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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春风_青木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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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藏,贺突拓也不是故意的。”清漪看到那个面容清秀的男人上前一步,他满面笑容,一张脸上都是和气。
慕容定乜了一眼这个自称姓赵的男人,对之前要对清漪动手的男人扯了扯唇角,手掌一松。剧痛的手骨骤然被松开,贺突拓抱住自己的手掌,几乎快要跪倒在地上。贺拔盛从头至最终抱着双臂在一旁看热闹,见着慕容定将人放开,他回过眼来,在清漪的脸上转了一圈。他冲她痞笑了两下,走到慕容定身边,伸手拍拍慕容定的肩膀,“知道你得了个美人,心里正高兴,兄弟们也不是不知趣的人。给个教训就行了,别真的闹出人命。”
慕容定拂开肩膀上的手,他不搭理贺拔盛,直接伸手将清漪扯了过来,当着三个男人的面,亲亲热热的一条胳膊横在她肩膀上。这家伙死沉的,差点压的她一个踉跄。她扶住他的腰,站稳了。两个人就这么保持着亲密暧昧的姿势向殿内走去,殿内的景致和外头并无多少区别,要说有什么,就是里头横七竖八,倒的到处都是的破碎器具,清漪扫了一眼,肩上一重,是慕容定压了过来。
这人当着其他三个人的面,没有半点收敛。他对着她勾唇就是笑,“待会带你去明光殿。”说完,他扭头去看另外三个跟在后头的人,准确说来是两个,之前那个叫做贺突拓的,手骨差点被慕容定给捏碎了的男人,脸色苍白,似乎还没有缓过来。之前慕容定对他下了狠手,也不知道掌骨断没断。
“你们还跟着干嘛,走走走!”慕容定转过头来不耐烦的赶人,他不甚在乎的瞥了一眼贺突拓,“难不成还想要找我要钱看手不成?赵焕带他快点走!”
“别,我们是有事告诉你,这段日子你不是忙着在小美人身上爬上爬下,就是在洛阳里头到处转悠,恐怕还不知道,大将军快要回来了,你阿叔并州刺史也要跟着一块来洛阳了。”贺拔盛不怀好意道。
清漪感觉到身上的慕容定身体一阵僵硬,半晌她才听到慕容定嗯了声。过了会,她发现之前那三个人没有跟上来。压在身上的重量也轻了不少,太极殿离皇帝的寝殿还有一段距离,宫城太大了,在里头别说一天就是十天半个月走马观灯都完全看不完。
走了好会才到太极殿东堂,慕容定直接骂了句,“皇帝是不是和自己过不去,修的这么大,走了老半日都不到地方!”
他这话说完,过了半会都没有听到半点声音。手下这个少女沉默着,他不禁有些恼火,“你不说点甚么?我还当自己一人来呢!”
“皇帝不自己走路的。”清漪瞥了一眼慕容定,轻声道,“皇帝备有大小辇,大辇有百人拉动。就算是小辇也有数十人来抬。”
慕容定鼻子里头哼了声,“原来是懒成这样了,难怪不禁打。”
清漪垂下头来当没听到他的话,头才低下来,慕容定就捏住她抬起下巴来。她脸颊小小的,被他那只手一衬,越发显得小。她目光低垂着,不发一言,只要慕容定不要她开口,她就不说话。
慕容定一把拉起她,“走,去别处看看。”
他力大似蛮牛,想到什么也是不管不顾,说走就拖上她一块。清漪差点没撞在他身上,被拉着跟在他身后跑。
宫内这会除了这些宫殿之外,里头没太多可看的。他脚力惊人,见到清漪跑得不如他快,干脆抱起她就往链接宫殿的复道上跑。到了上头他才把人给放下来,清漪一下来,立刻就去看复道外。慕容定一口气跑到复道最高处,在这上头往下看,还真有几分危楼坠坠的危险感。
清漪立刻双手伏在复道的栏杆上,视线所及之处都是空空荡荡。她看了一个来回,有些兴致缺缺的松开手,“不看了?”
