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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洛荨)-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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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着金箔嵌珠护甲的手轻轻抚上儿子的脸颊,太后的眼泪亦是控制不住地滑落:“瘦了……”随即,太后脸上又绽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也结实了……”

    楚珩溪感觉到护甲落在脸颊上所带来的微凉触感,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和几欲撇过头的冲动,看着眼前的人,轻声应道:“母后,是儿臣回来了……”

    太后的手轻轻一颤,离开了楚珩溪的脸颊。云竹适时上前,劝慰道:“太后,王爷回来是该高兴的事,您怎么哭了呢?”

    “是!是高兴的事!哀家为何要哭?”说着,太后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执了楚珩溪的手一并坐下:“溪儿,这三年苦了你了……”

    楚珩溪缓缓摇头,沉声道:“拜母后所赐,儿臣这些年虽是风餐露宿,却也长了不少见识。宫外天地辽阔,儿臣只觉心中自由舒畅!”

    太后猛然松开了楚珩溪的手,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敛去:“你这是再怪哀家?”

    “儿臣不敢……”楚珩溪一字一顿:“可母后答应过儿臣,要护她周全!”说到这儿,楚珩溪的双目泛红,强忍着心中的悲戚与怒意。

    “你……知道了?”太后微微一顿。

    楚珩溪凄然一笑,脸上的神采淡去几分:“难道母后以为,皇兄赐了谥号,仓促下葬,儿臣便不知道是她了吗?”

    “溪儿!你听母后说……”太后急急辩解:“那孩子在你走后不久便染了恶疾,皇上虽命太医悉心诊疗,可她的病总不见好。至皇帝祭天之日,她的病竟是愈发重了。正因此,皇上将每年的祈福祭典特意从凌云殿移至庆山,为的就是替那孩子祈福,望她能早日病愈……可谁料,那孩子她……苦痛难忍,竟是……竟是在锦香殿……自缢了……”

    “自缢……?!”楚珩溪的唇角抽动,轻轻应道。

    心意骤改入宫闱(三十五)

    云竹上前,奉上一杯热茶:“王爷,确如太后所说,淳仪皇贵妃是身染恶疾,疼痛难忍,自缢而亡的……”

    “怎么会这样!为何会这样!”楚珩溪喃喃道:“不会……她不会的……”

    看到自己的骨肉这般痛苦的模样,宣慈太后的心如刀绞:“溪儿……”

    楚珩溪恍然想起初见那女子时的模样,一片花丛中,她的笑声如银铃般飞散。那样美的笑容,她如何忍心亲手断送……

    犹记得与皇兄在梅园见到她的那日,落雪纷飞,花瓣轻坠,她似谪仙飘落凡尘,美的不可方物,却也远得难以企及。一曲蝶恋花道尽心中相思,楚珩溪却清楚的知道,那首曲,不是为皇兄,更不是为他……

    “溪儿……”太后伸手想要将楚珩溪揽在怀中。

    “别碰我!”楚珩溪一声厉喝,顾不得太后眼中惊诧的目光,他只是缓缓摇摇头道:“请母后别用沾满血的双手再触碰儿臣……儿臣……担待不起……”

    “溪儿……”太后的手微微颤抖:“你说什么?”

    楚珩溪起身,凝视着这个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人,这个让他既爱又恨的人。只淡淡道了句:“儿臣告退……”便踉跄着离开了玉慈宫。

    太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颓然瘫在了榻边……

    云秀宫中。穆心越执了手中的花绷子,只见那素帕上只草草起了一个花样,也看不尽然。将花绷子藏于身后,她翩然凑到方筠身侧道:“筠姐姐,你起了什么花样?”

    随即,穆心越不由惊声赞叹:“好美的莲花!”

    但见方筠手指轻舞中,一朵淡雅的莲花出落于帕上。花瓣是薄红梅的色调,因着素帕纹理过粗,又用红赤的丝线勾边。让花瓣看上去圆润饱满。纭裥绣针法娴熟巧妙,素帕平整中已颇见花瓣几分出尘之色。

    方筠见穆心越在身侧啧啧称赞,侧头轻然一笑道:“你若还在这里偷懒,到时交不出绣帕,那可真是要去掖庭了!”

