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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你当兄长-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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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笙没与阿练的视线对上,这会儿就有些疑心她还在难过,犹豫了一下,转过头去,却见阿练正将自己送她的那包糖果子打开。见他回头,伸手往前递了一递,问他,“哥哥吃吗?”
霍笙笑了一下,摇头。
嗯,还能吃,看来没事。
接下来的两日路上都很顺利,不过身上的盘缠倒是肉眼可见的迅速减少了。霍笙无法,只好尽量俭省,吃住都比以往差了许多。
不过阿练倒是没有抱怨,霍笙给什么她吃什么,住的地方再破也不见她脸上有丝毫的不快。如此,霍笙心里最后一丝对她的不喜也散去了,心道这姑娘还是挺好养的。
再加上阿练成日里对他嘘寒问暖的,跟在身边整天甜甜地叫他哥哥,他感觉很好,决定认真当一个好哥哥了。
这日行到闻喜县,霍笙刚赶着马车走上一条大道,未几,却望见前方堵着长长的一列车马,中间夹杂着人群,几乎是一动不动。
他回头一望,后面也缀上了不少的车马。
“应是前方出了什么变故,咱们在此处等上一会儿。”霍笙掀开车帏对阿练道。
阿练也出来望了一望,问他:“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霍笙摇头,没说话。
两人下了马车在一旁走动片刻,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有什么动静。
霍笙道:“我去前面看看。”
阿练就留在原地照看马车与行囊。
霍笙去的时间有点久,阿练心里发急,时而踮起脚朝前望望,试图透过长龙一般的车马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一颗心也越提越高,到最后紧紧攥着衣裙的双手几乎都出汗了。
终于在人群里瞧见了身姿俊挺的霍笙,见他拨开行人向自己大步而来,等走得近了,阿练才问他:“你怎么去这么久啊?”声音依旧是软软的,带着点委屈的意味。
“怎么,等急了?”霍笙笑笑。
阿练见他上了马车开始收拾行李,不解道:“出了何事?是不是前面马车过不去,我们要走过去吗?”
“不是,前些日子下雨,闻喜县的桥梁塌毁,这会儿正在抢修,不独车马,行人也过不去。”霍笙答了,手下动作却未停。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阿练问。
霍笙动作利落地将车厢内的东西都收拾好,包裹搁在外面横板上,抬脚下了马车,捡了一个轻省些的行囊扔给她:“拿着,我们有钱了,不要这马车了。”
阿练接过,却是一头雾水,见他拎了行李就走,忙也跟上。
16。逗弄
小心翼翼地拨开围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又朝前走了几步,阿练便望见前方停着整整齐齐的一列队伍。
观其打扮,应是尊贵人家的侍卫之类,且动静有素,举止间自有威仪。
最前头是一辆华贵的马车,车身宽大,其上雕刻花纹,饰以珍贵的琥珀云母,又镶金嵌玉,由四匹体格雄健的乌骓马为驾。
这么一比,阿练顿时觉得自己这一路上乘坐的马车好像是太简陋了些。
霍笙带着她走到马车旁边,不多时,从车厢里出来一个二十上下的青年。
那人下了马车,阿练看清了他的样子。见他穿着交领深衣,戴高山冠,发冠下的一张脸浓眉深目,笑起来时颊边有一个酒窝。因未蓄须,看起来有一种明朗刚健的少年意气。
阿练的注意力则全部集中在了青年腰间的佩刀上,刀为黄金错,鞘身玄色,以半鲛为饰。阿练习礼,识得这是唯有诸侯王才能佩戴之物。
