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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胚-紫若姑娘-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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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胚》
作者:紫若姑娘
简介
美人胚,美人胚,年满十六入宫闱。
朱砂红,梨涡媚,满城画锦盼成妃。
我这条命,十六年前,早就该绝,却未绝。
十六年后,命与仇谋,该来的,总归要来。
保大二年深冬,雪虐风饕,李瑶筑建玉笙楼。
一曲罢,楼中的李瑶举杯问我:
“玉笙,江湖自在,你为何非得入金陵?”
我饮尽杯中酒,酒如那人之手,清凉透骨。
“欠人一命,终须得还。”
“何时欠下的?”
我轻抚合谷穴上的鸾鸟图纹,闭目答之:
“离鸾别凤烟梧中,许是上辈子,亦或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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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风流,云舞红袖
尽兴为主,切莫考究
第1章:年满十六
每年春夏,九州之城最热闹的莫过于美人谷。
美人谷并非山谷,地形平坦,村落繁多,因三面环着归藏山,位于绝色山庄脚下,是南来北往的必经之地。
世人都说美人谷有两样至宝,一是倾世桃花,奈何今春雨水不断,一夕暴雨,落花离枝,往春络绎不绝的游客会直到四月末才散尽的,今年清明一过,美人谷就已经恢复了平静。
打破这种宁静生活的自然是美人谷的第二样至宝,倾世美人。
“美人胚,美人胚,年满十六入宫闱,朱砂红,梨涡媚,满城画轴盼成妃。。。。。。”浣纱池边童声悦耳,娃娃们唱着歌谣嬉笑追逐。
“玉笙,北离庄主又下山来点美人胚了,这首破歌谣啊,怕是要唱到天色暮鼓才罢休了。”
保大元年,我和赵微摇双双年满十六。
时近正午,**撩人,赵微摇也忍不住哼完一曲后笑着望我:“玉笙,楼玉笙,你听到我说话了吗?玉笙,你绣好美人屏了吗?等金陵来的画师一到,美人屏是要用来遮挡锁子骨的,犹抱绣屏半遮容,才能叫人看了不生厌。”
灼灼新桃,点翠含羞,赵微摇又换了半遮面纱,煞是好看。
赵微摇最喜欢叫我的名字,每次跟她来浣纱池洗衣服,她总是话最多的。
我怔怔的望着水中朦胧的面容,轻叹口气:“点了美人胚又如何,戴着这破面纱过了十六年,就为了让画师来个惊鸿一瞥,无趣的很。”
见我又语出不满了,赵微摇四顾一看朝我靠拢:“玉笙,你有没有悄悄看过自己长什么模样?”
我是瞎眼阿婆从桃花树下捡回来的弃婴,打小就被绝色山庄的北离庄主相中,点了美人胚才改变了瞎眼阿婆那家徒四壁的窘迫处境,靠着绝色山庄的救济度日,家中哪有镜子这等奢侈之物。
“莫非你私自窥探了你的脸?”我虽说不满春冬秋夏都带着一块破面纱,但面纱是浸染过绝色山庄里瑶池中净水泉的,每隔三天就有绝色山庄的弟子前来更换,我可不敢私自摘下。
赵微摇娇羞低头:“自己的脸,何来的窥探,不过我也就悄悄看了一眼,太心急都没看清自己模样,玉笙,你说我们长的真的漂亮吗?”
我看着赵微摇的双眼,秋水盈波,顾盼生辉,想必面纱下的鼻唇皓齿必定会在画师的点拨下妙笔生花:
“微摇,这次的满城画锦,你必定能拔得头筹,说不定会飞入金陵城中,一抹朱砂红,一笑梨涡媚,一段霓裳舞,一曲柳青娘,惊艳四座,撩动君心,从此扬眉入**,诞下皇子,锦衣而归。”
我说的天花乱坠,赵微摇却眉峰紧锁,忧心忡忡的说:“万一。。。。。。”
那个该死的魔咒,我的心揪了一下,坚定不移的说:“没有万一,绝不会有万一,微摇,你说北离庄主下山点了美人胚后会去哪儿?”
