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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洛荨)-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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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沅自是冷汗淋淋,也只得小心翼翼地应道:“奴婢的确亲眼瞧着他们将良贵嫔丢进太液池中,又想着水里的一切早就安置妥当,良贵嫔是必死无疑。奴婢不敢多做耽搁,怕有人起了疑心,便匆匆折返回来。只是瞧着方才那情形,想必是有侍卫恰巧路过那处,才救了良贵嫔上岸……”
“侍卫……”皇后微一沉吟,眼前便晃过那张覆着银箔的脸:“救起良贵嫔的侍卫是……?”
“回娘娘……是行走御前的莫侍卫……”芙沅胆颤心惊地应道。随即她便察觉到皇后搭在自己腕上的手微微一紧。
只见皇后娥眉轻蹙,脸色冷的仿若数九寒天:“哦?是上次在霜华殿为了周护良贵嫔,抗了太后懿旨而被刺瞎眼的侍卫吗?”
“正是……”芙沅轻声应道。
皇后唇角溢出一丝冷笑:“当真有趣……本宫倒要瞧瞧,白屿筝能有几条命在这宫里挣扎……也罢,且便是今日熬了过去,她腹中的胎到底是没了……”皇后还想说些什么,却朱唇轻抿,生生忍了下来。
“皇后娘娘……”芙沅贴近了身子,低声说道:“奴婢瞧着方才在麟德殿中,璃容华那摸样倒不像是担心良贵嫔才留下来的,倒是有几分巴不得良贵嫔一命呜呼的样子呢……”
“你也瞧出来了……”皇后淡淡一笑:“可见这璃容华也不是个有心机的女子,不过,倒是可以为本宫所用……对了,宜雨阁……”
“主子安心吧……”芙沅轻声道:“穆贵人那样单纯的性子,自是经不起这样的变故了。那般模样,连她自己都不敢朝着铜镜望上一眼,更不消说侍奉皇上了。奴婢不过是在她跟前提点了几句,她倒是也死的利落。一束白绫便了结自个儿的性命,只怕死的时候还想着皇后娘娘能除了嘉妃,叫她这所谓的好姐妹过上安生日子呢……”
皇后微微颔首,瞧着不远处的玉慈宫道:“太后赏给本宫的龙眼蜜用的恰到好处,不是吗?穆贵人自戕的消息可传出去了?”
“还不曾……”芙沅轻笑:“本就是大罪,何况,良贵嫔那里,不还等着再下一剂猛药吗?”
皇后冷然浅笑,昂首朝前行去。凤凰牡丹浣纱裙随着脚步轻移缓缓铺散开,烈日下红得耀眼……
玉慈宫中,太后听到皇后说出良贵嫔小产之事,手中的佛珠不慎滑落,摔在地上,其中一颗玉珠生生碎成了两半:“你说良贵嫔落水滑胎了?”
“是……”皇后面上一片痛惜之色:“想必是席间良贵嫔觉得吵闹,便独自带了贴身侍婢去太液池旁透气,谁曾想……”
太后重重将身子朝后倚去,急声厉咳了起来,云竹见状,慌忙将茶水递上:“太后可要保重自己啊……”
“唉……”太后长长叹了一口气:“先后失了绮贵嫔和璃容华的胎,如今又是良贵嫔的,阖宫便也只剩下尉贵人腹中的龙嗣,想也可知皇帝有多痛心。至于尉贵人,皇后你要多加照拂,万不敢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臣妾谨遵母后懿旨……”皇后沉声应道。
宣慈太后看向瑞兽青铸香炉中的袅袅轻烟,眉头深锁。她自不是疼惜皇上的子嗣,只是眼瞧着将良贵嫔收做心腹,虽知她并非是个乖乖听从摆布的人,可好歹待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之后,便能拿住皇上软肋。却不料竟是这般出乎意料的结果。
想到这里,太后将视线缓缓落定在皇后身上,淡淡说道:“如今皇上连失三子,自是心痛不已。你若是寻得这机会怀上嫡子……”
见太后又将子嗣一事落于自己身上,明落兰不动声色地应道:“只怕皇上如今也没这个心思……良贵嫔生死一线,皇上担忧得很,执意要守在麟德殿中……”
“哀家以前倒没瞧出皇上待良贵嫔之心如此之重……”太后挪了挪身子,倚靠的更加舒适了些:“人各有命,良贵嫔如何也只能看她自个儿的造化了……”
皇后点点头,颇带了几分惋惜地说道:“只是良贵嫔此事一出,倒是将王爷的婚事给耽搁下了……枉费臣妾特意寻了端仪娇美的女子来……”
“怎会是枉费?”太后应道:“她是她,溪儿是溪儿。哪有王爷的婚事因为皇上的嫔妃小产而耽搁的道理?改日寻了机会,都一一说予哀家,溪儿这门亲事,哀家做主了!”