她有些惊到了,看那马车,还以为只是个有些身份的人物,不想却是天家之子。
青年看见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眼阿练,笑向霍笙道:“二郎,这就是你妹妹?看着甚是乖巧,孤很喜欢。”
“七舅,”霍笙唤他,“你可小声点,王妃还在里面呢。”指了下马车向他示意。
青年又一笑,颊边的酒窝更深了:“怕什么,这么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孤喜欢,王妃肯定也喜欢。”说完又和气地对阿练道,“是叫阿练吧?你可与二郎一样,唤孤一声七舅。”
他两个来回说了几句,阿练还没搞明白眼前的情况,见青年含笑望着自己,也不敢乱叫,微微偏了头,飞快地看了霍笙一眼。
他仿佛正等在那里似的,与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对她道:“这是赵王,高祖皇帝第七子。”
阿练明白过来,才想起要行礼,赵王却拦住她:“嗳,出门在外,不必拘礼。”他又看了下两人道,“既然在此处相遇便是缘分,听闻你们兄妹二人也要回长安,那便一道走吧。”他应是先前就与霍笙商量好了的,这话是说给阿练听。
眼见自己猜中了眼前之人的身份,阿练不仅没有丝毫的自得,心跳反而更加激烈起来。此前在代国生活的十四年,她所见过的身份最高之人也不过是代相府上的一个长史。
然而在这山野道旁,却突然偶遇了这个王朝身份最为尊贵的阶层中的人,说不紧张是假的。
“阿练,我与你兄长已有数年未见,这会儿正想叙旧。正好王妃一人在车里闷得慌,你可去陪陪她。”赵王对她道。
阿练忙应了,在一旁侍女的牵引下登上马车,手拂开堆纱纹绣的车帏,略回身看了一眼霍笙,见他正目光温和地望着自己,心中一定,便进了车厢。
赵王妃正歪在榻上,见车帏掀开,天光乍亮,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定神一看,只见走进来一个素衣素裙的小姑娘,容颜盛光,如灿阳一般,明亮得叫人不敢直视。
阿练向她行了礼,看出她怀着至少五个月的身孕,不由得吃了一惊。
赵王妃已在侍女的帮助下坐起身,因贪图方便,她身上只着了一件深红色襦裙,外面罩着白狐裘,长发简简单单地挽成一个髻,整个人都流露出一种慵懒适意的情态。这是个很美的女人。
阿练被她拉着一起坐下,见她与赵王一样,将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从哪里来?”
阿练答:“代国。”
赵王妃听了却高兴起来:“是代郡吗?我小的时候曾在那里住过几年,后来才去的赵国。”
代国在赵国以北,两国相邻。
阿练答是,赵王妃看她的目光更亲切了几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的话,阿练渐渐就没有那么拘束了。
赵王夫妇都是很随和的人,尤其是赵王妃,或许是出身平民的缘故,即便是做了王妃,身上也无一丝的骄矜之气,待阿练就像是一个亲和的姐姐一般。
阿练不禁问道:“娘娘怀孕多久了?”
赵王妃摸了摸自己的肚腹,微微笑着:“七个多月啦。”
阿练有些诧异,心道是赵王妃太瘦了么,肚子看着也没有那么大。
她曾研究过《扁鹊内经》等书,知道女子怀孕的月份大了,比起初期是要安全一些的,可是这也并不意味着能够禁得起长途颠簸。
赵王妃听了她的担忧,仍旧摸着肚子,笑眯眯地对阿练道:“他现在挺乖的,一路上也没怎么闹过我。”
再过一会儿,赵王就在车外唤着王妃的名字,问她可有不适。
阿练知道这是叙完旧了,也不敢在车内久留,起身向赵王妃告辞。
霍笙等她出来,带她进了另一辆马车。
两人坐定,阿练按捺不住满腹疑问,斟酌了一下,开口道:“赵王是哥哥的……亲舅舅?”
“亲的。”
霍笙看着她明明害怕得恨不得立刻就跳下马车,偏偏还要强作镇定的模样,忽然有些想笑,忍住了,等着她的下一个问题。
“那个,赵王为什么叫你二郎啊?你上头还有兄长吗?”
