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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庆丰年-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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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口虽然还有两个贼守着,但前院却也有不少钱家下人。起先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下人们都不敢轻举妄动。眼下见主子没事。立即胆气壮了起来。从里头打开大门,各拿扁担扫帚就是一顿好打,再加上那几个侍卫,很快就干净利索的处理完现场,把人送上了皇上来时的马车。

    弘德吩咐王猛,“你快把人送到韩瑛手上,再调兵马过来。朕要此亲自指挥!”

    敢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弘德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

    王猛当然不肯,“皇上,您还是先走吧,这里有臣就行了,包管跑不了。”

    可弘德不听,“钱家人手无寸铁,都如此信任朕,朕怎么能在危难之时丢下他们?”

    正争执间,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于夜色中传来,“闪开闪开!”

    夜色中,王猛的眼神依然很好,“是韩元帅,韩元帅!”

    韩瑛听到他的声音,更加快了几分,冲到府前,勒马下来,“皇上呢,皇上有没有事?”

    “朕在这儿呢。”弘德帝不悦的在心中暗翻个白眼,他还没来得及大展神威,怎么就来了救兵?旁的废话少说,他立即往里一指,“你快带人进去,捉拿盗贼,再把钱家人救出来,小心伤着人家。”

    是!韩瑛手一挥,大股如狼似虎的官兵就冲了进去。他***,敢在他们的地头上对皇上不利,这是想让爷们一起陪葬么?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眼看人都冲进去,钱灵犀才好奇起来,“韩元帅,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家出了事?”

    韩瑛苦笑,往后一指,“这还真多亏了小房大人。”

    房亮此时才不声不响的从暗处出来,跟皇上见礼,又跟钱灵犀一家问好。看他一身不知是惊是吓的汗水,钱灵犀知道,他肯定也吃了番苦头。

    可房亮却摇摇头,表示没什么,轻描淡写的说,“我收到你送来的礼,本是来上门道谢,也给舅舅一家请个安的。没想到就听着你家里面出了事,后来看见门口这车不似寻常,便多心的去跟韩元帅说了一声,没想到却是正好赶上了。”

    弘德看这个小吏不居功不自傲,甚有好感,再想一时,忽地记起,“朕想起来了,你可是叫房亮,耿大人那儿有几份图表都是你做的吧?”

    房亮低头称是,恭谨的道,“无非是些小巧而已,臣只想让人看得明白些,并不是多大功劳。”

    弘德点头赞道,“你做得很不错。耿大人提过,你整理的资料是最快最全又最清楚的。今日一见,果然周到谨慎。”

    要是旁人,听着这话早就喜形于色了,可房亮依旧静静的,似乎只是自己应该做的,皇上就满意了。

    说话间的工夫,里面已经被肃清干净了。

    林氏觉得很亏,她才让唐竟烨倒了桶秽物进做饭的大灶,怎么就没事了?那她的锅也不能要了,早知道不倒多好啊!

    钱文佑觉得更亏,他也按弘德帝的吩咐,布出鞭炮阵想来炸几个人过瘾,还没点上,事就完了。结果鞭炮还给钱扬友那臭小子白放了一圈,噼里啪啦的也不知是在欢庆劫后余生还是哀悼英雄无用武之地。

    但最亏的是钱扬威,他抢了匹马跑去送信,结果一出门,家里就给收拾干净了,害他白到军部衙门跑一趟又跑回来。

    至于钱文佐他们,就不说了。因为他们把衣裳被子泼上火油,还没烧呢,事就完了。但他们比较想得开,觉得财去人安乐。全家人没事就好,这些东西他们就没那么在乎了。

    盗贼拿住,团团送上,弘德帝就借钱家大堂。暂时审理。

    首先带上来的是程雪岚,她哭得格外伤心,“皇上饶命!我也是给他们劫来的,全都不关我的事啊!”

    眼下说这话谁信啊?钱灵犀很想笑。要是不关你的事,你怎么和这伙人混一块儿了?

