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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春风_青木源-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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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漪摸了摸孩子的头。这个家里的事,她也听说了。因为孩子年岁太小,怕冲撞到什么,也没让他去见母亲最后一面。

    清漪把孩子抱起来,清湄已经哭得要晕过去,整个人已经脱力了。

    不知为何,她看到清湄这么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不相信清湄心里和她现在表现的一样伤心。总有几分惺惺作态。

    清漪垂下眼去,遮掉自己的厌恶。

    清湄哭了许久,自觉眼泪都要哭干了,这才停住哭声,哽咽着抬起头来,瞥见阴平县公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她再偷偷一瞄,结果见着清漪抱着外甥站在那里,面上表情冰冷。看到她看过来,清漪也投来目光。两人目光一接触,清湄浑身上下打了个冷颤。

    清漪看向她的目光冰冷刺骨,没有半点感情。如同利剑似得,直刺她的内心。

    清湄有些仓皇的低下头,又思及清漪应该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要不然她现在也不会好好的在这里。

    顿时底气又足了。抹了眼泪,走到阴平县公面前,“现在县公打算怎么办?”

    阴平县公眼珠呆滞的动了动,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先回长安,丧事还是要在长安办。”

    清湄点了点头,泪水又如同潮水弥漫出来,

    “可怜的十五娘,都怪我!没事干嘛请十五娘过来,要是我不请她,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阴平县公恢复了刚才那痴痴呆呆的模样,坐在那里,任凭清湄哭泣抹泪,半点反应都没有。和个木头人似得。

    清湄是哭给在场所有人看的,并不是真的和清涴感情深厚。哭的累了,抹着泪,到清漪那边。看着满脸懵懂不知事的小外甥,叹了一句,“可怜的孩子,这下要怎么办呢?”

    “……”清漪看着清湄的那张脸就来气,她转过眼去,怀里的孩子对清湄没有多少影响,也从她身上找不到多少亲近,他带着些胆怯和抗拒,躲在了清漪的怀里。

    清湄有些尴尬,却也不好当众和个孩子计较,她干笑两声,“果然还是六娘得孩子的喜欢。”

    清漪没搭理她,直接抱着孩子到了堂妹夫面前,“十五娘的事,还是要查清楚才好,我总觉有些猫腻,下头的人要是懒散到那个地步,怎么可能还留在这里当差?”

    那话语传到清湄耳里,清湄恨得咬牙切齿。这女人果然就是看不得她好!

    阴平县公抬头,望了清漪一会,点点头。

    在庄子上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阴平县公回到长安,带回来了爱妻的棺椁。

    清涴的丧事办的极其隆重,可是再死后哀荣,在清漪看来也没有多少用了。

    清漪回到家里,身心俱惫,换了衣服沐浴之后,靠在软枕上。双眼盯着地衣上的忍冬福贵藤叶。

    慕容定一进来,见到她睁着双眼,眨都不眨,脸上没有半丝感情。不由得心疼,他走了过去,躺在她身边。

    清漪头发已经沐洗过了,乌青长发几乎将她身后那一小块的地方铺满。天热,她外面就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慕容定在身后都能看到她的肩膀又单薄了几分。

    “哎,世事无常,你也不要太在意了。”慕容定抓起她一缕还带着湿气的长发。

    清漪靠在那里不说话,“明明好好的人儿,怎么会一眨眼间就没有了?”

