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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你当兄长-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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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啊。”阿练把他推到榻上坐好,又喊人去取伤药来。

霍笙穿着宽袖常服,衣袖被卷到肩处。阿练跪坐在他身侧,一手拿着药瓶,一手蘸了药膏,小心翼翼地在他手臂上的伤口涂抹,时而抬起头来,眨着眼睛问他:“这样子可以吗,疼不疼?”

霍笙说不疼,她就低下头去,继续替他上药,动作认真而细致。

少女的头发自肩头垂落下来,有几捋垂在他胳膊上,柔顺的发丝随她动作轻轻撩动,撩得他心也痒起来了。不禁伸手拨弄了下那几缕青丝。

阿练青葱的手指正按在他的肌肤上,仿佛点着了火似的,从手臂处一路蔓延开来。鼻端萦绕着女孩温软香甜的味道,霍笙觉得呼吸都紧了些,有些不受控制地低下头去。

两个人靠得很近了,霍笙的嘴唇几乎贴着她光洁的额头,还想往下,去追逐她可爱的面颊。

阿练将绢布打了结,包扎完毕,正好抬起头来,花瓣一样的嘴唇堪堪擦过霍笙的侧脸。她吓了一跳,瞬间睁大了眼,忙后退,本能地摸了下嘴唇,又赶紧放下,垂着眼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霍笙喉结微微动了下,抬手把袖子放下来,一脸的平静。随后问道:“你用晚膳了吗?”

阿练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被转移过去了,摇摇头道:“还没有,哥哥呢?”

“我也没有。”

阿练忙起身让人去张罗,又把几案上的伤药绢布等物收起来,自己去净了手。

出来时晚膳已摆好了,霍笙提箸,随手挟了两筷子的菜,动作不疾不徐。随后看向阿练,问她:“你怎么不吃?”

阿练看了一眼食案上丰盛的晚膳,道:“其实我不太饿。”

霍笙自命人给她添饭。

阿练又道:“我真不饿。”

霍笙的脸立刻就沉下来了,放下食箸,转头问侍女:“翁主平日也是这样?”

绿夭答:“回侯爷,不是的。只是前些时日翁主突然让人裁撤了晚膳,道是……”见阿练瞪她,不敢再往下说了。

“说下去。”霍笙看着阿练,声音凉凉地道。

阿练与他对视片刻,自己老实交代:“就是上回,哥哥说我体重,不若寻常的女孩子身量纤细。”

霍笙的脸更黑了,他当时明明说的是反话,这姑娘就听不出来?挑眉打量她一眼,道:“你瘦不瘦自己心里没数?身上的肉掂一下,能有二两吗?”语气里满满的嫌弃之色,“还不赶紧多吃点?”

阿练观察一下他的神色:“哥哥没骗我?”他那天不是说她太重,抱都抱不动吗?

霍笙不是很想跟她讨论这个问题,重又提箸用膳,等咽下一口食物,看她乖乖吃饭,才似笑非笑地道:“别的时候怎没见你这么听话,还是说你就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

阿练埋头用饭,没有说话。她只是在意他的看法啊。

一时间两人心思各异,谁都没再开口。

等用罢晚膳,还没收拾好,就听见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接着就开始下雨了。

雨势很急,倾盆而下,像是从天上倾倒似的,瀑布一样落下。很久没见过这样大的雨了。

阿练等了一会儿,不说雨停,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小一点。

绿夭看一眼不远处端坐着的霍笙,上前小声对阿练道:“翁主,这雨势甚急,天又黑了,侯爷身上还带着伤,若是淋了雨就不好了,不若将侧殿收拾一下,请侯爷暂住一晚,等天明再走吧。”

阿练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忙去问霍笙:“哥哥要不要在我这里住一晚啊?我看这会儿也不好走。”

“行啊。”霍笙没有反对,跟着她去了侧殿。

坦白讲,他这样随意出入漪兰殿,的确是属于滥用职权了,不过没有办法,他现在几乎已经有些无法容忍见不到她的日子了。

殿外又一声惊雷响起,霍笙突然觉得这场雨下得挺是时候。

不过他自己行为不太端正,就有些容易推己及人,想着阿练一个人在宫里,若是有人觊觎她,偷偷摸进这漪兰殿里呢?

