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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请自重-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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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吟吟道:“因为我们,也迷路了呀。”
“……”
所以眼下他们不过是从三个人瞎转悠变成了五个人瞎转悠,还把仅剩的干粮全吃完了!
施百川在惊愕悲愤之余本想留一点备用,顿了顿,见朗许和杨凝都吃得毫不动摇,也就自暴自弃地继续低头进食。
趁他们几人用饭的空闲,杨晋三言两语解释了这两天的经过,他虽然语气平淡,用词尽管平铺直叙,众人却也从这片言只字里感受到了难以名状的凶险和遗憾。
杨凝解开闻芊缠着腿的布条查看伤势,她脸色沉得厉害,动作利索地给她做了简单的包扎,随后正色地朝杨晋道:“她情况不太妙,骨头肯定是断了的,至于伤得有多严重我不好说,总而言之必须得尽早治疗。”
杨凝一向不会刻意说安慰的话,这一句于她而言已经算是温和委婉了。
施百川和杨晋当即意识到事态的紧急之处,闻芊的伤需得赶紧看大夫,但他们此刻又陷在这找不到首尾的大山之中,简直进退两难。
事不宜迟,众人听了这话也休息不下去了,稍作收拾便起身赶路。
考虑到杨晋自己的伤还没痊愈,闻芊见他伸手过来,只不着痕迹的朝旁避开,“你歇会儿,让小朗背我。”
朗许背她瞧着就比较轻松了,几乎是用一条胳膊便将整个人托了起来,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提大包小包的物件。
这山中的雾气哪怕到了正午也没有要消散的意思,杨晋同杨凝在前面开道,他看着身侧浩如沧海的白烟,心中其实已有了些许猜想:
“若我没看错,这山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坑,所有的布局都是按照伏羲六十四卦方位进行变化的,有几分奇门阵法的影子。
“好在但凡是阵法,皆有其薄弱之处,我们只要找到关键的位置想必就能破阵。”
他们这一行,不学无术的有很多,奇门遁甲这种一听就很高深的玩意儿更是从没碰过,于是四个人都老老实实地把他望着。
“奇门中,共有‘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开、休、生’三门为吉,景门是除了此三门外唯一的吉门。我不过略懂皮毛,并不精通,只能一个一个试试了。”
杨晋说到这里,足下一顿,“首先开门居于西北乾宫,我想西北方向应该会有不同于周遭环境之物。”他在前面走,众人在后面跟。
很快便瞧见一株矮小的枯木扎根在地上,杨晋上前敲了敲——空心的,好似金属所制,五指摊开正好能将树干握住。
“开门五行属金,这棵树兴许就是控制哪里的机关。”
他言罢,暗想:我拔下来看看。
这个念头才刚蹦出来,手臂已经先动了,只听“哐”的一声,枯树被他连根拔起,与此同时,那树根下仿佛还连着什么,一并随着枯朽的根茎被拦腰扯断。
有好一阵,四下里清清静静的,什么也没发生。
随后,远方的密林间,飞鸟从梢头扑棱开的动静仿佛一阵风朝这边迅速逼近,闻芊抱着朗许的脖子,已然能感觉到脚下大地的震动。
杨凝不解地打量周围:“成了?”
地动逐渐清晰,伴随着树枝被碾压折断的声响,施百川抬头一看,巨大的滚石顺着斜坡下来,一路锐不可当,摧枯拉朽,直接从碗口粗的树林中破开了一条险恶的道。
“快跑!”他大喝出声,五人急忙朝旁边躲避。
滚石擦着朗许的衣角堪堪滑过,还没等松口气,紧接着又是一个滚石呼啸砸下,缠绵的雾气被巨石的来势汹汹破开,依稀能看见那后面居然接二连三的还跟着一大堆连成串儿的石头!
闻芊在掀起的烟尘滚滚中迷得睁不开眼,若非腿还伤着,她只怕已经在地上跺脚了,自己认真听杨晋掉了这么久的书袋,还当他有多能耐,想不到这个“略懂皮毛”真的是童叟无欺,半点没有掺假。
作者有话要说: 【基哥:我重启一下试试】
阿基身体力行诠释了猪八戒背媳妇这一典故……
我以为能把这段五人团冒险写过去,没想到还是差了一点【趴地
下章就能看到故乡啦!明天再约,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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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章
“杨晋; 有你这么不靠谱的吗!”
