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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洛荨)-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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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普通的身份。
楚珩溪自是不知道顾锦玉与白屿筝之间颇有渊源,他只是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凄凉:“顾大公子……亦或本王该唤你……顾大人?”
顾锦玉桃花般魅然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即便他是奉皇上之命监视着三王爷,可这些年的相处,却也足够让他将这位“云公子”引为知己。他知道,三王爷并无谋逆之意,可偏偏今日的紫宸殿中,也避不去此时锋芒毕露的对峙。
“曾闻皇兄暗中培养着一众精锐的暗杀者,想必便在此处了吧……”楚珩溪勾起唇角,看向顾锦玉。
听到他这般说,屿筝心头一凛,如果顾锦玉出现在此处,那么花玉荛她……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惨叫打断了屿筝的思绪。急急回首,但见身后兵士中混乱一片。
但见剑起血散,一袭兵甲的利落身影,却带着几分女子的柔媚。
遥羽!屿筝暗自惊叫一声,却见身处剑芒中的遥羽丝毫无惊,手起剑落间招招狠辣。即便是久随曹厉征战沙场的众人也难以招架这般犀利的剑势。
曹厉心知只能拼死一搏,持剑厉喝一声:“杀”!
顿时便听得杀声四起,两军纷纷陷入混战之中。曹厉持剑转而杀向殿内,顾锦玉却抢先一步,拦在他身前,与他交起手来。
望着四周混战做一团,楚珩溪只觉得心中无限凄凉。但见殿中,皇兄不知何时将一柄寒光熠熠的长剑持在手中,缓步朝他行来。楚珩溪微微一怔,便用剑逼着屿筝迎了上去。
楚珩沐看到屿筝勃颈处的伤口缓缓渗透着血迹,心中有万般焦灼,却不敢轻易表露出来。只是愈靠近楚珩溪,旧日往事一并涌上心头。当年母后薨逝时,嘱咐他一定要韬光养晦。而这么多年来,他牢记母后的话,步步为营,甚至不惜将弑母罪人供养在太后之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从野心勃勃地宣慈太后手中,保下这天地江山。
无数次,他被三弟关切的话语而温暖,不知在多少个暗夜里,他也努力试图说服自己,相信三弟,相信三弟真挚的兄弟情谊。可今日在紫宸殿中,看到本该前往漠城的楚珩溪挥兵而来,那一刻,曾在心中费心构筑的一切信任顷刻倒塌。楚珩沐知道,这宫闱之中,再没有什么可以相信……
见楚珩溪挟持着屿筝走上前来,楚珩沐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长剑。却见楚珩溪淡淡一笑,眸中闪过一丝悲戚:“看来皇兄对良贵嫔也不过如此,只怕在皇兄的心中,除了这天下,除了这把龙椅,已没有什么能让皇兄放在心上……”
听着这番话,楚珩沐下意识避开屿筝灼烈的视线,冷冷说道:“自然如此,朕是一国之君,没有什么比这天下更重要……”话语落定之后,他又轻声道:“既是朕宠爱的女人,自然会明白朕的心意……”
楚珩溪微微一笑,俯在屿筝耳边低语一句,在屿筝募然睁大双眼的一瞬,他忽然伸手将屿筝朝着皇上重重推了过去,利落转身,剑锋相抵,便听得厉声之响下,已与身后的剑锋相交。但听得长剑铮铮作响,楚珩溪只觉得虎口发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被银箔遮去半边容颜的脸庞,棱角分明,双眸凛冽,却似蕴藏着难以遏制着盛怒,连带着手中长剑,逼迫而来。
却说被狠狠推倒前方的屿筝,猝不及防地跌入皇上的怀中。她只察觉到拥着自己的肩臂瞬间收紧,耳边便传来皇上急促而关切的低吟:“筝儿,你可安好?”