    穆心越俏皮地轻吐舌尖,便坐椅中细心挑选起绣线来。

    方筠趁时朝着白屿筝看去,但见花绷子上,是一株茂盛而葱郁的碧草。

    心下不解,又看向屿筝,却见她神色专注,方筠只得又将视线落于自己手中的素帕。

    屿筝心中十分清楚,这素帕的绣样并不出彩,然而帕上绣着的露珠草,却是她和颜冰哥哥自幼喜欢的植物,花朵清淡素雅,草梗柔软却韧性十足,又有解毒之良效。只是屿筝常常寻了来,将叶片去除,与颜冰哥哥斗草。儿时简单的游戏,带来的却是深刻而快乐的回忆。

    想到这儿,屿筝不免停下手中的绣花针,怔怔望着露珠草,心中暗自思量,颜冰哥哥到底在何处。

    次日伊始,待选女子立于合阖殿前,将手中的锈帕一一置于木盒中。

    屿筝瞧见有不少女子贪图出彩选了龙纹花样,然而时间紧迫,大多都是赶制而出,难免不够精致。

    但锈帕中有一方芷兰雅静的帕子绣的十分出彩,兰花静雅,默然而立,傲骨清幽。这不由得让屿筝好奇起锈帕的主人来。

    而穆心越搁在盒中的锈帕是一支怒放的寒梅,绣艺虽不算精致,但精巧之处在于,梅瓣花蕊中,巧妙的留白,又以银丝勾勒,仿若雪落梅瓣,十分生动。不免让人赞叹绣主蕙质兰心。

    至于方筠的锈帕,无疑是引来最多惊讶和低声称赞的,莲花静谧盛开,仿佛散发出淡淡的佛光之泽,若是没有一颗沉静的心,定是绣不出这般神采。

    较之她们二人的锈帕,屿筝的则要逊色许多,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那一株碧草青叶上竟然逗留着一只蝴蝶,似要落于叶片,又似要振翅飞离……

    太监端着木盒中的绣帕走上前去,便见合阖殿前站着一位锦蓝宫服的女子,裙襦上是团花纹样,正是此番负责择选绣帕的王司衣。

    只见她从笼袖中伸出手来,轻轻翻动着盒中的素帕,不时地抬头看向一众待选女子。屿筝察觉到王司衣拿起芷兰雅静那方绣帕的时候,很是满意地轻然点头。

    很快,一些绣帕便被王司衣挑拣出来。然而片刻后,一直微微含笑的王司衣神情忽而一变,待选的女子们都察觉到这一异变,不由得心生畏怯。

    忽然,王司衣对着太监低语几句,便端着木盒进到了合阖殿内。这一举动,无疑让待选女子们不安起来。

    站在屿筝身侧的穆心越见此情形,不由得低声轻语问道:“筝姐姐,这是怎么了?”

    屿筝轻轻摇摇头,示意不知。也暗示穆心越勿要轻举妄动。只是屿筝却不察觉,站在最前面的方筠微微侧头,用余光向她瞥来。因为站在最前面,方筠瞧得真切,让王司衣神色大变,也没有挑起的素帕,正是屿筝的碧草眷蝶……

    王司衣捧着木盒急急入殿,惊扰了殿内正在相谈的尚宫吕千琴和尚仪阮秋。看到王司衣惊慌失措地走上前来,阮尚仪略有薄怒:“王司衣,这宫里的规矩你是越发不知守了……”

    “尚宫大人,尚仪大人,奴婢有要事相禀!”王司衣神色慌张,跪下去的时候身形不稳,差点翻了手中木盒。

    阮尚仪见状,怒气有所收敛。王司衣跟了她多年,不是这般鲁莽仓促的性子,她这般模样,只怕确有要事。于是阮尚仪朝着吕尚宫轻轻点点头,便开口问道:“是何要事?”