皇后眼波微微一荡,神色沉了几分:“臣妾遵旨……”
屿筝是在寅时三刻悠悠转醒的,刚一睁开眼,便迎上皇上熬得微红的双眼,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他仿佛憔悴了许多,只在屿筝醒来的瞬间,眼中绽放出了欣喜的华彩,握着屿筝的手微微颤抖,声音却是轻柔到像是怕她被惊吓到一般:“筝儿……你醒了……”
绝境逢生君心离(三)
一双眼,视线温柔仿佛手指轻抚,所及之处都叫屿筝身上的痛楚略有缓减。“皇上……”屿筝未语泪流,看得楚珩沐心里又是一阵心疼。
“臣妾无能……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屿筝的手紧紧揪着锦被,腹部传来的疼痛提醒着她,最重要的一部分已经从她的体内无声抽离。
只是屿筝不曾想过,在这孩子离去的瞬间,心痛却是如此的难以言喻。那一刻,她恨自己所做的一切,更恨自己对皇后的从不设防,让她轻而易举地便夺走了自己的孩儿的性命。
楚珩沐看着痛苦至极的屿筝,只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我们还会有很多的孩子,只要你在……”
一时间,麟德殿中一片静谧,楚珩沐拥着屿筝无声落泪。仿佛在这一刻,因得孩子的离去,而让他们的心靠的更近。
屿筝紧紧拽着皇上的前襟,倚在他的肩上,看着殿中熄跳的红烛,那本是为了端午佳节所备下的,如今却如泣血之泪,一滴滴地从烛台上蔓延下来……
楚珩沐轻抚着屿筝的发,柔声道:“告诉朕,好端端地怎会跌落太液池中?”
屿筝心中一凛,却强忍着恐惧与颤抖,低泣道:“臣妾手中的锦帕被风拂走了,芷宛替臣妾去寻,臣妾便想着在太液池边歇一歇……后来的事……臣妾却怎么也想不起,或许是失足滑落在水中……臣妾有罪……臣妾没能周护好腹中的孩儿……”说罢,屿筝复又痛哭起来。
见她这般模样,楚珩沐自是心疼的难以言喻,只拥着她安抚道:“朕不会责怪你,只要你在……朕只要你安然无事……”
有宫婢送了汤药入内,见此情形,只将手中的药碗递给桃音,复又匆匆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清宁宫中,皇后着了中衣倚在榻上半醒半睡。宫婢在一侧执了团扇轻柔的晃动着,垂落在皇后鬓间的一缕发丝随着扇风轻轻飘动。
芙沅匆匆入殿地脚步声惊醒了皇后,她懒洋洋地睁开一双波光潋滟的眸,沉声问道:“如何了?”
接过宫婢手中的团扇,又将她遣退,芙沅这才对低声应道:“麟德殿里传来的消息,良贵嫔已经转醒了。皇上问起太液池边的事,可良贵嫔却说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皇后眸中的倦意褪去几分,直起身来,看向芙沅。
但见芙沅沉声道:“简太医说许是良贵嫔中了暑热,亦或是落入水中受到惊吓,出现这种情形,倒也在情理之中……”
“皇上怎么说?”皇后拿起手边的玉搔头轻轻拨过乌黑长发。
芙沅略一回想便道:“皇上似是没再追问,只说良贵嫔安然无事即可……”
皇后冷冷一笑:“看来你留在麟德殿里的奴才倒也中用,该做的事可都吩咐下去?”