原本该是深深的关切之意,在这样饱受惊吓的时刻,这样的安慰本该是涓涓细流,暖沁入心。可屿筝却只觉得胸口翻涌,她早已分不清,皇上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想到方才他说起雪儿姐姐和看到尉香盈动了胎气时,那般冷漠无情的模样,屿筝只觉得这一切都让她恶心。
从皇上怀中挣扎着退开,她仓皇转头看向身后,却见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允光的春夏秋冬中,那个身影翩然翻飞,花落飞雪里,他的一招一式都清晰地印在屿筝的脑海。
颜冰招招逼迫,竟与久经沙场的三王爷不相上下。只见二人剑若长虹,势若游龙,若非此番乃生死之战,这般高手过招,实在是难得一见。可此时二人却皆是命悬一线,稍有疏忽便会被对方手中剑势所伤。
屿筝看着眼前的一切,惊诧不已。颜冰哥哥分明是为了查出雪儿姐姐的死才设法入宫,机缘巧合留在皇上身边做了一名近身侍卫。若是之前,屿筝最担心的事莫过于颜冰哥哥沉不住气,会做出什么越矩之事,只怕会伤及皇上也未曾可知。
可眼下这情形,颜冰哥哥却分明是如顾锦玉一般,效忠于皇上。虽不知其中缘由,但屿筝却瞧得出,颜冰剑势凌厉,已见占上风。她回手扯住皇上龙袍的袖摆,急声道:“皇上,那可是您的兄弟,即便再罪不可赦,若是将他亲刃,皇上必会遭天下人诟病!”
楚珩沐身形微微一顿,冷声说道:“你可是再替他求情?”
屿筝瞧着紫宸殿外,两军胜败之势已显,而殿内交战的四人中,曹厉已被顾锦玉重伤,此时不过是急促喘息着做着垂死挣扎。但见颜冰飞身而起,手挽剑花急急袭出,王爷的兵甲顷刻间便分崩离析。破损之处露出的褐色中衣,剑锋所破处,朝外渗透出血迹。
楚珩溪与颜冰酣战中,屿筝方才的话语虽是轻柔,却也落入他的耳中。就在颜冰手中长剑如灵蛇般蜿蜒而至时,楚珩溪忽然露出一丝浅笑,将迎上前去的剑陡然撤回,随即松开手指。但听得铮鸣轻响间,他手中的长剑落地,而颜冰手中的剑倏忽没入他的肩骨。
此时一侧的顾锦玉,也轻而易举地将剑锋置于曹厉颈上。再看殿外,方才从四面八方用来的紫衣禁军已将谋逆之人砍杀俘获。
紫宸殿前,玉砌般的地面上血流成河,昭示着方才一场混沌血战的终结。屿筝看到花玉荛凛冽站在紫衣禁军之中,双眸充满杀意的寒光尽显,原本柔媚的女子,此时仿若地狱而来的修罗,叫人看着心惊。
“影卫……”楚珩溪轻声开口,每一个字都扯动着肩胛处的伤口,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叫臣弟开了眼界……皇兄自是棋高一筹……”
但见楚珩溪望向殿中连剑都不曾挥动的君王,怆然一笑:“一切都是臣弟肆意妄为,与母后无关……”
然而紫宸殿中的君王只是淡淡挥挥手,冷冷扔下一句:“压入大牢!”
曹厉怔怔望着这一切,不可置信地看着兀自丢下手中长剑的王爷。原以为精心谋划的一切,顷刻间崩毁。他曾以为拼上性命不惜一搏的逼宫,到头来在皇上眼中,却不过是一出小小的闹剧。轻而易举地,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付轩率领着的禁军,皇上秘而不宣的影卫,还有……曹厉双眼怒火灼烧般地看向此时走入殿中的身影,恨不能扑上去,将他蚀骨吮血,剥肉扒皮。
“明熙老儿!你竟敢反水!”曹厉拼尽全力怒喝一声。然而换来的,不过是明相淡漠轻蔑地一瞥:“逆贼还敢叫嚣!”