“都没人,没甚么好看的。”
“没人才好看,”慕容定嗤笑,“人多的时候,乱的很,有甚么好的?”
清漪忍了忍,怕激怒他,还是把要说出口的话吞下去了。
“你想说甚么?”慕容定瞧见她眼睛看向别处,一撩袍子,随意就在复道上坐下来。
“没甚么。”清漪低声道。
“才不信。”慕容定哼了哼,他从她招招手,清漪迟疑一下,还是坐了过去,“你多看看吧,以前看不到的。”
说着他的手就贴在她后背上,引起她一阵心惊肉跳。幸好慕容定没有下一步举动,他抬头看着远处,“你去过怀朔镇么?”
还没等清漪回答,他自己就笑出声来,“这话我白问了,恐怕你连洛阳都没出过呢。”
“我没去过怀朔镇,也没出过洛阳。”清漪双手捏着袖边答道。
如果没有这一场变乱,她恐怕一辈子都不太可能到洛阳之外的地方去。
“洛阳好是好,房子很大,吃的穿的没有一件不精致的。”慕容定说起这些眼里露出点羡慕嫉妒恨来,“别说怀朔镇,就是并州刺史府上都没有这么多好东西。不过就是太好了,人养的一个个细皮嫩肉,那不起刀,也上不了马。祖宗的本事全忘了个干净,就这些玩意儿,对付六镇也只能用蠕蠕那些浑身上下冒膻味的东西了。”
清漪知道朝廷在镇压六镇的时候,因为在兵力方面捉襟见肘,就让蠕蠕人过来镇压六镇,六镇是北朝兵力重镇,而且长年累月和蠕蠕对抗,哪怕一时让蠕蠕得了优势,但是很快就冲破了蠕蠕人的攻击,如同星火燎原一样,迅速朝着洛阳席卷而来。
清漪嘴唇动了动,直听到慕容定恶狠狠的发话,“一味只知道学汉人,难怪到了现在成了这幅模样!”
“汉人自然有汉人的好,”清漪道,她瞥了一眼慕容定脸上似乎要浮出怒容来,立刻又说道:“可是鲜卑人也有鲜卑人的长处。”她说着,抿了一下嘴唇,“不然当初为何前燕要设定大单于台以管束鲜卑臣子?”
慕容定一愣,而后拍腿大笑,他一把将清漪抱入怀中,低头狠狠在她脖颈上亲了一口。他的吻毫无技法可言,嘴唇贴在肌肤上,牙齿咬住那点点嫩肉。这样子不像是亲吻,倒有几分像是在野兽撕咬猎物似得。清漪动都不动,过了好会,慕容定终于松开她,手指在方才咬过的地方来回摩挲。
“你说的对,汉人有汉人的好处。你知道的可真多,你家里竟然连这个都教你。”慕容定说着将她从怀里翻过来,手指抚摸着她白嫩的脸颊,她眼眸低垂着,下巴被挑起来,“看着我。”
清漪抬起眼来,和慕容定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对视。他那双眼睛线条优美而流畅,睫毛浓密,垂下眼几乎能在眼下投下阴影。
那双眼睛盯着她,清漪手心里起了层薄汗,慕容定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丝毫不在乎这里是在皇宫内。
“你想不想去皇帝的寝宫看看?”慕容定终于开口,他促狭一笑,“听说皇帝睡的榻比安乐王府里的那张要大多了。”
“不,不去。”怀里的少女立刻摇头,生怕他会带她去皇帝的寝宫里头,怕他会把她丢到那张大榻上面去。
“傻瓜,为甚么不去?”慕容定坏笑凑近了她,压低了声音,“舒服着呢。”
清漪闻言瞥了一眼,神情复杂。她可不觉得有哪次舒服了。
慕容定被她那眼看的恶从胆边生,直接掐住她的腰。
“不是在马上……怎么又来?”清漪伸手推他,结果被他强势压了下来,年轻男人炽热的唇贴在她脸颊上烫的她忍不住往后缩。可惜他手臂圈在她腰上,根本就逃脱不了他的怀抱。