滚石急如雨下; 杨凝和施百川都是锦衣卫出身,轻功卓绝; 要躲开这些乱石绰绰有余。倒是朗许; 他虽力大无穷,但身形的短板在此刻暴露无遗; 一手要护闻芊; 一手还要拎包袱,左躲右闪的好不狼狈,顷刻间胳膊已经挂了不少彩。
杨晋与他正好在滚石的两端; 当下唤道:“朗兄,把闻芊给我; 包袱是个累赘; 能扔就扔。”
朗许被他那么一喊愣了愣,琢磨了一会儿“把闻芊给我”这五个字的意思,随后当机立断; 趁着石头滚过去的短暂空隙,抱起闻芊就朝杨晋那边丢。
空中好似一个人形包裹划出一道轻飘飘的弧度。
后者朝前跑了两步,稳稳当当的将人接住。
闻芊经历了一次大起大落,忍住眼前的天旋地转; 气急败坏地开口:“你们……”
“到底还当不当我是个伤患了!”
“肯定……”杨晋抱着闻芊正躲过一个偏离了轨迹的滚石,费力地挤出字,“当啊。”
“那好,你自己说说; 要怎么赔。”
他一门心思在这眼前层出不穷的机关上,“都行,你想要什么。”
闻芊斜眼睇他:“想要你。”
杨晋尚在和飞溅的石块纠缠,想也不想就答应:“好。”
此刻山坡上的滚石仿佛终于难以为继地消停下来,正当众人以为能够歇口气的瞬间,周遭的枯木突然整齐划一地转了个方向,随即从树桩的缝隙里闪过星星点点的光,无数长箭破空落下。
杨晋急忙抽刀应对,漫天的箭雨像是长了眼睛,专挑的他们落脚处飞射,闻芊看着脚边叮叮当当堆积的箭矢,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方才说什么?”
他挡开几支冷箭,急喘了口气:“我说,好啊……百川当心身后!”
杨晋看准流箭的来源,在地上拔了一支用力掷过去,哐当一阵响,他准头不错,机关口被扎了个正着,然而就在同时头顶一张天罗地网劈头盖脸地旋下,他抱着闻芊就地打了个滚险险避开。
这些机栝也未免做得太天衣无缝了,简直毫无漏洞可言。
杨晋被逼到了一棵古树后,探头望着瞬息万变的山道,隐隐感到不对劲。
从山脚的老农嘴里可以知晓,之前有不少慕名来寻仙的寻常百姓,但大多数人都是平平安安地被“请”下了山,从未有过失踪在山里的情况。也就是说,奇门遁甲只是用来迷惑普通人的,倘若破了那一关,越发逼近山顶,便会被设局之人视为“威胁人物”,进而放出机关取其性命。
这条道上的暗器陷阱如此密集,只能说在对方眼中是极为重要的地方,他们也许并没走错。
也就是在此时,正午的太阳终于开始西偏,日头打在前路的刹那,远方的层层迷雾里,山道又开始变化了,见证了整个过程的杨晋蓦地像是明白了什么……
“小川!”
施百川被利箭追得满地乱窜,总觉得那机关像是非常针对自己,终于忍无可忍的跳上了其中一个枯木的树干上,抬刀想把机栝毁掉。
刀刃刚戳下去,乍然听到杨晋叫他,本能地应了一声:“诶。”
包着树皮的机关人咯嘣一下从中间开了个嘴,很活泼地滚出来一颗铁球。
施百川一看正想着:这什么玩意儿?
等发现那铁球上还有根滋滋作响的引线时他瞬间就淡定不下来了,撒丫子拔腿便跑。
“小川别转弯,一直往前跑!”
他正拼命着,耳畔传来杨晋的声音,往前瞅了一眼只觉要疯:“哥,前面没路了啊!”