霍笙点头:“有一个,是我后父的前妻所生。等回去了,你也随我叫他大哥。”
“哦,好。”其实阿练已经不太想去了,因而心不在焉的。那个世界距她太过遥远,不是她一个生于边地长于乡野之人所能够接触和融入的。
霍笙看她低下头去,纤长的眼睫将那双琉璃一样的眸子完完整整地掩盖住,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在他看来,她这样子像极了一种温驯而无助的小兽。
他忽然很想逗逗她,因而微微倾身向前,令两人离得近了些,问她:“你猜我是什么人?”
17。夜宿
“不猜。”阿练往后退了一点,趴在车内矮榻的凭几上,整个人怏怏的。
猜什么啊,赵王是他亲舅舅,那他就是高皇帝的亲外孙。再联想一下赵王对他的态度,霍笙的母亲就是鲁元大长公主没跑了。
“哎,你这是什么反应啊?”霍笙挑眉,“你哥哥我有权有势,难道你不应该高兴得跳起来吗?等到了长安城,包管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我害怕。”阿练很诚实地道。
霍笙啧了一声:“你就这点胆子。”
他等了一会儿,见阿练还趴在那里,似乎连耳朵都耷拉下来了,跟条小狗似的,不禁伸手敲敲桌子,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力。
阿练懒懒地掀了眼皮,瞅他一下。
“你听我说,长安城真没你想得那么可怕。顶多就是刘吕两家斗上一斗,你我不姓刘又不姓吕,背后又是太后亲女,天塌了都砸不到你头上。”要不是看她是他妹妹,他才懒得费心给她分析。
其实想想也是,眼下是太后主政,霍笙的母亲又是太后唯一的女儿,管他外面斗成了什么样,至少大长公主的这一脉是不会受到什么影响的。
阿练坐起来,手撑在桌子上,捧着脸道:“那哥哥保护我。”
“行。”霍笙答得干脆。
阿练也就是突然得知霍笙的身份非比寻常,又联想到王室之中素来腥风血雨,一时有些吓住了,不过到底是孩子心性,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眼前人毕竟是朝夕相处了多日的兄长,且自己对他也多有依赖,并不会因此就疏远了他。不到一会儿,阿练又像以往那样亲亲热热地缠着霍笙闲聊了。
“哥哥在朝中担任的什么官职,有爵位吗?”阿练好奇地问他。
“爵位是武信侯,官职么,说了你也不懂。”霍笙从摆在几案上的盘子里拿了一个橘子,边剥边道。
阿练未必不懂,不过还是很配合地赞道:“武信侯这名字听起来好威风啊。”
“那当然。”霍笙得意地眨眨眼,手中的橘子正好剥完,心情好,直接塞给她了,“拿着,我下去看看几时能走。”
阿练接过,目送他下马车,顺手掰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还挺甜的。
因有诸侯王路过,闻喜县的长官一接到消息立马增派了人手去抢修桥梁,终于赶在午膳之前疏通了道路。又赶忙去安排赵王一行人下榻之事。
阿练终于体会到了霍笙说的“有钱了”是什么意思。这些天要么是睡在小客栈的又冷又硬的床榻上,要么就直接在马车上将就了。等她一沾到闻喜县官驿房间里软软的被枕,恨不得在上面打个滚。
跟着赵王一起走的这两日,吃住无不精致,阿练甚至连心情都好了很多。
过了闻喜县,又是长长的一段路,才能抵达下一个城邑。
这日因错过了宿头,前后皆无驿舍,赵王只好命令侍卫就地扎营,等过了这一夜再继续赶路。
营帐内搁着一张长案,上面放着几卷书,阿练端正跪坐于长案后,就着案上烛火的光捧卷而读。
忽而自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门帘被人掀开,霍笙入内时带进来的风将案上的烛火吹得晃了一晃。
阿练放下书卷,问道:“哥哥还未歇息?”
“嗯,刚从赵王那边出来,过来看看。”说着俯身翻了下案上的简牍,又道,“光太暗,少看一会儿。”
阿练应了,将那几卷书整齐地堆叠好,放在长案的一头。
霍笙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着在外露宿,怕她有什么需要的,又不好意思说,因而过来看看。见无事,随意嘱咐了她两句就准备走了。
阿练却有问题要问他:“哥哥,赵王妃身子不便,为何还要跟着赵王一起去长安?”