“吩咐下去了,娘娘安心便是……”芙沅应道:“天都快亮了,奴婢还是侍候娘娘安歇片刻吧……”
而此时的麟德殿内,皇上亲手喂了屿筝服下药,又安抚她躺下。却见谨德神色慌张地匆匆而入,俯在皇上耳边说了几句话后,便退到了一侧。
屿筝瞧着皇上神色一沉,便转而看向自己:“你好生歇着,朕一会就来……”
说着便挥挥手,带着谨德出了麟德殿。
并无睡意,身上的寒冷和痛楚也未尽消。屿筝环顾殿中,但见屏障后几个太医和青兰她们都在忙碌着。
转而看向床榻穹顶,屿筝不免心中寒凉。自问入宫之后,她不曾得罪过皇后分毫,可前有幽昙香,如今又是将她丢入太液池中,皇后一次次分明是要置她于死地。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争宠?不!如果是这样,那尉贵人又为何会安然无恙。
心思烦乱,加之丧子之痛,已叫屿筝丝毫没了力气,只徒劳的躺在那里,泪水轻落。
但听得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却是两个眼生的宫婢捧了热水缓缓入内。
“哎!”一个宫婢压低了声音轻声道:“你方才听见德公公说的话了吗?”
“什么?”另一个在一旁置了铜盆低声问道。
“宜雨阁的穆小主殁了……听说是自戕,悬在梁上,死的……”那宫婢轻声应着,还没说完便被另一人捂了口。
“你疯了?当心叫娘娘听见!”
话语刚落,却听得殿中传来一声无力地低喝:“你们说什么?!谁殁了?!”
两个宫婢转身,便见良贵嫔挣扎着起身,半倚在榻上,苍白的脸因惊讶而显得更加可怖。二人吓得打翻了铜盆,跪在地上急声求饶:“娘娘恕罪!奴婢们胡言乱语惊扰了娘娘!”
铜盆跌落的声音惊动了屏障后的青兰和桃音,二人急急入内,奔至屿筝身前,连声安抚:“主子莫急!”
屿筝紧紧握着青兰的手,悲戚地看向她道:“心越出事了对不对?你们都瞒着本宫!”
青兰不知屿筝所说何意,只看向跪在那里瑟瑟发抖地两个宫婢道:“你们都跟娘娘说了些什么?!”
二人惊颤着,小声应道:“宜……宜雨阁的穆小主……殁了……”
“混账!”二人话音刚落,却听得殿内响起龙颜大怒地一声厉喝:“谨德,将这两个奴才拖出去杖毙!”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二人看着怒气凌人的皇上,只一个劲地叩头求情。然而很快有太监入内,将二人拖拽了出去。
“主子!主子!”桃音和青兰惊声厉呼,楚珩沐大步走上前去,却见屿筝伏在床榻边已是大口呕出血来。
“太医!太医!”在皇上的急唤中,麟德殿复又忙乱做一团。
天亮之后,皇上吩咐众人连屿筝睡卧着的榻椅一并抬回了岚静殿。又遣了简昱等太医去了岚静殿侍疾。因得知了穆心越的死讯,屿筝悲怒攻心,使得病情复又加重了许多,始终在生死之间徘徊。一连数日,皇上守在岚静殿中不曾离开,入夜便也对付着宿在岚静殿中,寸步不离,甚至连早朝也一并荒废了。
这日,众妃嫔晨时在清宁宫定省时,不免向皇后抱怨起来。
嘉妃端起桌上的茶盏轻饮一口,便看向皇后道:“皇上固然是心疼良贵嫔,可如今却连早朝都荒废,想必是不妥吧……”
皇后抚摸着手边的玉如意道:“谁说不是呢?前两日太后也动了怒,朝中上下因此事呈了奏折去太后那。说良贵嫔狐媚惑主,祸乱朝政,要太后拿个主意才是……”
“太后也传了臣妾前去……”嘉妃接过话道:“叫臣妾好生劝着皇上,可是皇后娘娘您也知道,臣妾不过才开口提了一提,便惹来皇上好一通责骂。罚了僢轩殿上下一月的奉例银子不说,还叫臣妾每日去安国寺为良贵嫔烧香祈福……皇后娘娘,臣妾的位份好歹也在良贵嫔之上,虽说是圣旨,可有违祖制啊!”