小兵气喘吁吁找到慕容定的时候,他已经快要把人给按在地上了。小兵没想到一来就见到如此香艳的场面,吓得立刻低头。
靴子踩在地上噌噌作响,哪怕想要装作听不见也难,慕容定从清漪的颈窝中抬起头来,他一抬头,脖颈肩膀上一片雪白没有半点遮挡袒露在人眼前。
清漪立即把衣襟拉上,她回头瞥了一眼那边的小兵,小兵看起来十来岁,唇上还有一层绒毛。头都快要垂到胸口了。她恨慕容定行事完全没有忌讳,手紧紧抓住衣襟,脸埋在他的胸口。
慕容定用鲜卑话和那小兵说了几句,随后眉头微蹙,满脸的不耐烦。他挥挥手让小兵退下,清漪在他怀里无意抬头,瞥了那小兵一眼,正好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那小兵顿时看直了眼。
慕容定见状怒斥一声,吓得小兵慌慌张张立刻掉头就跑,结果因为脚下走的太快,太慌张,没有看脚下,还没走几步呲溜摔了个大马趴,砰的一声脸砸在地上。
“扑哧。”清漪见着那小兵摔个七荤八素,四脚乱滑,不由得笑出声来。慕容定听到怀里的轻笑,伸手捏捏她的脸颊。
“走吧,我让人送你回去。”慕容定道。
清漪闻言,浑身轻松。想起回去可能这家伙更加肆意妄为,又警惕起来,“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我有事。你要是没我看着,恐怕会被那些狼崽子啃得连渣都不剩下。”说着他拉起她就往外头走。
清漪看了看左右,复道两旁空荡荡的,风吹过,那些还没被扯下来的竹帘左右晃动,清冷又凄凉。
慕容定拉了一下没有拉动她,笑道,“怎么,喜欢出来?”清漪没做声,脸颊边落下两缕黑发,发尖轻戳着柔软的肌肤,她抬起眼来点点头。
在院子里头呆着,不知道洛阳里头到底成啥样了。比起关在笼子里头,她当然想出来走走。
“你只要乖乖的,我以后就多带你出来走走。”慕容定伸手去摸她的长发。一头青丝只是用发带束在脑后,乌鸦鸦的落在背上,手指插~入发中,指掌间是令人舒适的凉。
慕容定贪恋这触感,他重重揉了一把她的长发,最后无奈的放开。今日不巧还有事,不能过多享受。
慕容定将清漪送到阖闾门,阖闾门是皇宫正门,门前立有高大的双阙,远远望去,雄伟壮丽。
慕容定在马上看着外头立着的双阙眯了眯眼,低头对清漪道,“多看两眼,看了这个,这趟也不算白来了。”
慕容定不巧有差事,不能随意离开,幸好他亲兵都在的,叫来一队人送她回去。清漪还不会骑马,慕容定有意看她笑话,不出手帮她上马,瞧着她笨拙的伸手去拉马鞍,一只脚踩在马镫上,清漪以前从来没有骑马过,出行都是乘车,哪里骑过马。劲儿使的不到地方,手都勒出红印了,人还是上不去。
这时有个男人看不过去,大步上前,扶住她的腰,一使劲,直接就让她跨坐上了马背。
男人清秀的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坐好了,以前没骑过马的话,要抓紧马缰,不然会被甩下来的。”
“多谢。”清漪在马上点头道谢。她白皙的脸颊被阳光一照,肌肤越发剔透。她迟疑了下,“赵郎君。”
这男人就是之前和贺拔盛还有贺突拓一块的汉人男子。赵焕有些意外,他眼里露出再不过的惊喜,“原来小娘子记得我。”
“够了。”慕容定敛起笑容,他大步走过来,对准马屁股就是一拍。马吃痛撒开蹄子就跑,清漪被马带的一个趔趄,紧紧抓住自己手里的缰绳,才没摔下来。
“你怎么这样?”赵焕压低了声音,“万一她摔下来怎么办?”