“不用管!相信我。”
在这个节骨眼上,施百川来不及琢磨他这句话到底有多荒谬,凭着对杨晋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咬牙决定“要死就死吧”一鼓作气朝前面高大的山壁狂奔。
然而就在他离山体越来越近的时候,视线里那坚不可摧的山岩仿佛淡了许多,朦朦胧胧的像是隔着层纱,而那纱的后面,竟是一片未曾见过的新天地。
他没来得及细看,身后的雷火弹上引线已烧到了尽头炸起一声平地惊雷,汹涌气流将他往前猛推,跌跌撞撞扑在了地上。
随着施百川的身形隐没在雾气当中,杨晋差不多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是海市蜃楼。
传说蜃为水龙,能吐气成楼台,虚幻缥缈,栩栩如生。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对方会选择在这个山中布下奇门阵法了,除了利用自身精通五行八卦之便,还仗着气候与浓雾的优势。
难怪这座山的气温与别处如此的不同。
杨晋招呼朗许和杨凝,挥刀在密密麻麻的箭风下左躲右闪,紧跟着施百川的方向,一头扎进了雾里。
几乎是在他们几人越过那道纱帐般的高墙时,身后的箭矢、炸雷、天罗地网皆像有感知般一并偃旗息鼓,如云似雾的烟尘在风中缓缓浮起,阳光下几乎能看清每一粒细小的尘埃。
冷冬中尚有深绿的山林归于平静,缭绕着白烟下的青山与草木真像是令人置身仙境。
众人坐在地上各自调整呼吸,举目相望,皆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回多亏我哥,我就知道跟着他一定能走出去……凝儿姐呢,没事吧?”俨然被当成探路炮灰的施百川本人毫无知觉,反倒挨个挨个的关心起人来。
杨凝扶着重剑坐起身,冲他摇摇头:“没事,你呢?伤口可有裂开?”
施百川微笑道:“没有,已经愈合了。”
他们脚下的山路与身后的密林截然相反,竟显出几分人迹来,平坦笔直的朝上延伸。
柔软的日光沿着小径一路照过去,像是条通往光明的大道,四周永远常青的树枝梢头,几只雀鸟在其间灵动的跳跃,啼鸣出一段无忧无虑的曲调。
突然之间,一直以来安静沉默的朗许不知看见了什么,全然不顾发软的四肢,双手并用挣扎着爬起,踉跄地往前跑。
施百川正想问他这是怎么了,却见闻芊拉着杨晋的衣襟急匆匆道:“阿晋,带我上去!”
“怎……”
闻芊打断,“先带我过去。”
他眸中有些不解,但同她的视线一对上,杨晋便没多言,抱起她跟上朗许的脚步。
山道旁边杂草丛生,沿途有几只红尾松鼠好奇地蹦跶过来,也不怕人,只蹲在原地歪头注视着一群不速之客。
闻芊不自觉揪紧了杨晋的衣袍,记忆和心跳随着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化,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小心翼翼。
再往前时,那个曾在睡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牌楼骤然撞进了她的视线里。
木制的牌坊在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下早已斑驳陈旧,青苔顺着两侧的柱子爬上去,在正楷所书的“楼村”间覆上厚厚的一层青绿。
杨晋在这一瞬意识到了什么,看着闻芊那双星目中流露出的神色,脚下的每一步无端端变得异常沉重。
他从摇摇欲坠的门中穿过,走进了闻芊讲述的,那个长久以来隐在重重迷雾后的故乡。
宁静祥和的村落里阡陌交通,在坍圮的废墟下依稀能看到多年前人们生活的影子,木匠铺、铁铺、点心铺、小酒肆……十来户房舍分布在一条长满野草的道路旁,绿意盎然的爬山虎与青葱的苔藓掩埋了大火的痕迹,在曾经的惨烈和险恶上重新开满了勃勃生机。
闻芊躺在杨晋的怀中,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四周。
施百川同杨凝走在后面,颇为惊讶地发出感叹:“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个村子……看这样子遇到过一场大火,很久没人住了吧。”
荒村里的旧物还维持的原来的模样,没有烧尽的房屋剩着残垣断壁,屋内的锅碗瓢盆散落一地,不时会从里面钻出些说不出名字的小动物来。
在火中侥幸存活的篱笆墙上裹着葡萄藤茂盛的枝叶,三两只喜鹊在顶端栖止,待他们走近时又扑腾着飞开。
时间似乎过去了好久,久到连她都快记不清家乡的轮廓。
曾经奔波尝试了那么多回,本就早已放弃,谁知命运会在这时毫无征兆地给她一个巨大的意外。
杨晋在村后一片矮坡前停下,闻芊看着荒草中那个高大落寞的身影,双唇嗫嚅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小朗。”
其实真相在不知道之前才是最美的。
一方面能够将过去停留在它最好的时光中,一方面又可以带着自己对未来的描绘充满希望的活下去。
朗许转过身来,浑浊的双眼里仿若有许多压抑着的情绪,因为他的口不能言而显得更加不堪重负。
在他的背后,芳草依依,无数个坟头伫立在风中,静静地迎接着久违的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来到荒村~~
咳,又水了一章【这种事情不要说出来啊!
