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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洛荨)-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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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庭的宫娥们,但凡没有女官位分,又到了年纪的,无不期盼着宫赦。只要能顺利出宫,趁着年纪还不算太大,加之这些年在宫中攒下的俸例银子,尚且还能寻一户普通人家,踏踏实实过完下半辈子。

    若是放在之前,知道自己能入了宫赦名册,屿筝定会很开心。可是如今,有太多事,她想要去弄个清楚明白。雪儿姐姐的死也好,药笺阁中被藏起的药方也好,她都想一一弄清。即便是将这些全然忽略,宫里还有颜冰的存在。她不知道颜冰哥哥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查出了雪儿姐姐真正的死因,颜冰哥哥又会不会置身于危险之中……

    看到屿筝脸上毫无喜色,遥羽微微皱眉,敛去气息,仿佛又回到司药处那个默默无闻的小宫娥:“怎么?看你这般模样,倒似不愿出宫?”

    不曾想,屿筝竟点点头道:“既然玉荛姑娘能入宫,想必定是有法子告诉顾公子,请他代为转告兄长,我暂时不会出宫……”

    遥羽神情一冷,淡淡说道:“入宫前,爷吩咐过我,无论如何,也要将你送出宫去,这件事由不得你!还有……”遥羽顿了顿,十分认真的说道:“郁司药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已经对你起了疑心,日后处事更要小心翼翼。即便你有千百个理由不愿出宫,可我要提醒你,这并非是你一人之事。身后牵连着谁,你还是想想清楚……”

    说罢,遥羽俯身,轻轻吹熄了烛灯,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屿筝呆呆坐在床榻上,忽而觉得黑暗中,一切的隐秘化作蛛丝,一点一点将她缠裹起来,让人窒息。

    如果出宫,便无法弄清这一切,更不能确保颜冰哥哥会在宫中做出什么。可若是不出宫,莫说是身份神秘的顾锦玉,只怕连兄长也会被牵连到,又或者连爹爹都难逃一劫……

    一夜辗转难眠,清晨,屿筝带着些许困顿和遥羽一并往药苑行去,却意外在药苑遇到了许司膳。

    “奴婢见过许司膳……”遥羽和屿筝双双行礼。

    许司膳回头看向二人,视线落定在屿筝脸上时便微微一笑道:“看来这脸上的红疹都已褪去了,郁司药果然妙手回春。如此看来,端的是位标致的美人儿……”

    “许司膳抬举奴婢了……”屿筝垂首应道。

    屿筝话音刚落,却听得一个声音冷冷响起:“贱婢倒也有些自知之明!”

    众人循声看去,皆急急拂礼:“奴婢给蓉嫔娘娘请安……”但见蓉嫔扶了丫鬟的手款款行来。

    许司膳看到她,急忙道:“药苑杂乱,蓉嫔娘娘怎么移步到了此处?”

    蓉嫔见上前说话的是许司膳,神情略略有些缓和道:“太后这几日身子不适,本嫔想亲手熬制药膳,听闻许司膳恰在此处,所以来瞧瞧……”

    许司膳闻听这话,神态恭敬的应道:“娘娘当真是六宫孝仪的典范,若是用了蓉嫔娘娘亲手熬制的药膳,太后的身子定会康健许多……”

    “六宫孝仪的典范?”蓉嫔冷嗤一声:“这话若是传到其他娘娘嫔妃的耳中又该如何?许司膳可是瞧着皇后娘娘正愁抓不住本嫔的把柄,才故意落下这口实?”

    蓉嫔话语未落,许司膳便急急跪倒在地:“蓉嫔娘娘喜怒,奴婢并非此意……”

    许司膳一边说着,心中边升起一丝不祥之感。她侍候各宫嫔妃也有些年岁了。各宫娘娘是什么脾性,没有十成,也摸出了七八成。蓉嫔性子乖张,又极为挑剔,到底是难侍候些。可后宫嫔妃之中,独独她最爱听些奉承话。

    如果搁在以往,这话倒是合了她的心意。可唯独今日,蓉嫔却显出了十分不屑。看着她冷冰冰的美艳容貌,许司膳的心里有些不安。白屿筝在御花园被掌掴的事,她也有所听闻。看着身侧的屿筝,许司膳免不得怀疑,蓉嫔今日是伺机而来。

    不出所料,蓉嫔并未让她起身,只是看向一侧的屿筝,冷冷道:“怎的本嫔在哪?你这贱婢就要出现在哪?是故意不然本嫔心里舒坦吗?”