    但见王司衣从盒中取出一方锦帕,递上前去,沉声道:“请二位大人看看这方绣帕……”

    吕尚宫心下生疑,接过绣帕,细细打量起来,片刻后便微微一笑:“这绣样倒也稀奇,瞧过不少蝶舞穿花的绣样。倒不曾见过将碧草与蝴蝶绣在一起。不过这绣工倒也出彩,只是这样式不免有取宠之疑……

    说罢,吕尚宫的脸上微微显出一丝不屑的神情,将手中绣帕递给阮尚仪,又道:“这样的女子若是入宫,少不得宫里又是一番风起云涌……太后已经吩咐下来,务必要端庄贤良,要我说,这女子即便是去了掖庭,也要多加看管才是!”

    阮尚仪接过吕尚宫手中的绣帕,也附和道:“吕尚宫所言极是……这样的女子……”

    说到这里,阮尚仪猛然收声,急急铺展了绣帕细细打量。见她神色有变,吕尚宫不免也心下起疑,凑上前去:“怎么?可是看出什么端倪?”

    只听得阮尚仪颤声唤道:“王司衣……”

    跪在身前的王司衣这才上前来,沉声道:“大人也瞧出眉目了?”

    但见阮尚仪点点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吕尚宫不明所以,故而插话:“到底何事,竟引得你二人如此惊慌?”

    阮尚仪捏了那方素帕,手指亦是微微有些颤抖:“吕尚宫有所不知,这方锦帕的绣艺倒是与……”阮尚仪神情犹豫,似是在衡量着要不要说出来。

    “倒是与何?”吕尚宫不免焦灼。

    但见阮尚仪深深吸一了一口气道:“倒是与薨逝的淳仪皇贵妃如出一辙!”

    听到阮尚仪如此说,吕尚宫不免也大吃一惊。淳仪皇贵妃生前并非采选入宫,故而她不曾清楚见过淳仪皇贵妃的绣艺。但却听闻皇上独宠淳仪皇贵妃后,身上佩戴饰物,几乎尽数出自淳仪皇贵妃之手。虽是遥遥可见,也能看出绣艺的独特与精致。

    而淳仪皇贵妃生前,常召阮尚仪入锦香殿,故而阮尚仪对淳仪皇贵妃的绣艺自是十分熟悉,既然她说如出一辙,那必定不会有错。

    “这事可需禀告太后?”吕尚宫轻声问道:“若是这女子留在宫中,让皇上思及伤心之处,继而动了怒可如何是好?”

    阮尚仪轻轻按住吕尚宫的手道:“不必惊慌,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这绣艺如出一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更何况,璃良媛落雪飞梅抚琴一事,吕尚宫难道没有耳闻?”

    “确有耳闻!听闻皇上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愈发宠爱璃良媛了……”吕尚宫轻声应道。

    阮尚仪点点头:“皇上的心思,并非你我能猜透的,不如静观其变……”

    吕尚宫沉默,以示默许。王司衣见状,心中澄明,便将绣帕收入盒中,转而朝着合阖殿外行去。

    殿外已是十分焦灼的女子们,看到王司衣出得殿来,心中焦灼与不安又是增了几分。

    不料,王司衣却神情无恙,只是淡淡将余下的几方绣帕分拣出来。如此一来,也只剩了二十位待选女子能入得合阖殿去。

    方筠仿佛早已料到能入选,神色无异。倒是穆心越松了一口气,转而朝着屿筝露出一丝俏皮的笑意。可是屿筝,神情中却是无奈更多。

    那方绣帕,并没有用心去绣。只是想起颜冰哥哥和雪儿姐姐,不免绣上了露珠草和蝴蝶。可是较之入选的绣帕,那的确算不得上品。屿筝本以为此番定是能随着其他女子往掖庭而去。却反而步步踏上了合阖殿的台阶……

    白烈的日光落在合阖殿的琉璃瓦上,映得一片明亮。殿前所见之处的积雪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屿筝一步步地踏上合阖殿的台阶,她知道,合阖殿之后,便是引阅。到时想脱身,便是难上加难。

    她,白屿筝,不愿伴于君王之侧。不愿去和雪儿姐姐分得恩宠,更不愿与屿璃照面,尔虞我诈。她只想在尚宫六局,熬到出宫,寻回颜冰哥哥,然后回到允光,守在姑母身边,终此一生……