    “所以说世事无常,原本还在你面前活蹦乱跳的人,转眼就没了气息。”慕容定想起了慕容谐,他半是感叹,半是感伤。松开手里捏着的那段长发,抚上了她的肩头,“宁宁,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还是要看开些。”

    清漪转过身来,埋在他怀里,“我心里是真难受!明明好好地……”

    “我知道,我都懂。当时我知道阿叔堕马的时候,也是不敢相信。他可是马上好手,怎么会堕马?可是他的的确确堕马了。”慕容定长叹,“这上天啊,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清漪抓住他的衣襟低泣。

    慕容定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特意放缓了力道,“好了,别哭了。你这几日帮了你那个堂妹夫不少忙了,你婶母也是你帮忙照看的。累的都掉了好几斤肉了。要是再哭坏了眼睛,我会心疼死的。”

    清漪不说话,抱住他的腰。

    慕容定就这么抱了她一个晚上,第二日起来,一条胳膊都麻了。

    天热棺椁不好久放,汉人讲究个入土为安,所以只能尽快下葬。

    清湄眼瞧着清涴下葬了,这才松了口气。这贺拔盛叫她做的事,总算是办圆满了。

    长安的高温不下,只有清晨有几分清凉。夏季里白日长,夜晚短。才卯时一刻,夜色就几乎完全褪尽,东方翻出了鱼肚白。

    还没有到开城门的时候,城墙上头的士兵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清晨安静,没有嘈杂的喧闹,所以听得格外清楚。

    不多时,就有士兵急急跑下城楼去禀告校尉,城中马蹄打破了晨光的宁静。

    之前那几个一直不肯回来的老将反了。军报送到了慕容定的面前,慕容定没有半点意外。

    他坐在床上,手指摩挲着光秃秃没有一根胡须的唇角。周边好几个大臣都在等着他发话。

    “反了。”慕容定拿起手边的军报轻轻的敲在手边的凭几上,眼里似笑非笑,“既然反了,那就派人去平叛。”慕容定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不懂?”

    “可是,要派谁去呢?”有人问。

    反了的那两三个人,曾经是慕容谐手下的大将,不然慕容谐也不会派他们去镇守一方。对付这些人,哪怕有些真本事,说不定要不一定能管用。

    派谁去,又是个难题。

    慕容定听到此言,靠在隐囊上陷入了沉思。

    天热到了极致,叫人心烦意燥。清漪走到书房门口,她出入慕容定书房不需有人通报,才到门口,就听到里头哐当一声响,而后就是四分五裂的声音。清漪站在外头,吓了一跳。

    她知道现在里头有人,看样子这会慕容定正冲着人发脾气,清漪迟疑了一下,还是到旁边的屋子里头等一等。等里头的人走了再说。

    她等了两炷香的时间,慕容定书房的人终于走了。清漪到了书房内,虽然地上已经收拾干净了,但是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茶叶味。

    清漪爱喝茶,茶水能够清理肠胃,补充维生素,还能提神。她喜欢喝,慕容定也跟着喝,觉察出茶水的好来,慕容定也有些离不开。

    慕容定展开手臂,整个人都靠在隐囊上,面无表情,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屋顶。

    “刚才可是生气了?”清漪问。

    慕容定脑袋一挺,抬起头来看她,“宁宁过来坐。”

    清漪依言做到他身边,看到床上散落着好几份黄麻纸,她随意挑了一张拿起来看,一看上头写着朝廷军败。

    再看几份,找到传捷的军报,是李涛带兵的那支。

    这下清漪可算是明白为何刚才慕容定会发那么大的火了。

    慕容定自己也是带兵的将军,这胜利少,败绩多,恐怕是恨不得亲自披甲上阵。

    “那几个人,还真有几分本事。”慕容定笑起来,眼里还是阴狠。“派了几个老人过去,打回来的多,好消息少。”

    “看来是要换人了。”清漪说着,给他把散落在床上的军报收拾起来。

    “还是宁宁了解我。”慕容定见着清漪把整理好了的文书递过来,伸手去接。几卷纸搁在手里,似乎沉甸甸的直压手心。

    “打输了,难道你还会继续留着人在原地?”清漪坐在他旁边,叫人重新给他端来一杯茶。

    淡淡的茶叶味浮动,把心头的焦躁都给抚平了。清漪接过来亲自递到慕容定手里,“消消气。”

    慕容定终于肯展颜一笑,伸手接来,茶水还有些烫,但是他不在意。

    一杯茶水入肚,心头的火气消了大半。

    他把茶杯往旁边一搁,想起杨芜来,“对了宁宁,你婶母还好吧?”