    程雪岚抽抽噎噎说出实情。

    原来她今日本在家中坐,可是突然方氏就来找她,让她帮忙带人去钱家指认钱灵犀。事成之后。方氏说会给她一笔银子,远走高飞。

    把握大好机会,程雪岚在皇上面前告起了御状。“自妾身归于邓家。无一处不小心侍奉,可奈何主母不容,各种刁难,皇上,求您看在父亲的份上,为我作主啊!”

    弘德帝瞥了她一眼,“你且退下。待朕寻到方氏问过话后,自然会断出一个是非。不过当日要与阿恒做妾,是你执意如此,身为妾室,受主母管制乃是天经地义,朕看你并不似曾挨打受饿过,那就无需找朕主持什么公道了。”

    钱灵犀心头大快,要不是肚子大了不方便,她正想吼一声,皇上英明!

    “皇上,这是出什么事了?”忽地,就见被人绑架的邓瑾疑惑的进来,“臣在家中,忽地听闻家人来报,说是这里出了事,臣便带了家丁前来救急,这是来迟了么?”

    钱灵犀眼珠子瞪得溜圆,“爹您不是被绑架了么?”

    啊?邓瑾更加一头雾水了,“我一直在家啊,谁说我被绑架了?”

    完了!钱灵犀脑子里嗡地一声,这是圈套!先哄邓恒离开,再让程雪岚来指认自己,这是要害死他们夫妻的圈套!

    呛啷一声从王猛身边抽出还沾染着鲜血的宝刀,钱灵犀直接架到了程雪岚的粉颈上,“我只给你一个机会,说!你们把相公骗到哪儿去了?”

    程雪岚吓得脸都白了,“没有!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钱慧君说,她只要你的性命和邓家的钱财!你去问那些北燕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韩瑛刚好进来了,“又是钱慧君?皇上,刚刚臣已经审了出去,那个领头之人原来是北燕噶尔汗部现任族长花木图的长子宁格。他们此来,是想抓了邓大奶奶,逼问那刀的配方。然后还想杀了她嫁祸给葛姑娘,再杀了彭公公嫁祸我国。”

    什么?弘德帝一听脸顿时黑了不止一层。

    这要让他们得逞了,南明流失一个重要机密不说,还要弄出多少的外交纠纷?

    程雪岚哭叫得更加厉害了,“皇上,这些事妾身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眼下不管她知不知道,弘德帝都不想再见到她了,伸手挥了挥,韩瑛会意的立即差人将她拖了下去。

    邓瑾急得手心都攥出汗来了,“臣请陛下开恩,拨一队兵马跟臣去办法救救恒儿吧。那宁格既是北燕人,他们想要行事方便,必然是在北燕的边境附近。”

    钱灵犀顿时站了出来,“我也去!”

    可弘德帝却有些犹豫,宁格身为部落首长之子,擅自出兵,图谋不轨虽然可恶,但却还情有可原,毕竟北燕君王并不知情。可他若是在知情的情况下,允许邓瑾带兵出行,那政治意义就不一样了。

    见他为难,韩瑛出了个主意,上前密语道,“皇上,赵庚生的军队就在盐石滩附近,若是夜色之中,葛姑娘愿意领兵出征,那就是他们本族内部争斗,与我们南明半点关系也无。”

    此计甚妙。弘德帝微微颔首,公然回绝了邓瑾的要求,又让韩瑛上前秘密给了他一道令牌。

    林氏原不放心让钱灵犀去,可眼下谁能阻止得了她?

