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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陛下的撩妹技巧-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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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仙听闻宋鄂此前话语,本来有些软化,如今瞧着这般情景,不由得一颗心重新冷硬起来,唇边泛起一丝冷笑,“不必了。我和宋供奉不过偶遇,也没什么关系。你们尽管说话。我先回去了。”
宋鄂瞧着梅仙背影,不由大急,上前追了一个脚步,唤道,“梅仙!”梅仙却根本不予理会,急急走远了。
长安初春暖煦,春风吹过承光殿前的新柳。玉真大长公主入宫求见。姬泽听闻消息,眸中微微讶异,亲自出了殿门迎接这位怀了数月身孕的姑母,
“皇姑姑辛苦。”搀着玉真公主在甘露殿中坐下,相对坐下,
“算来姑姑腹中小表弟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产了吧。”
玉真公主抚着腹部道,目中露出一丝母性光辉,“确实如此。”
望着面前风神俊朗,权威日益深重的皇帝侄儿,心中感慨万千,当初惜园之中,皇帝直言对自己吐露对阿顾的倾慕之意,至今数月时光,二人已然成为情人,“你和阿顾如今在因此胡,虽然没有正式婚礼,但也是一辈子的大事,我这个做姑姑的,也该当恭喜你们一番。”
姬泽眸子闪过一丝喜悦之意,“朕多谢姑姑。”
他与顾令月之事,虽私心甜蜜,确也没有过得明路,此次算是第一次得到长辈的祝福,心中也自愉悦,郑重承诺道,“姑姑放心,朕定不会亏待阿顾。”
玉真公主瞧着皇帝风神俊朗,欣慰之余其实也有一丝心酸。
她自己风流爽朗,养过无数个面首,浑不将礼教放在心上,但瞧着心爱的外甥女,却难免有几分为阿顾委屈起来。若阿顾与任何人在一处,若受了委屈,自己都能明火执仗为阿顾出气。唯有眼前这位大周帝王,却着实没有法子。只能寄托于姬泽的情意和良心,若能够一心一意守过终生自然是好,就算是当真爱情消弭,也能好聚好散,蛰伏个一两年,也能继续新的人生。
提起精神笑道,“我怀孕日久,静极思动,念及阿顾在宫中这么些日子,我这个做小姨的都没有来看过她。今儿天气晴好,难得腹中这个孽障也乖巧,便进宫看看。”
姬泽念及承光殿中的顾令月,凤眸之中闪过一丝柔情,“阿顾想念姑姑,若是待会儿瞧见姑姑一定很高兴。”
“如此甚好。”玉真公主立起精神来,
“对了,去见阿顾之前,我有件事情想和圣人聊一聊。”
“——关于那新罗使臣。”
姬泽骤然听闻此人,面色登时挂落下来,沉声唤道,“皇姑姑。”
皇帝威势严重,骤然沉了面色,甘露殿上下都战战兢兢,不敢言语,玉真公主却似浑然未觉,径直悠悠道,“新罗使团出使长安已久,长此逗留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替他们说个情,圣人不若慈悲,放他们归国离去吧!”
姬泽面生僵板,生硬道,“姑姑,此事朕自有打算,姑姑不必放在心上。”
“哦?”玉真公主道,“不知圣人具体打算如何?”
姬泽心中不豫,冷冷道,“玉真皇姑,你逾矩了!”
玉真公主瞧着姬泽,,她年少的时候也曾这样爱恨激烈,后来渐渐年长,心性渐渐平稳下来。及至如今已经归适港湾,孕育子嗣,如今全身心的期待府中胎儿出生,竟是再也记不起来那等爱恨激烈的情绪了。
“圣人不喜那新罗使团,可是因着那高孝予此前和阿顾的纠葛。”她开口道。
“圣人,你和阿顾如今在一处,我论起来算是你们的长辈,便多说几句话。”玉真公主开口道,“您心爱阿顾,对于此前阿顾和高孝予的纠葛,心中恼恨欲其死,那是自然其然的事情。”
“可你心中也该清楚。阿顾性子浅淡,极难对男子动情,此前不过是另有目的,并非确实对那高孝予动情。但适逢其会,高孝予方成了你二人之间的一块心结。咽不下,又吐不出。阿顾禀性纯善,觉高孝予如今情况皆是为自己拖累,一直挂着心事。若是高孝予平安离去,她了了心事,这件事也就淡了。但若高孝予遭遇不幸,反而会刻入她的心田,这辈子再也忘不掉了!”