思及此,不免叮嘱她道:“我不在身边,你自己万事都要当心,发现有什么不对的赶紧告诉宫人,明白吗?”见阿练点头,又补充道,“那两个侍女,叫青葙和绿夭的,你可以信任她们。”

阿练问道:“她们是哥哥的人吗?”

霍笙没有否认。

阿练顿时高兴起来:“原来哥哥还为我做了这么多啊。”她完全忽略了那两人见缝插针地替他刷好感的行为,可见这女郎对霍笙的信赖几乎是无原则的了,根本不会想到别处去。

两人走进侧殿,进了内室,寝居之物早已备好了的,又日日有人洒扫,本就干净整洁,并不需要重新收拾。

阿练道:“哥哥早些休息吧,外面有人守着,有事唤她们即可。”

霍笙转过身来,没有立即回她。

两人之间有一臂之隔,阿练早先沐浴过了,现下正穿着一身的燕居常服,衣裙上绣着成片的蔷薇花。殿内的烛火从侧旁照过来,投洒在她身上,衬得她容颜愈发柔美。这样的亭亭姿态,倒真有些像是深宫里娇养大的公主了。

霍笙注视她片刻,心忽然跳得有点快。

阿练唇角微微上翘,双目晶莹地望着他,正在等他说话。

“你……”

霍笙刚开口,门外忽然有一道声音传来:“翁主可在?春枝姑姑过来了。”

阿练下意识地转身去望,人没有进来,却已听到了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这么大的雨,吕后的人怎么过来了?

43。轻触

阿练有点慌; 她一直是很怕吕后的,一听说她的人过来,脑海中莫名就有一些不好的念头闪过。

这会儿她才记起来自己是身处规矩森严的内宫之中,无故留宿外男——虽然霍笙是吕后的亲外孙——且两人眼下又是共处一室。纵然有理由,但终究不太合适。

先前是没有往这方面想,然而随着那脚步声的临近,阿练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她环顾一下四周,看到不远处的墙边立着的一排衣柜; 也来不及再想; 忙连推带拽地把霍笙拉过去; 打开衣柜就要把他推进去。

霍笙虽然不愿,但见她神色惊慌,眼睛里隐隐带着祈求,也就顺着她; 只是在被推进衣柜的时候突然抬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臂。

阿练一只手拉着柜门,一只手按在霍笙的胸膛上,保持着推他的姿态,仰头看着他,柔声叮嘱道:“哥哥别出声啊。”

侧殿内室的门似乎被人推开了; 脚步声愈发清晰。阿练的心又是狠狠一跳,转头望一下,忙要退开; 却被人用力拉扯了一下; 接着就落入一个怀抱中。

衣柜的门合上; 光线顿暗。

阿练觉得一阵眩晕,下意识地就要发出惊呼,却被霍笙捂住了嘴。他低下头来,温热的气息拂在耳畔,像是有些故意地对她道:“别出声啊。”

阿练的身子顿时一僵,她不明白霍笙为什么要拉着自己一起躲进来,因而睁大了眼睛看向他。那双眼睛带着疑惑和不解,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涩。

春枝已经入内,身旁跟着一个面生的侍女。

“咦,方才还看见翁主进了侧殿,竟不在么?”那侍女有些讶异,忙向春枝告罪。

接着又响起一阵脚步声,听起来颇为急切,是青葙过来了。

衣柜虽阔大,但柜门严丝合缝,两人在里面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其声。

等适应了光线,依稀能辨出眼前人的轮廓。有一种幽淡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兰泽芬芳,丝丝缕缕的,将人攀缠住。

霍笙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捂着阿练的右手迟迟没放下,许久,改为手指按在阿练的唇瓣上,轻轻抚按了两下。

软的,嫩的,想尝一下。

阿练在一片昏暗之中对上他的视线,眨了眨眼,示意自己不会出声。

这样一副天真无邪的勾人样子,霍笙想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她拉进来,只能将之归结为一个冲动的行为。

