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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你当兄长-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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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看。”
霍笙趁势握住她的手,捉到嘴边亲了一口,笑着道:“好,我不看。”
57。传情
正旦日; 大朝受贺; 仪式在建章宫前殿举行。夜漏不到七刻时鸣钟; 朝贺仪式正式开始。
公卿百官并四方使节连同郡国计吏鱼贯入殿,这是两千石以上的官员; 而两千石以下的则立在殿外的陛阶上。
朝贺人数多逾万人,一下子使得建章宫这个平日看起来十分宽阔的地方显得颇为拥挤。因是极为正式的场合; 众人皆衣裳鲜洁,黼黻玄黄; 神情庄重而严肃。
待到朝霞晕染天际; 太阳的光芒刺破云层之时,锦衣重服、华发高簪的吕后方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入了正殿。
阿练紧跟在她后面,随殿内殿外的公卿命妇们一道下拜; 行礼毕; 起身在吕雉的身后站定了。
因为是在殿内,又无百姓围观,这一回的情形其实没有上次龟兹来使那样盛大; 阿练也就没有那么紧张了。不过朝贺之人的身份都不低; 皆恭敬地立在那里; 不免增添了几分肃穆。
为了维护朝贺时的礼仪规范,避免皇帝的威严遭到冒犯; 不仅殿前有身着甲衣的贲卫和羽林卫持戟而立,殿中也有贡事御史留意检查是否有人违背礼仪; 故而众人也都收敛了平素的随意。
贡事御史并不往上看; 自然也就留意不到吕雉身后的阿练。为了这天的朝会; 她宫里的人很早就开始准备了。
今日阿练穿的是朱红色的曲裾,衣裙既繁复又隆重,没有梳平日的双鬟,而是绾着凌云髻,宝石步摇点缀发间,一举一动都是星星点点的璀璨。盛装华服,几乎将她平素的清丽掩盖起来,呈现出一种深重的优雅与雍容,很难想象这样的举止神态会在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姑娘身上出现,尤其是与吕后这样威严深重的上位者并立,几乎要令人觉得她本就是一位在宫廷里娇养大的公主,所以才会这般从容。
然而也只是看上去如此,实际上,阿练刚转过身来,就开始在下方的人群中寻找霍笙。宗室诸刘与外戚皆立在殿中的西侧,霍笙就站在朱虚侯旁边。
两个人好像是有感应一般,在阿练看到霍笙的时候,他也正抬起头,回望过来。阿练心里一阵欢喜,嘴角克制不住地上翘,趁着没人注意到她,飞快地向着霍笙眨了一下左眼。
她双手还交握着放在小腹上,亭亭立着,姿势优雅又端庄,偏偏那一瞬的神情又是俏皮可爱的,霍笙觉得那才是真正的她。
或许小姑娘自己也不知道,这样无意识的眉目传情有多撩人,霍笙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紧紧盯着上方的她。
吕彻站的地方与霍笙之间隔了两个人,从他的角度自然也能看到那两人之间的互动,扫了一眼,随即转开视线。
朝贺后,另有宫宴。到了初五日阿练才得以与公主府的人团聚,家宴上,大长公主与宣平侯上座,下方的阿练与霍笙以及张信夫妻则按次序而坐。
以往这样的日子她都是跟父亲一起度过的,思及往昔不免心伤,不过现在这样热热闹闹的,充满着欢愉的节日氛围,也稍稍冲淡了她对父亲的思念。
饮过椒柏酒,阿练有点上头。霍笙见她不胜酒力,便让人送她回房。
……
十月中,朝中发生了一桩不小的事,郦侯吕台薨逝。而此前提出的吕氏封王一事,也终于在吕后坚持和大臣们反对之间彼此不断的拉锯之下,逐渐落定了。十一月,封吕嘉为吕王,而已薨逝的郦侯吕台则被追谥为肃王。
十二月,冬狩。大汉以武立国,一年四季的狩猎不光是王公贵族的娱乐活动,更是国君的讲武之礼,不可谓不重。且吕后对此也颇为热衷,从她秋冬两季都停驻在秦岭山下的建章行宫就可见一斑。
阿练此次要跟随吕后去往秦岭支脉的骊山上参加冬狩,而霍笙则受吕后之命,前往扶风郡公干。
他走前来找阿练。
天气已经很冷了,院子里草木零落,只余光秃秃的树干,立在冷风里。
阿练穿着白狐裘,她怕冷,将颈间都围得严严实实的,一张小脸也几乎都掩在了轻云软絮一样的狐裘里。正呵着手,白雾在眼前倏而消散,霍笙就从前边过来了。
她忙迎了上去,听见他道:“我明日就得走了,快的话,在冬狩结束前就能回来,到时去骊山接你。”
上回的事,阿练还是有些阴影的,霍笙不在身边,她就更怕了。有些忧心地道:“为什么太后非要在这个时候把你派出去呢?”
