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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洛荨)-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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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猝不及防被打碎的缱绻爱意,刹那都化作熊熊烈火。掌风席卷而下,在她的脸上印下深深的指印,然而素问却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休了我吧……”

    恨意切齿,他只道:“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将她软禁,寸步不离。然而她却心如死水,不再有一丝涟漪。于是他娶了紫仪,异常宠爱,只为了羞辱素问,他要告诉她,她能放下和舍弃的一切,他也从不放在眼中。然而一袭素罗的她只悄然躲避在佛堂,每日潜心诵经。

    很快,紫仪有了身孕,她却真心欢喜,除却礼佛,便每日绣了小孩的鞋袜,一针一线,仿佛在为自己的孩子纳衣。直到他那日酒醉闯入清幽院,亲口将流之的死讯告诉她,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莫名死于乱箭之下,惨烈至极。

    他终于在她沉寂了许久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悲戚。然而他却忍不住怒火升腾。她的喜悲早应无状,为何却因流之的死重回她的脸上?不顾她的哭泣,不顾她的挣扎,在那样阴霾冷冽的夜,他终是强要了她。

    只是;没有曾经的圆满,有的,只是将两人之间仅存的平静都全部击碎。他看见素问眼中的恨意。

    从来没有过的恨意,就那样轻易地出现在她的眼中,转而化作泪滴落入锦被。嫣红的锦被被泪水浸出红褐色斑纹,一如她爱极的湘妃竹……

    屿筝的出世,他不是不高兴的。可当紫仪无意间说起,流之生前与素问的一次相见时,连心里仅存的一丝希冀也被击碎。当多年深植于心中的爱意顷刻间都化作了恨,他知道他虽下不了狠手,却再也无法面对那个襁褓中,稚嫩而娇小的生命……

    ☆、凤雏轻鸣初归巢(十四)

    “老爷,吃菜……”二夫人紫仪见白毅枫盯着屿筝出神,便殷勤地夹了菜放入白毅枫的盘中。白毅枫恍惚着收回视线便道:“都动筷吧……”

    虽说是合家晚宴,屿筝却吃得索然,不似在允光。允光姑母家永远是和乐而热闹的,合家宴席谈笑风生,一顿饭自是吃得欢喜。可此刻的白府家宴,每个人除了低着头,专注于面前的饭食之外,再无其他。空旷的凝芳厅中除了碗箸交碰的轻响声,便再无声响,即便是进食,也安静异常屿筝只觉得胸口憋闷,不由得放下手中筷,却听得二夫人紫仪轻声道:“怎么?是不是不合胃口?”

    “不,很好……”屿筝慌忙说道。

    白毅枫随即也搁下碗筷,对着众人说道:“月下皇上要去庆山祭天……”

    “这往年祭天不都在凌云殿吗?怎得要去庆山呢?”紫仪疑惑道。

    白毅枫叹了一口气道:“初春伊始,便少有雨水。至入夏以来,多地均报大旱。司天台奏禀,双虹之象乃大旱之兆。更何况四月初四,出现了日月并出的不祥之象,有道:日月并照,其下必有煞君、灭邦之灾。化解之法,便是真龙入天,正气制邪。皇上已下旨,召集尚工局司织的女红们,连夜赶制“紫云元龙”的绣旗祭天。”

    紫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听得白毅枫又道:“明儿一早,我便要前往庆山,祭台还有诸多事宜需要打点。家中一切,就交付于你了……”

    “老爷放心……”紫仪妩媚一笑,又夹了一块嫩白无刺的鱼肉搁置在白毅枫眼前的瓷碗中。

    一顿合家晚宴吃得屿筝十分煎熬,从始至终,父亲只问她一句:“你住着可还习惯?”便再无他语。好不容易等到晚宴散席,她与屿沁、屿璃一并起身送父亲与二夫人离开,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屿沁走到她身边轻声道:“见你吃了少许,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屿筝轻轻摇摇头道:“没有不舒服,只怕是入夏后有些暑热,所以没什么胃口……”

    屿沁皱着眉,略带疼惜的说道:“让青兰熬些消暑的汤饮来喝,你初到上京,恐怕还不能适应这里的气候……”