    如果真要如此,那只有……

    心意骤改入宫闱(三十六)

    合阖殿门开启,待选女子们款款入内。殿内座中两位紫衣宫服的女子,发髻上梅箅金缕,彰显着二人正五品女官的身份。

    吕尚宫和阮尚仪视线交错,很快挪开。由王司衣为众人引述二人官品,才见二人款款起身,由吕尚宫开口道:“此番是引阅前的最后筛选,本尚宫只望你们能郑重对待。侍奉皇上,必是内外兼修的贤淑女子。日后本尚宫见到你们中的诸位,也要屈膝,恭敬唤上一声主子。故而望请诸位,务必用心才是……”

    说罢,吕尚宫轻轻击掌,便见几名宫女挑起殿内左侧帷幔,一些常见的乐器置于帷幔之后。

    “请诸位各自挑选……”吕尚宫朗声说道。

    但见前方几个女子急急上前,为了挑选中意的乐器暗中你推我搡。阮尚仪微微颔首,示意身侧的王司衣。王司衣将几个女子的身牌不动声色地挑选出来,搁在了一旁。

    屿筝缓缓挪动着脚步,她知道如若要逃脱引阅,为今之计,便是今日刻意落选,故而她一边款款向前行去,一边暗中思量着有何法子。

    脚步轻移中,屿筝不免朝着吕尚宫身侧一个与王司衣一般,同样穿着锦蓝官服的女子看去。但见她眉目沉和,有一种娴静之美。屿筝猜想,这女子只怕是负责合阖殿采选的司乐。

    想要在司乐面前,不露痕迹的有所纰漏,到底如何才能不被察觉?

    屿筝磨蹭着踱步至帷幔之后,看到方筠选了一支长萧,而穆心越则落座于桐木琴前。屿筝擅长的乐器自然是筝,可犹豫片刻之后,她却朝着一支木笛伸出手去。

    就在这时,站在身侧的女子,不知从哪里抓过一样物什,一把塞进了屿筝手中。她的动作迅速而隐蔽,根本没有他人察觉。

    屿筝一愣,看向那女子,却见那女子正是从伊始便敌视自己的羽林将军江庭的小妹——江婉宸,此时她的脸上尽显幸灾乐祸的笑意。一瞬间,屿筝便明了,她是刻意陷害自己。只是她却不知,如此一来,反倒是帮了自己一把。

    思及至此,屿筝唇边溢出一丝浅笑,看向江婉宸,却见江婉宸微微一愣。脸上浮起一丝不明所以的神情来。

    待众女子回到殿前站定,方才被屿筝注视的那女子款款上前,开口说话,她的声音清越美妙,仿佛本身就是让人闻之惬意的乐曲一般:“司乐元磬恭请诸位……”

    尚书左丞夏青之女——夏玉瑶以琵琶奏一曲《绿腰》博得司乐元磬毫不吝啬的击掌。穆心越以琴奏一曲《关雎》让屿筝惊讶,伶俐俏皮如她,竟也有这般沉静细腻之时。而方筠则以长萧一曲《漠上孤烟》让众女子领略了此生不曾见过,也许永不能见的大漠之色。

    想到大漠,屿筝的心中忽而闪过一个身影,一首悲凉的大漠谣不由得在耳边回响。衢云山林中的那男子到底是何许人物?此时,他是否已经回到了他思念的故乡呢?

    屿筝在方筠的曲中任由思绪飞扬,忍不住摩挲着手中的乐器。然而很快,她便心中一惊,急急垂首看去,才察觉手中握着的竟是一支筚篥。

    如若是之前,屿筝断不会识得这乐器,可此时,不免心中一惊。然而随即又有些释然,宫廷中,有这样的乐器并不出乎意料。

    江婉宸只怕也是瞧着这物什眼生,才会塞给了她。若不然,是随处可见的笛与萧又有何难?