但听得皇后叹了一口气道:“如今皇上是关心则乱,良贵嫔数日不见好转,也难免皇上说出这些话来。罢了,你自是不必去,本宫会看着办的……”
此时,但见璃容华起身盈盈一拜:“皇后娘娘,此事不如就交予臣妾吧,贵嫔娘娘是臣妾的妹妹,由臣妾前去祈福自是稳妥不过了……”
皇后看向璃容华颔首一笑:“可见璃容华待人之心甚为宽泽,既然你愿不计前嫌为良贵嫔祈福,本宫准了……”
璃容华知道皇后所言是为当时落胎之事,神色虽是微微一变,却俯首叩谢:“谢皇后娘娘恩典……”
殿中众妃嫔不免冷艳瞧着璃容华,暗自发笑。这当口,良贵嫔的事惹得朝中上下一片声讨之声,连太后都动了怒,璃容华却自个儿请愿前去为良贵嫔烧香祈福,可见的确是分不清朝中情势。只怕皇上若是一味留在岚静殿而荒废朝政,良贵嫔即便不死也只能死了……
皇后自是瞧得出众人眼中的冷笑,只是轻咳一声吩咐道:“虽说皇上会怪罪,可是本宫却也要诸位姐妹前去劝上一劝,国事为重,朝中自是不能一日无主……”
“皇后娘娘说的是……”嘉妃在一旁急忙应道:“臣妾倒听闻皇上这几日只见了筠良媛一面,想必是筠良媛与良贵嫔一向交好,若是叫筠良媛前去劝解皇上,说不定能事半功倍呢……”
一侧沉默的方筠闻听嘉妃此言,急忙起身拂礼:“嘉妃娘娘抬举臣妾了,臣妾有什么能耐劝得住皇上,连娘娘都做不到的事,更莫说是臣妾,只怕还未开口,便要被皇上斥骂了……”
皇后却在这当口接过话道:“筠良媛不必谦逊推辞,这紧要当口,诸位姐妹都要出一份力,总不能眼睁睁瞧着前朝大乱吧!”
既是皇后开口发话,方筠只得俯首应下。
从清宁宫出来,方筠便径直去了岚静殿。瞧着屿筝还是昏昏沉沉睡着,她便随了皇上在殿院廊下站定。
遣退侍从,望着殿院旁株株葱翠的露珠草,楚珩沐的唇角绽出一丝冷然的笑:“怎么?她们倒是派你来给朕灌耳音了吗?”
方筠行礼沉声道:“臣妾不敢……”
皇上笑笑,转而问道:“如今情势如何?”