冷风吹得她的脸有些白,碧空一样澄透的眼睛里光摇影动,霍笙忍不住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发道:“别怕,我把萧豫留给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他。”
阿练有点意外:“那哥哥呢?不要紧吗?”
霍笙道:“我不过出去处理些公务,能有什么事?别瞎担心了。”
他柔声安抚她,两个人又去室内说了一会儿话,等到时候不早,霍笙才起身离去。
……
阿练后来用心练习过一阵骑射,虽然时间不长,但已经能够自如地在马上张弓搭箭了。这天换过了一身骑装,跟京中的贵女儿郎们一道,在身后侍卫的围拥下进了骊山的密林。
林子很大,众人根据自己的经验,各自向着猎物可能出没的地方疾驰而去,很快便四散开来。
阿练不好杀生,因而也只是骑着马在林子里乱逛,权作散心。
林中高木参天,枝干横斜,树下积了一层厚厚的枯叶,马蹄踏过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响声。冬天的风是干冷的,扑打在脸上手上,偶尔将地上的枯叶掀起来,飞卷着朝骏马身上扑过去。
骊山不高,景致也比不得秦岭腹地那般绵延壮观,阿练又受不得冷,太阳将将偏西的时候就想回去了。此前一直漫无目的地打马前行,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何处。前方有侍卫作前导,此刻却匆匆返回,向她道:“翁主,前面有个人受伤了,看样子似乎是沛侯。”
阿练颇感意外,跟着侍卫一道去看,果然见地上躺了个人,下马近前,看那人长身倒地,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可不正是吕彻?
阿练不知道他伤在了何处,但见脚下的枯叶上都是暗红色的血迹,已然干涸。也不知他是死是活,蹲下来查看。手探到他后背的时候顿时感到一阵湿意,拿出来一看,竟是一手的血。
她吓了一跳,命侍卫将吕彻翻过身来,看到他背后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几乎从肩到腰,血淋淋的,十分骇人。
阿练掏出一块手帕擦拭着手上的血,看着昏迷过去的吕彻,有些犹豫不决。看看四周,竟也没有什么人经过,她是要把他扔在这里不管,还是带回去医治?