“不用你操心,摔死摔残了也是我的事。”
清漪抓紧缰绳,今日的洛阳天气很好,但是风也很大,身后两人的对话被风一卷,听得不太真切。她还是第一次自己骑马,没人教,有些手脚无措,过了会慢慢抓住了感觉。浑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慕容定的亲兵就在她四周,他们时不时的打量她一下,这些男人,哪怕再用力压制,也是狼的气息。
清漪抬起头,目光放远,不去注意身边这些男人。
街道上冷冷清清,除了那些打马经过的骑兵之外,见不着多少行人。这和以前摩肩擦踵的热闹反差太强烈。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喧闹,清漪瞥了一眼,发现是一拨骑兵,骑兵们前后左右几乎包围成了一个圆,在这个包围圈里头的,都是些萎靡不振衣衫褴褛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绝大多数脏污满脸,头发也不知多久没有打理过了,满是脏污不说,还结成板。
只是从他们身上脏污不堪的袍服上偶尔露出的那么点精致的暗纹,还有谈吐,才能窥见这群人身份的不俗。
清漪打马从这些人离经过,她无意乜了眼,在那些脸中,有一张有些眼熟,过了会,脑中突然闪现过什么。她睁大了眼,立刻回头去看。那张脸的主人也认出她,少年人满脸都是污垢,几乎快要看不出原本的轮廓。他认出马上的人,一脸狂喜踉跄着向清漪这里跑了几步,就被骑兵推了回去。
骑兵高声叱喝了几句,哪怕听不懂他说什么,只看他满脸不耐烦,也知道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少年人被骑兵粗鲁的推了回去,他被迫继续向前赶路,他频频回头,见着离她越来越远,喉咙一紧,“宁宁!”
话才出口,少年后背就被重重推搡了一把。力道之大几乎将他摔到地上。
第15章 庆幸
兰芝一直心神不定,她坐在院子里头,手里是刚刚被士兵送来的蔬菜,在这小院子里头吃喝不愁,但是人总是被关着,不知道外头成什么样,心里总是不安稳。尤其那个男人喜怒无常,上一刻还笑,下一刻他就能勃然大怒拔刀杀人。
也不知道六娘子被带到哪里去了……
兰芝咬住下唇,她将手里的蔬菜洗完,直接提着篓子打算去庖厨底下做饭。才走几步,背后大门吱呀一声响。兰芝回头就见着清漪走进来。
“六娘子,你回来了!”兰芝见到清漪,顿时悬着的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头。她丢下篓子走上去,就见到清漪魂不守舍,甚至有些呆呆的。
“六娘子,六娘子?”兰芝唤了好几声,都没见清漪反应,她眼尖的看到清漪脖颈露出的那小块的肌肤上,有块红印。兰芝脸上唰的一下就白了脸,眼里冒出泪光,她捂住口,将呜咽堵在喉咙里。
兰芝心里知道,眼下她们若是想要活的好,唯一的法子只有依附那个男人。可是心里知道归知道,可真的要六娘子去讨好那个男人,她看着实在难受。不然上回不会忍不住动手。明明是金贵娘子,如今却要跟个鲜卑军户一块。这怎么叫她忍得住!
清漪听到啜泣,回过神来。她见到兰芝拽着袖口擦拭眼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怎么了,哭甚么?”清漪拉住兰芝问。
兰芝哭的双眼通红,她两只眼睛红肿着,“六娘子太委屈了……”
“嗯?”清漪满头雾水,她瞧见兰芝一边哭一边看着她的脖颈,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在太极殿的时候,慕容定突然发疯在她脖子上咬了好几口,这会这小妮子看到了,以为自己被怎么样了。
慕容定虽然没有真的把她怎么样,但也差不多了。
清漪嘴唇动了动,“兰芝,我见到他了。”
兰芝只顾着抹泪,听到清漪这一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六娘子?”