随即,明熙朝着殿中君王深深行了一礼道:“皇上,老臣奉皇上之命,已将罪妇囚于玉慈宫中,听候皇上发落……”
尚未被押出殿的楚珩溪闻听此言,便奋力一挣,颜冰的剑顿时抽出,但见血迹飞溅,楚珩溪吃痛,半跪在地,只垂首恳求:“求皇兄念在多年抚育之情上,放过母后……”
绝境逢生君心离(十二)
楚珩沐唇角微微一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终而却是侧过身,缓缓摆摆手,便待楚珩溪和曹厉被押出紫宸殿。只是转而望向殿外的时候,血迹嫣红,触目惊心……
屿筝已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岚静殿的,神情恍惚间,她只瞧见岚静殿外的宫墙边,有不少太监和宫婢纷纷洗刷着宫墙。不用细想屿筝也知道,那定是先前围守岚静殿反军留下的血迹。
踉跄迈入岚静殿,便看到青兰苍白着脸急急迎了上来,粗粗将屿筝周身打量了一番,青兰双手合十,望向天穹喃喃低语:“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娘娘安然无恙……”
屿筝费力地张开口,轻声低问:“都没事吧……”
青兰脸色微微一怔,便道:“奴婢们尚未察觉,娘娘已被他们押出了岚静殿,桃音担心着娘娘,冲撞了上去,受了些轻伤。好在倒也无人为难咱们……”
听到这话,屿筝心中隐隐有惑,瞧着紫宸殿中的情形,曹厉定是奉太后之命,势在必得。既是如此,那么自己与尉香盈为质,也必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如果是这样,只怕岚静殿难逃此劫,可偏偏屿筝担心的一切都未发生……
“去瞧瞧桃音……”屿筝略显虚弱地搭上青兰的手背,便朝着桃音的屋中行去。
还未近前,便见屋门开启,桃音急急行出,见到屿筝的一刻,再也顾不得恪守礼仪,只扑上前,便大哭起来:“小姐……小姐……”
这样的称呼,仿若叫屿筝回到在允光的年幼时光,桃音也会在受委屈时,这样扑在她的怀中大哭。
“我没事……”屿筝轻抚着桃音的肩膀,柔声说道:“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
桃音哭了片刻,这才抽泣着直起身,看向屿筝道:“是奴婢无能,叫小姐受惊了……”那些突然闯入的兵士,二话不说便将剑锋置于屿筝颈间,将她带离了岚静殿。而她们却被困在岚静殿中,无能为力……
屿筝轻抚着桃音的肩臂,却听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伸手将她的袖纱拢起,但见伤口被草草包扎,却渗出斑斑血迹。掀去轻纱,屿筝惊见桃音的伤口深可见骨。疼惜间,她朝着青兰吩咐道:“去传李太医来……”
青兰略有踌躇,虽不知到底是谁斗胆逼宫,可瞧也瞧得出,眼下宫中必是慌乱一片。此时正是人人自危,怎能轻易传了太医前来。
许是看出了青兰的迟疑,屿筝神情冷了几分,只淡淡吩咐:“去吧……不碍事……”
紫宸殿中的对峙,早已叫她瞧得清晰。太后密谋的逼宫,将王爷逼上了绝路,却不知这一切在皇上的眼中,却如拂去衣衫上的灰尘那般简单容易……
屿筝深深叹了一口气,枕边之人,她何曾看透过他?何曾知晓过他的心?又何曾见过他这般狠辣冷漠的模样……
就在此时,李霍急急行入岚静殿中,至屿筝身前见礼:“微臣给娘娘请安,娘娘受惊了……”
“本宫不碍事……先瞧瞧桃音的伤吧……”屿筝冷声道。
李霍轻应着抬头,但见屿筝面上如覆着一层冰霜,让人心惊。他垂首随着屿筝入殿,小心翼翼地替桃音打理了伤口,敷药包扎后。这才跪在屿筝脚边道:“恕微臣冒犯,还请娘娘让微臣医治伤口……”
听到李霍的话语,屿筝这才察觉到自己脖颈上仍传来微微的痛楚,虽是被剑刃所伤,可屿筝知道这伤口浅浅于表,王爷并未下了狠手。轻然转过脖颈,便听得青兰和桃音都暗自惊叫一声。
“好生危险!”青兰沉声道,只怕那伤口再深些许,二小姐此刻便已是香消玉殒。想到这里,青兰不免惊出一身冷汗。
屿筝没有回应,只是在李霍替她包扎完毕后,轻声问道:“尉贵人如何了?”