    “说起消暑的汤饮,我让青兰姑姑备了些冰糖银耳,不如哥哥移步清幽阁去用一些……”屿筝含笑说道,随即看向一侧的屿璃道:“屿璃姐姐也一同前去吧……”

    从方才开始,屿筝便察觉到姐姐屿璃的视线自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自己。偶尔移开,也是避免看的太久被察觉而已。与屿璃的初见似乎并不融洽,恰巧有了这个机会,屿筝倒想着能与屿璃姐姐更亲近些。

    谁知屿璃看着二人半晌,唇边竟渐渐浮起一丝冷峭讥讽的笑意,只道一声:“不必了……”便款款离开了凝芳厅,厅外的青昙急急迎了上来,搀扶着屿璃离开。

    屿筝怔怔看着屿璃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酸涩。她们之间,到底是生疏的。

    “别太放在心上,她就是这般清冷的性子。”屿沁轻声安慰她。屿筝报以一笑,便听得屿沁道:“走吧……去你那里坐坐。正好我也有事要告诉你……”

    入夏后的清幽阁,因得种了许多植株,再加之屋前那一池盈盈碧荷,在这样逐渐热起来的天气里,倒也显得凉爽许多。

    屿沁和屿筝落座于池边石桌旁,身侧树枝上,一簇一簇的淡紫丁香开的正盛,沉沉坠在枝上,暗香沁心。桌上是青兰熬制好又冰过的冰糖银耳,吃在口中,糯爽清甜,十分解暑。屿沁舀起一勺放入口中,便赞道:“阖府也独独是这处的冰糖银耳最好,青兰的手艺丝毫未减……”

    “少爷谬赞了……”青兰柔然一笑,可随即神色中又带上些许怅然:“夫人爱吃这冰糖银耳,可见,二小姐随了夫人……”

    屿筝觉得心中憋闷,便转了话头道:“哥哥方才说有事要告诉我,不知是……?”

    ☆、凤雏轻鸣初归巢(十五)

    屿沁搁下手中的小碗,修长的手指在碗边轻轻摩挲:“你知我供职于礼卿书院,前些日子,我被调至修书使安代云安大人手下当差。今日安大人对我说起,皇上很是重视奉元殿编纂藏书之事,故而安大人有意着了我与其他几人收集一些流落于民间的异本……”“哥哥的意思是……要离府几日?”屿筝一怔,纤纤素手停在碗边。

    偌大的白府,也只有眼前这个男子平生亲切,让她感到温暖,如今哥哥也要离府数日,她倒不知该如何打发时日,光是独自进食的清冷,便已让她觉得心中微凉……

    屿沁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不知屿筝心中所想。屿筝懂事乖巧,善于察言观色,却也更敏感脆弱,倔强不露。

    “少则两三月,多则一年余……”屿沁话一出口,但见昏黄夕阳中,屿筝的神色深沉了些许,然而她很快柔柔一笑:“此番怕是辛苦,哥哥要多注意身体,自个儿的身骨重要,如若不然,也会辜负了圣命……”

    “我知道。只是这番父亲和我都有数余月不在府中,多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不如就遣了青槐来清幽阁侍候着,他还算机灵,若是有事也能周全……”屿沁轻声说着自己的打算。

    然而屿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哥哥此去辛劳,至少也要有个得心应手的人在身边跟着。青槐一贯跟着哥哥,做事又周全。有他在,我也能放心些。哥哥不必太挂心我,清幽阁还有青兰姑姑,若有什么,我问她便是……”

    屿沁知道,自己多说也是无用,只得叹了一口气道:“也罢。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屿筝微微一笑。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二人的脸上,屿筝第一次察觉,唇角弧度,屿沁和她都像极了父亲,温柔中不失清毅。

    次日,父亲和哥哥先后离了白府。屿筝站在府门前,看着哥哥屿沁与青槐翻身上马,绝尘而去的时候,顿觉身后的府院成了一座空荡荡的大宅。

    “小姐……”桃音安慰她:“老爷和屿沁少爷会很快回来的……”