“你还记得汝南县公吗?”清漪定了定心神问道。
兰芝哪里会忘记,她惊呼了一声,“汝南县公他……”
清漪点点头,“嗯,我在外头看到他了,”她终于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还活着。”
她满了十三岁之后,家里就给她和安乐王之子元穆定下婚事。她也没期待自己能有个什么自由恋爱。士族的婚姻基本上都那么一回事,都是照着男女的门第高低来婚配,她也没多少抵触。反正就是现代也多得是相亲结婚搭伙过日子的。
元穆虽然是庶子,但他好歹是宗室。年岁尚轻,就封了县公。他本人也很上进,在宫中给皇帝做伴读,已经拜为中书侍郎,前途一片大好。而且他姿貌俊美,她记得两人初见还是在杨家里。两人放定之后,他前来拜见杨劭,嫡母允许她躲在屏风后面偷看一眼。
士族们的家风也不是那么严格,女子们可以出行,和外男见面也算不上什么。何况已经是未婚夫妻,隔着屏风偷看那么一两眼。她躲在屏风后,探出脑袋往外看。记得一个玉身长立的貌美少年站在那里,他貌美又文雅有礼,只是和杨劭说完话之后,含笑斜睨了屏风一眼。
她立刻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低头一看,就见着自己肩膀上挂着的帔子的一段已经露出到屏风外头了。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躲开也没什么意思。她干脆就一直站在屏风后,等到元穆出来之后,她干脆就大大方方出来和他见面。
少年人见到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行为大胆,当即楞在那里,傻傻的盯着她看。之前在杨劭面前的清贵之气完全没了,傻傻的像个愣头青。
后来,后来两人私下相会见面,她放开胆子和他来往。他对她很好,真的很好。或许这生都遇不到一个能比他更好的人了。
“六娘子,那太好了!”兰芝记得那个相貌俊美,身姿颀长的汝南县公,她跟着清漪笑了一阵,又见着清漪落下泪来。
“六娘子,这怎么了?”兰芝连忙扶住她,让她到屋子里头坐着。清漪这段时间已经连续病了两场,身子骨也不如从前。在外头又被慕容定好一番折腾,到了这会已经有些挨不住了。
“不用了。”清漪摆了摆手,“在屋子里头坐着怪闷得,出来反而觉得好多了。”
清漪想起元穆被那些士兵粗鲁推搡驱赶的模样,心头一紧。过了好会她深深吸口气,“活着就有希望。”
只要活着,才有可能。如果死了,那就是真的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兰芝含泪点点头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原本关上的大门吱呀一声从外头被推开。几个高大的士兵抬着一只只木箱进来。
那些士兵提着木箱直接就进了清漪住的屋子。士兵们一口气抬了好几只箱子进来,箱子搬进去之后,士兵们都出去了。
清漪和兰芝到屋子里头一看,放了有三四只木箱。箱子上头没上锁,兰芝吞了口唾沫,上前把箱子打开。里头都是满满的女人衣服。上襦还有以前洛阳时兴的大摆裙子。上头的秀纹十分精致,比之前杨家的也差不了多少。
兰芝再开了一个箱子,里头放着的是各类妆奁盒,打开了看,是女人插发用的梳子还有各类钗环。
再翻了翻,结果女人的胭脂水粉都有!
“他想要做甚么?”兰芝大致看了看,越看越糊涂。难道那个男人还把六娘子当做不正经的女人了?