第七十四章
甘露殿静默。
姬泽闻言静默不语。
玉真公主说的道理,他又如何不明白?自己这些日子嫉恨高孝予欲死; 但正是因着明白这样的道理; 投鼠忌器; 竟不能决,只能搁置在一旁。任由高孝予过了这么段时间的太平日子。
玉真公主瞧着皇帝侄儿的脸色,叹了口气; “圣人; 我也不瞒你,此事乃是是阿顾放心不下; 送信托我延转延转。”说了此语,瞧着姬泽闻言面色巨变,唇角微微翘起;
“那高孝予不过是一区区新罗子; 若非为了你和阿顾; 我又何必拖着一个笨重的身子亲自入宫说起此事?这世上您们都不是蠢人; 圣人您龙章凤姿,阿顾也是个聪慧的; 除了此前对您的钟情一直迟钝以外; 旁的事情都心中清清楚楚。此番高使君受她连累; 牵扯入漩涡之中; 如今遭了你的忌恨,前程性命都不再安宁,阿顾嘴上不说,实则心中定是十分歉疚。这段日子却一直记挂心中; 默默关注。”
话音一转,娓娓道,“其实圣人运筹帷幄,想来也是清楚该当如何做才是最好。只是囿于□□,对那新罗子怀愤恨之心,不肯吞下这口气来。”
“可是圣人,那新罗子不过是蝼蚁,您和阿顾却是从小一处长大,彼此之间感情真挚,阿顾此前不知道你的情意,是有一些糊涂念头,但一但知晓,顷刻间就回头与您一处,将那新罗子抛在了一边。论起来,那姓高的其实什么都不是,您又何必与这样一个小蝼蚁计较?”
姬泽沉默半响,开口问道,“此番,是阿顾托你进宫为……说情么?”
玉真公主心中暗叹一声冤家,“若非阿顾挂念,我又何必强做这个恶人?如今圣人您和阿顾是枕边人,她知你脾气,不敢当面向你提起,又知此事私密,不好随意告知别人,自然只能寻我。只她只是暗地里问计,并不希望我直言于圣人你。”
“我却觉得,这等事情本是件小事,但你与阿顾二人皆是心中有沟壑的,彼此在意有不敢言明,拖的久了下去,说不得就结成了一个浓疮,伤了彼此难得情分,还不若拿到台面上,直来直去说开。方能保全情分。”
抬头灼灼望着姬泽,“圣人您说呢?”
姬泽垂眸不语。天光在浓黑的睫毛上投下暗影,微微颤动。
玉真公主见此,知他心中渐渐动摇,开口道,“高孝予不过小节,圣人想要惩治他,不过抬抬小手指,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只是阿顾对其存歉疚之心,一直关注于此事。若高孝予因您而又损伤,阿顾心中歉疚,难免憎恨于您。伤了您与她难得的感情;相反,”
婉然一笑,“若您高抬贵手,放了高孝予回新罗。阿顾知道您大度,心中定然感激于您,想来,您和阿顾感情定然更加甜蜜。”主柔声劝道,“圣人您略,忍一忍一时心,换得您和阿顾情分美满,如此这般,岂非是大好之事?”