    许司膳见状,急急说道:“这是新入宫的宫女,不懂规矩,若是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见谅……”

    “不懂规矩?”蓉嫔走到许司膳身侧:“既然如此,明儿本嫔就回了皇上,吕尚宫这位子不做也罢,掖庭中出来的宫婢一点规矩都不懂,要吕尚宫又有何用?”

    “娘娘息怒,奴婢知罪!”许司膳急忙哀求,她知道今日说什么也躲不过了,蓉嫔摆明了要生事,那说什么都是错。再多说一句,只怕蓉嫔的怒气就更甚一分。

    “祈月……”蓉嫔懒懒唤着身边的宫婢:“既然不懂规矩,就带她回玲珑阁,正巧本嫔闲来无事,就好好教教她,什么是规矩!”

    蓉嫔身侧的宫婢上前,屿筝微微抬头,便看清她正是当日在御花园掌掴她的宫女。心知今日一劫,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故而静默地起身,跟在祈月身后往玲珑阁行去。

    眼见着蓉嫔离开药苑,遥羽看向许司膳急声道:“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被蓉嫔带回玲珑阁,不死也得废了!”

    许司膳略一沉吟便道:“你先跟去玲珑阁瞧着,我这便去寻阮尚仪……”

    说罢,许司膳和遥羽也匆匆离开了药苑。

    却说屿筝跟着蓉嫔回到玲珑阁,一入殿内,膝后便被祈月踹了一脚,双腿一软,屿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缓缓抬头,屿筝看向蓉嫔,不知她今日又要寻了什么法子来折磨自己。

    但见蓉嫔接过祈月递来的手炉,倚在榻上,左右打量了屿筝一番,便道:“本嫔听说你是璃贵人的妹妹?”

    “回娘娘的话,是……”屿筝神情不卑不亢,一想到蓉嫔极有可能是害死雪儿姐姐的人,她便觉得胸内怒火翻涌,恨不能从地上起身,将眼前的人撕扯个粉碎。

    “既是璃贵人的妹妹,又是采选入宫,怎得去了掖庭?”蓉嫔缓缓问道,语气倒不似之前那般冷厉:“哦……本嫔想起来了,前些日子你这张脸还不能入眼……”

    说着,蓉嫔搁下手炉,俯下身来,用温热的指尖捏起屿筝的下巴,微微抬起:“如今一瞧,倒还真有几分姿色……”

    屿筝不知蓉嫔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只微微垂目,任由她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颊。

    片刻之后,蓉嫔缓缓开口道:“说起来,璃贵人也颇受皇上宠爱,怎得将自己的妹妹置于掖庭,不闻不问?难道自顾着自己荣华富贵,便不管妹妹的死活了吗?也罢,谁叫本嫔是个软心肠呢?不如就赐你一物可好?”

    听到蓉嫔这话,屿筝恍然大悟。原来蓉嫔是想借着自己与屿璃丝毫不和睦的姐妹关系,将自己当做一枚棋子,将上屿璃一军。

    一个争宠的嫔妃再加上一个被抛弃的妹妹,若是二人联手,这出戏怎么也够唱上一阵子。

    然而屿筝并无心与屿璃有所瓜葛,却也知若是不应了蓉嫔,今日只怕连着玲珑阁也踏不出去。

    正在犹疑踟蹰,却见一个宫娥匆匆入内,向蓉嫔禀报:“主子,璃贵人求见……”

    蓉嫔闻听,脸色微微一变,眸中带了几分寒光看向屿筝:“看来本嫔想错了,璃贵人的消息来的很快……”

    说罢,蓉嫔看向宫娥道:“去告诉璃贵人,就说本嫔身子不适,歇着了……”

    然而宫娥退出去没多久,玲珑阁外便响起屿璃的声音:“蓉嫔娘娘,臣妾求见蓉嫔娘娘!”