她承认自己恨透了吕家人,但是吕彻本人好像跟她没有什么过节,甚至也帮过她。而且说实话,在听到他向吕后拒亲的消息时,阿练心里也不是不感激他的。
于是看向萧豫,目露询问。
萧豫只是奉命保护她,不好替她拿主意,况且就算是霍笙在,应该也会说让她自己做主,于是道:“卑职都听翁主的。”
阿练还是选择把吕彻带回去。他的伤太重了,再继续流血恐怕会死,于是阿练简单地处理了一下。
等到了营帐,田猎的人还未归来,但阿练这边的动静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她打听着把吕彻送回他自己的住处。吕彻的几个随从见状大惊,忙小心翼翼地把他从马背上扶抱下来。
阿练上前去,看他还活着,也就松了一口气,叫人去请疾医。见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刚要走,右手却被人一把攥住了。
她愣了一下,看吕彻仍旧双目紧闭,没有醒来,于是使力挣脱,谁知他却攥得更紧了。
阿练一脸纳闷,与身旁的人面面相觑。
一随从道:“将军伤重,还请翁主宽待,移步入内,让将军躺下吧。”
阿练自然没有意见,也帮衬着把吕彻扶到榻上了。有人脚步匆匆地去请御医。
吕彻整个人伏在榻上,手却还是紧紧攥着阿练,怎么都不肯放开。阿练都搞不清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识的动作。
一会儿就有人来回报,道是吕后身体不适,两位御医都去问诊了。吕后的健康自然是头等大事,然而出来田猎,本就只带了两位御医,都去了吕后那边,现下吕彻又伤得这样重,他几个心腹急得都快哭了。
阿练手腕被他攥着,只得在榻边坐下,见他侧枕着,脸朝着自己,那双素来给人一种深深的压迫感的双目紧闭着,瘦削的脸庞血色尽失,看上去没有那么阴鸷了,倒显出几分脆弱来。
不好半道撒手不管,阿练想着帮人还是帮到底吧,于是向几人道:“有烈酒吗?还有针线也要。”
“有、有,我这就去!”一人忙应了,自去准备。
阿练低下头来对吕彻道:“你快松开,我帮你把背上的伤口缝合一下。”见他没有反应,有些无奈了,“你听话……”
说真的要不是看他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阿练是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耐心的。
也不知道吕彻是不是听到了,竟真的慢慢松开了手。阿练长出了一口气,低头揉揉自己的手腕。
等一人把东西送过来,阿练让人把吕彻背后的衣服都剪开,随后净了手,再把针线等物都用烧酒处理过。先止了血,而后开始专心致志地缝合伤口。
榻上的人似乎察觉到疼痛,背上的肌肉一紧,有醒来的迹象,阿练怕他醒来更觉得疼,于是小心翼翼的,放轻了动作。
伤口很长,阿练花费了不少的时间才终于缝合完成。她脑海中的那根弦一直紧绷着,待到完成时,一下子松懈下来,竟有几分脱力之感。
吕彻的心腹见状,忙跪下向阿练道:“翁主大恩,我等没齿难忘,日后必当报答!”
阿练当然没想着让人回报,她收了针线,起身净手:“没事,沛侯也曾帮过我,不必在意。”又道,“伤口缝合后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仍旧要注意,得空还是请御医过来看看。”
那几人忙应下。
阿练的视线扫到不远处几案上的一架琴,上前看了一眼,有些可惜地道:“上好的古琴,怎么摔裂了?”
没人回答,她见吕彻没有醒来,于是回了自己的营帐。
585。相拥
吕彻遇刺那日; 其实已经接近冬狩的尾声。又过了几天,吕后便从骊山返回了长安。
与阿练的担忧不同,这一整个冬天都是格外的平静,并没有生出什么意外。
霍笙与吕后等人几乎是前后脚抵达长安的,等到将自己的公务汇报完毕; 回到家中的时候; 一个侍卫告诉他:“沛侯来拜访殿下。”
霍笙去到他母亲的屋子里,果然看见了吕彻。
大长公主正在跟吕彻说话,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则吕彻在边关多年; 彼此素无往来,二则大长公主虽然是他表姐,但年岁大他许多; 即便是素来亲和的性子,对上吕彻这么个少言之人也觉得有些难以应付。
看见儿子过来,竟像是松口气似的。
霍笙向大长公主行礼,听见他母亲道:“二郎来了,你们年轻人说话吧。”看向吕彻。
“表舅。”霍笙唤他一声; 见他起身向大长公主告退,于是两个人一起出来。
寒风摧草木; 一路上的景色都很萧条,树上光秃秃的; 显得庭院中空旷又寂寥。
霍笙身上还穿着觐见时的官服; 外罩玄色大氅; 里间锦衣重服,玉带发冠,这样的打扮使得素来清俊的他更显出一种英武神骏,灼灼得像是初升的太阳一般。
吕彻则是一身素简的常服,这样冷的天仍旧穿得单薄,显然是习惯了边地的苦寒,长安城的冬天在他看来其实也算得上是暖和了。高高劲瘦的身姿仿若崖边孤松。
两人一道在屋内的大榻上坐下,霍笙先道:“还未给表舅大人贺喜,太后先封吕嘉,又追封郦侯,想来下一个受封的应是表舅了。”
吕彻道:“太后自有决断,为臣者岂敢妄自揣测?”