“翁主不在此处,方才去了水房沐浴。想是这丫头看错了。”是青葙在解释。

阿练一向不喜欢这种阴暗逼仄的环境,会让她没来由的感到害怕,仿佛被人扼住了颈子一般,呼吸都有些困难。这种由头到脚的窒迫感很自然地压过了心头那种若有若无的羞赧,令她本能地缩在霍笙的怀里,寻求依靠。

霍笙将她紧紧抱着,刚触碰过她嘴唇的手渐渐向下,掌心和手指都还记得那温润的触感。手掌沿着阿练的玉颈修背慢慢往下,最终定格在她腰间。

太细了,纤纤的,像垂柳一样,不盈一握。

“太后多日不见翁主,见天气不好,故遣我过来看看。既无事,这就走了。”春枝沉稳的声音响起。

霍笙又低下头来,黑眸在幽暗的环境中更黑,他胸前是阿练紧攥着衣襟的手,视线里是小女郎线条柔美的侧颜。

雪白的,香甜的,只要他更低一点,就能够触到,带着残忍或者温柔去品尝一口。

他的呼吸有些重了,阿练觉得颊边泛起微微的痒,偏过脸去。

外面的人都走了,在阿练松开手之前,霍笙先推开她,继而打开了柜门。

光线乍亮。

阿练忙从衣柜里出来,霎时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她有些埋怨霍笙:“哥哥为什么要把我拉进去啊,里面黑咕隆咚的多吓人。”她是有些怕黑的。

霍笙面上没什么表情,低头瞥她一眼,声音低沉:“反正你也不想应付春枝,她见不到人,自然就走了。”

也有道理,是她太紧张了。阿练抬手揉了揉还有些发热的面颊,对霍笙道:“那我先回去了,哥哥早些休息吧。”

“嗯。”霍笙低头理了一下衣袖,若无其事。等脚步声响起,才转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

……

又是黄昏了,阿练一个人走在长长的巷道里。这地方既熟悉又陌生,她依稀记得好像是宫里。

只是怎么只有她一个人?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就一直往前走,前后都是一样的幽暗狭长。

天更暗了,她有点害怕,怕走不到尽头。

前面突然出现一个高高劲瘦的身影,阿练认出来是沛侯吕彻,想着他怎么在这里。

她喊了一声,前面的人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她。

剑眉星目,容颜清隽。

哪里是什么吕彻,原来是她哥哥——阿练认错人了。

她忙跑追上去,微微喘着气问他:“你要去哪儿啊?”

霍笙神色茫然,声音也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似的,飘飘渺渺,似从天边传来:“我去找我妹妹,你有没有见过她?”

阿练不禁讶然,拉住了他的衣袖:“我在这儿啊。”

霍笙转过头来,盯着她,目光渐渐有了焦点。

阿练觉得眼前的哥哥有些陌生,他看着她的眼神太过锐利了,像是山林中的猎豹盯着自己的猎物似的。她不禁想起了吕彻,他们都是喜欢这样看着别人的吗?

霍笙慢慢上前来,阿练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本能地后退,直到身体贴上背后的墙壁。

他把她困在手臂和墙壁之间,倾身向前,额头几乎抵上她的,那带着热力的呼吸就喷在她面颊上,令她心跳如鼓。

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又向下吻了吻她的鼻尖,唇角微微勾起:“我找到了。”

他接着便捧住了她的脸颊,在她来不及阻止的时候,突然吻住了她的嘴唇。

……

阿练猝然从梦中惊醒,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上方的承尘。怎么会,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殿内很安静,有铜漏壶的水声滴滴答答,还有她那过分明显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她闭了闭眼睛,梦里的情形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闪现,令她生出一种满满的不适感。那种禁忌与荒唐的逆恶爬满了全身,让她不安地在榻上翻覆数下。

她命令自己不许再想,只是一个梦,一个梦而已,赶快忘掉。

阿练闭着眼睛背诵屈原的楚辞,来回背了几遍,总算没再想着这事了。过了许久,才又慢慢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青葙过来服侍她梳洗。