    清涴出了那样的事,对于王氏来说打击太大。

    “正在养病呢。幸好县公有心,把孩子送过去。老人家看着孩子,总算好了那么点。”清漪说着,叹了口气。

    “好了,别叹气。我这儿才好点,你又皱着眉头。我都快不知道怎么哄你了。”慕容定揽住她。

    说着,已经把一堆的烦心事全部丢到脑后,再也不管。她往这儿一坐,那些烦恼事,他就不爱想了。

    说着,慕容定估计挤眉弄眼,故意露出一张苦巴巴的脸来。

    清漪看见,险些没喷慕容定一脸,慕容定生的俊美刚毅,这张脸适合狂霸拽,而不是现在这样眉毛搭下来,看上去老囧老囧。

    “去你的。”清漪被他那一脸故意装出来的愁眉苦脸给逗笑了。

    **

    慕容延并没会回到长安,长安天气炎热,回到那里也是遭罪。他原本就是北人,自幼在晋阳这等天气寒冷的地方长大,根本受不住这天气,再则,这个节骨眼上,他又有什么必要回去呢?

    山中不知日月,慕容延呆的自得其乐。直到贺拔盛前来。

    贺拔盛进门之时裹挟着一股汗臭,在干净的空气中越发明显,他一入门不等慕容延开口,就一屁股坐在床上。

    不多时,男人的汗臭就在室内弥漫开来。慕容延也是在军营内呆过,按理来说他应当习惯了,但他还是皱了皱眉。

    “你有事?”慕容定开口。

    贺拔盛抓起一旁的扇子扯开衣领,冲着自己领口里一个劲的扇风。

    凉风吹到衣裳里,贺拔盛脸上露出销魂来,过了会才睁开眼睛冲慕容延一笑,“要不是有事,我也不会跑这么一段路到你这里。”

    说着,他脸上神情一变,“你在这里做神仙,还不知道六藏把夫蒙陀那个老家伙给调回来了吧?”

    慕容延眼神立刻变了。

    夫蒙陀是慕容谐生前最为得手的一员大将,甚至当年他还曾经为自己说过几句话。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得了慕容谐的厌恶,被贬谪到边境带兵。

    这时候被慕容定给调了回来……

    贺拔盛勾起嘴角,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我记得,这老家伙以前就对六藏不怎么看得惯,当年老丞相想要立六藏为太子,他可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贺拔盛说着,笑的越发欢畅,“看来上天都不站在六藏这边。”

    慕容延倒是没像贺拔盛这样喜形于色,他轻叩桌面,“那到不一定,人心这回事,最是不可捉摸。当时他替我说了话,但是谁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想的?”

    “这还不简单,你试探一二就行了。”贺拔盛说着,拿起手边的水杯,一口饮尽。

    慕容延神色晦涩莫测。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大尾巴狼尾巴毛翘起来:气死本狼了!

 第171章 本分

    夫蒙陀在边境镇守; 一纸诏书将他召回。夫蒙陀也没回长安; 事情紧急,慕容定也不想和夫蒙陀讲什么客套,还要让他回长安; 两人叙叙旧; 说的惺惺相惜; 才把人给送出去。慕容定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曲曲绕绕的肠子; 派来使者; 送来盖了皇帝玉玺的诏书,还有兵符; 直接要夫蒙陀快马加鞭去平叛。

    夫蒙陀也没有含糊,接了诏书。当天就带着亲兵随从离开大营; 前去平叛。夫蒙陀一路上除了晚上睡觉; 还有吃喝拉撒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在马背上。如此一路风尘,终于尽快的赶到了营地; 尽快的从原先大将手里; 将军权等完成交接。