方筠欠身:“朝臣们的联名奏折已状告到太后那里去了……”
“他们惯是会见风使舵,只怕是有人牵头吧……”皇上胸有成竹地说道。
“应当是明相……”方筠应道:“太后似是动怒,只怕会对良贵嫔不利……”
“动怒?”楚珩沐丰神俊逸的一笑:“只怕她高兴还来不及……”
绝境逢生君心离(四)
楚珩沐缓缓踱步走到院中,脸上的笑意瞬间即逝,声音也冰冷了些许:“近日朝中人心惶惶不安,固然有朕不理朝事的缘故,却也少不了明相在背后煽风点火的功劳……”
“那皇上的意思是?”方筠看着皇上沉声问道。
楚珩沐略一沉思便道:“朕便瞧着,他们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皇上……”方筠眉宇间带了几分忧思:“臣妾的父亲从漠城送来的家书急函,拓跋阑果然承继了汗位。云胡如今将消息封锁的甚为严密,至于拓跋阑承继汗位后有何异动,拓拔雄又是何等情形,此时一概不明。只是臣妾父亲觉得,拓跋阑城府之深实属意料之外,云胡必有反势。王爷出征怕是不能再拖了……”
听到方筠这番话,楚珩沐自是知道如今情势之紧。方箜铭深知朝中形势,自是不敢将军情呈报,只暗自以家书辗转至方筠手中。可即便是如此,他仍不能断定这封信函中的内容到底泄露了多少。
眉头紧皱间他沉声道:“朕知道了……若是她们问起今日之事,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方筠略一沉思便道:“皇上心系贵嫔娘娘的安危,茶法不思,日益消瘦……”
“嗯……”楚珩沐淡淡应道:“别忘了加上一句——神思恍惚……”
“是……”方筠应着便退出了岚静殿。
楚珩沐独自在殿院内伫立片刻,便朗声吩咐:“谨德,传莫言……”
颜冰入岚静殿时,见皇上正瞧着那一簇簇的露珠草出神。他抬手轻抚过自己面上冰凉的银箔便走上前去恭敬行礼:“皇上……”
然而皇上并未回头,只瞧着那些露珠草沉声问道:“允光时常能看见这露珠草吧……”
颜冰心中一惊,只低垂着头,不做应声。却听得皇上长叹一声道:“朕想知道,你一直不对朕出手的原因是什么?身为朕的御前侍卫,分明有几次机会,你只需拔刀相向,便能轻易要了朕的命,为何你没有?”
楚珩沐缓缓转过身,目光凛冽地看向颜冰,但却丝毫没有怒气,视线只如同探究一个谜底般那样犀利。
颜冰自知不能再瞒,却也没有即刻跪下,只下意识地握了握那柄雕刻着六瓣梅花的佩刀,淡淡说道:“皇上是何时知道微臣身份的?”
明黄龙靴缓缓向前移动,颜冰的耳边传来皇上的一声沉笑:“你当付轩是个草包吗?会把毫不知底细的人近身安插在朕的身边?你早就察觉到了吧,佩刀上的六瓣梅花也并非侍卫皆有。那代表什么?不就代表着你是朕可信赖之人……”
“皇上就不怕微臣伺机动手?”颜冰知道,皇上既已查明自己的身份,便也该知他是为何而来。
只见皇上勾起唇边淡淡一笑:“朕不是一直在等吗?”
看着眼前君主那自信满满的神情,颜冰觉得有一股强有力的气场压迫着自己,叫他不得不低下头来。不可否认的是,眼前这男子的确有君临天下的霸气,他毫不怀疑,这天下将会在他的手中一统。
转手将腰间佩刀摘下,颜冰单膝跪于地上,双手持刀奉上:“皇上明察入微,微臣无可辩驳,甘愿领罚。只是此事是微臣一人为之,万望皇上不要迁怒于微臣的家人……”
楚珩沐轻声一叹,伸手搭在颜冰臂上,命他起身:“朕何时说要责罚于你?于你而言,朕不做妄语。淳佳……不,应当唤她做陆雪儿吧……朕知道她的存在时,只知晓她是三弟钟意之人。朕不否认,这宫闱之中的肮脏争斗,白白牺牲了陆雪儿的一条性命。于这点,是朕对不住你……”
颜冰自然没有料到皇上会主动提起雪儿之事,一时间心中慌乱,只怔怔愣在那里,听着皇上继续说道:“只是,朕宁愿委屈了她,也不能叫宫闱之中血流成河……除却不能给予的爱,朕的确给了她荣华富贵和无尚荣光。朕本打算待三弟前往封地,做了闲散亲王,便成全了他们。却原来,朕一直错的离谱……”
“皇上……”颜冰唇角微微一动,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楚珩沐看着颜冰一字一顿地问道:“朕且问你,为何不杀朕?”