    想到这儿,屿筝不免朝着江婉宸看去,无奈轻笑,当真是苦了她费心,又要寻得自己所奏的乐器,还要心思细腻,敏捷地寻出这支筚篥来。

    方筠一曲作罢,便是江婉宸以筝奏一曲《春江月夜》。尾音收尽,她翩然落指。转身之后,唇角勾起一丝冷笑,略带挑衅地看向屿筝,那模样便是只等着她出丑了。

    但见屿筝款款上前,微微闭眼,回响着当日听到那男子所吹奏的筚篥之曲,即便是此刻想来,仍能感受到他深切地思乡之情。

    屿筝虽不知他的故乡到底在何方,却能对那真切的思念之情感同身受。允光,便是这样的存在……

    略略思定,屿筝将筚篥放在唇边,轻轻吹响。那并不是她所熟悉的曲子,她也不过是凭着记忆一点点的呈现出来。故而断断续续。虽没有看向司乐元磬,可屿筝也能猜想到她眉头紧皱的模样。

    身后已传来众女子吃吃地浅笑声,屿筝知道,江婉宸此刻定是一片得意之色。

    那呜哑的琴曲听得人烦躁不安,吕尚宫顾不得礼制,重重一击桌面,喝停屿筝:“如此呜哑之曲,难道就不怕丢了尚书大人的颜面?”

    屿筝垂下首,亦是不做言语,只待王司衣将自己的身牌挑拣出来,搁在一边。不料司乐元磬却上前应道:“尚宫大人明鉴,此乐器是奴婢一时疏忽,不慎混入其中。况且奴婢方才看到,白秀女恭礼谦让,迫不得已选了这筚篥,竟也能奏出半曲,实属不易,可见其曲艺之精妙,望请尚宫大人明察……”

    只见吕尚宫面上神色变了几变,厉声道:“阮尚仪,元司乐是你尚仪局的人,本尚宫自是不便训斥,可出了这样的差错,又该如何?”

    阮尚仪面上难堪,只沉声道:“元司乐竟会出如此纰漏,采选之后,你自是去掖庭领罚吧……”

    元磬神色无惊,只盈盈跪倒在地,恭敬应道:“是……奴婢领命……”

    合阖殿采选之后,只有六个女子被送往掖庭,她们离开时,是司乐元磬在前领路,自然,她是去掖庭领罚的。

    屿筝无可奈何地又回到了云秀宫中,看着穆心越几分好奇中又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兴奋,屿筝不免轻叹她的确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子。

    倒是一旁始终未曾开口的方筠忽然道:“我瞧着筝妹妹的模样,倒有几分不情愿……”屿筝莞尔:“筠姐姐说笑了,怎会不情愿呢?”

    “不是便好。”方筠浅笑:“我倒是想着与妹妹能有个机会一决高下才是……”

    方筠这话说的毫不客气,连一贯笑意盈盈的穆心越也不免沉了脸道:“筠姐姐这是何意?咱们不是说好了?荣辱与共,共同进退。这一决高下的话又算怎么回事?”

    见穆心越动了怒,屿筝不免出面安慰到:“筠姐姐不过是开个玩笑,瞧你,还当真了……”说着,便抬手轻轻捏了捏穆心越的脸颊:“妹妹还是笑起来最好看,可别愁眉苦脸了,若是皇上瞧见,不中意了可如何是好?”

    穆心越的脸瞬间飞起两朵红云,羞笑着与屿筝打闹:“筝姐姐你笑我,看我怎么罚你!”

    屿筝笑着躲开了去,连连求饶:“心越,好妹妹,饶了我这回吧……”虽是与穆心越笑闹,屿筝的心却轻松不起来,因为她知道方筠的话字字认真……

    傍晚时分,林凛带人送来了晚膳,并嘱咐众人好生歇息,明日便是引阅,定要妆扮得体,不得误了时辰。

    林姑姑走后,屿筝心中有些焦灼,明日便是引阅,眼下是没了法子,难道命定如此吗?

    心中烦乱,屿筝自是没了食欲,连晚膳也不瞧一眼,却听得穆心越唤道:“筝姐姐,快来吃点东西吧!”

    见屿筝没动静,穆心越自是捧了食物凑上前来:“筝姐姐,好歹吃点吧,这玫瑰云膏可好吃了呢!”

    屿筝摆摆手:“我不能……”忽而她又问道:“你说玫瑰云膏?”