    “但愿吧……”屿筝轻道。

    屿筝方在桃音的搀扶下回到清幽阁,却见一个二十来岁的丫鬟款款行进屋内。她虽与府中丫鬟衣着无异,然而发髻上的绞花银钗却昭示着她异于他人的身份。屿筝见过她两次,初见父亲时,因提及娘亲牌位之事,二夫人失手打了茶盏,当时屋内皆静,唯有她静默上前,迅速地将碎瓷收拾干净,退到一侧。还有一次,便是昨儿合家晚宴的时候,凝芳厅中侍候的近身丫鬟,只有她一人。

    匆匆两面,屿筝并未对她留心,却也知她颇为得势。然而此时看着青兰姑姑亦是带着些恭敬地唤她:“青芍姑娘。”屿筝不得不细细打量起眼前之人来。

    较之府中的丫鬟,青芍的身形显得单薄了些。面容白皙,但颧骨高耸。双唇微薄,散出一丝凉薄之意。她生的并不美,可唯独一双沉如静水的狭长眼眸,溢出一丝洞若观火的冷清,倒让人觉得她是有不凡过往之人。

    但见青芍入内,颇随意地抚了一礼,便道:“奴婢青芍,前来礼见二小姐。”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像是冬日里寒风扯着窗纸发出的嚓嚓声,听上去,总让人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屿筝道:“你是二娘身边的贴身丫鬟吧……”

    不料青芍抬起头,略带倨傲的应道:“奴婢是府中的掌事丫鬟……”屿筝一愣,许是没有料到青芍这般傲慢无礼,可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却也有些了然。二夫人紫仪掌管着白府内务家权,打点府中上下,必要有个得力之人。眼前的青芍便是她的臂膀,少不了为她分担众多繁杂事务,居位而傲,也是自然。

    桃音一边缓缓摇动手中的团扇,一边盯着青芍打量,便听得一侧的青兰道:“不知青芍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凤雏轻鸣初归巢(十六)

    青芍并不理会她,只朝着屿筝道:“二夫人说此番老爷和少爷都不在府中,怕下人们照顾不周,劳请二小姐每日晨时前去灼嬅院请安,如此也好及时关怀二小姐……”

    屿筝微微抬手,示意晃动着团扇的桃音。见桃音收起团扇搁在身前,屿筝才盈盈一笑道:“请安本就是屿筝应该做的,反倒劳烦二娘费心关怀。只是初到府中这几日,不能随意离开清幽阁,没能尽到礼数,是屿筝的错。烦请告诉二娘,明日开始,我便前去灼嬅院请安。”

    闻听此语,青芍微微欠身抚了一礼道:“奴婢这就去回禀二夫人……”说着便退了出去。

    见她离开,桃音置气,一把将手中团扇掷在了地上:“掌事丫鬟怎么了?难道就能对咱们小姐不敬吗?”子桐正端了冰盆进来,冷不防桃音手中飞出的团扇“啪”的一下落在脚边,突生惊吓,他忍不住“哎呦”一声,差点翻了手中冰盆。

    略一定神,便听见桃音愤愤不平,忙搁下手中冰盆道:“这是怎的了?”

    青兰俯身捡起桃音掷出的团扇,轻轻抚了抚扇面上沾染的灰尘,便道:“这青芍本名芍药,是二夫人入府之后买进来的。奴婢记得她那时也不过八九岁的模样,看谁都是一副怯怯的神情。那般小的年纪,便侍候在二夫人身边,原以为是做不好的,谁知青芍气性高,也不过一年半载的时间,小小人儿竟是比入府几年的丫头都处事周详。”

    将手中的团扇搁在桌上,青兰又道:“后来奴婢才知道,二夫人买下芍药,也算救她于水火之中。这如同再造的恩情,怕是怎么忠心也不为过了……十三岁那年,芍药改了名字,便正式留在二夫人房中侍候。她聪慧,又心无旁骛,只一心为二夫人分忧。不得不说,这府中零大碎小的嬷嬷丫头们、小厮散丁们,青芍倒真能镇得几分。让她做掌事丫鬟,说到底,也是老爷的意思……”