    步步皆惊迷雾显(十二)

    蓉嫔冷沉着脸看向屿筝,勾起嘴角淡淡一笑:“本嫔倒是小瞧了你们姐妹之间的情谊。方才将你带入玲珑阁,璃贵人这便寻了过来,可见你这姐姐,还是在意你几分……”

    屿筝听到蓉嫔这般说,暗自叫苦不迭。屿璃怎会有那般的好性子?来玲珑阁救她?只怕是天塌下来也不会有这般好事。

    “臣妾求见蓉嫔娘娘,求娘娘高抬贵手!”白屿璃不遗余力地在玲珑阁外大肆叫喊,任谁听上去也是不顾自己性命的模样。

    可屿筝却清楚地知道,白屿璃在玲珑阁外这样一闹,蓉嫔想收买她的念头自然会打消。非但如此,只要看看此时蓉嫔越来越冷沉的脸色,屿筝只觉得今日,是必定走不出玲珑阁了。

    到底有什么恨如此深切?竟让这位有着相同血脉的姐姐,对自己痛下杀手!

    殿外屿璃的声音越来越大,祈月看着主子娘娘的脸愈发阴沉,忙道:“奴婢这就让璃贵人回去……”

    “不必!”蓉嫔微微抬手,抚上鬓边一朵海棠点翠的珠花:“就让她在殿外闹吧!看她能闹出什么结果来!”

    话语落定,蓉嫔将鬓上那朵海棠点翠的珠花取下,屿筝便见发簪尖端打磨的异常锋利,心中不免一寒。

    蓉嫔把玩着手中的珠花,淡淡说道:“既然璃贵人都闹到了玲珑阁,本嫔若是就这样忍着,岂不让人笑话……”说着,蓉嫔给祈月递去一个眼神,祈月便走到屿筝身后,忽而伸出胳膊勒住了屿筝的脖颈,另一只手则捏住了屿筝的脸颊。

    屿筝惊恐地朝后退去,无奈祈月力气颇大,几乎箍得她动弹不得。

    蓉嫔握了珠翠缓缓靠近屿筝:“这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心里都清楚明白。可是怎么办呢?本嫔若是求个心安,除了死人,也只有哑巴了……”

    蓉嫔话语刚落,祈月便用力捏开了屿筝的嘴。眼见着蓉嫔手中的珠钗尖端径直朝着口中伸来,殿外忽而响起一声传报:“皇上驾到!”

    声音刚一落定,厚重的帘子便被掀了起来。祈月急急松开了屿筝,匍匐在地:“奴婢恭迎皇上……”

    蓉嫔略略收敛了讶异的神情,将珠翠胡乱簪于鬓发间,便起身迎驾:“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楚珩沐迈入玲珑阁,轻轻揉搓着双手应道:“起身吧……这几日实在寒凉得很,朕记得你怕冷,吩咐他们把新铸好的铜炉送过来……”

    听到皇上的话,蓉嫔的脸上浮起一丝娇媚的笑意:“多谢皇上关怀……”

    楚珩沐方一落座,祈月便递上热茶。楚珩沐接过茶盏,这才看向垂首跪在地上的宫女道:“这是……”

    蓉嫔娇笑着,挡住了皇上的视线道:“不过是宫里不懂事的奴才……”说着,蓉嫔微微侧头道:“还不退下?”

    屿筝行了一礼,刚要退下,却听得座中明黄龙袍的男子沉声道:“慢着!抬起头来,朕瞧瞧!”

    蓉嫔的脸色微微一变,继而娇嗔:“皇上,臣妾前几日新学了一支曲,弹给皇上听可好?”

    不料,皇上只是撇撇手,示意蓉嫔退到一侧。蓉嫔极不情愿地侧身而立,便听得皇上又加重了几分语气道:“抬头来让朕瞧瞧!”

    屿筝跪在地上,心中一片烦乱,明黄登纹龙靴近在眼前。沉沉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威严。然而一想到拓跋阑每日饮下的毒药,屿筝便对眼前的男子生出几分畏惧之心。她不敢想象雪儿姐姐这些年是如何在宫中求存,枕边人竟是这般狠辣冷酷,又该有多少敬畏与恐惧?