    慕容定在长安等着,他耐心并不好,少年时候就在军营里头摸爬滚打; 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便是不问过程,只求结果。只要不是个好结果,哪怕过程各种出彩; 他也是觉得毫无作用。

    署房内静悄悄的半丝声响也没有,房内的帷帐等物都用铜勾挂起来,柱子旁放着好几个铜盘,铜盘之上是差不多有半人高的冰山,炎热被冰山一点点吸收殆尽,化作晶莹的水珠,从晶莹剔透的冰块上滚落下来。

    慕容定翻看着面前的文书。将那些加急送到他面前的文书都看完之后,慕容定抬起头来,看向外面。

    “我记得,夫蒙将军到任也有一段时日了?”慕容定突然开口道。

    属官一听,顿时垂下头来,“正是。”

    慕容定手指屈起,敲击着案面,“那也应该有消息了。”

    平叛之事,耗时可以耗时很长,也可以耗时很短,全看双方的力量对比。慕容定深谙此道,不禁有些心急。

    属官们知道慕容定已经等得有些不太耐烦。可打仗完全不能心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何打都是主将自主。所以什么时候传来消息,谁也不知。快则三四个月,长则一年,那也是有的。

    但谁敢在慕容定面前提起这个?嫌弃自己脖子洗的太干净等着被砍么?

    “应该快了,或许就在路上了。”属官说着,心里半点底儿都没有。

    慕容定颔首。他看到案几上放着一封用书信,上头用细绳将开口处绑好,并且在结绳处直接盖上了封泥。

    慕容定拿出来,看了一下封泥处印盖的章,知道是关于慕容延的,他打开来看。慕容延这几个月躲到秦岭的深山老林里头去了。而且一躲就是三四个月,死活都不出来。

    要不是他带的人不多,前前后后全部都是伺生活起居的家仆,手无寸铁。他还真以为慕容延要在秦岭占山为王呢。

    慕容定看完,将信收拾好。嘴角轻蔑一笑。

    此时外头一阵脚步声,慕容定抬头一看,已经有人快步走进来,还没等慕容定说话,那人就和倒栽葱似得,冲着慕容定跪下,手里捧着一只竹筒,高高举起,“丞相,大捷!”

    来人说话之时,因为太过激动,嗓音都在发抖。

    慕容定顾不得其他,直接下来,拿走他手里捧着的竹筒,打开一看,喜形于色。

    “果然!”慕容定大喜。琥珀色的眼瞳里显露出异光来。

    夫蒙陀不愧是个才华出众的将军,他和叛军在正面迎战几次后,私下令人偷偷给叛将左右送重礼,离间左右。

    最后将敌军高层渐渐蚕食掉大半,一举歼灭。

    慕容定大喜,叛军已经平定。他下令让夫蒙陀返回长安。

    夫蒙陀见到慕容定手令,和前几次一样,带着人老老实实回来。

    慕容定这段日子,可是见多不服管的人了,原本他担心夫蒙陀拥兵自重,不听调遣,都他已经下了几道暗令,调动夫蒙陀所在地方的附近人马。只要夫蒙陀有半点轻举妄动,就群起而攻之。

    幸好夫蒙陀是个识时务的老实人。他之前准备的,都没有派上用场。

    元绩在慕容定的示意下,摆开宫宴,为夫蒙陀洗尘。

    既然是宫宴,外命妇们也要一并参加,慕容定做了丞相之后,直接给清漪弄了个郡君当当。

    清漪顶着一脑袋的珠翠,坐在外命妇堆里头。百无聊赖。

    她看了面前的菜肴,为了防止摆上桌都已经冷透了,菜肴大多数都是煮炖,上头亮花花一层油水,看着就没有了胃口。

    她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皇后。

    郁久闾皇后生皇子的时候难产,宫廷里头向来是以皇嗣为重,哪怕对着的是身份尊贵的皇后,也以保证皇子的诞生为首要任务。郁久闾皇后的身体就在那次难产里头伤了根本,到了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

    清漪看着上头的皇后精神不振,脸上再厚重的脂粉也掩饰不掉憔悴。

    清漪吃的兴致缺缺。坐在一旁的慕容定看了过来,“怎么,不合口味?”