霍笙也说不好,只含糊道:“他二人感情好,许是不想分开吧。”
阿练不太理解,待要再问,却突然听得帐外传来一阵骚乱之声。她吓了一跳,看向霍笙。
后者神色也是一变,对她道:“在此处等着,别乱跑。”说完掀帐而出。
营帐四处都有火把照明,霍笙一出去就望见前方密密匝匝地冲上来数百人,与赵王的侍卫们杀作了一团。
自闻喜而出的这条路并不太平,素有匪寇为乱,啸聚山林,劫财害命。这帮悍匪正是看中了赵王那显露于外的钱财,更兼天黑,误将那行动有素的侍卫精兵看做了寻常的过路商旅,想着趁他们在此处休憩,狠狠地劫他一笔。
赵王所选的这些侍卫都是曾上过沙场的百战死士,岂是这打家劫舍的乌合之众所能比拟。不多时,贼匪已被杀得溃败。赵军虽也有损失,所幸不大。
阿练躲在营帐里,听着外间的刀兵锵锵声,喊杀声,惨叫声,吓得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了,满心惊骇,不由得伸手堵住了耳朵。又担忧霍笙,恨不得出去看看,想到他的叮嘱又不敢动了。
一时杀伐声停歇,阿练放下手,细听了一下,外间已无动静。
她小心翼翼地猫着腰,掀开营帐门帘的一角,探头往外看去,却正与霍笙的视线对上。
霍笙就站在外面,与她隔了一丈远,见她这滑稽的样子,不由得歪头一笑,眼睛里里都是揶揄:“无事了,出来吧。”
阿练站直了身子,故作镇定地走到他身边,却看见他衣服上都沾了血,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哥哥受伤了吗?”
“没有,砍了几个贼匪,这是他们的血。”
阿练将眼泪憋回去了,目光越过他的肩头向后看去,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尸体,一阵风拂过,带着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阿练差点没吐出来。
赵王正带着部下检查贼匪的身份。阿练跟霍笙一起走过去,听了个大概。
又过了一会儿,侍卫们已在赵王的指挥下做好善后之事,阿练等人也困了,正要归营,却见赵王妃所在的营帐被掀开,一个侍女神色仓皇地跑了出来。
18。惊诧
“禀王上,王妃受了惊吓,突然发动……”
赵王一听就急了,一把推开眼前回话的这个侍女,脚步飞快地闯进了营帐之内。
刚刚遭遇劫匪袭击的营地顷刻间又布满了凝重的气息,阿练跟霍笙站在外面。
她看着那回话的侍女又匆匆入内,耳边隐约能听到赵王妃的呼痛之声,一颗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抬头看看霍笙,道:“哥哥,我能进去看看吗?”
霍笙知道她不是爱给人添乱的性子,应该也是想帮帮忙,于是点头道:“去吧。”
阿练刚进去就听到赵王的喊声:“愣着干什么啊!去叫稳婆!”声音发急。
因想着赵王妃月份未足,怎么也要等到抵达长安之后才会生产,故这一路上除了惯用的侍女之外,只带了一个不到五十岁且有着接生经验的老妪。
早在赵王妃捂着肚子呼痛的时候就有侍女跑去找那老妪了,只是帐内帐外都寻过了,皆未找见。
不多时,赵王手下负责处理尸首的侍卫长却带来了那稳婆已为贼匪所杀的消息,应是恰好在外走动时碰到劫匪来袭,不幸罹难。
赵王一听脸就白了几分,一时手足无措,只好握住赵王妃的手,不住地安抚她:“阿宁,你别怕,孤在呢,孤陪着你……”
赵王妃痛得厉害,额上都是汗,柔美的小脸白惨惨的无一丝血色,眼泪从紧闭着的眼角里流了出来:“妾……妾不行了,好疼……王上救我……”
几个侍女都是年轻的女孩子,未经过事的,见此情状早已吓得双腿发软,有那冷静些的还能记起来要预备接生用的东西。
赵王见王妃痛得几乎要晕过去,心疼得眼泪都下来了,见侍女无用,心里又气又急。
阿练见营帐里好一阵兵荒马乱,听着赵王妃呼痛声一阵惨过一阵,心也不由得揪紧了,右手攥着自己的衣裙,深吸了一口气,又放开,上前对赵王道:“王爷,可否让我试试?我曾见过几次妇人生产,知道该怎么做。”
赵王闻言如聆仙音,见阿练年岁虽小,言行却比那几个侍女都要镇定得多,忙起身让开:“快快快,你到这儿来!”