姬泽沉默良久,“皇姑的意思,朕听明白了。此事,容朕再想想。”
甘露殿中青铜兽首香炉燃着婶婶佛手香。
姬泽坐在御座上,瞧着面前国书,凤眸明灭。
当日乐游原镜湖小筑中的场景重新出现在自己脑中。
这些日子,纵然他已然与阿顾得结鸳盟,琴瑟相偕,但当日镜湖小筑中所见场景一直在自己心底深处,每逢想起,皆心肺疼痛。念及一直想起之前那一段日子,阿顾与高孝予在一起的时光,姬泽犹自心中如火灼烧,恨不得将高孝予一片片割成碎片。
可是玉真公主适才在此殿中殷殷相劝的声音响在耳边。身为睿智的帝王,理智的想,知道皇姑说的是正理,那新罗子不过是小节,自己若当真如能想象中做的通畅,该当放他回归新罗,将事情做的春风化雨,可收获顾令月的感激;可是作为男人,却难以释怀对情敌的厌憎之心。
论来,自己作为大周皇帝,践位至尊,可谓整个大周江山都在自己手中,予取予求,却连一个鄙陋的情敌都无法随心所欲处置,可也是太过憋屈。
思绪郁气冲突,紧紧握住手中紫霜毫笔。
“啪”的一声,紫霜毫笔禁受不住力气,断为两截。
殿中,高无禄胆战心惊,“圣人。”
姬泽道,“无事。”重新睁开眼睛,凤眸之中已经是一片冷静。
他和阿顾如今的时光得来不易,他想要守住这份感情,彼此之间没有一丝阴霾。
诚如玉真皇姑所言,那新罗子不过是跳梁小丑,如何有资格在自己和阿顾之间扮演心结角色?
此时其不过是一粒尘灰,轻轻拂开就是。但若当真因着自己一时泄愤处置,成了阿顾心中一颗记忆惨痛的朱砂痣,一辈子横亘阿顾心间,岂非太过不值得。
为了阿顾,他可以忍着对高孝予嗜血的杀意,将高孝予平安送走。
但,来日方长。
高孝予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小角色。阿顾一时记挂,总不可能长长久久的记在心中。待到日后日子久了,阿顾再也记不得,自己总能找到机会,处置他的。让他为当日自己的错行付出代价。
“来人,”吩咐道。
禁卫军上前,“圣人。”
“命人宣新罗使团副使臣进宫。”
玉真公主离开甘露殿,前往探望久别外甥女顾令月。
承光殿天光明亮,殿中布置并非富丽堂皇,却温暖舒适,极适宜居住。
她瞧着拥衾坐在榻上的顾令月,见顾令月面上泛着一丝晕红,神色妩媚慵懒。
时光施加的魔法令人目眩惊叹,自入宫以来,不过半个多月功夫,便仿佛变了一个人,褪去了少女的一些清纯,增添了妇人的娇媚。
玉真公主目光微微一转,凝在顾令月□□的颈项肌肤上,唇角微微翘起。
顾令月察觉到玉真公主目光,脸蛋登时一红,连忙用衣领遮掩了去,“小姨!”语气娇嗔宛转。
玉真公主吃吃而笑,伸手推了推顾令月的额头,瞧着顾令月目露揶揄之色,“哟,阿顾长大了,跟小姨害羞上了。”
瞧着顾令月,正色说起前情,“阿顾,我知你出于心中道义觉得对不住那高孝予。刚刚来此之前,我也取过一趟甘露殿,向圣人陈述过此事。瞧着圣人神色松动,想来是会想通的。那高孝予的性命该当是无恙了!”
顾令月闻言眸中露出一丝欢喜之色,感激道,“多谢小姨为阿顾奔波。”面色惭愧,“这点小事阿顾没法子自己解决,还劳小姨为我烦忧这一趟,实在是心中过意不去。”
玉真公主神情亲昵,“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小辈,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便寻长辈。不是正当的事情么?我就你这么一个外甥女,你阿娘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我自然该当尽一点心力。”
当初芙蓉园中,圣人和阿顾尚是彼此隔膜。不过一两个月功夫,便已经与圣人成了一双情人。世事沧海桑田,果然如此。
瞟了顾令月一眼,含笑道,“那新罗子的事情尴尬,你知道寻我求助,倒是对了!此事感情复杂,圣人憎恨缘故本就是因着你身上而来,若是你直接与圣人求情,说不得会激怒于他,反而起到反效果。倒是由我这个外人劝说,圣人心境平静点,反倒多可能能听的进去一些。”
“只是有一条,”板正了脸色嘱咐道,“此事我等已经尽力转圜,但若到最后,事情当真不谐,阿顾你要记得,你自个儿是金玉之身,该当以珍重自己为是,莫要为了一介区区新罗子和圣人闹的过不下去。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了!”