李霍的手微微一滞,随即退后几步,低声应道:“已无大碍,只是……”
屿筝怆然:“只是腹中的孩子却没了……”
看着屿筝的神情,李霍自是猜不透她心中所想,一时不敢应承,只垂首静待吩咐。但听得屿筝复又道:“想必是影卫救了她一命……顾大人当真是深藏不露……”
青兰和桃音自是不知屿筝所指何意,可瞧着屿筝隐隐带怒却有着几分悲戚的神情,二人颇有眼色的退出了暖阁。
“娘娘……”见青兰二人退出暖阁,李霍这才出声应道:“顾大人一直担心着娘娘,自娘娘入宫以来,大人便倾尽所能地周护着娘娘。今日三王爷逼宫,大人最担心的事莫过于娘娘的安危,却到底也……害得娘娘身处险境,大人亦是焦灼。可皇命加身,大人也不由己……眼下,只有微臣前来为娘娘医治,大人方能安下心来……”
听到李霍这般毫无顾忌的话语,屿筝心知李霍的确是顾锦玉的心腹。能冒死说出此等大不敬的言语来,可想而知,李霍自是忠于顾锦玉。只怕这忠心,甚至越过了忠于君王的本意。
想到忠心,屿筝冷嗤一声,看向李霍道:“本宫虽疑心过顾大人的身份,却也不曾料到他便是影卫之首。且不说顾大人到底是周护本宫,还是奉命监视本宫。本宫且问你,既然是周护,花玉荛在本宫的岚静殿也不是巧合,那事出之时,本该保本宫安危的她,又在何处?”
李霍心下一惊,不料想良贵嫔将一切看的清晰透彻,一语中的。自掖庭伊始,至如今在岚静殿,花玉荛作为遥羽在宫中周旋,自是奉了顾锦玉之命。可良贵嫔亦是没有说错,花玉荛分明知道此番逼宫,岚静殿首当其冲会牵涉进来。可她确违背了顾锦玉之命,转而混入影卫之中,前往紫宸殿。这才使得良贵嫔轻而易举被反军所擒,从而身陷囹圄。
见李霍久久不应,屿筝轻叹道:“本宫知道她的心思,唯有此机,才是一举杀了本宫的最好机会……只可惜事与愿违,玉荛姑娘怕是要失望了……”
李霍听着良贵嫔云淡风轻的话语,丝毫不似方才经过一番劫难的模样。他不免有些疑惑,分明是久居闺阁的女子,却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和常人不可比堪的心胸。他不由得在心中暗叹,能让爷动心的女子果然非同凡响,只可惜,她却属于坐拥这天下的君王。
“本宫只问你一事……”屿筝目光灼然地看向李霍:“明相是怎么回事?”
“这……”李霍面露难色。
“怎么?不想说?”屿筝冷冷问道。
李霍忙辩白:“回娘娘的话,不是微臣不言,只是此事已非微臣能知之事,娘娘这般问,不过是为难微臣罢了……”
“知道了……”屿筝摆摆手:“你且退下吧……”
待李霍离去,屿筝独自扶了额头在暖阁内沉思。依她猜测,明相定是假意依附太后,应下与曹厉举兵生反之事,而暗中却是将一切都细细告知皇上。因得如此,逼宫之事才会败得如此惨烈。
屿筝轻蹙眉头,又思忖到:前朝有明相牵制,后宫自然是皇后坐镇。反军闯入后宫,只劫了自己与尉香盈为质。即便因得明相假意投诚,而不至动皇后一丝一毫,却也不该六宫安和,只将灾祸落在岚静殿和逸和轩中。
思及当日皇后赐给自己的蚀骨之香和今日紫宸殿中皇上淡漠的神情,屿筝不免冷汗淋漓,若要分明这一切,只有一个合理的理由:闯入后宫的反军十分蹊跷,只怕是皇上决意要弃了自己与尉香盈!