    “是啊!”见屿筝神色一振,穆心越笑着,随即将淡粉色的玫瑰云膏递到屿筝唇边:“筝姐姐最喜欢这个吧?我也喜欢呢!吃点吧!”

    屿筝看着穆心越片刻,便轻启朱唇,吃下了玫瑰云膏……

    次日伊始,林凛侯在云秀宫前,便见宫女匆匆跑出:“林姑姑!不好了!”

    林凛见状,微微皱眉:“何事如此惊慌?”

    那宫女上前急声道:“待选秀女白屿筝……”

    听到这话,林凛心中一紧:“如何?”那宫女怯声应道:“姑姑还是去看看吧……”

    林凛急急推开宫女,冲进屋内,但见穆心越神色焦急的迎上前:“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回事?”林凛问询着走上前去,却在看到暖阁内转过脸颊的白屿筝时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会这样!”

    只见白屿筝粉雕玉琢般的脸上已是密密麻麻一片红疹,她神色悲戚地看向林凛。

    林凛大惊,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便急声大唤:“太医!快传太医!”

    身后跟随的宫女方要出殿,却被前来的孙公公一把拦下:“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在云秀宫中磨蹭?太后、皇上已往紫宸殿去了!”

    然而在看到白屿筝的脸时,孙公公也不免惊叫:“哎呦呦!这可如何是好?这不是要了杂家的命嘛!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成了这般模样?”

    看着白屿筝那一张艳若桃花的脸上已满是让人生惧的红疹,孙公公的手起也不是,落也不是,只急得直拍腿面。他掌事采选这些年来,何曾见过这般突然的状况。眼见着就要往紫宸殿引阅了,偏偏一张娇艳的脸就毁成了这般模样。

    “你倒是跟杂家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啊!”孙公公急道。

    屿筝一脸委屈地看向孙公公和林凛,轻声道:“也不知为何,今晨起身,便见脸成了这般模样……”说着,屿筝便掩面,不愿再见人。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玫瑰这种东西她是碰也碰不得的。幼时在允光,因饮了玫瑰茶,脸上起满红疹不说,还差点搭上一条性命。后来请大夫诊治,好不容易才痊愈。姑母知道后,十分小心,日后府中也不曾再见过与这花相关的任何事物。

    玫瑰云膏,她不过咬牙一试,却着实逃过了引阅这关……

    心意骤改入宫闱(三十七)

    孙公公见屿筝的脸一时半会也难以复原,于是吩咐林凛先带着其他秀女往紫宸殿去。

    “可……”林凛看着白屿筝欲言又止,然而迎上孙公公严厉的视线,林凛只得沉默,便带着众女子出了云秀宫往紫宸殿去了。

    孙公公看着屿筝半晌,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天命如此,杂家就是想帮你,也是力不从心了……”

    屿筝微微侧头,从袖笼上方露出一双灵动的眼,低声道:“公公的意思是……”

    “唉!”孙公公惋惜:“杂家瞧着你是难见圣容了……眼下这模样,杂家也只能……只能从册上将你除名。”孙公公顿了一顿,随即唤道:“小顺子!”

    但见一个身形瘦弱的太监急急入内,孙公公看向他道:“带她去掖庭吧,记得先带去郁司药那里瞧瞧,若是有方子寻了最好,而后一并交予掖庭芳姑姑吧……”

    “是……”小顺子应道。

    随即,孙公公将手中拂尘往臂上一搭,连声叹道:“可惜可惜!”便也匆匆往紫宸殿赶去。

    秀女离去的云秀宫显得有些冷清,屿筝长长舒了一口气,便起身看向小顺子道:“有劳公公带路……”

    小顺子看着眼前微微露出笑意的女子,她的脸上虽是起了红疹,不知为何,却似乎分毫不影响她的美,这样的笑,小顺子在宫中是不曾见过的,一时间不由得失了神。

    待屿筝轻声唤他,他才恍惚地垂下头,转过身急急走了出去。屿筝紧随其后,在踏出云秀宫的时候,终是如释重负。

    她朝着众女子离去的方向看去,心中默默祈祷着,惟愿穆心越能得圣宠,因为她的确是一个心地良善、值得去爱,却也需要去保护的女子。

    永巷的路空寂,走了许久,才能见到一两个宫女垂首匆匆行过。估摸眼前的小顺子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身子瘦弱,神情中又显得十分小心翼翼。看着他,屿筝便也能料想,掖庭的日子并不是她想象的那般轻松。可至少,她的心,是自由的……

    行了许久之后,小顺子在一处宫墙前微微停步,转过身看向屿筝,不知为何,他的神情中带着几分羞怯,他抬手指向身后,只垂着头,小声道:“到……到了……你先在这候着,我这就去禀……哎呦!”