    缓慢地抬起头,屿筝低垂着眼帘,视线只落定在那双靴上。长久地静默,屿筝却能感觉到皇上锐利地视线扫过她的脸颊。

    “看着朕……”皇上忽而开口。

    屿筝心中一惊,慌忙应道:“奴婢不敢……”

    皇上却也不再强求,只看向蓉嫔道:“璃贵人在殿外闹成那般模样,便是为了她吧……”

    “皇上……”蓉嫔娇声道:“皇上好容易来一趟,难道还要为璃妹妹责备臣妾不成?不过是司药处的宫女,臣妾瞧着她眼生又不懂规矩,带回玲珑阁来问问话而已。谁知璃妹妹也不知为了什么便在玲珑阁外大吵大闹……”

    说到这儿,蓉嫔佯装拭泪:“璃妹妹深得皇上宠爱,臣妾也不好说什么,瞧着她那凶巴巴的样子,臣妾也是有苦难言,谁知皇上还要责怪臣妾……幸而皇上来了,若不然,臣妾这心里该有多怕……”

    屿筝垂首,冷冷听着蓉嫔娇嗔。方才还冷厉无比的人此刻竟在皇上面前做出一副胆小乖觉的模样,不得不让屿筝暗叹。

    听蓉嫔这么一说,皇上的语气似是有所缓和:“好歹你的位分也在她之上,即便朕再宠她,在玲珑阁闹成这般模样未免也太过分了些。谨德……”

    皇上轻唤,谨德匆匆上前,躬身一礼:“皇上……”

    “让璃贵人回琴月轩去,禁足三日……”皇上冷冷吩咐。

    谨德偷偷瞧了了蓉嫔一眼,但见蓉嫔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便沉声应道:“遵旨……”

    “还有……”皇上抬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屿筝:“带她下去吧。朕难得和蓉嫔说说话,不想被扰了兴致!”

    蓉嫔显然有些不悦,可既然皇上开了口,她也不便再说什么,只朗声道:“还不退下……”

    屿筝急急起身,便跟在谨德身后退出了玲珑阁。可她的脚步不免有些迟疑,虽说撞上了皇上,但多少算是有惊无险,想必皇上也不会在意什么。可若是此时出了玲珑阁,倒不免要与屿璃打个照面。

    就在她犹豫之间,却见身前的谨德转身吩咐道:“你先在这候着,等杂家跟璃贵人宣了皇上的口谕,还有事要知会你……”

    “是……”屿筝应着,不免松了一口气,眼见谨德出了玲珑阁,片刻之后,玲珑阁外便传来屿璃颇有些不情愿的谢恩声。

    谨德折返后,屿筝的心神已有所缓和,只见谨德打量了她片刻便道:“随杂家来吧……”屿筝只得沉默着走上前去。

    “既是在司药处,想必是在郁司药手下做事?”谨德一边走一边开口问道。

    屿筝沉声应道:“是……”

    谨德微微侧头,看了屿筝一眼道:“听闻采选后,有个宫女未入掖庭,便在郁司药手下当差,便是你了吧……可还习惯?”

    “回公公的话,一切安好……”屿筝沉声应道。

    谨德轻轻应了一声:“杂家瞧着你话不多,人也沉稳。这规矩嘛!也还不错。正巧皇上吩咐下来有处偏殿要清扫,就暂且交给你去办。打理齐整了再回司药处去,至于郁司药那里,杂家自是派人去知会……”

    “是……”屿筝应着,便随着谨德来到一处安静的偏殿。谨德停下了脚步,朝着偏殿扬了扬头,便道:“进去吧!好生清扫着,别让杂家觉得看错了人……”

    屿筝拂礼,见谨德缓缓行去。便转身朝着偏殿内走去。偏殿前尚且堆积着未化的落雪,只从正中粗粗扫出一条行走的小径来。也不知殿中是否长久无人居住,只觉得看上去萧瑟寒凉。

    缓缓踏上台阶,往殿内行去,屿筝只觉得一阵冷风窜入衣衫。殿内有些昏暗,略略适应了光线后,款款行入。所见陈设简单却金贵,金丝楠木的桌椅大气稳重,帷幔陈列也都是内敛清淡的颜色,倒不似哪位娘娘的行宫。

    正当屿筝疑惑,却听得殿内传来一阵空旷的声音,像是什么瓷器在地板上骨碌碌地滚动过去。随即响起一个沉郁的声音:“阿江!拿酒来……”