海市蜃楼那段是我瞎掰的不要当真。
←_←等着村长给芊儿治腿的恐怕要让泥萌失望了!老朋友们都在地下呢!
本章能看出下副本五人团的分工……
朗许→肉
杨凝→输出
施百川→机动
闻芊→奶妈【已残
阿基→拉仇恨【???
虽然我短,可是……我们明天还可以继续约呀!
这个副本要结束啦,在迎来最后一卷之前会有一段温馨日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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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章
朗许从村后采了些蘑菇和野菜; 将旧屋里的锅碗洗刷干净; 捡了处空地给众人熬汤烤蘑菇。
在寒冬里奔波了数日,又饱受惊吓; 到这会儿总算能捞到一口热汤喝; 哪怕半点作料也没放,大家仍旧吃得有滋有味。
听闻芊掐头去尾地讲了个经过; 施百川捧着碗道:“原来你们从前住在这儿?……还真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要什么有什么,连气候都那么怡人——还有兔子,冬天也不怕没野味儿吃。”他尽可能地找好话说。
朗许把烤好的野菜递过去; 施百川道了声谢,一口咬下去被烫到了舌头; 忙连连吹气; “那这村子是没人了么?这么多年,没有人来找过你们?”
闻芊搅着汤碗笑了笑:“真要有,我们也不至于想尽办法地来找回家的路; 当年那场大火,活下来的就只有我们三个。”
杨凝就坐在她身侧,闻言握住汤勺一顿,有些口拙地安慰:“节哀。”
“都多少年的事了; 有什么放不下的。”她笑得不以为意,“你们先休息,过会儿我领你们从北门下山。”
当他们几个在火堆边闲聊之时,杨晋已围着村落大致走了一圈; 村□□有十六户人家,山坡下是荒芜的良田,正如闻芊所说,因为气温适宜,四周生长着许多奇花异草。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村子处处透着一种古老的气息,“桃花源”的那个念头乍然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走到临近后山的地方,有一间保存尚且完整的祠堂。
祠堂的大门已经塌了,露出里面宽敞的大殿,地上烧焦的蒲团落满了灰尘,正中有供一尊石像——是个穿着连身长袍的老者,很像先秦时的装束。
长者头戴冠帽,长须垂于胸前,手中还握着一卷厚厚的竹简,神色深邃和坚定。
他盯着雕像的脸看了许久才收回视线,踩着一地的狼藉走出去。
朗许那边,野菜吃了个七七八八,施百川见他过来,忙将还没动的一个烤番薯递去,杨晋摆摆手:“我不饿,你自己吃。”
说完俯下身轻扯了扯闻芊的衣角:“伤怎么样,还疼不疼?”
她正把一碗能淡出鸟来的蘑菇汤喝光,连眼皮也没抬,“要是疼了你能怎么办?敢自断一条腿陪我金鸡独立吗?”
“好了,是我的不对。”听出她还在为方才的事气不顺,杨晋不由笑了笑,认错的态度倒是很端正,“刚刚是情急才出此下策……”他压低声音,“我若是断了腿,以后可没人背你了。”
闻芊斜过眼来,似笑非笑地睇他,搁下了碗伸出手,“来抱我,带你去看看我住的地方。”
余下三个人虽被无视抛弃得很彻底,但大伙儿也都颇有默契地没发一语。
下午的日头不那么刺目了,显得温和又惫懒,杨晋在她的指引下找到了那间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小屋。
屋子不大,四四方方的装着几间房,杨晋其实很怕闻芊会触景生情,若非瞧见她和朗许对此地有太多不舍,他其实更希望她能早些离开,好好的去看一看伤腿。
四下张望了一番,闻芊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伸出手要去捡。
“我来。”杨晋打断她,顺着角度俯身,在灰烬中翻出一个小玩意儿的残骸。东西大半烧成了灰,隐约能从黑色的焦糊下看出点拨浪鼓的影子来。
闻芊捏在手里试着转了转,可惜破鼓已经发不出声响。