颜冰朝后退去,负手一礼:“皇上是天下万民的皇上,平昌周,征云胡,使百姓安居乐业。没有皇上,这天下必定大乱。远的暂且不提,即便是近在眼前,势如破竹的云胡之势也会变成一只吃人的猛虎。微臣若是因一己之私而做下为祸天下的大事,雪儿她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微臣……”
楚珩沐微微一顿,便轻声赞叹:“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既是如此,朕也不瞒你,这朝中已显山雨欲来之势,如今朕需要你帮朕一个忙……”
“请皇上吩咐!”颜冰沉声应道。
楚珩沐朝着岚静殿中望去,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温柔:“如今朕在意的便只是筝儿,若是朝中有变,朕只怕会有别有用心之人以筝儿来威胁朕……”
颜冰神色微微有所动容,他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直接地说出屿筝是他的软肋。但见楚珩沐走近他沉声道:“既然筝儿替你隐瞒,朕自然不会去过问。但朕要你留在岚静殿,周护筝儿的安危,你这个做兄长的总能做到吧……”说罢,楚珩沐歉疚一笑:“朕倒是忘记了,你这只眼便是为了周护她才会……还有此番从太液池中救起她亦是你的功劳……”
颜冰屈膝跪倒在地,沉声应道:“微臣不敢居功,即便不是皇上吩咐,微臣也会拼尽全力周护娘娘周全……”
楚珩沐缓缓点点头:“朕信你,既是如此,朕要问你一句,当日筝儿落入太液池,你可曾察觉什么异样?”
颜冰神色一凛,思虑片刻,略有犹疑的说道:“微臣的确察觉出异样。那日微臣途径太液池边,听见落水之声,纵身跃入,微臣才察觉落水的正是贵嫔娘娘,而微臣也隐约看见,池底似乎有人……”
“有人?”楚珩沐微微皱眉。
“是……”颜冰复又应道:“常人失足落水,总会有挣扎之相,可贵嫔娘娘却径直往池底坠入,微臣猜测,只怕早有人埋伏在太液池中,拖拽着贵嫔娘娘往池底而去……”
楚珩沐闻听,狠狠握住了拳:“你是说,筝儿落水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正是如此……”颜冰应道。
指骨被楚珩沐捏的咯咯作响,半晌之后,他强压着怒气道:“朕知道了……今日朕便调遣一众侍卫守护岚静殿,皆由你来管束。待一切结束之后,陆雪儿的死,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微臣领旨……”颜冰垂首应道,他虽不知宫内会发生什么,但他清楚的感知到,这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战斗。
屿筝的病逝在半月之后方才安定了下来,虽说青兰芷宛刻意瞒着,可璃容华总是借着探望之由,多多少少灌了些耳风给屿筝。
这日见屿筝气色好了些许,璃容华又坐在岚静殿中浅笑言道:“如今也不做位分高低之争,便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掏心掏肺地说些话于你听……”
一侧的桃音听到屿璃这话,自是怒气冲冲,压低了声音向青兰道:“何时见她来的这般殷勤了?如今也不知打什么主意?”
青兰瞥了桃音一眼,示意她不要赌气。
桃音的话璃容华自是听到了,可却只是淡淡一笑,又对着屿筝道:“妹妹这一病倒是顾不得他事,可皇上守着妹妹好些日子,这前两日才复了早朝,妹妹可知朝中流言四起,都说妹妹是……狐媚惑主……”
屿筝倚在榻上,尚显虚弱的看向璃容华道:“姐姐如今将这些告知本宫意欲为何?是不是狐媚惑主,皇上心里自有分寸。皇上是明君,自然分得清江山与本宫孰轻孰重。若说皇上荒了朝政,左不过是因得本宫失了孩儿。姐姐亦是受过丧子之痛的人,这个中滋味想必姐姐再清楚不过了……”
璃容华见屿筝又拿她当日假孕争宠之事回敬过来,自是讪讪闭了嘴,颇显不悦地说道:“瞧着妹妹也乏了,那便好生休息吧。指不定日后还有什么大风大浪在等着妹妹你呢……”
说罢,屿璃款款起身离去。
桃音气呼呼地行到屿筝身边,朗声道:“主子莫和她一般见识,她这是得不了皇上的恩宠在嫉妒主子呢!”
屿筝微微皱起眉头道:“皇上有几日不去早朝?”
青兰略一回想便道:“主子呕了血之后,又昏睡了十日,皇上他……”
“十日未早朝……”屿筝喃喃:“怪不得说本宫狐媚惑主,只怕不止是璃容华,阖宫多少双眼睛只盯着本宫的岚静殿呢……”
青兰眉间浮现一丝忧虑,一侧的桃音却不以为然:“主子受了这般苦楚,皇上怜惜主子,自是要陪着主子才是!”