    说到这儿,青兰看向桃音道:“以后这话断不可说了,你当青芍拿什么服了府里一众嬷嬷丫鬟?她磨人的法子,你怕是没有见过。若是哪日被她捉了错处,平日里这些子话,都会变成鞭子落在你身上的……”

    听到这里,屿筝才缓缓开口道:“桃音,你可都听见了。入府前,我便苦口婆心,你却总是不以为然。如今是借着青兰姑姑来告诉你,你若聪明,便该知道隐忍收敛。一味的赌气使性子能得什么好?难不成你要一意孤行,日后将那些磨人的法子一一在身上应了,才算懂事了吗?”

    桃音咬着唇,安静听着小姐这番话,心中才恍然明了。上京的白府到底不是江南允光家中,自己这般怕是迟早要给小姐惹出祸端。可思及至此,连自己都要过的这般小心翼翼,何况是小姐。小姐入府后的处境,她不是不知道,眼下唯一心疼小姐的人也离了府,自己若还一味置气,要是哪天真被人揪了错处,岂不是让小姐陷入困境中。

    心下澄明,桃音跪在屿筝脚边,哽咽道:“小姐,桃音知道错了。”屿筝舒了一口气,急忙将她扶起,轻轻拭去了桃音脸上的泪珠:“你放心,在咱们这屋中,还跟在允光一样。可莫哭了吧!都成了一只花脸猫……”

    桃音破涕为笑,子桐在一旁亦是说道:“小姐放心,子桐以后做事也会谨慎,必不会让小姐为咱们担心的!”

    “这样就好……”青兰在一旁颇带羡慕地看着这主仆三人,心中却泛起一丝苦涩:若夫人还在,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凤雏轻鸣初归巢(十七)

    灼嬅院。是除了正堂所在的曙天院之外,白府最大的一处别院。一如它的名字,二夫人紫仪喜红啄紫,灼嬅院中凡是眼见的繁花,必是十分浓烈的颜色。在这院里,很难寻到一丝清雅淡爽,满目浓紫丹赤,仿佛永远都那么热热闹闹……

    踏入灼嬅院,仿佛身处一座花园之中。满丛蔓生,扑鼻洌香,间或夹杂着几只黄鹂清脆的啼叫。日出清辉,落在屋檐砖瓦上,仿佛粼水波澜,反射出一道道耀眼的白光来。

    屿筝拿出锦帕拭去脸颊上渗出的密密汗珠,上京入夏后的太阳,一日毒过一日,气候又不比允光那般湿润,她到底是很不习惯的。抬脚迈入怡香厅的一瞬,屿筝眼前一黑,微微有了一丝眩晕之感。

    “小姐,你没事吧?”一旁搀扶的桃音十分担忧的低声说道。屿筝微微一合眼,缓缓摇了摇头。复又睁开时,便觉得晕眩的感觉退去许多。

    走进怡香厅,屿璃很早便来了,此时一袭绯衣襦裙的她正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轻轻晃动着手中的团扇。见屿筝进来,方才与娘亲相谈而浮现在脸上的笑意,倏忽便消失不见。

    屿筝见状,急急上前,抚了一礼道:“屿筝给二娘请安,给姐姐请安……”身后的桃音也跟着抚了礼,便听得二夫人缓缓说道:“快起来;坐吧……”

    “是……”屿筝款款落座。

    “你这身衣裳倒是素雅……”屿筝放一落座,便听见二夫人紫仪赞道。

    屿筝今日穿着一件月白叶纹,水蓝滚边的襦裙,发髻一侧簪了朵玉兰样的珠花,又在颈间系了一块蝴蝶玉佩,绛紫流苏轻垂,也算是身上唯一一抹浓烈之色了。

    二夫人含笑看向她:“我记得你娘亲也一贯喜欢这样清浅的颜色……”

    此时,坐在一侧的屿璃突然开口道:“屿筝是夫人的女儿,自然是和夫人一样……”