想到这里,屿筝只觉得喉头发紧,悲咽之声冲出喉咙的一刻竟化作一阵冷嘲的嗤笑:白屿筝啊白屿筝!你当真是天真得紧!以为得到了皇上的心,可到头来,也不过是遏制王爷的一颗棋子罢了。回想在紫宸殿时,王爷在自己耳畔低语的那句:“你要瞧个清楚,他是否真心待你!”原来王爷他一早便看的透彻,只有自己,在无数个漫漫长夜里,被那看似温暖的怀抱拥紧,而忘乎所以。
原来她白屿筝和陆雪儿都不过是那男子信手拈来的一颗棋,当真是可悲至极!直至此刻,屿筝才觉得皇上的眉目在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他是君王,冷酷无心。只有这天下,才是他心之所系……
笑声渐渐从低沉变得清冽,青兰和桃音入得殿来,便被大笑着的屿筝吓了一跳。纷纷上前时,却见屿筝已是满面泪水。
二人不敢多语,只十分担忧地看着屿筝,直到她逐渐平息下来,轻轻撇下一句:“本宫累了……”二人便急急搀扶着屿筝往内室行去。
宫闱生变,未至旦夕已是尘埃落定。紫宸殿前的血迹很快被洗刷地干净,朱红色的宫门和静默蔓延的宫巷一如往常。肃穆静谧的宫闱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初升的太阳照旧落在琉璃瓦上,反射出一片片耀眼的光泽,昭示着新一日的起始……
屿筝在逼宫那日之后,昏沉睡了三日。期间只出声询问过尉香盈的情形,此后便再不发一言。皇上自是忙着整顿朝纲,不再涉足后宫。一切看上去似是如往常一般波澜无惊,然而阖宫之中,有一人,却显得焦灼异常……
绝境逢生君心离(十三)
清宁宫中,皇后明落兰脸色煞白,焦灼地在殿中徘徊。芙沅见状急忙迎了上去,轻声道:“娘娘当心……”
话语落定,却见凤鸾轻纱的袖摆拂过,“啪!”!一个清脆而响亮的耳光重重落在芙沅的面上。
芙沅吃痛,忙“扑通”一声跪倒在皇后脚边:“娘娘饶命!”
明落兰凤目愠怒:“本宫养的好奴才!”
听到皇后这话,芙沅自是心惊,却不敢再多言,只垂首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本宫着你去告诉王爷,出征之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万万不可回宫。芙沅!你当本宫的话是耳旁风吗?”明落兰位居中宫之时,总以一副温顺端柔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可芙沅却清楚,自己的主子若是心狠起来,只怕宫中少有人能及。而这般愠怒的表情,不会为了别人,只会因得一个人而出现,那便是——三王爷楚珩溪。
芙沅跪在皇后脚边,半晌之后,眉目间转而清冷,似是下定了决心般,沉沉应道:“娘娘息怒,这是……明相大人的意思……”
明落兰脚步一顿,便转而看向芙沅道:“明相大人……只怕你是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
“奴婢不敢忘也不能忘!”芙沅忽然抬起头,眸含清泪地看向皇后:“正因为娘娘是奴婢的主子,奴婢才要一心周护着娘娘。娘娘明知皇上此番是下定了决心要拿下王爷,若是被皇上知道娘娘给王爷递了消息,可如何是好?更何况,依娘娘对王爷的了解,若是太后有什么闪失,王爷当真头也不回地往漠城而去吗?”
明落兰踉跄一绊,面上浮起悲戚之色:“可无论如何,他也不该……也不该逼宫谋反……如今这般,又该如何收场?”
“娘娘……”芙沅重重叩头:“奴婢这么做,也是体恤着明相大人的一片苦心。娘娘贵为皇后,身上担着的是整个明氏一族的荣衰。一步错,便会陷整个明氏一族坠入深渊啊!娘娘!奴婢斗胆问一句,即便王爷此番事成,娘娘难道不想想,太后可容得下娘娘?”