阿练回忆着曾跟着几个上了年纪的稳婆见过的接生的情形,吩咐侍女将剪刀棉布什么的拿过来,一面请赵王出去,一面让人去烧热水。
因赵王妃是受惊早产,生产的过程不大顺利,阿练心里也没有底,只能不断地提醒她使力,到后来自己也是出了一身的汗,汗水将额间碎发都濡湿了,又顺着颊边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
好在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营帐的帘子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婴儿的头。赵王妃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将孩子生下来后便累得昏睡过去。
赵王在营帐外面听到婴孩的啼哭之声,不由得喜出望外,见阿练出来,搓着手道:“怎样了?男孩还是女孩?王妃可好?孤可以进去看看吗?”
阿练也很高兴,笑着道:“是个小王子,王妃有些累,现下已睡着了,王爷可去看看。”
赵王也顾不上感谢她,忙喜滋滋地进去了。
霍笙一直陪赵王等在外面,见赵王入了营帐,才问阿练:“还顺利吗?”
阿练现下觉得浑身轻松,也为自己能够帮到别人感到高兴,不禁笑得眉眼弯弯:“还好,有惊无险。”
霍笙又道:“看不出来,你倒是挺厉害的,居然还懂得接生。”
这话的语气有点怪。毕竟阿练是一个未及笄的小女郎,霍笙会感到惊诧也不稀奇。
阿练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耳垂,道:“前两年我曾随父亲去山里,当晚住在一个猎户的家里。碰巧那家的儿媳妇半夜里生孩子,动静特别吓人,我当时都吓傻了。回来以后就对这方面的事比较留意,读过一些前人留下的书籍。对了,我还在乳舍里待过一阵子。”
乳舍是专门负责接生的产院,她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没事往那里跑,她父亲还不管,霍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看着阿练低着头,轻轻揉捏自己的手腕。那双本应是凝霜堆雪的一般的皓腕,现下却是一圈青紫,不禁问道:“你手怎么了?”
阿练却浑不在意:“没事啊,就刚才王妃生产的时候抓着我的手,就这样了。”说着甩甩手,“不疼。”
霍笙微微挑眉:“你是不是傻啊,让她抓着别的不就行了?”