清漪看了一眼,她就没出声,靠在那里不说话。过了好会,她开口,“把东西都取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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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的夜晚安静的近乎鬼魅,街道之上除非是经过的骑兵之外,几乎见不到半个人。
临时的大将军府内,里里外外都是防守的士兵,几乎水泄不通。从河阴赶回来的段秀大马金刀的坐在胡床上,看了一眼面前站成两三排的元氏宗室子弟。
洛阳战乱一起,元氏宗室们有些死了,有些逃入民间隐姓埋名。段秀杀了皇帝,不能放任洛阳里头那个位置空着,只能找个元家人坐上去。
带过来的元氏宗室绝大多数都是些年轻人。上了年纪的宗室几乎在朝中位置不低,基本上都被杀了个干净,活下来的都是些不够资历的年轻人。
段秀扫了这些元氏年轻人一眼。这些年轻人绝大多数面容清秀,哪怕身上穿着粗布衣裳,也掩盖不了他们的姿容。
“大将军。”段秀身边的中年人面向他一礼,“可以开始了。”
段秀点点头,“让他们去吧。到时候谁铸金人成了,记得来告诉我。”
中年人又是一拜,“是。”
慕容定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头这些元氏子弟,他双眼露出些鄙视来。败军之将不足言勇,这些人连败军之将都算不上呢。
段秀和身边的中年人说了几句话之后起身离开,中年人挥手让人带那些人去铸金坊。照着段秀的意思,让这些元氏子弟照着之前鲜卑人的习俗,手铸金人,以示天意。
士兵们押解着这些元氏宗室前往铸金坊,中年人见到慕容定双眼盯着那些宗室,眼露不屑,立刻重重咳嗽了声。
慕容定听到中年人重重咳嗽声,立刻低下头来,叉手道,“阿叔。”眼前的中年人就是他的叔父慕容谐,也是并州刺史。
中年人皱紧眉头,踱步到他面前,“慕容将军,方才你称呼我为甚么?”
慕容定立刻改口,“刺史。”
慕容谐见到侄子这乖顺的模样,顿时觉得头疼。侄子这个性子不管怎么样都改不了。
“我听说,你这段时间在洛阳里头肆意妄为?”慕容谐叹口气,“和人抢财物抢女人……”
“刺史,大家都这样,不是我一个人。”慕容定说起来还有些委屈,“谁不这样,而且大将军也没有下军令不准抢掠。”
“你还有理了!”慕容谐立刻怒道。慕容定闭嘴巴不说话,这位叔父发火的时候最好别顶嘴,不然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
“你老实告诉我,你上回是不是为个女人,把个将军的手差点捏碎了?”慕容谐说这话的时候,双眼几乎都在冒火。他才到洛阳,就被人找上门告状。
“贺突拓这么快就告状了?”慕容定有些意外,他恼怒起来,“早知道就该废了他的手!”
“你要废了谁?”慕容谐压低声音,按压住火气,“待会你到我府上来。”说罢,慕容谐甩手而去。
手铸金人,耗时较长。鲜卑人喜欢拿这个来占卜吉凶。当年魏国也曾经用手铸金人来选立皇后。
火已经拉了起来,那些找过来的元氏宗室已经到了火钳。洛阳里的鲜卑贵族汉化已久,骑马射箭没几个会的,甚至连鲜卑话都不会讲。几乎和那些汉人士族没太大的区别,一个两个见着面前铸金人的那套工具都有些迷茫,不知道该怎么使用。
在身后士兵不耐烦的催促下,那些宗室颤颤巍巍的拿起防止在一旁的工具,开始烧铜水。
*
这夜慕容定没有回来,清漪早早睡了,一夜无梦。白日里头被折腾的厉害了,又遇上了元穆,知道他没死,心头上一件事下来,轻松了些。直接就睡到了启明星出来。
“将军,六娘子还睡着,还是奴婢先去叫六娘子……”
“滚开!”
“啊!”
外头兰芝的一声尖叫把朦胧睡梦中的清漪惊醒,她捂住胸口的被子坐起来。噌噌的靴子声已经从外面进来了。
一股汗水混了血的味道在室内弥漫开来,室内留着一盏灯,防备着起夜用的。灯苗如豆,昏暗的灯光中,慕容定站在那里,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脸颊上都是汗珠,正不停的往下淌。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定甩着尾巴:我逮到的兔几谁也别想抢!