绿夭在一旁道:“翁主,霍侯天未亮的时候就起了,直接去了衙署,走前叮嘱您记得用早膳。”

阿练莫名又记起了昨夜的那个梦,想着他不在也好,要是碰面了她肯定会觉得尴尬,一时又有些怨自己,怎会做这样荒唐的一个梦。

不过接下来一连几天阿练也没有再见着霍笙,于是很快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不再烦恼了。

44。比武

不久; 西域龟兹国来使,吕后在朝中接见罢,命人于长安城中宣明台上举行角抵,以款待使者。

宣明台在长安城北、未央宫东侧,名为台; 实为占地极广的一处高地; 于龙首山上平缓的一处地段设置校场,台上最北处建立高楼,居其上可远望数里,视野恢弘。

因逢盛事; 长安三百里内皆往观之,不一时就聚齐了数万人,围在校场下方的平地上; 人头攒动,往来如织。

从宫中到宣明台的御道已清,有人远远地举着黄帜,一路挥舞着而来,众人看见了; 皆都停止了交谈议论声,却又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与兴奋; 不住地踮着脚往御道的尽头望去。

不一会儿,司马门开; 突有万骑争驰而出; 其声震地。马上侍卫皆锦袍披身; 金带勒腰,衬得一身的彪悍精勇。这些人一手控鞍,一手扬旗,疾驰如风间龙凤绣旗猎猎飞卷。

在这班骁勇侍卫的导引之下,天子车驾缓缓自司马门中驶出。

如今的天子不过一五岁的稚儿,是前头的少帝因忤逆吕后被废之后才新立的,名副其实的傀儡一个。

车驾行至宣明台下,吕后从銮驾上下来,她穿着绀色深衣,一头花白的发由长簪束起,簪长一尺,末端为华胜,上有凤凰爵,以翡翠为毛羽,饰以白珠,下垂黄金坠。其步伐稳健,积年的威仪在一举一动之中扑面而来,牵动多少人的呼吸。少帝跟在她后面,由宫人牵扶着。

缓步行至台上,万人下拜,山呼万岁,声遏行云。

吕后神采奕奕,显然心情极好,转过身来,抬手示意。

仪官便唱奏:“平身——”

众人起身,抬眼时看到吕后身侧立着一名少女,也是着深衣礼服,裙裾宽大,袍摆曳地,其上花纹精美繁复,腰间束以玉带,半边青丝绾成双鬟,余者自肩后披垂而下,簪珥明珠,芳华耀目。

这样的容光风仪,当是新近最得太后宠爱,又被封为翁主的那名少女了。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得这乐昌翁主,又见其容色绝代,气韵高华,更有一种逼人的灵气,不由得看住了,久久难以回神。

阿练也是第一次出席这样正式的场合,不免紧张,一早就起来准备,又得了宫里女官的叮嘱,故而时刻在意,倒也没出什么错。且她举止有度,进退得宜,看起来倒是真有种大家子风范,一时间也难以让人将她与出身乡野这四个字联系起来。

与众人一样,阿练大拜于地,向天子和吕后行礼。等起身时,忽然看到吕后向自己伸出一手,她心中一跳,见一旁的女官向自己示意,忙上前扶住了吕后,与她一道向台上的几案后行去。

此等情形落入众人眼中,愈发让人羡慕太后对于乐昌翁主的荣宠。

台上两侧皆置有食案,是京中宗亲、勋贵和官员及其家眷的席位,约有数百人,入席后,耳语往来,攀扯交谈,不一时就热闹起来。

临光侯吕媭的席位在下方右上处,距吕后的座位不过三丈,眼见得自家姐姐携那少女落座,目光微微一动,那张英气的面庞却无甚表情,慢慢又移开了视线——太后的心思,有时候就连她这个亲妹妹也看不大明白,莫若静静观之。

倒是那胡陵侯吕嘉有些坐不住,眼睛几乎吊起来,怒哼一声,向他父亲道:“这女子是给太后灌了什么迷魂药了,竟这般宠幸于她?爹,你说会不会是那霍二郎的计策?”说着,向对面看一眼。

霍笙和他继兄张信并一帮宗亲勋贵子弟坐在一处,他今日着一身劲装,身姿端正,肩背笔直,望之如昭昭日月,自有一种英武神俊的气概。

吕嘉看一眼,眼中妒忌得要喷出火来,又哼一声。

郦侯吕台呸他一口:“你要死?敢对太后不敬!管那女子有什么本事,太后既宠她,自有太后的道理,由得你置喙!”