顾令月闻言怔了一下,本能的不想接受这个选项。
只是瞧着玉真公主关怀的神色,和眼底渐渐显现的意思疲累,不愿意顶嘴让玉真公主劳心,只得应承到,“我知道了。”
玉真公主放下一桩心事。面上重新露出笑容来,抬头重新望着顾令月。女子容色清美无双,经历了□□的浅浅洗礼,越发的增添了一丝风情,美的让人赏心悦目。瞧起来沉浸在幸福的生活中。
皇帝也曾对自己做出承诺,日后会立阿顾为大周皇后。只是到底这个时候空空落落的,没有切实的旨意名分,心中无法踏实,到底有一丝忧虑。
公主垂下眼眸,这个时候春花繁盛,圣人和阿顾的感情正在浓密之时,不宜提起这些忧虑,徒让人劳心。按捺下心中的微微忧虑之情,含笑道,
“不谈这些琐事了,这些日子我腹中怀着这个孽障疲累,少有进宫,今儿好容易见面,咱们娘儿两好好说说话吧。”
望着顾令月,“这些日子,你在宫中过的好不好?”
顾令月含笑应道,“我过的挺好的。”
“圣人待你如何?”
顾令月闻言脸微微一红,“挺好的。”
玉真瞧着她的神色,吃吃一笑,上前挨着顾令月坐下,揽着她的肩膀,笑着道,“阿顾,你告诉小姨,你和圣人床事可还和谐?”
顾令月没有料到玉真公主陡然问出这么一个劲爆的问题,被震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儿才吃吃道,“小姨,你怎么可以……?”
“这有什么?”玉真公主不以为然,
“大周贵族女子性情爽朗,可不兴你这般扭扭捏捏的。闺中密友百无禁忌,从前你虽然嫁了那混账孙沛恩,但一直还是处子,我也不好和你说什么,如今你既然已经跟了圣人,也算是得了姻缘。就不必遮遮掩掩了。”皱眉道,“圣人小时候还算可爱,待到登基之后,权威日日加重,我虽是他的嫡亲姑姑,竟也有些怵他,瞧着你拿得住他,我这个做小姨的也是与有荣焉。”
又抵了抵顾令月的肩头,“告诉小姨,圣人在床榻上表现勇猛不勇猛?”
第七十五章
顾令月没有料到玉真公主私下里居然如此直白大胆,几乎叹为观止; 面色通红; 左支右绌; 想要逃掉这个问题去,玉真公主却不肯饶过她,直言道; “上次我和你姨夫在水榭中被你们瞧了去; 我都没有说什么。你又何必这般遮遮掩掩?”
当初被堵在听春水榭乃是顾令月平生最尴尬的事情,如今听得玉真公主提及; 她大感吃不消,嗫嚅道,“那又不是我想的; 当日我想出声提醒的; 却被圣人给拦住了。”
玉真公主吃吃而笑; “如今想来; 当日圣人如此,算是别有用心了。”睇了顾令月一眼; “那时我跟你说; 想来圣人是对阿顾你有意的; 你却根本不信。信誓旦旦说根本不可能。如今应验; 你又有什么可说的?”
顾令月闻言面色十分尴尬,嘟囔道,“我怎知会如此?”面色红晕,神色中露出忸怩小女儿情态; 分外动人。
“算来圣人为了你,也算是处心积虑了。”玉真公主瞧着顾令月生春容色,轻轻叹道,“你在旁的事情上头还算聪明,只在□□上分外迟钝,我私下里点了几次,你都不醒悟,折腾出不少事来。若非如此,如今怎会闹出了高孝予的事情?”
顾令月闻言一阵尴尬羞恼,别过头去,“小姨,事情已经至此,你就别再说我了。”
玉真公主微笑,“小阿顾害羞,我不说了就是。”顿了顿,又将话题绕回来,亲昵询问,“所以,你还没有告诉我圣人床榻间的表现?”