元穆尾巴一翘眼露讥讽:做梦!
第16章 包扎
“慕容将军?”朦胧的灯光下,少女捂住胸口的被子满脸迷茫的看着他。慕容定喉咙里头赫赫的喘着粗气,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而后慕容定高大的身子一歪。咚的一下就跌坐在榻上。
他人长得高高大大,一下坐下来的时候,榻板上发出好大一声。清漪不禁往旁躲了一下,她见着慕容定坐下来,不停的喘气,过了好会,她瞧着他额头上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掉,她过来伸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
慕容定坐在那里不吭声,清漪手去贴他的额头。他的额头上因为汗水湿漉漉的。手背贴上去,满手的汗水。
过了好会,清漪也没有从他额头上探得过烫的温度。清漪抿了抿唇,视线下滑,借着屋内昏暗的灯光,看到慕容定身上的衣物松松垮垮,像个麻袋似得挂在身上,一边的系带都没有系上,直接就这么敞着。
大清早的这么一副德行回来,除了干坏事之外,清漪还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其它的可能。
“给我脱衣。”慕容定喉结滚动两下沉声道。
“是。”清漪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可他这话一出来,她也只能上前去,给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外袍还好,脱到里头的汗衫。清漪才轻轻将衣物揭开,就听到慕容定抽了口冷气。她下意识的手下一顿。借着室内的昏暗的灯光,瞧见汗衫背上的位置一片暗色。清漪鼻尖动了动,闻到一股铁锈似得味道。
她动作顿时轻下来,原本她给他脱衣就十分小心,此刻更是小心,几乎是一点点的在剥。好不容易将那件带血的内袍脱下来,清漪自己已经是满头汗水了。
这时天已经亮了,外头的光照进来,可以看到慕容定的背上鞭痕交错,背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伤口边缘皮肉卷起,露出下面猩红的血肉。清漪看到压住声音低呼了声,她站起来,随意抓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就去找兰芝。
可怜兰芝这会瘸着腿正在准备早上吃的东西,慕容定回来的时候,心情正恶劣着。兰芝又挡着他不让进去,就踹了她一脚。那脚兰芝哪里受得住,哪怕没有伤到骨头,也痛的她走路都一瘸一拐。
清漪见着兰芝拖着伤腿艰难的挪动,立刻扶住她,“腿上伤到了?”
兰芝见到是她,大吃一惊,挣扎着就要挣脱,“奴婢能站好……”
“好了这时候就不要讲究甚么了。”清漪知道兰芝是想要说什么尊卑,立刻打断她的话,扶着她坐下。自己拿起火钳把火拨了拨。
“还疼吗?”清漪只记得半睡半醒的时候,兰芝叫了声,却没有多少机会出来看。
兰芝摇摇头,清漪抓住她的手握了握。然后起身来去给慕容定打热水,慕容定脾气急躁,要是晚了还会发火的。
清漪自己提着木桶就到了房间内,布巾泡在水里浸透,然后坐在慕容定身后给他清洗伤口。
她动作并不熟稔,但是已经极力放轻了力道。慕容定上半身没有半点遮掩,直接袒露着。他脸颊苍白,都是冷汗。
清漪擦着伤口,手劲儿已经尽力放轻,可是抬头看到慕容定眉头紧蹙,似乎在忍耐,“是不是我劲太大了?”
慕容定原本咬牙忍耐背上如同火灼一样的痛楚,听到少女略带害怕的一句,立刻笑起来,“你这点力气给我瘙痒都不够,那里会痛!”他话语才说完,清漪发现他背上一处鞭伤上已经流出污血,连忙给他擦拭,手里的布巾并不是那种柔到了极点的吴缎,哪怕擦的再轻,布料刮在伤口上,也会引起痛楚。清漪听到慕容定喉咙里头的咕噜噜声,知道他这会是在死撑着。
第一遍清洗伤口,一盆水几乎都已经红了。清漪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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