二人都是锋芒毕露的年轻人,身居高位,自有一种不可一世的冲嚣劲儿。然而目光对上,霍笙却发现此刻的吕彻是平静的,哪怕是在听到封王这样的事,心神也无一丝激荡,这样的人,要么是淡泊至极,要么是所图非小。
霍笙转了话题道:“听说表舅前些时日受了伤,现下可好些了?”说着,看向吕彻。
“二郎的消息倒是灵通。”吕彻回看他,淡淡地道,“有劳记挂,已经好多了。”
霍笙自饮了一口茶,慢慢道:“表舅是英雄人物,戍边五年,从斥候做到将军,令敌寇闻之而胆寒,外甥听着,也是钦佩仰慕。只是恕某直言——”他语气一转,目光陡然锐利了几分,“京城不比边关,表舅行事更当慎之,可千万别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吕彻目光闪动,见他视线锐利,似乎带着警告的意味,不由轻笑:“二郎所指为何?”
霍笙道:“某还以为上过沙场的都是磊落汉子,原来也不过如此。”他年轻,骨子里还是有一种昭昭烈烈的堂皇,比不得吕彻深沉,当即冷肃了脸道,“你杀羽林都尉谢骏,而后嫁祸于我,是想看着我跟吕嘉相争,你好坐收渔利?”
吕彻没有否认。
霍笙又道:“郦侯父子在长安经营了多少年?你一来就想取而代之,未免太过激进。”有些嘲讽他的自不量力,“吕嘉再是蠢笨,手下也总还有些人才。”
吕彻此番遇刺,没有丢掉性命,也是运气使然,但吕嘉既然知道了谢骏之死是他所为,往后岂肯善罢甘休?
霍笙自然不关心吕氏内斗,他也只是警告一下吕彻罢了,淡声道:“长安城水深,小侯爷当心翻了船。”
两人争执的似乎都是朝廷上的事,但吕彻何等精明人,岂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声音更沉了些,似笑非笑地道:“你说这些,不就是怕我抢走乐昌翁主?”男人之间有时候更为直接,霍笙听见他道,“不错,我承认我是对她有那么一点兴趣,所以你千万要把她看好了,说不定哪一天我改变了主意,愿意娶她了呢。”
他谈到阿练时那一种轻亵调侃的语气,令霍笙登时大怒,欲待发作,门外却有仆从道:“侯爷,翁主来了。”
于是收敛了怒气,看向门外。
阿练怀中抱着一束梅枝,红艳艳的,还未近前已有香气扑鼻。她身上穿的却还是白狐裘,堆云积雪一般,却不觉臃肿,行走时娉娉婷婷,令她整个人如踏云而来。她一向受了冻脸色就格外的白,此刻脸颊上却有微微的红晕,进门来的时候轻轻吁着气,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阿练没有料到吕彻也在这里,停住脚,彼此行过礼,向霍笙道:“哥哥你看,外面的梅花开了,我折了一些来,想放在屋子里,你有没有花瓶啊?”
霍笙见到她就觉得心情好了不少,笑着问道:“你那里还少了花瓶不成,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阿练道:“我没说清楚,这花是送给你的。”一面说,一面自己去墙边的架子上找她要的东西了。
她的动作很随意,显然是经常来霍笙这里。很快就挑了一个细口的白瓷瓶,将几支红梅简简单单地插驻在里面,随手摆弄了几下,就有几分天然的意趣。
阿练觉得满意,亲自将梅瓶捧到大榻的几案上,在霍笙身边坐下了,侧身问道:“香不香?好不好看?”那等待夸奖的小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此时有侍女依照霍笙的吩咐在屋子里添了炭火,霍笙让她把炭盆搁得离阿练近些,而后看向那红梅,道:“挺好的。”
吕彻从她进门时就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说话,此刻却开口道:“翁主喜欢梅花?”