    钱彩凤道,“我陪妹妹去走一趟吧,娘不让她去,她在家更难受。”

    林氏无话可说,本要亲自跟去,钱彩凤却道不要,家里乱七八糟,就算没出人命,也得要收拾半天才能消停。邓恒真要出事,带了家人也没用,要是不出事,有她一个陪着就够了,于是林氏只好放她们姐妹出门了。

    弘德帝眼看事情差不多。也要回去了。再说,有些机密之事也不能当真在这里审问。让韩瑛吩咐一队士兵看守着钱家,省得再有同伙前骚扰,弘德帝又格外慰问一下钱老太爷和老太太。这才告辞。

    不过走前,他对林氏一笑,“家中如有什么损失,拟个单子报上来。这笔钱,朕陪给你们。”

    林氏顿时乐得跟朵花似的,才想答应,却被钱文佑狠拽一把。“能为陛下分忧是草民的福气,可不敢要皇上赏赐。”

    他心里在想,只要皇上别记恨他灌他的酒。他就要念阿弥陀佛了。

    弘德帝呵呵笑着。走了。

    钱灵犀坐着马车随邓瑾出了关,直奔盐石滩。

    找到赵庚生,亮出令牌,葛沧海顿时就点齐兵马,带队出征了。

    “你别担心,他不会出事的。”赵庚生不知怎么安慰钱灵犀好,只能跟她说上这么一句。陪在她身旁。

    夜风飒飒,吹得落叶纷乱寒凉,钱灵犀的思绪就跟这些落叶般零乱无绪。钱彩凤一直握着妹妹的手,给她无声的支持。

    山坳子里,赤里胡焦急的骑在马上,定定的看着九原的方向,数度想要过去瞧个究竟,却又数度忍了下来。

    他可真没想到,宁格那小子胆子居然这么大,闯下这样的大祸。

    先是去军部衙门绑了个女人回来,然后听这女人的一番话,就冲进九原企图劫财立功了。不过眼睛往旁边一斜,他也觉得钱慧君这个女人实在是有几分煽动人心的本事,很快就点出利害,抓到了宁格的致命**。

    哄他绑架了邓恒可以得到大笔金钱,又哄他绑架了钱灵犀就能得到一份天大的功劳,把个头脑简单,性子冲动的宁格一下就说得热血沸腾起来,还当真就去干了。

    不过他也算是成功了一半,再看那边,邓恒和方氏不都被绑成一团了?车上还装了不少值钱的金银细软,价值数千了。

    可他们要去绑那位邓大奶奶,怎么还没回来?

    赤里胡忧心之时,邓恒却是更加冷静。媳妇没被抓,自然是好事,可他生生的被方氏连累,受这种窝囊气,实在是让人憋屈。

    当然,邓恒曾经有机会独自逃脱,可看方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他又实在无法把她扔下。

    这个女人是不好,可毕竟也是爹的妻子。他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好把她弃之不顾。如果说从前的邓恒会没有这种心理障碍,可是现在的他的心地却柔软了许多。或许是他过分慈悲,可是一个曾经意识到自己犯过错的人,总会想对旁人好一些。

    忽地,钱慧君上前说话了,“大公子,你说,想看到大少奶奶怎么个死法呢?”

    邓恒淡淡瞟她一眼,语气平静,“大夫说她身体很好,可能会活到一百多岁,然后,在子孙和我的陪伴下,无疾而终。不过你,就不象是个长寿之人。”

    “混帐!”钱慧君扬手想打他一耳光,却被邓恒敏捷的避过,微微摇头,“一个妇人这么打打杀杀的,真的很难看。”

    钱慧君沉了脸,可想想却又收了手,望着他冷冷道,“不管你信不信,钱灵犀都会死在你家里人的手里。象她那样一个身份卑微的贱人,你娶了她,只会害死她。”

    邓恒眼神有些冷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钱慧君得意一笑,“今天我心情好,也不怕告诉你个故事。从前有一位富可敌国的公子,偏偏娶了个门第低微的姑娘,他们自以为过得很好,可有一年下大雪,这个傻姑娘跑到相公奶奶家去做客,结果没两天,就中了炭毒死掉了。旁人都说,是那个姑娘的妹子害死了她。可那个妹子想了很久,突然有一天,她猛地想起,那姑娘晚上特别喝了一碗奶奶给她的安神汤。所以,那姑娘注定是要死的。”

    邓恒心头一阵悸动,脑中隐约闪过什么,可却怎么也不抓不住。可他再想想,却嗤笑起来,“你都说了,他们自以为过得很好,人生能有这样的一段经历,又有什么好遗憾的?不象你,嫁个男人是个断袖。莫夫人,你连好的滋味都没尝过吧?”