    此刻大臣们都携带自己家里的正妻前来,在人前,夫妻都客客气气,好似主人和宾客似得。慕容定倒是贴了过来。

    他靠的太近,说话间,一股热气在脸颊上涌动。

    清漪脸上微红,“这里是宫里,而且离陛下也近着,你可悠着点。”

    “我又没做甚么。”慕容定满脸无辜,他说着一笑,“何况他们看了就看了去,又怎么样?”

    清漪见他满脸王八之气,忍不住笑出声。

    慕容定拿过匕首从肉上割了一块肉,沾了酱料轻轻放到清漪面前的盘子里。完全不顾旁人有些异样的眼神。

    清漪脸上红的更加厉害,私底下怎么样都好,可是现在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羞窘了呢。

    “丞相和夫人,伉俪情深啊。”上首的皇帝笑道。

    元绩说这话的适合,目光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扫过了坐在宗室里头的元穆。元穆垂首坐在那里,看也不看清漪那边,好似那边坐着的是个陌生人。

    “陛下,夫妻和睦才是正道不是么?正所谓家和万事兴。汉人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见上至天子,下至庶人。夫妻和睦才能有进一步的成就,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其他的恐怕也指不上。”

    “陛下,丞相此言甚是。”郁久闾皇后听到慕容定这话,心里甚是舒服。她在元绩旁边轻声道。

    元绩对皇后一笑,颔首,“皇后说的极是。”

    说着,元绩越过慕容定,看向夫蒙陀。

    夫蒙陀正在吃肉喝酒,左右两旁的人都忙着谈笑风生,他就闷坐在那里,和自己面前的羊腿过不去。

    “夫蒙将军,此事平叛,夫蒙将军居功甚伟。”元绩含笑开口。

    清漪听皇帝开口,目光也看了过去,她见到那位老将军,这会一脸的憨厚样儿坐在床上,他放下手里的匕首,对上手皇帝微微躬下身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事原本就是臣子的本分,臣当不得陛下的夸赞。”

    清漪仔细打量着这位老将,清漪见过好几个慕容谐留下来的老人。那些老将们有憨厚的,但也有那等自觉功劳高不服管的。现在看来夫蒙陀应当是前面一种,不过他也曾经反对过慕容定做世子。

    夫蒙陀回答的恭谨,挑不出错来。清漪看得出来,夫蒙陀脑袋冲着皇帝那里,但是话却是说给慕容定听得。

    清漪回过头来,看到慕容定嘴角微翘。

    “夫蒙将军很识时务。”清漪轻声道。

    “他的确是识时务,少了我不少事。”慕容定说着,和她相视一笑,清漪见他看了上头的皇帝一眼,清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元绩也是一脸的满意。

    慕容定的声量只有两个人听得清楚,“这傻子。”

    清漪知道他想要说的全话是什么,慕容定肯定是想说:这傻子,以为这话是对他说的么?

    清漪抿嘴笑。

    “但还是要赏赐的。”元绩看向慕容定,好歹他还记着慕容定在这里,没有把慕容定给忘在脑后,“此事就请丞相定夺吧。”

    “是。”慕容定对上面的皇帝陛下一礼。

    慕容定抬首,看了那边的夫蒙陀一眼。夫蒙陀才触及他的目光,头垂下来。

    那个离皇帝最近的年轻男人,和当年和他并肩作战的少年将军完全不同,一眼扫来,威压十足,和当年的慕容谐几乎像了个十足。

    夫蒙陀饮了口酒,酒水入喉。一时间竟然尝不出滋味来。

    清漪看着那位老将军又继续埋头吃肉喝酒,旁人就算想要和他说句话,他都是一副忙得很抽不开身的模样,把前来套近乎的人给堵了回去。

    她看的不由得发笑,心下对这位老将军多了几分敬佩。

    宫宴散了之后,回到家中,清漪和慕容定感叹,“这位夫蒙将军,是个看的通透的人。”

    慕容定摘掉自己头上的冠帽,听到清漪这么说,不由得看过来,“为何这么说?”