顾令月抚额叹息,绕了这么一大圈,怎么小姨还记得这件事情?没奈何,只得影影绰绰道,“他勇不勇猛我不知道,九郎怜惜,一直以来都未太过狂纵,只是我自己身子柔弱,每次都觉疲累的紧,几乎睁不开眼睛。”
玉真公主闻言瞪大了眼睛,笑的打跌。
顾令月瞧着这般,大为羞愤,“小姨,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玉真公主擦拭着笑出来的眼泪,勉强道,“好了,好了,小姨不笑话你了!”瞧着顾令月水润的琉璃眸,没有忍住,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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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
新罗副使崔真熙走在太极宫庄重的宫道上,如同坠入梦境。
这些日子,他们困守在国宾馆中,几乎感觉绝望。昨日忽然天使来临,传达大周皇帝陛下宣入殿的旨意。高孝予与崔真熙二人一时之间彼此面面相觑,几乎疑是梦。彼此掐了一把,感觉疼痛,方才确认确实是事实。
二人前些日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如今好容易被宫中唤询,自是郑重不已,连忙沐浴焚香,仔细准备一番,第二日辰时入宫。
一路随着宫人前行引至甘露殿中,进入殿中,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殿中正座皇帝的容颜,恭敬拜道,“新罗使臣拜见圣人。”
上首皇帝沉默片刻,开口道,“朕记得,上次新罗进宫入殿的使臣乃是另有其人?”
“回皇帝陛下的话,确然如此。”崔真熙保持着伏在地上的姿势,恭恭敬敬答道,“逼承蒙皇帝陛下召见,本该是正使高使君入宫拜见,只是鄙团正使高君近日病重,日前天使来宣的时候起不了身,只得由小臣代为入宫。还请皇帝陛下恕罪。”
姬泽闻言唇角泛起一丝讽刺的弧度,“如此倒是可惜了。”
“长安虽然乃是大周都城,地广人美,却与新罗气候地理大不相同,贵使离乡背井,前来长安出使日久,想来不太适应长安气候土壤,水土不服,故而方患了病症罢。”
崔真熙口中嗫嚅,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复。
他本来便是副手,论仪态谈吐皆不及高孝予。若非高孝予出了事情,是轮不到他入宫的。此时遇到这种阵仗,就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一时之间张惶,只得道,
“圣人说的是。”
姬泽取过新罗递交往礼部的国书,缓缓翻阅,开口淡淡道,“贵使此次来使大周意图,朕上次已经明了,但是个中尚有一二内情不甚了解。还请崔副使与朕说明一番。”
崔真熙摸不清楚姬泽打算,只得诚诚恳恳、细细致致禀告新罗国继承统序之事,随即展袖跪伏在地,大声恳求道,“恳请陛下做主。”
姬泽道,“新罗道成太子乃是嫡长,自当承续王位。吾大周身为宗主国,自当主持公道,任命钦差持国书前往新罗,斥责新罗国王,拨乱反正。尔等忠心体国,千里迢迢出使大周,着实辛苦了。这就回去吧!
崔真熙不意听闻如此喜讯,诧然片刻之后,登时大喜过望。连连叩头,“陛下圣明,臣等多谢皇帝陛下恩典。”
姬泽瞧着伏跪在地上的新罗使臣,他广袖大展深深跪伏在地上,一身新罗冠服,身形与当日高孝予有一丝相似。知觉微微恍惚,忽的觉得跪在面前的崔真熙成了唇红脸白的高孝予,心中生出恼恨之情,忽的开口问道,
“使君来到长安也有些日子了。觉得长安如何?”
崔真熙不知此问何起,诚心实意回答道,“大周□□上国,幅员人口远非我新罗弹丸之地可比。长安作为都城更是人物阜美,让人流连忘返。”又道,
“我等是小国寡民,偶尔出使,仰慕天国风采,即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只是人离乡久,已是思恋新罗乡土了。!”
“人离乡久,”姬泽默念了这句话一番,唇角微翘,“如此,大周国书很快会发下,尔等便随着钦差大臣一道返回故国吧。”拂袖声音森然道,
“这大周,高君还是一辈子不要再来了!”