郦侯是吕后的侄儿,吕嘉之父,虽号称淡泊于身,不慕名利,但素来是个外宽内忌之人,又是吕氏一门的当家人,故而吕嘉霸王一样的人,到他面前也不得不夹紧了尾巴,被骂了也只是拧了拧眉,不敢反驳。

吕台又道:“那霍家一门的事,你有没有让那霍二郎知道?”

吕嘉摇头:“没敢。”

他要是真捅出来了,那霍二郎还不当即宰了他,这也是当初他趁着霍笙不在的时候才敢对霍家人下手的缘故。

吕台恨声道:“你怎么就昏了头干出这样的事!捂着不让人知也就罢了,为何又偏偏拿到那女娃面前去说?”

吕嘉神色变了几变,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当时太后刚刚灭了赵王一家,吕氏风头正盛,他也是吃准了那少女不敢告诉霍笙,又存着挑拨他兄妹二人的心思,一时也未细想,就把这事说了出去,谁知那女子竟会得了太后的眼,从一介草民跃为翁主之尊?

思及此,后悔不迭,看向上方的少女时,眼中不禁带了嗜血的光。

吕台捻一下颌上胡须,冷哼一声:“就你这等心机手段,拿什么去跟霍二郎比?祈祷着那位翁主娘娘莫要惦记着你罢了!”

吕嘉猛灌了一杯酒,没有说话。

他们这边来回几句,那位于左上方的客人,龟兹国王子已站起身来,举杯向吕后道:“属臣奉我王之命,不远千里出使大汉,只为祈愿两国永世盟好。谨以此杯,敬献太后陛下!”

吕后欣然,也举杯道:“友邦来朝,朕心甚悦,与王子共饮此杯。”言毕先抬袖饮过。

宣明台下的校场上已经开始了角抵,两个威武雄壮的男子在场下百姓的欢呼呐喊声中入场。二人头不着冠,只束发髻,上身赤|裸,着短裤,腰系长带。在一旁裁判的一声号令下,怒目冲向对方。几个来回,两人皆是满身大汗,重重喘着粗气,古铜色的身躯肌肉虬结,身上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却是旗鼓相当,一时难分胜负。这般骁勇剽悍的往来厮杀,立即迎来彩声一片。

此番安排本就特意为之,意在通过角抵者的凶猛强悍,向别国炫耀扬威。

那龟兹王子看了一会儿角抵,除了一开始稍有兴趣,余后便有些心不在焉了,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上方的乐昌翁主。

忽而起身离席,到台中,向吕后一拜:“尊敬的太后陛下,属臣此次前来长安,除了奉王命出使,还肩负着另一桩使命,那就是向大汉求娶一位美丽的汉家姑娘,将她迎回龟兹,做我国未来的王后!故而属臣恳请您将乐昌翁主许配于我——龟兹的男儿都是能单手与猛搏斗的真汉子,正该与翁主这样美丽的姑娘相配!”

他说着,回身看了一眼角抵场,目光里流露出不屑。

吕后闻言,已隐隐有些不悦了。

那龟兹王子又道:“中原多次遣宗室女和亲匈奴,我龟兹虽不如匈奴强大,却也不弱,又慕中原明久矣。若陛下将翁主嫁与龟兹,属臣发誓会效忠大汉,且永不反叛。”

阿练未料到有此一节,心中大惊。眼下匈奴强盛,这龟兹夹在大汉和匈奴之间,多次反复,袭杀汉使。此番虽归顺,焉知来日不会再生变?但她更怕吕后为了安抚龟兹,真的答应这王子的要求。