    阿江!屿筝心中一惊,循声走上前去,却见殿内东南侧的轩窗软榻上,王爷楚珩溪醉的一塌糊涂。怀中抱了酒坛,一只手从软榻垂落在地上,手边还有几个翻倒的空酒坛散落在地上。方才滚动的那个空坛子,一路晃到了屿筝的脚边才停了下来。

    “王爷?”屿筝轻唤一声,急急走上前去。

    半晌之后,榻上的人才缓缓睁开了眼。微醉的双眸让屿筝不由得想起那日雨中的相遇,一样是这般让人心疼的眼神和憔悴的容颜。而林中挽着弓弩,意气风发的男子仿佛荡然无存,余留下的只是这借酒也难以抹去的惆怅。

    “王爷……”屿筝又低唤一声,她只觉得心中微微作痛,没来由对眼前的男子感到心疼。

    楚珩溪醉眼迷蒙中看向出现在眼前的人,仿佛是淳佳对着她盈盈而笑。心中的悲痛和思念一并涌上心头,他忽而伸手将她拽入怀中,低喃一句:“淳儿……”

    屿筝手忙脚乱地要从楚珩溪的怀中挣扎着起身,却无奈被他拥的更紧。醇郁的酒香从他的衣襟和唇齿间蔓延开来,屿筝面红耳赤,拼命推搡着楚珩溪,却听得他在耳边沉沉低叹:“只需要一小会儿!淳儿,我知道这是梦,就让这梦多延续片刻……醒来之后,你我还是要阴阳相隔……”

    听到楚珩溪略带压抑的低泣,屿筝忽而放弃了挣扎。安静俯在楚珩溪的胸口,听到他十分明晰的心跳,略带灼热的气息扑在耳边,屿筝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一片片地碎裂开来。而王爷除了一遍遍念着淳儿,只下意识地将屿筝拥的更紧。

    屿筝跪在榻边,微微在楚珩溪的怀中仰起头,打量着他。依旧是那样如玉的面容,可屿筝知道,王爷心心念念的,不是别人,正是香消玉殒的淳仪皇贵妃,她最亲近的雪儿姐姐……

    一行清泪滑落脸颊,屿筝无法猜透王爷与雪儿姐姐之间发生过什么。可此刻,她却不禁在心中轻问:雪儿姐姐,我该如何替他拭去眼泪?又该如何抚平他的悲伤?

    步步皆惊迷雾显(十三)

    片刻之后,楚珩溪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屿筝小心翼翼地从他怀中抽离,看着倚在软榻上已然沉睡,却在睡梦中也紧蹙着眉的王爷,心微微抽痛。

    取过搭在软榻上的大氅轻轻盖在王爷的身上,屿筝这才舒出一口气,缓缓起身,转身的刹那,便看到阿江面红耳赤地站在身后,一副惊诧异常的模样。

    也顾不得去细细探究阿江到底有没有看到方才的一幕,屿筝只是定了定心神轻声道:“谨德公公吩咐我来……”

    “哦!哦!”阿江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看向屿筝道:“王……王爷他醉了……皇……皇上说玉水阁自王爷离京后便显得寥落了许多,这几日宣了王爷在宫中常住,想必谨德公公才叫你来玉水阁打点……”

    “嗯……”屿筝淡淡应着,随即说道:“那你照顾好王爷……我小心清扫,不弄出响声便是……”

    阿江慌忙点点头,看着屿筝款款走过身边的时候,他忽而又开口道:“其实那日在御花园看见你后,王爷一直很后悔,将你送到了玄武门。他总说若是晚一步,也许这命数会有不同……”

    屿筝顿了顿脚步,转而看向醉卧榻上的男子,浅浅一笑道:“若是命数,早一步或是晚一步,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许是屿筝的幻觉,她惊察到榻上的王爷微微动了一动,随即又归于平静。也不再管阿江如何侍候王爷,屿筝自是打点起玉水阁来。

    殿前的落雪需要清扫,屋中内务府送来的兰花亦需要照料,一如阿江所言,玉水阁三年无人居住,显得凉薄清冷。

    拖着沉重的扫帚,屿筝缓缓清扫着殿前的落雪。在司药处的时日虽不长,每日做的事比起掖庭的其他宫女而言也轻松许多。即便是这样,她水葱般的纤纤玉指上,不免还是起了茧,落下了伤口。

    正当屿筝气喘吁吁的将殿前的积雪清扫干净,打理出行径的时候,却见一个时辰前才离开的谨德又一路小跑着折回。

    搁下手中的扫帚,屿筝上前盈盈一礼:“公公这般匆忙,可是有什么忘了吩咐奴婢?”