    “你没看到之前在宴会上,这位老将军只顾着吃肉喝酒,除非是你和陛下,其他的人一概都不搭理。”清漪说着顿了顿,“自古带兵的人,因为手掌兵权,或多或少都有些骄纵,甚至结党营私。夫蒙将军倒是独善其身。”清漪说着笑了笑,她走过来从慕容定手里把他的帽子给接了过来,放到衣架上。

    慕容定听她这么一说,想起了夫蒙陀在宫宴上,还真的和面前的那些酒肉较上了劲儿,不过那时候他只是看了几眼,并没有多想。看到了,但是也没想这么多。

    慕容定横过一条胳膊,挡在清漪面前,人却冲她一笑,“说起来好像还真的是这样哦。”

    “你难道当时没看出来?”清漪靠在他身上,微微有些吃惊,“我还以为他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你多少都会在意他一二呢?”

    “我当然会在意他了,不过那都是有事的时候。恐怕他自个都不怎么希望我注意到他。他这个人的确是和平常人不同。不过我要是盯上了他,他反而会不安。”慕容定有点吃醋,“你一晚上竟然就盯着他去了。”

    清漪一巴掌轻轻拍在他额头上,“我这可都是正事!”

    慕容定被拍了个正着。巴掌拍在脑袋上听着啪啪作响,不过一点儿都不疼。慕容定很快又巴了上来,过了这么久,他还是喜欢缠着她。有她在,似乎自己就有个港湾可以靠一靠。

    “我说笑呢,宁宁别生气。”慕容定嬉笑着,把清漪给哄的收了怒容,“宁宁怎么可能只看他不看我呢,我可是比他好看多了~”

    “你……”清漪哭笑不得。

    慕容定冲她桀然一笑,清漪呼出口气。

    **

    慕容定对夫蒙陀十分大方,叛乱平定之后,赏赐如同流水一样到了夫蒙陀的家门口。而夫蒙陀依旧保持着以前的谨慎作风,三次到慕容定那里推辞赏赐,慕容定坚持,他才勉为其难的收下。

    回家之后叫人闭门谢客,那些云集在门前,想要献殷勤的宾客们吃了个闭门羹。

    贺拔盛也没有例外,后来他和慕容延提起,大倒苦水,“我当这老东西是个聪明人呢,没想到也是这么蠢!大好的扩张自己人脉的机会,多少人求之不得,他倒是好,关起门来甚么都不管了!”

    慕容延坐在一旁慢慢听着贺拔盛的埋怨,慢悠悠的饮茶。

    贺拔盛一通说完,气的够呛。他转头看向慕容延,发现慕容延没有和他一样满脸怒意,反而嘴边带笑。

    “六拔,你不生气?”

    “生甚么气?”慕容延有些奇怪,“他之前才被贬谪出去,一时回到长安,谨慎是应该的,难道还要嚣张跋扈,等人来收拾吗?”

    一番话说的贺拔盛哑口无言,他站起来,冷脸看着慕容延,“看来我这次来,还是来错了!”说着他一甩袖,掉头就走。

    慕容定没有拦他,自己坐在那里喝茶,连眉毛都没有动一根。

    贺拔盛的脚步声远去,门内转出来一个中年男子,“巨鹿公,贺拔将军那边可要紧?”

    慕容延摇摇头,有些失笑,“不要紧,他到时候还要回来的。这长安里,除了我之外,他还能找谁去?”