然大汉和亲匈奴,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因对方强盛一时,暂避其锋芒罢了。龟兹,蕞尔小国,却在宴上口出狂言,在座之人或是暗笑,或是心中恼怒,只是端着面子,没有当面道破而已。

席上却有一人朗声道:“素闻龟兹王子骁勇剽悍,力能胜,翁主的兄长却是我长安城里第一勇士,王子可愿与霍侯比试一番?”又道,“尔欲娶翁主,怎么也要让娘家人见见你的本事吧?”语气似含调笑。

说话的人是留侯张良之子张辟疆,其父乃大汉一等功臣,他本人又得太后喜爱,故而言语无所避忌。

与他隔了几个席位的樊昭闻言却是柳眉一蹙,这些年轻人自小相识,本就熟悉,又地位相当,故而坐得近。

她见张辟疆起哄让霍笙与那王子相争,一气之下抓了一个果子朝他扔砸过去,低声娇斥道:“张季平,你瞎撺掇什么呢!”

张辟疆却笑嘻嘻地接了那果子,一口嚼了,又问:“还有吗?”

气得樊昭直瞪眼。

那龟兹王子却没将这小儿女的玩闹看在眼里,听了张辟疆的话便环顾四周,睁大了眼道:“霍侯在哪里?本王子也想见识一下长安第一勇士的风采!”

众人的目光因之汇聚到一处,龟兹王子也望过去,见一深色劲装的男子端坐案前,峻眉深目,气势凛然。

他走到案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你就是那霍侯?可愿与本王子比试一场?”

霍笙微微抬首,一笑:“有何不可?”

龟兹王子见其目光锋锐如刀,本能地心头一跳,然而见他起身,虽是长身玉立,却并不如何健壮,心中怀疑对方不过浪得虚名。

双方走到场中,霍笙先抬手,示意让他一招。那王子哪里肯客气,当即扑了上来,眸光闪闪,隐带悍色。霍笙一招避过,又回身反握,双手如铁钳一般锁住对方肩膊。

龟兹王子自负勇武,稳住下盘,劈手砍向霍笙,怎料对方动作更快,他厉掌未落霍笙已松了开来,转而攻他底盘。身形如电,看准一个空当便使力一绊,那王子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倒拔而起,掀翻在地。

不过两三个来回,那王子自己是使了全力的,却见霍笙仍旧神色轻松,不免有些羞惭,见他微微躬身,伸手来拉自己,也就收敛了恣肆神态,随他起身,再不敢提迎娶阿练之事。

场下见此情状,无不招手呐喊,万人齐呼。

“霍侯威武!陛下万年!”

“霍侯威武!陛下万年!”

声若沉雷,撼人耳鼓。

阿练在上方端坐,也是激动不已,若不是碍着吕后在旁,只怕就要高兴得跳起来了。

霍笙转身,遥望着她,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似乎都能看见她激动得微微泛红的脸庞,眼睛也是亮亮的,只看着他一人。

45。投壶

台上台下一片欢呼声; 吕后见状,微微抬起了下颌,唇边也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

霍笙和龟兹王子皆单膝跪于下方,吕后命身旁的女官赐给二人珍宝,又令其入座。

那龟兹王子自入得长安,见中原风物与本国迥异,又有四海升平、蒸蒸日上之相,今次败于霍笙之手; 始知大汉也有此等骁勇人物; 当即稍稍减轻了不臣之心; 呈现出一种恭敬拜伏的姿态。

吕后见了更是满意。

席上众人也热闹起来,朱虚侯刘章坐在右中侧,邻座却只寥寥数人,都是刘氏宗亲; 皆垂首端坐,或饮酒,或沉思,在一片热闹之中隔出一块沉寂的区域。

刘章略略抬头,看向前方的吕后; 以及她身边的那名少女,眼睛里慢慢流露出落寞的神色。

稍右侧是朝中大臣及其家眷的席位,几个妙龄女子坐在一处; 你掐我我推你; 皆挤眉弄眼地看向霍笙; 口中笑道:“二郎真好风采人物!不愧是陛下的孙儿,也不知怎样的女子才堪匹配?”