    但见谨德抹了抹额上的细密汗珠,连声道:“使不得了!使不得了!都怪奴才糊涂,竟一点没瞧出皇上的意思来,小主还是紧着些走吧!得去郁司药那打点了东西才是……”

    屿筝被谨德这番连珠炮说的晕晕乎乎,有些疑惑的问道:“德公公这是说什么呢?

    “哎呀!”谨德急得直拍腿面:“小主可是糊涂人呢!奴才能说什么?皇上啊!瞧上小主了!这不从玲珑阁出来,就封了小主为常在,一会儿就要去司药处宣皇上旨意了,奴才赶忙先来知会一声……”

    之后谨德似乎还在急急说着什么,可屿筝却一个字也听不进了,脑海里只回想着一句话:“皇上啊!瞧上小主了……”

    神情恍惚地跟着谨德回到了司药处,便见小顺子一早便在侯着了,谨德急忙上前整了整衣衫,清了清嗓,朗声说道:司药处宫女白屿筝接旨!

    话语一落,侯在院中的司药处的宫女们纷纷跪了下来。

    “皇上口谕,着封司药处宫女白屿筝为八品常在,赐居邀月轩,钦此!”

    宣了皇上旨意,谨德满面带笑的看向屿筝道:“筝常在,谢恩吧……”

    屿筝一怔,俯下身去:“谢皇上恩典……”

    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上,屿筝微微颤抖,即便在采选时设法逃避,却不想仅仅玲珑阁中一瞥,皇上从蓉嫔手里救了她,却又亲手将她束缚。

    谨德见屿筝久久跪在地上不起身,便轻咳了几声道:“筝常在起吧……这地上也怪冷寒的,若是伤了身子,还怎么侍候皇上?”

    屿筝缓缓起身,便见司药处宫女们的神色都带了几分诧异。站在一侧的郁司药视线冰冷地看向屿筝,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遥羽,去看看筝常在有什么需要打点的东西……”

    遥羽走上前来,看了屿筝一眼,便搀扶着她进了屋子。

    站在院中的众宫娥们虽不敢多言,但多多少少都露出了嫉恨之色。前些时日来的时候,也不过是个满面红疹的宫女,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这面上方才痊愈,便能让皇上着封了常在。一瞬之内,奴才摇身一变就成了主子,即便她们有千百个不服气和不情愿,却也只能卑躬屈膝。只是她们也十分清楚,如果屿筝得了恩宠步步高升,那便只能说是修来的好福气。可若是不得恩宠,活得连个宫女都不如的时候,那才真正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一入得屋中,遥羽便轻轻关上了屋门,急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蓉嫔将你从药苑带走后,许司膳便去求阮尚仪相助。我守在玲珑阁前没多久,竟然就瞧见皇上来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德公公又带你往玉水阁去。可从玉水阁回了司药处,你竟然就成了常在?你不觉得太蹊跷了些吗?”

    见屿筝沉默不语,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遥羽急急上前,压低了声音道:“爷都已经将一切打点妥当,可眼下还怎么得了宫赦?若是爷做的一切被察觉,你可知道他会惹祸上身!”

    屿筝将入掖庭后摘下的海棠步摇和粉玉蝴蝶簪握在手中,这才直起身看向遥羽:“玉娆姑娘,我知道你在意顾公子。所以请你转告顾公子,不必再为我费心,即便是哥哥求他,也勿需再应,我是不会出宫的……”

    听到屿筝说自己在意顾锦玉的话,遥羽的脸上不仅微微一红。

    在意……名动京城的花玉荛对顾锦玉何止是在意那么简单。如果仅仅是在意,她何必放着馨香楼舒坦的日子不过,却要百般乔装混迹在掖庭之中。倘若还在馨香楼,即便不能表明心迹,可能时常看见心爱之人,也是好的……

    心念动了几动,遥羽忽然贴近屿筝身侧,反手锁住了她的咽喉。屿筝只觉喉头一紧,便喘不上气来。遥羽的声音继而变得沉冷冰凉,微冷的气息在耳畔轻吐:“白姑娘,我自是会将你的话原封不动的带到爷那里。可是你记住了,如果爷因为你有什么闪失,我花玉荛绝对!会要了你的命!”