    屿筝看向她,昨儿的合家晚宴,二人匆匆一语并不愉快。屿筝隐隐觉得,自入府以来,但凡与屿璃照面,她总是有一股怒气,对自己也是一副冷冰冰,从不搭理的模样。此时她主动搭话,倒是让屿筝有些意外。

    屿璃晃动着手中的团扇,看向二夫人轻笑道:“我尚记得父亲说过,明丽羞花,方为灼嬅。可见父亲还是喜欢明丽之色更多一些……”

    听到这话,屿筝的视线落定在二夫人的身上。一身重花纹的彩锦襦裙,又在臂上搭了银丝绘花的薄纱罗,高福髻上三缕细珠缠绕,鬓髻上一支通翠玉雕的花叶形钗,拇指大小的精致银梳簪了一朵重瓣粉紫牡丹。眉黛纤长,眼眸娇媚,加之额间那枚精致花钿,比年轻女子多出几分韵味,比妇人又多出几分妩媚灵动。岁月似乎并不曾在她的脸上驻留,难怪父亲会这般宠爱二夫人。

    但见二夫人轻轻抬手,用手中锦帕掩了笑意道:“陈年往事,又何必说出来招人笑话……”

    屿筝看着她眉眼之间细碎的笑纹,却能深深体会到父亲与她之间的恩爱情意。灼嬅,灼嬅。原来在父亲的心中,二夫人紫仪就是这样不能抹去的浓烈。即便连自己眼见,都难免有一丝酸涩和羡嫉,未可知这些年来,娘亲又是如何度过在白府的岁月……

    然而唇角浅笑,吐露出的却是一句:“怎会招人笑话,父亲以灼嬅二字为此院之名,可见父亲与二娘情意绵长……”

    紫仪微微敛起笑意道:“你娘亲若是在,想必老爷会更开心吧……”

    一霎间,三人都沉默了。怡香厅中静谧无比,倒是厅外笼里的黄鹂啼叫的愈发响亮。

    ☆、凤雏轻鸣初归巢(十八)

    “罢了……便不去想些伤心伤神的事。你初到府中,若是有什么不习惯,尽管跟二娘说。我见你那里缺些人手,所以让青芍挑了几个手脚勤快的粗使丫头和嬷嬷,要是他们有不尽心的地方,你便告诉青芍……”紫仪柔柔吩咐,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多谢二娘……”屿筝起身谢过。

    紫仪懒懒将身子靠后了些又道:“着你来怡香厅也并非为请安……”

    屿筝落座,缓缓应道:“二娘费心,如此照拂屿筝……”

    “这话便生疏了不是?”紫仪嗔道:“你娘亲在世时,待屿沁屿璃都很好,如今,我待你亦如待自己的孩子。只要有二娘在的一天,必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屿筝心中一暖,一时喉头哽咽,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听紫仪继续说道:“今日也并非尽为打点清幽阁……”

    不解二夫人之意,屿筝颇带疑惑地看向紫仪,但见紫仪道:“你来府中也有些日子了。记得你出府时尚在襁褓,周岁不满。如今回府,当真是喜事一桩。只是老爷朝中事务繁忙,倒是忘了一件极重要的事……”

    紫仪顿了一顿,看向屿筝:“入府之后,你可曾去过祠堂?”

    屿筝心中一颤:“不曾……”

    “那便是了……”紫仪叹了一口气:“你回来,怎么能不入宗祠进香呢?明日起,若无事就不必来请安了,让青芍带你去宗祠。等到此番老爷回来,也好进香入族谱才是……”

    手中的锦帕被屿筝团绞在一起,片刻之后,她才缓缓松开手应道:“是……”

    “时辰也不早了,筝儿你也回去歇着吧……”紫仪微微一笑,便朝着屿璃伸出手道:“璃儿,我有些累了,扶我进去吧……”

    屿筝起身,看着屿璃搀扶着紫仪进了内堂。这才恍惚转过身,朝着怡香厅外行去。只是脸色苍白,额上的冷汗不停地滴落下来。

    侯在厅外的桃音急急迎上来,搀扶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小姐!”