杨晋抱着她在门前坐下,闻芊便斜着身子坐在他大腿上,一面玩一面说:“这东西是我娘做的。”
他伸出拇指轻轻拂去她脸颊的一点灰尘,由衷道:“你娘一定很漂亮。”
“诶,还真不是。”闻芊转过眼来对着他笑,“我娘长的可普通了,我大概像我爹多一点。”
她索性就靠在他肩上,歪着脑袋回忆,“我爹在我生下来没多久便过世了,好像是因为从小就体弱多病。我娘常说他若是还活着,村里最有学问的人必然是他……”
“有学问必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杨晋笑说,“你也算传承了精髓。”
她含笑:“算是吧。”
闻芊娓娓道来地同他说起家里的事,说起童年的时候满村的大娘都想让她给自家当儿媳妇,说起逢年过节,她家中有多热闹。
半点也没有娘俩相依为命过日子的感觉。
“我娘脾气好,我爹脾气也好,就我是个怪胎,她也不知道我这脾气是随了谁,打小就担心我会嫁不出去。之后朗许被我捡回来,她还千方百计地想撮合我们。”
杨晋带着闻芊来到了那片坟林,矮坡上杂草丛生,在这十年的空白时间里,小山大概经历过暴风和骤雨,墓碑在风雨的摧残下歪歪斜斜地扎在泥土中,好些埋得不深的棺椁甚至□□在外。
他将闻芊放在一块干净的大石上,撩袍半蹲下身,望着满目安宁的坟包,双手合十地闭目拜了拜。
闻芊在旁边看着,唇角不自觉地溢出笑意来,一直等杨晋睁开了眼才挑眉问道:“瞧你嘴里念念有词的,都说什么啦?”
他唇边的弧度勾得很好看,低垂的眼睫扫出一排阴影,偏偏就是不肯讲,“不能告诉你。”
耳畔听到闻芊熟悉的一声轻哼,“有什么要瞒着我的?在这儿躺着的可全都是我的娘家人,你和我的娘家人说话,还要跟我避嫌?经过我同意了么?”
杨晋拗不过她,再三追问之下只得妥协地开了口:“好了好了,我坦白。”
他先抿了抿唇,稍作犹豫后,目光也没与她交汇,反是望着脚下的荒草,嗓音清和,“我说……”
杨晋轻咳了下,大概在她面前这样直言,多少也有几分赧然和不自在,“我说请他们放心把你交给我,往后,我不会让你受委屈,会对你好,照顾你……”
他语气轻缓温和,叫闻芊心中无端的柔软了一下,她把上扬的唇线压了下去,咬着嘴忽然道:“那我要是,真的治不好,真的得瘸一辈子呢?”
杨晋看向她,“那我背你一辈子。”
胸腔里好似有翻涌的潮水,浪花一朵接着一朵险些从咽喉中蹦出,闻芊不易察觉地笑了笑,换上一副依依不饶的神色:“能背我的还有朗许呢,我都瘸了,怎么不说陪我一块儿瘸?”
杨晋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在她手背握了握,“非得惦记我的腿不可啊?我瘸了还怎么养你?”
闻芊支着下巴往他脸上捏,“卖身吧,嗯……杨大人姿色上乘,在我们那条街,一晚上该值不少钱。”
他气得发笑,半途截住她的手往脑门儿一弹指,“想什么呢,胡说八道。”
杨晋起身拍了拍衣袖,“你坐会儿,我去把你娘家人的棺椁埋好,这么露在外面到底不妥。”
“好。”她顺从的点头,乖巧道,“谢谢上门女婿。”
杨晋实在想把手里石子扔过去,好容易才看在伤患的份上忍住了。
铁铲之类的物件烧不坏,他很快在角落寻到了一把,简单的做了个木杆后,便拎着走上矮坡。
小山塌过方,一个棺椁几乎快从坟地冒了出来。杨晋先简单清理过附近的杂草,往下挖了几铲子准备把棺木抬出。
棺材不知是用什么木所制,很是不牢固,棺材板已经开了,阳光甚至能照进去,他直起身打算盖棺让人入土为安,却在不经意窥见那棺中一角时,神色瞬间大变。
闻芊还在原地坐着拔草,忽见杨晋掀开了棺盖,表情凝重的看着棺椁之中——不知那里面有什么。
她尚不及开口,杨晋已抬头出声唤她了:“闻芊。”
他皱紧眉,说了句足以令人起一背鸡皮疙瘩的话:
“这是口空棺。”
闻芊双目倏忽睁大,当下敛去笑容,作势就要站起来,她忘了脚还受着伤,冷不防一沾地,疼得几乎眼冒金星。
杨晋登时丢开铲子,箭步奔上前扶住她。
闻芊咬咬牙紧扣着他的臂弯:“我不要紧,带我去看看。”
棺材还大敞在空气中,里头别说白骨,连根头发丝也没有,除了被雨水冲进去的枯草和石子,空无一物。
她抚着棺沿怔怔地瞧了一会儿,随即两个人都想起一个从一开始就被忽视的关键细节——究竟是谁,埋葬了这些人?