    “你闭嘴!”钱慧君恼羞成怒的,直指着他,“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叫你没命?”

    “不信。”嗖地一支冷箭,和着镇静的声音一道传来。

    钱慧君吓了一跳,转头去看,就见他们已经整个被人悄无声息的包围了。

    葛沧海提着缰绳。缓步上前,“赤里胡,我一直敬重你是个好汉,没想到却也助纣为虐。做下这样的错事。”

    “老爷!快来救我。”方氏终于也看到邓瑾了,可男人看着她,却是一脸的愠怒。勾结外人陷害长子。这样的罪名都够休妻的了!

    钱灵犀专注的看着邓恒。眼眶不觉已泛起泪光,却是喜悦的泪,因为他还活着,他没事!邓恒专注的看着她,露出一抹真心的微笑。这一刻,赵庚生分明看到,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

    赤里胡霍地挺直脊背。厉声喝问,“宁格,他怎么了?”

    葛沧海勾起唇角,“你说呢?”

    赤里胡一哽,忽地惨然道,“我就知道,他不可能成功。眼下你都来的,他的下场可想而知。不过,”他忽地挺起胸膛,“我们北燕人最敬重的是英雄好汉,你要凭真刀真枪赢了我们,我无话可说。可你投靠南明,做了走狗,这样的赢法,我不服!”

    葛沧海哈哈大笑,几乎笑出泪来,“你不服?那我被王叔赶出北燕时,我的不服又有谁知道?我们北燕人是敬重英雄好汉,可我王叔是英雄好汉吗?你又为什么要跟随他?”

    她瞬间收了笑声,漠然道,“这些话对我来说全都没有意义。眼下,你只能放下武器投降,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赤里胡沉默了,转头看看那些弟兄们,不知如何是好。

    “不见得吧!”忽地,钱慧君拿匕首抵住了邓恒的咽喉,“钱灵犀呢,我知道你来了,出来!”

    钱彩凤想要出去,可钱灵犀却自己撩开了车帘,定定看着她,“你若敢伤他一分,我必十分还你。”

    钱慧君笑得很疯狂,“那好呀,你不想让他死,就自己去死!拿刀插进你的肚子里,把你的孩儿挖出来给我看看,看看你到底能生出怎样的怪物来!”

    她忽地在邓恒耳边道,“你这个媳妇,可不是什么正经人,她是借尸还魂的妖怪!”

    “放肆!”邓恒是真的生气了,旁人怎么诋毁他不要紧,却不能诋毁他的妻子和孩子。

    赵庚生忽地对钱灵犀低声道,“你想法拖住她,我到一旁去放箭。”

    钱灵犀微微点头,朗声道,“就算我是妖怪,我肚子里怀的是小妖怪,相公,你还要我们母子么?”

    邓恒答得斩钉截铁,“当然!不管你是什么变的,这辈子,我都认你是我的妻子,你怀的,也是我的孩子。”

    钱灵犀望着钱慧君被气白的脸,奚落道,“这下你满意了?想想真是可怜,你费尽心思做了国公府的七小姐,可到如今又有什么用?男人不爱你,孩子没有一个,就连你唯一的弟弟都要跟你断绝关系。”

    “你胡说!”钱慧君恨得几欲发狂了,“扬熹不会不要我的,要断绝关系是那对狼心狗肺的老不死!你快点自杀,要不我就杀了你的好相公。”

    钱灵犀悠然抚着肚皮道,“我的好相公才舍不得我和孩子们被他连累,他是宁肯自己死也舍不得伤我们分毫的。倒是你,真真可怜,你被关了这么久,连个来看望的人都没有。我要是你,早就抹脖子去了,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若不信,不妨想想,这些天来,你弟弟有没有给你寄过一封信?”