提到北离庄主,赵微摇眉目舒展,推了我的一下:“傻呀你,点了美人胚自然是要回绝色山庄着谱入藏香阁的,等被钦点的美人胚年满十六,画师们慕名而来点墨成香,到时候满城画锦供秀官们挑选,说不定能被金陵城的帝君看中,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我刚说出口的话就被她拿来打趣了,正当我们嬉闹不止的时候,唱歌的娃娃们突然嚷嚷起来,我和微摇放眼望去,只听得村口锣鼓喧天,娃娃们齐声念道:
“桃花艳,女儿美,画师笔下美人胚。”
赵微摇兴奋的晃着我的手臂:“来了,来了,玉笙,金陵城中的画师们来了。”
第2章:她必须死
暮鼓声响,梵音村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宫灯不眠。
梵音庙前人山人海,作画之前被点了美人胚的女子都要来到祖庙中进行佛经洗礼以及长达一个时辰的祷告,熏炉里焚着女儿香,袅袅入鼻。
祖庙内一人身后一画师,佛僧在两旁念经,灵宝慧者,心定神全。
我在菩萨面前跪拜许久,昏昏欲睡,赵微摇悄悄拉我衣袖:“玉笙,在菩萨面前神游是大不敬,那柱香很快就燃完了,你再忍忍。”
并非我不忍,而是画师来的时候已是归鸦绕树,百鸟归林。回到家中给病重的阿婆熬了汤药和小米粥后,村长就派了佛僧来接人,我匆匆换上素衣前往,此刻已是饥肠辘辘。
祷告结束之后便是拜红喜神,都说跪拜之时心越诚,月下老人的红绳就越稳。
我不信这些,却拗不过这帮顽固的人。
头晚的仪式忙完后,我们从画师的手中领到了锦衣步摇,再由佛僧送回,各自散去。
赵微摇哼着美人曲,兴致盎然,趁着后面的佛僧隔开一定距离,轻声问我:“玉笙,你看到领头的画师了没?清新俊逸,雅人深致,尤其那一双皙如脂玉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我猜他不止会画画,还会弹琴。”
这个犯花痴的家伙,我打着哈欠提醒她:“赵微摇,你可是要飞入金陵城中变凤凰的主,怎么能这般目光短浅,夜色已深,你快回去休息,明日早起要沐浴净身焚香入画,想想就遭罪呢。”
每年的美人胚入画之后,各地美人画像会送往金陵,等到七月七,入选的画像就会传遍九州大地,拔得头筹的,便能直接封为正四品美人。另封正五品才人两名,其余入选的则为正八品采女,若无出众才艺使其脱颖而出,入宫后实则与宫婢无异。
去到金陵城,穿过美人巷,入帝王宫是每个美人胚奋勇向前的使命,一入宫门深似海,前仆后继的女人们却永远只看到凤栖金陵的荣耀,看不到展翅高飞的荆棘之路。
“遭这点罪算什么,若有朝一日夙愿达成,流芳百世姑且不论,光耀的是自家门楣,玉笙,到时候你就可以带着阿婆去金陵城看病治眼疾,让阿婆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了。”
看着赵微摇那双熠熠闪光的眼,我想,这大概就是美人胚带给我的最大的念想吧,只是后半生要依靠帝王给予锦衣玉食,可悲至极。
我笑着点头:“明日便能看到自己真容了,你早早回去休息,待明日面纱一揭,必定惊艳四座。”
赵微摇眼睫低垂,随后向我挥了挥手:“玉笙,明日见。”
赵微摇是族长之女,在梵音村算是金枝玉叶了,远远瞧着赵家大院点着每年六月里才能燃起的宫灯,大门口仆人们人手一盏宫灯等她回去,我不由得叹口气,同为女儿身,同是美人胚,她能锦衣玉食,我却犹如草芥。
佛僧送我到桃花坡便回去了,沿桃林往下到底的那间茅草屋,便是我和阿婆的栖身之所。
杂草丛生的小路旁蛙声四起,蜩螗羹沸,我加快脚步准备穿过前面的小片桃林,静谧的夜空突然一阵闪电,我早已见惯了,因此并未受到惊吓,闪电照着小桃林树下有两个人影,我悄悄蹲下身捡起一块大石子猫腰靠近。
只听得小桃林里传来低沉暗哑的男人声:“主子有令,她必须死。”
我惊了一跳,手中的步摇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小桃林里有宝剑出鞘的声音,我双腿颤抖瘫软在地,那细微的脚步声离我越靠越近。
第3章:救命恩人
“救命啊,杀人啦。”
我心一横,只好用我的大嗓门破喉大喊,尽管我心里很清楚,这个偏僻荒芜的桃花坡鲜少有人涉足,更别提这三更半夜的了。
刚喊完就有人拍了一下我的后背,我噌的一下站起来,然后整个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一盏宫灯突然照着我,我掐掐自己的手臂:“见鬼了,还会疼。”
那举着灯的人噗嗤一声笑了,站我面前的男子把宝剑收回进举灯人手中握着的剑鞘,而他左手中的手绢擦过刚才的剑刃,殷红一片。
我一跃而起,给自己周身上下都进行了详细的检查,完美无损。
那剑刃上到底沾了谁的血迹?
这俩家伙就是在小桃林密谋要杀人的凶手?
我被自己脑海中下的结论给吓傻了,那举灯人上前两步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转头对那一身锦服的男子说:“主子,这传说中的美人胚也不过如此嘛,宛如薄纸,风一吹就破。”
“你才薄,你全家都福薄命薄,你才破,你从皮子到五脏都破。”
我不满的嘟囔出声,被那举灯人听了去,他竟然尖着嗓子不服气的叫屈:“主子您听听,她骂我。”
好娘的一句她骂我,我浑身鸡婆疙瘩都起来了,猫腰捡起锦衣,那步摇却踩在男子的脚下,已然破损。
这可是皇上恩赐给美人作画时佩戴的步摇,如有破损,轻则落选,重则流放。我放下锦衣起身,双手叉腰,踮起脚尖来直视男子:“阁下可知您脚下踩的是何物?”