是了……明落兰失神落座,她虽是皇后,母仪天下,可她却是楚珩沐一人的皇后。若江山不在,太后得势之后,定是会忌惮明氏一族的势力。狡兔死,走狗烹,到了那个时候,莫说在这宫中是否有立足之处,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见皇后不似方才那般愠怒,芙沅这才缓缓跪着朝前挪动了几步道:“娘娘心里的苦,别人不知,奴婢还不知吗?可是奴婢求娘娘想想,既已是殊途,娘娘何必搭上自个儿的性命?生死有命,王爷走到今日,也只做他命中注定。若他生在官家,不卷入这宫闱争斗中,抑或他不是太后的孩子,想必就不会有如此之祸……”
听到这儿,明落兰整个人都无力地瘫坐在椅中。正如芙沅所说,眼前她着实没有法子,只得静待时机,她只愿求皇上念在手足情分,不会轻易对王爷出手。
长叹了一口气,她看向跪在身前的芙沅道:“起来吧……”随即她又沉声:“尉贵人如何了?”
明落兰知道,大事已定,身为后宫之主,这才是她如今该做的事。
见皇后听了劝慰,芙沅心里这才安定了些许,起身回应:“尉贵人腹中孩子自是没能保住,只是皇上近日忙着朝政,不曾涉足后宫,自然也未去逸和轩探望。可奴婢疑惑的是,皇上似是连句安慰的话也不曾传往逸和轩,仿倒是根本不放在心上一般……”
明落兰眉心一皱,带了几分疑惑问道:“那岚静殿呢?”
芙沅面色微微一沉,虽是不情愿,却也应声:“当日皇上便遣了太医前去诊脉,这几日皇上虽未去岚静殿,可却赏了不少东西,为良贵嫔压惊……”
“压惊……”明落兰冷嗤一声,额间垂落的凤钗东珠因得气怒而微微轻颤。
就在这时,福海匆匆行入清宁宫,俯首行礼:“娘娘……方才皇上往玉慈宫去了……”
明落兰猛然一惊,直起身子,半晌之后才又缓缓靠了回去:“终是来了……”
玉慈宫中。
太后一袭靛青如意云纹裙,头发只挽了一个简单的髻,没有任何发饰妆点。她盘腿坐在暖阁内,微微闭目,手中兀自转动着那一串墨玉佛珠。
殿外响起传报,侍候在她身侧的郁司药听到传报声,不免微微一颤,然而太后转动佛珠的手指却没有一丝犹豫和停滞。
见皇上大步入得殿来,郁心急急跪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拂礼:“皇上万安……”
楚珩沐冷冷朝她瞥了一眼,便看向暖阁内闭目诵经的太后沉声道:“太后倒能心平气和地在玉慈宫诵经礼佛,郁心侍候得可还周到?”
太后滑过佛珠的手指轻不可察地微微一颤,逼宫之日,她遣了云竹前去欺哄楚珩溪回宫,却不料云竹前脚离宫,玉慈宫便被明熙率兵围了起来。
那一刻,宣慈太后萌生悔意。这些年来,明熙的臣服,明落兰的言听计从,都让她坚信明氏一族审时度势,择良木而栖。可偏偏是她倚重的明相,到头来,却为楚珩沐所用,如今落得个母子各自被禁的下场。
见太后不做回应,楚珩沐兀自落座,一言不发地静待着太后诵经。玉慈宫中的宫婢侍卫们皆被圈禁,如今偌大的玉慈宫中只有太后和郁心二人,未免显得十分冷清。然而殿外侍卫持刀围守,却多了几分肃杀之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后忽然停下手中转动的佛珠,缓缓睁开眼,注视着前方:“皇帝是来瞧哀家死了没有?恐怕哀家要叫皇帝失望了……”
楚珩沐唇角噙着冷寒,慢悠悠地开口:“宫中诸多波折,太后也算得上历经风浪之人,朕不认为太后会这般轻易了结自己的性命……”
宣慈太后转过头,颇具深意地打量着楚珩沐,但见他着了一袭明黄绣纹龙服,玉冠束发。几日前的逼宫和连日来的整顿朝纲并未让他显出多少憔悴,与之相反,他的神情中倒多出几分如释重负的表情,更显神采奕奕。
但听得宣慈太后冷笑一声,毫不掩饰嘲讽之意:“瞧着皇帝,哀家不免想起当年皇帝来哀家身边的模样。喏喏生怯,对哀家恭顺有礼,又没有哀家的溪儿那般聪慧。想来那个时候,哀家尚且还存有一丝怜悯之心……”
说到这儿,太后轻咳了几声,微微喘息:“只是不曾想,皇帝和当年的先皇后一般,心机深重,倒是哀家老眼昏花,当年没能铲除祸根,才致我溪儿落得如此下场……”
楚珩沐眸色深冽,只将视线淡淡瞥过仍旧跪在一旁的郁心,缓缓说道:“到了这般地步,太后却无悔过之意。当年母后玉殒你的算计之下,如今三弟被逼至此,不过是你欲壑难填的野心,试图将这江山尽数掌控在你的手中。可为了自己的野心,却要叫亲生孩儿背负这一切,你的心肠未免太过歹毒!”