    然而屿筝没有作声,只缓缓摇摇头,无力地倚在桃音身上,踉踉跄跄地朝着灼嬅院外行去。

    宗祠!族谱!原来白府非但没有娘亲半分容身之地,连她竟也是不被允许的存在!她白屿筝十五年来,在白府没有丝毫存在的痕迹。

    到底是为什么?她这般不被认可,甚至连族谱都不能入。如果她白屿筝真的是不被允许的存在,又为何行了家中“屿”字排辈的名字?

    她是白府的嫡女啊!这荣光与侮辱同时袭来,几乎击得她快要垮掉……

    “桃音……”屿筝困顿的开口:“不回清幽阁……”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您别吓唬桃音啊!出了什么事?怎么脸色这般难看?”桃音焦急,却也有些手足无措,她从不曾见过小姐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然而屿筝并不答她,只低声道:“我想坐下来歇一歇……”

    桃音焦灼地抬头看去,四处寻找着能落座的地方。灼嬅院外是一处假山池塘,日头毒辣。桃音瞧见假山下面有一处石凳,被青翠的长柳掩映着,看上去十分荫凉。于是抬手指向那处道:“小姐!那边凉快些!我这就扶你过去……”

    短短几步的路程,屿筝却觉得走的十分艰难,她脚下虚浮,心中绞痛。直到重重落座的一瞬,她才恍然有了一丝知觉。桃音用手帕替她拭去冷汗,又撑开帕子不停地扇着风:“小姐莫不是中了暑热?”

    屿筝缓缓摇摇头,便道:“我不知道,只是乏得很。桃音,我走不动了,你回清幽阁叫子桐来,扶我回去……”

    “小姐你自个儿在这……”桃音似是有些不放心,可凭她一人,也没法将小姐搀扶回去。

    “不碍事……快去快回……”屿筝低声吩咐,只觉得浑身冷汗涔涔,难受的厉害。桃音略一愣,便咬着唇快步朝着清幽阁跑去。

    夏蝉在树干毫不休憩的鸣叫着,搅动屿筝脑中混乱一片。她倚坐在翠柳后的石凳上,怔怔望着一潭幽绿的池水,心如刀绞。神智混沌间,她听见一阵细碎的声音低低响起……

    ☆、凤雏轻鸣初归巢(十九)

    白府这处假山园景归置的十分用心,环池而建,洞曲玲珑。山下凿了不少石洞小路,蜿蜒串联,四通八达。许是有人躲在假山后的隐蔽处说话,却不曾察觉另一个石洞后的碧池边,屿筝正在休憩。

    “听说你要去清幽院伺候了?”一个声音低低响起,听得出是个年纪不大的丫头。

    “嗯,是啊……”另一个声音沉沉回道,语气中却是极不情愿。

    方听得这么两句,屿筝便知道,这其中一人怕是方才二夫人所说,要派去清幽阁的粗使丫头。青芍果然得力,才转眼的时间,便都吩咐了下来。

    “怎么不高兴?”第一个声音再度响起:“听闻大夫人待人很好,想来这二小姐也差不到哪去……”

    “唉!”被派到清幽阁的丫头叹气道:“光是不受气又有什么好?”那声音又低了低:“自咱们入府,你可曾听过什么二小姐?如今凭空多出来这么一位小姐,又道常年养在允光,想想便知道是多不受老爷待见了……”

    只听先前的丫头急急打断她道:“那可都是主子们的事,咱们呀!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便是了。再说了,就算老爷不待见这二小姐,也不防着二小姐对你好呀……”

    “要么怎么说你是榆木脑袋呢?我可听说,这二小姐……”要去清幽阁的丫头顿了一顿,片刻后压了更低的声音道:“根本就不是老爷的亲生女儿!”

    另一个丫头听到这话急了眼,重重跺了跺脚道:“你是打哪儿听来这些混账话!快莫说了!要是被青芍姐姐听到,可就糟了!”