    “他,他是被逼的!他心里——”

    嗖地一箭,精确的命中了钱慧君执刀的肩头,邓恒抓住机会,头往前猛地一磕,就将钱慧君手中的匕首磕落在地。

    邓家的侍卫也不是白养的,顿时就将邓恒抢了回来。

    就在赤里胡觉得大势已去,打算出言放弃时,却听到一阵诡异的铃声。钱慧君邪笑着,摇着一只黑色小铃铛,“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赤里胡只觉神思一阵恍惚,心头有一股暴戾之气涌上心头,身不由己的振臂高呼,“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葛沧海不知怎地,心里也翻涌起从前四处流落那些年的辛酸与忿懑,再看对面这些族人,竟是说不出的仇恨,同样肃容对身后招了招手,“放箭!”

    “不要受她的蛊惑!”钱灵犀一语方才出口,刚刚被救的邓恒在解开绳索后,重又执剑对着不断摇铃的钱慧君扑了上去。






第605章 终章


    诡异的铃声或轻或重的激起了在场大半人心中黑暗的那一面,让人们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充满了恨意。

    邓恒对着钱慧君冲去,想要打落她手里的铃铛,可已经被蛊惑的赤里胡却大吼一声,悍不畏死的对他扑了过来。

    邓恒本可躲过,可方氏却状若疯癫的一头冲他撞了过来,“杀了你,我的悯儿就是唯一的继承人了!”

    为了避开她,邓恒只能拼着生受赤里胡这一刀,手中长剑也削向了钱慧君的手腕。

    铃声一停,赤里胡的动作就慢了下来,脑子一静,他忽地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若真杀了邓恒,他逃得了么?

    赵庚生蓦地也清醒过来,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将一支箭头对准了邓恒的要害。

    而葛沧海也回过神来,天啊,她在做什么?坏的是王叔,关这些族人什么事?她今日要是屠尽这数百将士,日后还有何面目回噶尔汗继承王位?

    叮叮,铃声又响了两下,是钱慧君用另一只手抓起了它。不过很快,手腕再度被邓恒削伤,剑尖一点,挑起那害人的铃铛往回一拨,正好落到了钱灵犀的马车上。

    钱灵犀才伸手一碰,顿时感觉到一股浓重压抑的血腥之气扑面袭来,让人作呕。

    钱彩凤忙扶着她,“你怎样了?”

    钱灵犀说不出话来,却是拿手绢将那铃铛包起,厌恶的远远扔到车里,打算回去再作处置。

    没有铃铛的钱慧君束手就擒了,失去干扰的葛沧海和赤里胡握手言和了。邓恒给邓瑾扶进了车里,他左肩被伤得不轻,几可见骨。而心虚的方氏在邓瑾凌厉的眼神中,生平头一次坐在了车外。车里已经人满为患了,还抬起了邓恒这个伤员,她能有个地方坐着回家就不错了。

    “回家了。”钱灵犀握着邓恒的手。柔柔的笑,“我们回家。”

    是夜,一夜北风紧,九原的冬天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钱灵犀都窝在家里养胎,安逸得不得了。邓恒以养伤为名,坚决丢下一切事务,同样安逸。

    邓瑾累死累活的忙活了许久。终于气得看不下去了,果断打包闪人。带走了方氏及邓悯一干人等,并*扔给儿子一句话,“你且快活吧,明年有你好看的!”

    钱灵犀觉得身为贤妻,要适当的表现下关心,可邓恒满不在乎的拿起她吃剩的半截芋头接着啃,“无非是甩一摊子人和事来,你放心,我不叫你回去。”

    钱灵犀一笑。换了话题,“皇上和钦差大人就这么走了。九原这摊子事谁来收拾?”

    “总会有能人要来的。”邓恒半点也不操心,顺手扔了份今日刚到的邸报给她,“大楚已经派了使臣递了文书,决定明年也加入九原商贸了,陛下这回可以开心过大年了。”

    可钱灵犀看完邸报后,却诧异的发现一条更要紧的消息,“皇上收了葛沧海做义女?还封了公主?”