其他人也笑:“我看你就不错啊,莫若把你自个儿荐给他,看二郎愿不愿要你?”惹得先前那女子的脸更红,扑上来轻搡了几下取笑她的人。

一个生得稍明艳些的,却未加入这几人的玩闹,只一心看着不远处坐着的吕彻。身旁的同伴捣一下她的胳膊,挑眉问道:“看什么呢?别告诉我你是对那位沛侯有意思?”

吕彻的席位正对着这边,他略微低着头,服饰朴素简单,神色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但就是那样的随意散漫也让人不敢轻视分毫,仿佛有一种威势凝于骨中,时常令人忘记他分明是那样的年轻。

同伴又道:“快别看了,那人一身的血煞气,怪吓人的。”

那女子却笑了一下,沛侯此人历经战场厮杀,刀山血海里滚过来的,自有一种与京都男儿不同的悍勇之气,这一点在她的眼里却是别样的魅力。

她突然起身,步伐蹁跹地行到吕彻身旁,跪坐下来,举动间带来一阵香风。

“大人。”那女子倾身向前,拿起了酒壶,将吕彻的杯中斟满,而后笑吟吟地望着对方。

这般大胆的举动却未引来旁人侧目——时下女子追求男子的方式,比这更出格的多得是。

吕彻似乎才注意到旁边多了个人,略微转头看她一眼,向来阴沉的脸庞上没什么表情。又看一下几案上满斟的酒,微微皱眉,对身后侍者道:“换个酒杯。”

是完全把那女子当空气了。

被人如此冷待,那女子只好起身,白着一张脸回到自己的席位。

午后,长安城里的贵族少年们齐聚一处,商议着举行一场蹴鞠比赛。

素来肯吹捧吕嘉的人也来撺掇:“听闻今日那霍二郎也要上场,侯爷可要与他较量一番?”

吕嘉连忙摆手:“不去不去,我见他就烦。”又指着吕彻道,“不过本侯的这位堂叔倒是可以上场,那霍二郎狂妄自负,今日也叫他见识一下我吕家的本事!”

众人都看向吕彻,知他是刚从边地回来,曾立过战功的,一时都振奋起来:“有小侯爷在,一会儿可就有看头了!”

那吕嘉也是洋洋得意,见众人夸赞吕彻,倒像是夸他自己似的,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拍拍吕彻的肩道:“那就拜托七叔了!”

吕彻点头,并未说话。

众人齐聚在宣明台下的蹴鞠场,比赛双方各六人。霍笙仍是一身的劲装,看向对面时,正好与吕彻的视线相撞,莫名的,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出了一种嗜血的意味。

未及多想,裁判已宣布开赛。双方迅速投入追逐拼搏之中,霍笙一人当先地得球,灵活地侧身避过前来夹攻的两人,动作迅疾地传给队友。对方反应也够快,只是吕彻那边却也是精兵强将,竟全力压了上来,在那人接过球之前抢了过去,你追我拦,颇令人有目不暇接之感。

一时间场外围观的人也都静了下来,只提着一颗心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儿郎们矫健的身影,间或在进球的时候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其间最引人注目的却还是霍笙与吕彻二人,只见其奔突往来间,势如闪电,又行云流水,交手时几乎生出一种在战场上厮杀的快意与澎湃。

时间一到,停赛的擂鼓声响起,众人眼见双方不分胜负,竟是个打平的结果,又是一片欢呼,高喊着再来一场。

比赛结束,霍笙与同伴从鞠场出来,其中一人抹了一把汗,高声笑道:“没成想这吕小侯爷倒有两把刷子,今日真是痛快!”

另一人也笑,拍了一下霍笙道:“二郎许久没碰着这样强劲的对手了吧,我看这长安城里,要热闹起来咯!”

霍笙倒未在意同伴的调笑,诚然刚才在鞠场上厮杀的时候,那人的确激起了他骨子里潜伏着的征服欲,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快意。

这边的比赛一结束,场下观看的人也都纷纷围了上来,有女子来找自己的情郎的,也有下注输了的来找人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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