    “你倒是以为我在这里扯什么瞎话吗?这些子话也不是无缘无故就传出来……我听说啊……”那丫头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

    屿筝只觉得眼前幽绿的池水打着转,湛蓝的天空和强烈的阳光也一并旋动了起来。那丫头后来说了什么,她已是听不清楚,只是挣扎着起身想要离开这里。脚下一软,竟扑通一声滑进了碧池中。

    水花溅起的声响惊动假山后的两个丫鬟,她们顾不得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只作鸟兽散纷纷逃离。

    唤了子桐前来的桃音,远远看见小姐起身,身形在池边晃了一晃便跌入了水中,一声惊惧的尖叫划破了白府的宁静:“小姐……!”

    屿筝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二夫人紫仪匆匆赶到清幽阁,看着床榻上面色惨白的屿筝,忍不住地抹泪:“这可怎么是好,老爷离京不过一日,筝儿就成了这般模样……”

    被请进府的郑大夫皱着眉,在二夫人紫仪的抽泣中把完了脉,这才起身回道:“二小姐这是燥热侵肺,五内郁结,略有些中了暑热,想必又受到什么惊吓,加之落入水中,被凉水浸了身子,以至于高热不退,昏迷不醒。老夫拟张方子,且先煎药服下,高热一退,小姐就会醒过来的……”

    “郑大夫,有劳了……”紫仪轻声道:“青芍,去送送郑大夫……”

    郑大夫欠身一礼:“二夫人客气了……”

    青芍上前:“这边请……”

    郑大夫将拟好的药方递给一旁候着的青兰,又道:“煎好之后立刻给二小姐服下,一个时辰后便会热退。只是如若有反复现象,必要前来知会老夫,切记切记……”青兰接过药方,连声道谢后,便匆匆跟着郑大夫去抓药了。

    桃音在冷水中浸了方巾,一遍遍替换着给屿筝散热。眼中焦灼与疼惜之色尽显。

    二夫人紫仪坐在床榻边,怔怔看着屿筝,却听得青芍上前道:“二夫人,您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屿筝小姐这边有什么动静,奴婢会向您禀告的……”

    紫仪叹了一口气道:“也好,我待在这儿反而碍事……”随即她看向桃音道:“照顾好你家小姐,若是有什么闪失,我断不饶你……”

    桃音跪在地上急声应道:“奴婢定当尽心尽力……”

    “嗯……”二夫人应着,便在青芍地搀扶下离开了清幽阁。桃音用冰凉的方巾轻轻擦拭着屿筝的脸颊,却忍不住心疼的落泪。

    却说回到灼嬅院的紫仪,方一落座,便接过青芍递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后,唇角绽出一丝冷毒的笑意……

    ☆、凤雏轻鸣初归巢(二十)

    紫仪搁下手中的茶盏,用锦帕轻拭嫣红朱唇,冷冷说道:“那两个丫头呢?”

    “已寻了错处打发出府了。对府里只说是周护二小姐不利,才使得二小姐落水……”青芍面无表情,低眉顺目的应道。

    “嗯……”紫仪应着,尾调悠长,似是还在等青芍继续说下去。

    青芍微微欠身:“入府之前便是没爹没娘的孤儿,自是不会有人再寻……”

    紫仪轻笑:“这件事你办的利落,不过这白屿筝未免也太不争气,只窥见了冰山一角,便已吓得如此魂不守舍,竟会失足跌落水中,到底是我高估了她。不过也好,反倒省去不少麻烦……”

    “不过是个小丫头,夫人不必费心,一切交给奴婢便是……”青芍略显嘶哑的声音沉沉响起,更显诡异。

    “屿璃那边……”紫仪顿了一顿,叹了一口气道:“如何了……”

    青芍揭开香炉盖,将一勺浅水沉香的香粉添置在炉中:“大小姐对屿沁少爷日日去清幽阁一事很是介怀,近日里也并不开怀……”

    紫仪深深吸了一口气,欲让空气中弥散的浅香平息自己心中的怒气:“江素问不让我过的安生便罢了,现在连这个丫头也敢让我的璃儿如此难过。我若不让她明白,恐怕来日便要踩到我的头上去了!”

    青芍点头应道:“夫人说的是……也该让白屿筝知道,嫡女又如何?她不过是苟合的野种罢了!夫人若让她活,她便能在府中苟延残喘;夫人若不让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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