阿练吐了下舌头,没说话。
赵王妃生产过后精神尚好,许是心里牵挂着孩子,不多时便醒过来了。她一时没有奶水,又担心饿着孩子,便催促着赵王快些赶到下一个城邑,好寻个乳母。
此地毕竟条件艰苦,不便久留,赵王考虑了一下便决定启程。于是队伍缓缓上路,自晨曦微露的时刻起,到正午太阳高照的时候才抵达安邑。
安邑为昔日战国时魏国的都城,虽然后来魏惠王迁都大梁,不再将安邑作为全国的政治经济中心,但到如今,安邑仍然是一个较为繁华的城邑,更是如今河东郡的治所。
阿练下了马车,伸伸懒腰。她因为昨夜接生的时候精神太过集中,一时走了困,上午也没睡着,只是随着马车的缓缓行进,困劲儿才又渐渐起来。
恰正是就要入梦的时候,车却停了。她一万个不愿意动弹,却还是在霍笙的催促下进了驿舍。
阿练不由得打了个呵欠,又抬手揉掉眼里的泪水,眼睛半睁半闭地跟着舍人往自己住的地方行去。
“抬脚,注意门槛。”霍笙在她身边道。
阿练实在撑不住了,眼皮子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得抬不起来。
霍笙看着她一副恨不得闭上眼睛就地躺下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敲敲她的头:“醒醒,看路。”
阿练被惊醒,吓了一跳,嘟着嘴扭头瞪他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只好别过头去大步离开,将他甩在身后。
霍笙在身后喊她:“一会儿我让人把午膳送到你房里。”
“知道啦。”阿练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声音里还含着浓重的困意。
19。醉酒
等一行人住进驿舍,霍笙果然遣了侍女将午膳送到阿练的房里,只是阿练甫一沾上床榻便睡得天昏地暗,任侍女怎么叫都不肯醒来。
那侍女无法,只得回禀了霍笙。后者闻言,只抚了下眉心,淡淡道:“算了,让她睡吧。”
到了傍晚,霍笙却直接来拍门了。
阿练被吵醒,睡眼惺忪地开了门,微凉的风一下子扑过来,将她肩上睡得有些凌乱的发都吹到了身后,人也清醒了几分。
“咦,这么快就天黑了?我怎么感觉只睡了一会儿?”她摸着头道。
不过一觉无梦,现下清醒了倒是精神气十足。
霍笙是来喊她用晚膳的,这一天都未进食,恐她饿坏了身子。
阿练一听也觉得饿了,回身关上房门,牵着霍笙的衣角道:“那我们快走吧。”
霍笙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手里抽出来,又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个莹白的小瓷瓶,递给她道:“这药你涂在手腕上,一天涂个几次,过两日淤青应该就下去了。”
阿练接过,捧在手心里边走边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问他:“哥哥是特意为我寻来的吗?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啦,我一点都不疼的。”
她这样子,倒显得他有多在意似的。霍笙也不好直接承认,只抬头看着前方:“没有,顺便问赵王要的。”
反正他终归还是记挂着她的嘛,阿练很高兴,小心翼翼地把那瓷瓶收起来了。
用过晚膳,阿练提议去看看小世子。
本来诸侯王立储,是要向朝廷申报并且获得准许的。不过这到底只是走个过程,且小王子又是赵王的嫡长子,本应是板上钉钉的王储,故他一降生,赵王便以世子呼之,底下人自然也这么叫。
小世子是霍笙的表弟,他自然也有些好奇,于是同意了阿练的提议。
赵王妃已歇下了,小世子睡在外间,由几个乳母并侍女看顾着。
阿练走在前头,轻手轻脚的,怕惊着了孩子。近前一看,小世子果然已睡着了,眼睛看起来只有一条缝,小脸也红红皱皱的。
霍笙也上前看了一眼,接着便转过头去看向别处,脸上隐约有着嫌弃的神色,心想这怎么跟阿练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丑得很别致。
他完全忘了见到阿练的时候她已一岁多,而眼下自己的这个小表弟今天刚出生。
阿练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于是踮着脚在他耳边小声道:“刚出生的小孩儿都是这样的,等长大些就好了。而且你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他难看,不然等他以后真的不好看了,就是你的错。”
霍笙心想这也能是我的错?
不过还是没说出来,这种小事没什么好争的。
孩子太小,阿练也不敢逗他,只站着看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经过驿舍大堂的时候正碰见赵王在吩咐侍从准备出行的东西,阿练好奇地问道:“王爷是要出去吗?”