    邓恒一笑。“还要派使臣送她回北燕继承王位呢,听说北燕的大殿下已经被正式立储了,这可真是双喜临门。”

    钱灵犀本来还有些话想问。可是想想,却又觉得没什么意义了。

    那日回来,事情的始末很快查了个水落石出。

    钱慧君在被宁格绑架后,成功的煽动了他,反过来找钱灵犀的麻烦。当然,顺便能向邓家讹一大笔钱财就更好了。

    只没想到的是,她来到邓家说要见程雪岚,企图混进邓府时,却不被通报。钱慧君只好假托是京城来人,求见方氏。

    因为头疼方氏的闹腾,邓瑾早收拾了一处书房,并不与她同住。是以钱慧君带着宁格进来时,就只制住了方氏一人。

    为求自保,也出自母亲保护子女的天性,方氏很快告诉他们钱灵犀和邓恒其实都在钱家的消息。然后,为了一箭双雕,钱慧君便让她拿了邓瑾的腰带,前去诱敌。只是此事还需要一个帮手指认钱灵犀,钱慧君不愿犯险,就让方氏设计,哄骗了看守的下人,把程雪岚弄了出来。

    饶是下人们尽忠职守,再怎样也没想到方氏会干这样缺德的事,只说到方氏那儿去一下就回来,谁知道竟给她带了出去?

    程雪岚被困在那样地方,日日想着就是如何出去,一听说能把她救走,还许她一生富贵,程雪岚顿时心动了。

    可笑那宁格倒是当真看上这个美人,还想带回北燕去纳为妾室,只没想到未曾上手就做了阶下囚。

    至于方氏,原本钱慧君答应她抓到邓恒就放了她,她想着可以替儿子借机除去这个绊脚石,所以才如此卖力。可到了最后,钱慧君连她都扣了下来,几乎要了性命。

    等事情查明之后,弘德帝只让耿南塘把钱慧君宁格等一干人犯带回京城去了,至于方氏和程雪岚就留给邓家自己处置。

    邓瑾倒是挺乖觉的,谢过皇上的隆恩后,主动表示要捐一笔巨款,替朝廷开发那个铜矿,并打造军用宝刀。

    弘德帝这才算是顺了一半的气,秘密返京了。

    另一半的气,钱灵犀知道,得看邓瑾怎么处理家宅内务。不过方氏这回干出这样事来,算是生生绝了邓悯的一切希望,要是邓瑾敢把国公府或者家主的位置交给他,相信皇上一定会把他请到宫里去好好的“谈谈心”。

    虽然和弘德帝打交道的时间不长,但钱灵犀也瞧出来了,这位皇上是个极其护短的人。

    他的外甥,他要怎么打骂都可以,但是外人不行。尤其是方氏这样没有直接血缘关系的人,眼下敢算计天子的外甥,那下一个,会不会就算计到天子的头上来?

    所以方氏走的时候,如丧考妣,生生老了十岁不止。钱灵犀想,她就算是还挂着国公府二太太的名份,回家也不过是“养病”了,此生再无出头之日。

    至于程雪岚。邓瑾倒给邓恒透了个底,这丫头既是薛老太君送来的,眼下就给她送还回去。要怎么管教,往后就是薛老太君的事了,不用他们小两口操心。

    邓恒觉得这法子很好,估计祖母收到这样一份大礼,日后也再生不起给自己屋里塞人的心了。一劳永逸,甚好。

    至于钱慧君那儿。钱文仲倒是去求了个情。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荣阳国公府的钱家人,希望皇上不要处罚得太重。

    弘德帝既没答应,也没拒绝,不过照邓恒分析,舅舅一般这样态度,多半都会通融此许。

    大队人马一走,家里就冷清了下来。钱灵犀正想跟邓恒商量,这个年要不干脆就回娘家去蹭下得了,忽地丫鬟报说房亮来了。待把人请进来。却见房亮的手中还抱着小心兰。

    “陛下已经下了旨,任命我为使臣。常驻北燕。我思来想去,只有把孩子交给你们夫妻,才最放心。”谁也没想到,房亮一开口,居然是这样令人震惊的消息。

    再看一眼邓恒,他目光清朗的问,“邓公子。你能先出去一会儿,让我和尊夫人说几句话?”