    小顺子话还未说完,便觉得手指被谁紧紧握住,使劲那么一扭,只忍不住叫唤起来。随即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小顺子,你又在这偷懒了,当心被你师傅知道,好生训你!”

    屿筝循声看去,便见一身着粉色宫娥装的女子和一个身着锦蓝宫服的女子站在小顺子身后,那粉衣小宫娥正扭了小顺子的手指笑的前仰后合。

    “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我怎么敢偷懒,这是师傅吩咐的事!”小顺子朝着那小宫娥求饶道。

    但听锦蓝宫服的女子轻咳一声道:“梓檀……”女子柔柔一声,那唤作梓檀的小宫娥急急收回了手,恭敬应道:“是,许司膳……”

    屿筝见这位女子与王司衣、元司乐同是尚宫六局的女官,故而轻轻拂礼。

    “这是……”许菱看到小顺子身后朝自己拂礼的女子,很是疑惑。

    “回许司膳……是往掖庭去的宫女,师傅吩咐先带去郁司药那里瞧瞧,再往芳姑姑处……”小顺子应道。

    梓檀好奇地朝着屿筝张望,待她看清屿筝那张脸,不禁惊叫一声:“呀!你的脸!”

    许菱早已看到那女子脸上的红疹,可是被梓檀这样一叫,她还是有些心惊,眼前这女子容颜清丽柔美,却被毁成了这般模样,也不知日后能不能好起来。这搁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都是难以忍受的事,偏偏这女子似乎并不十分难过。即便是方才梓檀失礼的惊叫,她也只回应了浅显一笑。

    想到这里,许菱不免对眼前的女子多出几分好感来。随即应道:“郁司药在房中,恐怕你们还要侯上半个时辰……”说罢,便带着梓檀款款离去。

    “多谢许司膳……”小顺子连声道谢,这郁司药的脾性很难琢磨,虽生的很美,脾气却是尚宫六局出了名的火爆。她在房中配药的时候,若是被打扰,来者定是免不了吃点皮肉之苦。小顺子很是感激许司膳的善意相告,看着许司膳和梓檀离去,他揉着手指,和屿筝一道侯在宫外。

    许菱一步步地朝前行去,身侧的梓檀还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无非形容方才那女子容颜可怖。然而许菱的心却起了波澜。

    其实她本可以全然抽身事外,可是却忍不住好奇,能让顾锦玉想尽办法,不惜屈尊相求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采选前,许菱收到从宫外传来的密函,密函上只有短短几字:采选。玫瑰云膏。拜谢!

    许菱知道这密函的主人是谁,却也因密函最尾那两字“拜谢”而感到讶异。

    采选之前的晚膳,许菱要亲力亲为。而这密函无疑在告诉她,那一顿晚膳中需要玫瑰云膏的出现。

    许菱虽隐隐猜到此事与采选绣女有关,可区区一个玫瑰云膏又有何用?更何况,一向清傲如风的顾锦玉,竟会用了拜谢二字,可知所托之事郑重。

    即便带着满心疑惑,许菱却还是照做了。将莲蓉糕唤作玫瑰云膏不是什么引人注意的事。然而当许菱看到屿筝的那一瞬,她却什么都明白了。

    玫瑰云膏,对他人而言,只是精致养颜的点心而已。可对这女子而言,却是毒药。

    只是许菱不知道,为何顾锦玉宁愿冒着毁了那女子容貌的风险,也要帮她逃过引阅。以那女子的姿色,明明可以受到恩宠,又为何自甘藏身掖庭?

    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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