视线一对,杨晋很有默契地颔了颔首,飞快把其他几口露在外的棺材一一打开。
无一例外,全是空的!
他甚至冒犯的撅了几个坟包,发现泥土之下,或停放着空荡荡的棺椁,或是压根连棺材也没有,连坟都只是个表面架子。
此时此刻,暖意融融的日光斗然阴冷起来,连拂过的风都含着一股森森的凉气。
闻芊试探着问道:“会不会是火势太厉害,收捡不到尸骨,所以才只能立个碑?”
杨晋神色严肃地摇头:“不太可能。这里连房屋都没烧完,大火应该并未持续很久,人最多变成焦尸,绝不会化成灰烬。”
闻芊再一次仔细的、认真的从眼前的墓碑上扫过,全是村里人的名字,有族长的、有母亲的、有隔壁大伯的、有酿酒婶婶的。她年幼的记忆早就模糊,忘了楼村上下究竟有多少口人,但看这些碑文上的字,其中甚至有她想不起来的姓名,详细程度可见一斑。
杨晋搂着她的肩膀,尽可能平和的出声,“你再好好想想当年的经过。”
“我记得你曾告诉我,起火的那天来了几个陌生人,而当日晚上,你们三人溜出去摸鱼所以逃过一劫,可尚没回到村就被一个熟识的人带下了山,对不对?”
闻芊在怔忡中跟随他的思路将陈旧的往昔理了一遍,愣愣的应道:“对。”
“假设。”他一字一顿,郑重其事地看着她的双眸道,“我是说假设。”
“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十多年前,你的族人并没有死于大火,这些坟只不过是掩人耳目。他们为了避世,集体离开了此地,由于寻不到你们,还特地找了个人来接应……但是,那个人没能把你们带到目的地,半途便失踪了。”
明显感觉到闻芊身子因站不稳而向后颤了颤,杨晋愈发用力地将她紧紧拥住。
纷乱的旧事在脑海里交织缠绕,她一时间竟理不出个头绪来。
大火,不速之客,容貌模糊的大哥……
闻芊难以理解地轻轻摇头,“可……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世道有那么险恶么?一定要避世?”
“避世,除了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之外,还存在一个原因。”杨晋沉声道,“躲仇家。”
他在闻芊发问前先开了口:“我起初一直以为,你们或许是哪个杏林圣手的后人,但适才去过祠堂我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她思忖片刻:“怎么说?”
“你知道你们村的祠堂,供的是谁的雕像吗?”
上山以来因腿脚不便,闻芊没来得及处处细看,乍然见他提到祠堂,只能从数年前零碎的记忆里翻找。
“……是个老人家?好像是,我记得胡子挺长的。”
杨晋回答:“是徐福。”
“若是学医世家多半会拜扁鹊、华佗,而很少会有供奉徐福的。”
结合她此前所说的,家乡逢年过节要祭拜鬼神,但凡男儿年过五岁要通读《易经》,还有山脚下老者口中听来的仙人的传说,这些细节连成一线便只有一个答案。
杨晋深吸了口气:“我怀疑,你们是方士之后。”
第七十章
提起求仙问道; 世人总是对道士更熟悉一些; 相比之下方士就显得不那么家喻户晓。
其实两边本就有互通之处,道士始于东汉; 是方士的分支与传承; 那会儿“小神仙”的说法还比较普遍,而在晋朝后; 方士的风头就渐渐被其盖过; 以至于萧条了很长一段时间,至今都没能东山再起。
这些人,善于医术、星相、奇门遁甲、占星卜卦; 听上去的确很像那么回事。
“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都还活着?”闻芊回头看了一眼满山的金蝉脱壳,心里竟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对那些恩恩怨怨丝毫不感兴趣; 也没有萌生出要去将当年之事查个水落石出的念头。
一切到了这里就已经算是尘埃落定。
至于他们还能不能相见; 至于那段流落在外的时光和每一个想念家乡的夜晚,仿佛都不重要了。
从坡上下来时,她低低嘱咐杨晋:“这件事暂时别告诉小朗。”
藕断丝连的过去会让人背上太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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