阿练有点儿不习惯他跟自己说话,愣了一下才道:“还好,我比较喜欢海棠。”说完就看向霍笙,意思是让他来应付吕彻。
霍笙却向她道:“方才我跟表舅说到骊山的事,表舅还说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阿练先是被表舅这个称呼弄得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道:“哥哥不说我都忘了。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谢。”后一句是对吕彻说的。
阿练既然想起来了,不免觉得自己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问候他一句,有些失礼,于是道:“沛侯好些了吗?”
霍笙微微笑着,也看向他,笑容里有讽刺的意味。
吕彻垂下眼睫,淡淡道:“好多了,谢翁主关心。”
阿练一路抱着梅花过来,肩上也沾了几片花瓣,霍笙顺手帮她拿下来。刚要扔掉,阿练却捉住了他的手,从他指间把那几片花瓣拈到自己掌心。
因这动作,两个人在片刻间靠得很近,少女的侧面脸颊犹带粉晕,果真像是海棠一般,那少年则带着清隽而宠溺的笑。像是一对璧人,般配得有些刺目。
阿练本来是玩自己的,由他们说话,偶尔抬头时却望见吕彻的目光冷冰冰的,正看向她,于是下意识地收拢掌心,那几片花瓣一下子就被她攥得残破了,只好掏出手帕擦拭手上的花汁。
阿练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让吕彻不满了,他凭什么总是用一种阴恻恻的目光盯着她,比起现下这样,阿练倒宁愿他跟以前一样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不过有霍笙在身边,阿练也没有那么怕他了,当即回望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其实会说话,那双灵动又澄透的眼眸,不再仅仅是最初的单纯和稚气了,而是蕴含了一层柔润的光,那是心上人在身侧的时候才会有的一种温软眼波。
美好到令人憎恶。
炭火越燃越热,室内很快就暖烘烘的一片,阿练穿得厚实,瓷粉色的面庞上几乎要出细汗了,她将白狐领拿下来,顿时觉得松快了些。
而后听见霍笙道:“表舅可是身体不适,怎么脸色这样苍白?”
果然,一抬头便看到吕彻面色不太好,只是仍淡淡地道:“许是旧伤发作了吧,不便久留,先告辞了。”
霍笙道:“我送送表舅。”说着站起身来。
……
阿练今日出宫,是得了吕后的许可,可以在公主府里住上一晚。从霍笙去扶风郡公干,她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见着他了。下午的时候霍笙去送吕彻,后来也没有再回来,只是让人传话,说是有事要办,让阿练不要等他。
用过晚膳,阿练沿着梅园散步,走了没几步,却见霍笙站在一棵梅树下,看样子是在发呆。
她挥手让跟着自己的侍女先回去,而后轻手轻脚地从他侧面绕到背后,眼见两人只有一臂的距离了,阿练刚想出声吓他一跳,结果霍笙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似的,一下子转过身来,反倒将阿练吓住了。
霍笙微微挑眉道:“又想使坏?”
阿练不承认,嘟着嘴道:“我才没有。倒是你明明看见我了还装没看见,故意等我走近了才来吓唬我。”
“强词夺理。”霍笙这样说,却没有在意,而是抬头看看阴沉的天色,向阿练道,“看样子快下雪了,你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冷不冷?”
阿练只是想出来走两步,故而没有穿太多,听他这么问,反倒故意扑入霍笙怀中,抱着他的腰撒娇道:“我好冷啊,好冷啊,怎么办?”仰着头看他。
霍笙被她故作委屈的样子逗笑了,解开自己的大氅,本来想给她披上,然而看着她圆溜溜的一双眼眸,改变了主意,将她抱紧,用大氅将两个人裹住,低下头来与她额头相抵,低声道:“还冷不冷?”