“背负?!”太后厉声道:“这天下!这江山!本就该属于溪儿!”说着她抬起手指向楚珩沐道:“是你的母后迷惑先帝,是你们母子,将本该属于溪儿的一切尽数夺去!哀家不过是将这一切讨回来,有什么错?!”
“如太后所言,既是朕的错!那便应该一错到底才是……”楚珩沐缓缓起身,望着空寂的玉慈宫半晌,便朗声道:“来人!”
话音落定,但见付轩带着几个侍卫急急入内行礼:“微臣听候皇上吩咐!”
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不偏不倚地落定在郁心跪着的方向:“将郁心押入大牢!”
说着楚珩沐便大步朝着玉慈宫外行去,明黄衣袂掠过一霎,只将一句话淡淡丢掷在身后:“封宫!”这两个字才似重重击在了太后的心上,玉慈宫中本就只留下了郁心一人,如今皇上下旨封宫,那便是意味着要叫她在这玉慈宫中自生自灭。她纵然不怕赴死,却怕在这深宫之中,垂死挣扎,饥饿难耐,形容消瘦,最终只得与蛆虫为伴。
搁置在桌边的手微微发抖,太后厉声喝道:“慢着!你打算如何处置溪儿?”
楚珩沐玉树盈立,却也不回头看她:“三弟如何,便不劳太后挂心。若他日三弟丢了性命,也是拜太后所赐……”
付轩见状便命人上前拖起瘫软的郁心往殿外行去,随即将玉慈宫的宫门沉沉闭合。
沉闷的声响在偌大空旷的殿中来回撞击,宣慈太后看到细碎的灰尘在空气中漂浮着,缓缓沉落下去。光线也在殿中逐渐黯淡下来,心也在这昏暗的光中沉沉下坠……
楚珩沐走出玉慈宫外,听到宫门在身后闭合的重重声响,微微刺眼的光线里,他望向天边渐显的火烧云,仿若当日紫宸殿前,淡去的血迹……
“皇上……”付轩上前,轻声轻唤。
“何事?”楚珩沐淡淡问道。话音刚落,便听得方才被拖出玉慈宫的郁心高声叫道:“皇上!奴婢有话要说!皇上!”
楚珩沐转头,带着几分憎恶看向郁心,片刻之后,轻吐几字:“叫她说……”
绝境逢生君心离(十四)
郁心被拖拽至皇上面前,跌跪在地的一瞬间,郁心便下意识地握住了皇上龙袍衣摆。
楚珩沐皱起眉,神色中皆是愠怒和厌恶:“朕用你之时,尚不察你是这般贪生怕死之人。怎么?以为避在玉慈宫便安然无事?还是以为这天下要易主?”
“求皇上……饶恕奴婢……”郁心咬牙缓缓吐出这句话,只觉得口中一片血腥之味。
楚珩沐抬脚朝前行去,踢开郁心扯住衣摆的手:“你倒是给朕一个饶恕你的理由……”
郁心稳了稳心神,仰头看向皇上道:“奴婢是一心忠于皇上的,在玉慈宫的这些时日,奴婢始终想着如何为皇上分忧。如今皇上也该看到了,太后咳疾愈烈……”
“朕察觉到了……”楚珩沐冷冷打断郁心。
听到皇上这般说,郁心的脸上暗藏几分喜色,即便当日自己投诚于太后,好在却也留了一手。怕的便是有朝一日,走到了这般田地。也幸而她早有准备,不至顷刻间便丢了性命。
楚珩沐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几日来,她形容略显憔悴,虽无太大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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