一轮夕阳悄悄落下。
国宾馆中,
高孝予虽然犹在病中,担忧今日皇帝召见事宜,撑着病体来到国宾馆门前,瞧着崔真熙从宫中归来,面上露出期待身材,期冀问道,“如何?”
崔真熙翻身下马,上前握住高孝予的手,“高君,小人此次幸不辱命,终于达成所期。说动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已是同意下国书,命钦差大人前往新罗斥责王上。”
高孝予闻言愣怔片刻,旋即胸中涌现巨大的欢喜,“当真如此?”喜极而泣,“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兴奋的说话颠来倒去,“自当日乐游原后,我日夜忧惧,心急如焚,本以为自己闯下大祸,成为家国罪人,悔恨几乎死去。没有想到苍天保佑,还能有今日福报!”
崔真熙于欢喜无限中神色微微露出一丝迟疑来。
高孝予瞧着崔真熙神情奇特,不由心中生出一丝忐忑之情,“崔君,”小心翼翼道,“可是有什么不好说的?”
崔真熙想起今日在太极宫中,自己向皇帝陛下跪辞离别之时,皇帝陛下的留下的那句话语,似乎是瞧着自己喊的“高君”名字。当时一刹之间,自己反应不及,不敢肯定是否听的清楚。只是听着皇帝陛下那句“莫再前来大周。”口气淡淡,颇含厌恶之意。
他抬头瞧着高孝予,。
见天光之中,年轻的同伴容颜憔悴,虽因着今日的消息面上泛起一丝喜色,到底此前卧床病了许久日子,眼底尚含着一丝淡淡的青色,不忍再拿这等事情烦扰他,勉强笑着开口道,“没有的事情。只是咱们此次出使大周波折太多。竟有些疑神疑鬼罢了。虽然今儿入宫事情极为顺利,但无法彻底放心。只有等到皇帝圣旨当真下来,钦差大臣持着国书登上前往新罗的使船,我的心才能彻底踏实下来。”
三日后,宫中发出圣旨,指定礼部郎中桓合为钦差,持国书前往新罗。
渭水的新柳垂下长长的柳枝,潺潺流水中波光摇曳。一轮红日高高挂在天上。
新罗副使崔真熙一身白色冠服,躬身对着钦差礼部郎中桓合道,“此次新罗之事,诸般托于大人了!”
一身大周官服御赐钦差、礼部郎中桓合手持国书,满面胡须,露出一缕正气,“本官奉圣人旨意前往新罗,主持新罗统序之事。于新罗国情不熟悉,此次路上,还要劳烦两位使君了。”
崔真熙躬身笑道,“这是应该的。”
“钦差大人为了新罗之事奔波万里。新罗子民上下都感激非常。定当竭尽心力协助钦差完成此次宣旨差事。”
高孝予立在渭水河畔,回过头来,望着长安城方向。
远处的长安城高大繁华,像一场五彩十色的梦。
大周朝国力繁盛,这座都城,也就成了世界间最繁华的一座城市。
而他,不远万里来到长安城,在这座城市里邂逅一名美丽尊贵的女子,发生过一场梦幻般的感情。
他曾因着这段感情收获过无数欢喜新月,也曾经因着这段感情险坠地狱,误了家国,丢了性命。
如今一切事情尘埃落定,自己终于可以平安完成出使使命,保全自己,离开这座城市,返回新罗。劫后余生之外,远远瞧着长安城,不知怎的生出一股深深的怅惘之感。
崔真熙立在甲板上,远远瞧着高孝予,扬声唤道,“高君,船只快起航了。”
高孝予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应和道,“就来了!”
转过头去,狠下心思大踏步的向前迈步,登上即将远离长安回返新罗的船舫。
渭水河流水悠悠,艄公执起船桨,在港石上轻轻一点,船只起航,渐渐离开水岸,将长安城远远抛在了后来。
水流缓慢,船舫行在其上极其平稳。
新罗使臣对视,俱有劫后余生之感。崔真熙心有余悸,开口道,“此次大周之行,跌宕起伏,拖了良久,好在最后,终于有了一个不错的结局。”
高孝予应和到,“是啊!”