赵王看见他们过来,心情很好地笑开了,答道:“是啊,孤听说巫咸山就在安邑城外五里处,山下有咸池,池水灵润,掺金粉饮之可延年益寿,所以打算明日前往求之。”
“巫咸山?”阿练一听就来了兴趣,上前几步到他身边,“我听过这个地方,我阿爹编纂的地理志当中曾提到过,巫咸为商汤贤臣,长于占星术,曾辅佐商朝中兴,死后葬于瑶台山下,所以此山又名巫咸山。”
赵王见她对此山知之甚详,如遇知音,也顾不上收拾东西了,站着就与她攀谈起来。
阿练虽对赵王所言的池水能延年益寿之事不感兴趣,不过世人大多迷信鬼神之说,她只能尊重旁人的想法。其实她真正好奇的是那巫咸山是不是真像父亲在书中所写的那样。
一想到自己的父亲曾经亲自踏足那片土地,用自己手中的刀笔一点点刻下目中所见,她便本能地生出一种亲切感来。
赵王见她好奇,笑向她眨眨眼道:“小阿练,你若是想去的话,可以让你哥哥带你去啊。”
阿练一时倒没有想到这上头来,她还在回忆着书里描写的山中美景。
他两个说得热闹,霍笙插不进去话,只好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啧,话真多。
等了一会儿,见他二人仍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霍笙自回了房间。
阿练其实挺喜欢赵王一家人的,王妃温婉可亲就不说了,赵王也是个活泼性子,且一路上对他们多有照顾,虽然他也长不了霍笙几岁,但还是挺有长辈的样子。
而且赵王外表颇有亲和力,一笑一个小酒窝,阿练看着心情好,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笑,不知不觉两个人聊的时间就有点长。
阿练向赵王告辞,一回头却不见霍笙了。
她因为睡了一下午,这会儿也不觉得困,又无事可做,猜想霍笙应是回了房间,就径自找去了。
“哥哥在做什么?”
霍笙瞅了下自己手中的酒杯,给了她一个“你是不是瞎”的表情。
阿练很自觉地不等他招呼就自己在他对面坐下了,捧着脸对他道:“哥哥一个人喝酒,是不是因为太无聊了?”见他不答,又自顾自道,“我也好无聊。”
霍笙呵笑一声:“你不是话挺多吗?接着跟赵王聊呗。”
“聊……聊完了啊。”而且赵王是有家室的人,她偶尔跟他打个招呼还行,总缠着人家像什么话,阿练觉得霍笙还没自己懂事呢。
不过她也懒得纠结这个问题,反倒眼睛亮亮地盯着霍笙,哥哥喝酒的样子也好好看啊。
霍笙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一杯酒还没送到唇边就放下了,有些无奈地道:“你总看着我干什么?”
阿练只好移开目光,又望着那坛酒,好奇心顿起,嗅了一下,问道:“哥哥,我能喝吗?”
“随你。”本也不是浓酒,喝两杯倒也无妨。
阿练却直起身子,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扫,而后目光倏然定住,提着衣裙站起身来,从一个长案上抱回了一副棋具。
她对霍笙道:“光喝酒没意思,要不我们来玩六博吧,输的人罚酒一杯。”
这个时代盛行博戏,上至王公贵族,下到平头百姓,无不好之,所以在这间驿舍的客房内会有博具,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阿练兴冲冲地将局、棋子和箸一一摆好,拿起一颗黑漆的木棋子瞅了瞅,有些遗憾地道:“可惜品相次了点。”她以前用的棋子都是象牙制成的,现下只得凑合了,又把那棋子递给霍笙,“哥哥先来吧。”
霍笙见她正在兴头上,也不好拂她的意,便伸手接过,在博局上落了棋子。
不过几个回合,阿练的“枭棋”便被对方杀死。
她心里不服气,但眼见已成定局,也不好耍赖,只得一脸懊恼地饮了酒,放下酒杯又豪气干云地道:“再来再来,方才我是一时大意,这下我可不会让着你了。”
说完却抢先落了子。
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她又输了。
霍笙给她满斟了一杯:“喝吧。”
他昨夜连同今天一天都没睡,这会儿也困了,心情也不是很好,想着赶紧把阿练放倒算了,省得聒噪。
阿练也来了劲,喝过酒又有点上头,连输了几次之后便生出了怎么也要赢一盘的决心。
又一局结束,阿练垂头丧气地趴在案上,嘟着嘴道:“为什么总是我输啊?”
霍笙嗤笑一声,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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