阿练眉眼弯弯地道:“还行。”
过了一会儿,阿练问道:“哥哥刚才在想什么?”
霍笙把吕嘉刺杀吕彻的事情告诉她。
阿练有点意外:“吕氏这是要开始内斗了吗?”她觉得是件好事。
霍笙点了点头。
阿练想了想,又道:“哥哥很关心这事?”
霍笙摇头:“不关心,只是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他亲一下阿练的额头,“哥哥只关心你。”
阿练又开始脸红了,为什么他跟以前那么不一样啊,这么肉麻的话简直张口就来,阿练还是没能适应。
她当然不知道男人在面对心爱的姑娘的时候嘴甜就是本能,还以为他变了。
此刻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雪花不知不觉地飘落,等落到阿练的额上,化作了水滴,她才惊觉下雪了,忙偏头去看。
“雪下大了,回去吗?”霍笙问。
“不要,我想看一会儿。”
透过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可以望见鹅毛般的大雪在眼前纷坠,阿练靠在霍笙的怀里静静看着,不一会儿,霍笙的衣上和发上都沾了雪花。
而雪中相拥的两个人宁谧得就像是一幅画。
59。相相爱
从秋到冬; 阿练已经慢慢接受了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的事实。而纯粹地把霍笙当做一个男人来看; 他强大英武; 魅力非凡,依赖他是一件太过容易的事; 爱上他也是一样。感情萌生在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之中,再自然不过。
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着; 贪恋他温暖的怀抱,和他身上的气息。她也许无法准确地说出自己对他的感情; 可她现在在他怀里; 心里有多快乐,如果可以,阿练希望一辈子都是这样。
几个月以来; 两个人不止一次地像现在这样拥抱在一起。面面相对; 额头相抵的时候,霍笙的眼睛会像寒潭一样地凝视着她,里面却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像是要烧着了一样; 通常在这时候阿练会不由自主地脸上发烫。她以为他会像自己失忆的时候一样欺负她; 然而并没有,霍笙始终是守礼的; 至多会将她抱在怀里。
等雪更大了,被风吹卷着扑打在脸上的时候; 几乎叫人睁不开眼睛; 霍笙便将阿练送回了寝屋。
时光如流水; 冬去春来,三月至。
上巳的前一天,阿练跟随吕后去了灞水边上的行营。吕后此行,一为检阅军队,二为修禊事。
当晚宿在轵道。
虽是驿舍,但每年皇帝祓禊多宿此处,所以修建得格外壮阔,内外都有侍卫层层把守。阿练独自住在一间颇为宽大的屋子里。
夜深了,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铜壶里的水漏滴答声。因为是陌生的地方,阿练又怕黑,所以在外面留了一盏灯,此刻昏暗的光线正透过轻柔的帐幔投照进来。
阿练在睡梦之中隐约感到有人在推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果然看见眼前有一团黑影。那人背着光,阿练也看不清楚,下意识地就要喊人进来,结果还没出声就被人捂住了嘴。
“是我。”
阿练顿时松了一口气,将一颗砰砰乱跳的心放回去,拨开他的手道:“你想吓死我啊?”
霍笙将她扶起来,有些抱歉地道:“路上有些事耽搁了,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不好惊动侍卫。”
阿练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抬手拢一下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问道:“哥哥怎么过来了?若是为禊事,明天也来得及啊。”
“不是这事,”霍笙摇头,看着她,“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阿练不解,眼睛疑惑地回望他。
“傻瓜,今天是你生辰啊。”
阿练拨弄头发的手顿了一下,心头不由自主地漫过一阵甜蜜的滋味,唇角翘起,纤长的睫毛上下扑扇了两下,问他:“你怎么会知道啊?”