    说罢,遥羽手下一松,将屿筝向前一推,自顾自地看着她急喘着厉咳了几声。屿筝待气喘的匀顺了些,转过身看向遥羽,但见她冷魅的脸上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杀意甚浓。然而屿筝只是轻然一笑:“这才是我所知道的花玉荛……馨香楼的玉娆姑娘……”

    话语落定,也不顾遥羽微微有些惊诧的目光,屿筝便整了整衣衫朝着屋外行去。只留下遥羽一人在屋内发怔。遥羽觉得,仅仅就在一瞬间,屿筝突然让她觉得陌生。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她的双眸忽而变得安定灼然……

    屿筝走出屋外,径直行到郁司药身前,盈盈施了一礼道:“郁司药救命之恩,屿筝没齿难忘……”

    郁司药的脸有几分难看,无论怎么说,屿筝现在也是常在,是主子的位份了。可当着司药处这么多宫女的面,竟毫不顾忌地朝着自己行了一礼,倒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郁司药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也许并不似看上去那般单纯无知……

    “筝常在言重了……”郁司药回应了一礼,略显恭敬的神色算是给足了屿筝面子。

    看到屿筝两手空空地走出屋子,谨德有些诧异地迎上前去:“筝常在,可都打点好了?奴才怎么瞧着……”

    屿筝微微一笑:“都打点好了,烦请公公带路吧……”

    直到看着屿筝的身影消失在尚宫局的宫门处,郁司药才暗自叹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说道:白屿筝,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却说屿筝跟随着谨德行至邀月轩,才发觉此处与尉香盈尉美人的逸和轩同出一处。尉香盈袅袅立于逸和轩的门前,看到屿筝随着谨德公公入了邀月轩,只冲着屿筝淡淡一笑,算是先行见礼。

    屿筝当日听穆心越说起过这位仅被封了美人的尉香盈,如今看到脸色略色苍白,又有些瘦削的尉香盈倚在门边,寒冷的冬日里,只着了一件靛青薄棉锦的宫裙,也多少猜得出她的处境。回应了尉香盈温婉一笑,屿筝皱着眉进入邀月轩,侍候的宫女便迎了上来。

    “奴婢芷宛,见过筝常在……”行礼的宫女年纪尚小,眼神生怯,但礼数周到。

    屿筝微微一笑,便急忙道:“起身吧,不必多礼。蒙皇上恩典,你才唤我一声常在,若不然,我亦是掖庭中的一个寻常宫女罢了……”

    芷宛一惊,抬头看向眼前这位筝常在。她虽是入宫不久,别的不知,可她唯独知道的一点是,这各宫的嫔妃娘娘们,哪个不是卯足了劲地争皇上宠爱,比母家荣耀。偏偏眼前这主子,竟毫不忌讳自己出自掖庭。

    一侧的谨德也觉得颇有不妥,轻咳了几声插话道:“这话日后筝常在还是莫说了吧!若是被皇上听见,少不得要动了怒,既然成了小主,也不必再提起掖庭了……”

    屿筝听到,微微欠身:“多谢德公公提点了……”

    “筝常在这倒是言重了……”谨德的脸上复又浮现一个笑意:“筝常在且先歇息片刻,嬷嬷随后就到……”

    “嬷嬷?”屿筝有些纳闷,不过一个常在而已,怎会有嬷嬷侍奉?

    但见谨德狡诈一笑,连声称赞筝常在是有福之人:“这皇上今儿着封了小主为常在,也让奴才顺道吩咐内务府准备准备,挂了小主的牌子,这几日便备着侍寝吧……”

    步步皆惊迷雾显(十四)

    侍寝!其他嫔妃求之不得的事,此刻对于屿筝,竟似是五雷轰顶。谨德却也不再多言,只带着小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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