    邓恒思忖片刻,微笑着把小心兰给抱了出去。

    房亮依旧坐在那里。只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曾经,我恨过他的。”

    钱灵犀回他一笑,“那必是有他可恨的地方。”

    房亮笑了,只是笑容里多了几分苦涩,“是啊,他是挺可恨的。在我们正在议亲的时候,突然弄出我堂兄之事,生生毁了我们的姻缘。不过,这并不是最主要的。他最可恶的是对我说,我把采蓝放在身边一直不碰,是我有问题。气得我那天晚上就要了采蓝,可第二天,爹娘就来了九原。”

    钱灵犀一时静默下来,只听房亮静静的讲述,“后来,我知道你一直在怪我没有来看你。可是灵丫,我真是没脸见你。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不是邓恒破坏了我们的姻缘,这其中,我自己也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我知道你不喜欢妾室,可是自从当了官,或者说从中了举开始,我就止不住的在打这个主意了。我羡慕人家有妻有妾,能享齐人之福,可我又明知道你做不到,所以我只好压抑着自己的性子,直到被邓恒一激,便做下了错事。那时其实我有想过,悄悄把这事瞒下来,等你进了门再说。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爹娘来了。当时我就知道,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想要鱼与熊掌兼得,结果肯定是不行的。”

    “这不怪你。”良久,钱灵犀才生涩的挤出句话来,“是我不好,我不该要求那么多。”

    可房亮却摇了摇头,“不,你说得没错。月娥死前的话,我都听见了。后来又知道她给采蓝灌了红花,我才知道自己错得厉害。如果想要一个女人真心待你,你就得真心去待她,否则,你会毁了她,也毁了别人。月娥在的时候,我只待她好过,没有真心。至于采蓝,就连好也谈不上了。所以她们都离开了我,这是我活该。眼下,卢家想把月娥一个堂妹许我做填房,我拒绝了。我告诉他们,这辈子,我只会纳妾,再不会娶妻。”

    钱灵犀一怔,“你……你这又是何苦?”

    少一个名正言顺的妻子,房亮这辈子肩上的担子就会重得多,而得到的助力也相应会少得多。

    可房亮定定望着她,“因为我知道,自己心里真正想娶的妻子从来都没有变过。就算我再娶,有她,有月娥在我心里,我只能更加的辜负人家。况且,我若再有妻子,心兰怎么办?这世上,不是每个后娘都能做到公正无私的。我已经害了月娥,不能再害了她的女儿。把她留在你的身边,我很放心。”

    钱灵犀怔怔的望着他,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房亮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尽力微笑,“灵丫,答应我,将来教心兰学第一字时,就教她房字。”

    略顿了顿,他轻轻的说,“今生我是修不到了,可我会修来世。来世修不到。我也会继续一直一直修下去,总有一天,我想我还是会如愿的。”

    眼泪瞬间模糊了眼睛。

    小莲村,泥地上,那童言稚语的第一个房字,改变了一个少年的的一生。可如果早知今日,她还要不要教那一个字?

    房亮走了,小心兰留下了。

    然后没两日。赵庚生也来了。

    被岁月磨砺得沉稳内敛的赵庚生此刻却依旧象那个莽撞粗鲁的少年,不客气的把邓恒赶了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灵丫说,不想让不相干的人听到!”

    邓恒气结,却还是出去了。

    然后,赵庚生说,“我要走了,回吴江府去。老爷子在那边弄了个差使,要把我调回去。他已经没多少日子了,想死在家里。九原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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