去年这个时候两人还在从代国去往长安的路上,自然顾不上,而这一年来又发生了太多的事,阿练自己也都忘了这回事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阿练的生辰霍笙也是听他生父随口提到的,之所以会记得这么清楚,霍笙将之归结为太好记了,毕竟紧挨着上巳节。其实去年他也想过替她庆贺一下的,只是那时候两个人不太熟悉,他没好意思。
今年她该及笄了,本来霍笙跟他母亲商量好了在府中为她举行笄礼,结果太后又把阿练带走了。他没办法,只好自己过来。
将带来的一个长条的木盒打开,取出一支白玉的云纹笄,递给她道:“送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阿练倾身把半边帐幔都拉开,眼前一下子敞亮了许多。她从霍笙的手里接过玉笄,冰凉凉的,心里却像是有一股暖流涌过,低头看了一下,笑着道:“谢谢哥哥,我很喜欢。”
霍笙告诉她,等回城后再为她举办笄礼。
阿练听着,刚要点头表示赞同,他却又靠近了些,看着她道:“等笄礼后,就该筹备你我的婚事了,你想好了吗?”
四目相对,阿练的心又开始跳得飞快,她卸下了白日的妆容,脸红得就很明显。低下头去找那木盒子,将手中的玉笄放回去,合上,连同盒子一起放在自己的枕头下面,借着一连串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羞涩。
再抬头的时候却还是粉面生晕,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扶着霍笙的手臂道:“我要是现下就答应了,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矜持啊?”
“不会,”他将她紧张到有些僵硬的身子抱在了怀里,吻了吻阿练的额头,“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向下亲吻着少女小巧的鼻梁,最后吻住她的嘴唇,“每一天都盼着能够娶你,等到如今已是极限了……”
阿练被他托着抬起头来,霍笙的吻一路向下,落在她敏感的耳垂和颈子上。
她一面想躲,身子却是软的,被他强硬地抱起。霍笙脸埋在她肩窝里,气息浊重,喷在她的肌肤上:“练练,哥哥好难受……”
平日高大英武的儿郎,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地向她撒娇,阿练心软着,低声道:“哪儿难受啊?让我看看。”
“这儿。”霍笙一下子捉住她的手,向那难受至极的地方探去。
“你怎么……”阿练尴尬极了,羞耻的感觉漫过了全身,挣扎着就要抽出手。
霍笙却带着她往床榻上一滚,将纤弱的少女压在了身下,更加激烈地吻过来:“不行了,我真的受不住,”力道大得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喘着气道,“我就不该过来。”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怀里又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哪个男人忍得住?
阿练的呼吸都要被他夺了去,只觉得快昏过去了,偏偏他的手一下子按住了那圆圆的一处,手指似是有意似是无意地拨弄了一下顶端,顿时有一种激淋淋的羞耻感冲入脑中,轻哼着快要哭出来。
“别……”她身子都紧绷起来,“别碰那儿。”声音娇软地祈求。
霍笙推挡开她要去遮掩的双手,两人纠缠片刻,小女郎薄薄的一层中衣已经散开了。察觉到对方的视线,阿练顿时闭上了眼,偏过头去,要求他:“你别看!”
“好,我不看。”霍笙捉住她的手,带着她解开自己的衣衫,在她耳边道,“练练想不想看看哥哥?”
……
第二日,上巳节。
自春秋始,就有祓禊春浴的习俗,在水边执兰草拂洒全身,以祈求消除不详。从皇家至庶民莫不重视。大汉初立,黎民得离战国之祸,吕后亲至灞水祓禊,也是盼祓去旧年不详,使得国家在新的一年蒸蒸日上的意思。
灞水流长,河畔除了吕后的车驾,还有数不清的长安的男女老幼,都在这一天倾城而出。
春祭在灞桥之畔举行,为了保证吕后出行的安全,四处已被官兵封住了。
然而在去往灞桥的路上还是人山人海的,几乎将道路都堵塞住。在百姓的眼中,吕后无疑是一个宽和仁厚的统治者,信奉黄老之术,实行无为而治,与民休息,并且废除了诸多刑罚,实行轻徭薄赋。
如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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