屿筝缓缓摇摇头道:“你哪里知道,宠冠六宫自是有皇上疼惜,可皇上的疼惜却抵不住这宫里的招招利剑啊……”
抚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屿筝的恨意油然而生,她知道不能再被皇后左右生死。她要将一切的秘密都揭开,为自己早夭的孩儿讨回一个公道。
轻咳几声,屿筝看向芷宛道:“传李太医……”
绝境逢生君心离(五)
李霍奉命入岚静殿时,遥羽正端了汤药前来,因得她之前一直在司药处,如今屿筝入口的汤药倒尽数由她来打点。她在廊下拦住李霍,沉声问道:“自娘娘病中,一向都是简太医前来,难道……娘娘她……”
“娘娘这个时候召微臣前来,只怕不是为了侍疾……”李霍皱着眉头看向芷宛,随即轻叹了一口气道:“如今你我在这里费心猜测,也是徒劳,容我先去瞧瞧……药……要凉了……”
听得李霍提醒,遥羽方才回过神来,急急端了汤药入内,轻声道:“主子,李太医来了……”
屿筝淡淡看向李霍,便借口遣退了殿内众人,遥羽见状方搁置了药碗要退下,却被屿筝轻声唤住:“你不必回应,此事也该叫你知道……”
接过遥羽手中的汤药,屿筝缓缓送到唇边,看向李霍,沉声问道:“前些时日,你从本宫这里带走的幽昙香,可曾查出什么端倪?”
“回娘娘……”李霍略一沉吟,便道:“不过是些让人心悸难安的药,娘娘若是用了那香只怕难以安睡,依着娘娘如今的身子,便更是用不得了……”
屿筝将手中的白玉碗重重搁置在一侧的桌上,厉声道:“李太医,你当本宫好糊弄吗?”
“微臣不敢……”李霍急忙垂首应道。
屿筝捏紧了发白的指骨,沉声道:“本宫要你如实道来,那幽昙香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白府的二夫人与明相府又有着什么样的牵恋?你可以不如实道来,但此事本宫定是要弄个水落石出的,若是因得本宫仓促行事而牵连了顾公子,便怪不得本宫了……”
李霍和遥羽闻听此言皆是神色一沉,如今的白屿筝已是今非昔比,昔日里她不过是司药处一个小小宫女,莫说要从宫外传递消息,即便是要踏出尚宫局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可如今,她是皇上心尖上的,又位居贵嫔,宠冠六宫,他们自是不怀疑眼前的贵嫔娘娘或许一怒之下,会自个儿寻了法子去问顾锦玉。如若此事被皇上察觉,只怕一并是要惹祸上身。
心知已是瞒不过去,李霍只得低声应道:“娘娘息怒,微臣是担心娘娘的身子才不敢妄言,那幽昙香中的确有异,是一种唤作蚀骨之香的特殊香料……”
“蚀骨之香?”屿筝微微皱起眉头:“有何用效?”
李霍轻咳一声,娓娓道来:“此香复杂难制,已失传多年,可未知如何会出现在皇后娘娘此处。若是长久嗅吸此香,起先便会觉得困顿疲乏,后便似风寒之症,日益而重。若是以风寒之症不慎医之,药物相生相克间又只怕会带了几分疫病之症。说到底,这蚀骨之香实乃狠辣之毒……”
屿筝覆在锦被上的手微微收紧,她没有料到这世间竟会有如此毒物,而更让她怕的是,那日皇上命人理整淳仪皇贵妃的锦香殿,她让芷宛收来的物什中,皆沾染着与幽昙香近乎一般的香气。
思及至此,屿筝的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冷笑,怪不得!怪不得蓉嫔死前口口声声说自己恨错了人。当日她以为那不过是蓉嫔苟且求生的乱语,可如今看来,竟是句句属实。她白屿筝当真是恨错了人!蓉嫔不过是皇后娘娘手中一颗得心应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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