    那个男子听后,点了点头,“不过看着贺拔盛此人的莽撞性子,恐怕不是能成大事之人。”

    “他若是能成大事,当年就不会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被赶过来。”慕容延笑道,“而且他这样对我来说,恰到好处,要是过于精明,恐怕会伤到自己。”

    男子听后,双手对慕容延一揖,“巨鹿公说的在理。”

    慕容延摆了摆手,“过几日我就回长安去,私下会一会夫蒙将军。”

    夫蒙陀在家里躲了半个月,以前他被贬谪出长安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的热心肠人来上门,一路上风尘仆仆,直接赶往边疆。他打败了叛将,陡然之间,身价倍增,前来拜访的人几乎都要堵在门口。

    夫蒙陀不堪其扰,恰好慕容定给他几日休息,干脆到了外面避一避,图个清静。

    他之前在长安有几处别邸,都是私下购置,并未告知外人。在别邸上,他难得清净了一日,第二日就有家仆过来禀告,说有人求见。

    夫蒙陀原本靠在凭几上看书,听到家仆禀告,先是一愣,而后叫人把客人给请进来。他这地方知道的人少。

    能找上门的人恐怕不出一个手掌。

    待到人请过来的时候,夫蒙陀看到慕容延那张脸,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后悔归后悔,可是人既然请了进来,也不能马上往外赶。夫蒙陀请慕容延坐定,迟疑着开口,“不知巨鹿公前来,所谓何事?”

    “听说夫蒙将军回到长安了,我特意过来看看将军。”慕容延说着,面上流露出几分叹息,“当初听闻将军被贬谪的时候,我曾想要探望将军,只是那时候我也是自身难保。”

    慕容谐立慕容定为世子,慕容延这个名义上的长子身份尴尬,甚至后来慕容谐直接不叫他带兵了,要是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是送把柄到慕容定手里么?

    “当初阿爷之事,将军仗义执言,我一直感激。到了如今才能有机会在将军面前道谢。”说着,慕容延已经站起来,对着夫蒙陀拜下。

    夫蒙陀吓了一跳,口里忙说着使不得,自己跳起来躲到一边去。

    慕容延趁机膝盖一弯,竟然跪在了夫蒙陀的面前!

    夫蒙陀不愧是在沙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人,见着慕容延膝盖一跪,双手如同铁钳紧紧抓住他的双臂,将整个人就往上提,不叫他跪在地上。

    夫蒙陀老当益壮,慕容延个魁梧男子都被他提在手中。

    “巨鹿公,有话好好说,不必动不动跪来跪去。当年老夫在大丞相的那番话,是份内之举,完全不用行此大礼!”说话间,夫蒙陀已经把慕容延整个都给提起来了。

    “将军大义……”慕容延痛哭流涕,“现在前路漫漫,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走下去。如今我身份尴尬,也不知道丞相还能容我到几时,只恨我当初为何不战死沙场,哪怕战死在沙场,也没有这么多的苦恼了……”

    他哭声哀戚,夫蒙陀只觉得脑仁生疼,他两眼望着房梁,终于知道慕容延此次来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巨鹿公此言过重了,丞相虽然有些性子急躁,但不是为了陈年旧怨,就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夫蒙陀长叹一声,“只要巨鹿公不作他想,一世福贵总是能有的。”

    “夫蒙将军这话莫不是诓我?”慕容延苦笑,“这段时日,多少阿爷留下来的老人被贬谪,甚至还有被下大狱的。”

    “那些人都是有罪名,并不是无缘无故。”夫蒙陀这段时间不在长安,但也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他长叹一口气,“巨鹿公,不要钻牛角尖啊。”

    慕容延脸上僵住。

    夫蒙陀送客出门之后,管家站在门口看着那位巨鹿公的背影颇有些凄凉,颇有些不解,“郎主,这巨鹿公也太可怜了点。”

    夫蒙陀重新坐回床上,他拿过一卷书看着,“那又如何?”

    “按道理说,这巨鹿公是嫡长子,也该由他坐那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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