崔真熙闻言抬头望着高孝予,见其面上魂不守舍,微微蹙眉,诚声劝道,“高君,咱们乃是剖心相见的友人,我诚心劝你一番:这长安城中发生的一切事情,你最好都忘记了,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大周皇帝的怒火,咱们新罗国承受不来。此前艰险,几乎丢了性命,误了家国,如今好容易一切都风平浪静,您就当是为了自己,为了新罗,莫要再记在心上了!”
高孝予闻言低下头,过了片刻,方郑重道,“你说的道理,我明白的!”
天空中忽的传来一声大雁鸣叫,一只大雁振翅飞过长空,朝着长安方向迅捷飞去。
高孝予立在船头,渭水河风吹拂在他的面上,将他的发髻衣襟吹的直直往后飘浮。忍住回望长安方向。
此去山长水远,在遥远的新罗故土,有无数他的亲人,故友,他的主君还等着他回去效忠。他的父母,还等着他回去孝敬,这一段长安故梦,只能深深藏在梦中深处,不敢向任何人提及,只能偶尔在午夜梦回之时独自回味,泪洒衣襟!
作者有话要说: 嗯,高哥哥的戏份结束了!
正文里不会再出现他啦!其实挺舍不得他的。
第七十六章
太极宫承光殿
顾令月坐在殿中榻上。
砚秋打开帘子快步入内,在顾令月耳边轻声禀道; “郡主; 宫外传来消息; 钦差大臣桓合今日持圣旨出使新罗,两位新罗使臣随钦差一道离开,返回新罗去了。”
天空之中阳光灼灼; 一只喜鹊停在殿前枝桠之上; “呀”的叫唤了一声。
顾令月眸光闪烁了一下,“我知道了。你下去了。”
春日午后; 阳光暖煦,透过窗棂照射入殿内,留下一束束光块。
顾令月放下心怀; 前往窗前琴台; 抚弄九霄环佩琴; 弹拨琴弦; 轻轻拨响一支曲子。
姬泽下朝回宫,远远的便听见断断续续的琴声传来。
他立在宫廊处听了一会儿; 听着曲调; 依稀分辨出来; 正是一曲《阳光三叠》。凤眸眸光微微闪烁片刻。
承光殿的宫人见了皇帝; 恭敬屈膝,“圣人。”
姬泽点了点头,挥退宫人,悄声入殿。
顾令月今日解决了一桩心事; 心境舒越,方弹一支琴曲以舒缓心意,此时听闻姬泽回来动静,方停了手,上前迎了姬泽回来,“九郎。”
姬泽今日已知高孝予离开长安,虽然理智告知自己这般作为对自己和阿顾的感情最好,但终究是心绪难平,此时听了阿顾琴曲,更是心中不悦,开口道,“朕听这支阳光三叠阿顾弹的动听,不知道弹的时候,心中可是想着什么人?”
顾令月眸子眨了一眨,道,“《阳光三叠》乃是送别之曲,此去山长水远,后会无期。倒是圣人,您方是日后与我朝朝暮暮之人,又何必计较这一二小事?”
“是么?”姬泽唇边逸出一丝冷笑,“阿顾若当真觉得无关,又何必这些日子念兹念兹,“是么?”正要开口继续说话。
顾令月忽然伸手抱住了姬泽腰肢。
姬泽陡然觉少女温热的身体投在自己怀中,不觉愣怔。
论来二人如今虽是情人,但最初在一处,乃是姬泽强索而来,这段日子一直以来的亲热,也都是姬泽起头,顾令月性子羞涩,不过是被动接受而已。算来这是阿顾第一次主动拥抱自己,整个任不由愣愣的,耳中听得顾令月柔声话语,“九郎,今儿这么好的日子,那些都是哪年黄历了,你又何必总是和我翻索?”
姬泽愣怔在当处,觉女子身躯柔软,馨香扑鼻,只觉一颗心怦怦直跳。
顾令月抬起头来,主动送上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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