男子尚未做声,举灯人便趾高气扬的说:“放肆,你可知我家主子是谁?”
我生平最恨那些达官显贵来美人谷赏花,每年都会出几件纨绔子弟欺负贫苦百姓的事情,眼前这主仆俩一看就是恃强凌弱的货色。
借着宫灯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虽看不出他身上的锦服是何绸缎所致,但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腰身束着攒花结长穗宫绦,脚下登着青缎小朝靴,长身玉立,卓尔不群,浑身散发着一种慑人的气质。
若不是见多了朱门权贵,我定要被他的气势所屈。
“不管你是谁,踩坏了我的步摇就要赔,你休想抵赖。”
明明想着要说几句狠话的,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所谓和气生财,更何况人手中有剑,又是两个大男人,我一个手无缚鸡的弱女子哪是他们的对手。
举灯的娘娘腔也不示弱:“不过一只金钗步摇罢了,也值得你在这儿小题大做,真是井中视星,目光如豆。”
我虽比不得赵微摇那般大家闺秀柳絮才高,但我也是拜美人胚所赐读过四书五经内训女诫的,这娘娘腔分明就是讽刺我是井底之蛙。
我气不过,抬脚就向男子的小朝靴上踩去,我饿了一天加上猛地一用力,眼冒金星差点倒地,他虽吃痛却没恼怒,反而出手扶住了我,冁然一笑:“久闻美人谷民风淳朴,姑娘这是要以怨报德,赦杀救命恩人吗?”
救命恩人?他,救了我?我仔细回想刚才片刻,在我破口大喊之时确实有另一柄拔剑出鞘的声音,我急忙从他手中抽身,夺了举灯人手中的宫灯往小桃林走去。
男子紧跟了两步拉住我的臂膀:“那贼子已逃,姑娘不必追踪。”
我咻的一下脸红了,尴尬一笑:“男女授受不亲,请救命恩人自重。”
举灯人恼了,厉声呵斥:“你这姑娘怎地这般不识好歹,非但不谢,反而如此专断蛮横。”
那男子却面色温和,眼眉含笑,我被他看的周身不适,兀自举灯找回了锦衣,从怀中拿出绢帕将破损的步摇捡起包好,而后还灯给男子:“我楼玉笙虽是女子,却也有仇必报有恩必答,若日有缘再见,必报君今夜救命之恩。”
男子微微点头:“楼玉笙,好名字,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记住,我叫。。。。。。”
话未说完,茅草屋里却传来阿婆的一声尖叫,我浑身一颤,心想不妙,也顾不上救命恩人了,抬脚就朝茅草屋飞奔而去。
第4章:家毁人亡
我刚到山坡下,就被人拉住了:“起火了,别靠近。”
天色太黑,我看不清他的长相,尽管情急,但他身上的那股白芷香草味十分浓郁,我使出浑身力气甩开他:“别拉我,阿婆还在屋里。”
丢掉锦衣步摇,我不顾一切的冲进了茅草屋,阿婆不在屋里,木**上有大滩血渍,**下有一只带血的打着补丁的布鞋,歪歪斜斜的针线是我八岁的时候给阿婆缝的,这双布鞋阿婆平日里舍不得穿,这两天是大日子,阿婆特意交代我拿出来给她穿上。
茅草屋十分简陋,一眼就能看到全部,外面有一间如厕的小木屋,已经着火后烧了个干净,我跪在布鞋前掩面哭泣,火苗已经蹿到了木**柱子上,我被烟熏的呛了两口,还没来得及咳嗽出声就被人打横抱起了。
我本能的伸手抓了那只布鞋,火光四射之下,我只看见抱着我的男子身着一袭白衣,他刚把我放下,我还没看到他的脸,就听见有人喊我:
“楼姑娘,楼姑娘你在哪里?”
起初是一声两声,后来喊声越来越多了,我听着最熟悉的是赵微摇的声音,只有她会亲切的叫我:“玉笙。”
我醒来时天色已亮,我躺在赵微摇的房间里,她衣不解带的守在我身边,一双桃花眼哭的通红肿大。
“微摇。”
我艰难的喊了她的名字,赵微摇梨花带雨的点点头:“玉笙,我在,我一直在的,你别怕,阿婆去了,你还有我。”
阿婆。
我看着自己右手紧紧握住的那只布鞋,再从赵微摇的眼中可得知,阿婆应该已经遇害了。
但我还是怀抱侥幸问道:“找到阿婆的尸体了吗?”
赵微摇再次点点头,哽咽说道:“找到了,在小木屋旁,已经烧焦,面目全非了。”
我悲泣痛哭出声,赵微摇紧紧握住我的左手:“玉笙别怕,爹爹会把阿婆的丧礼处理妥当的,刚刚画师来过了,念及阿婆刚去,特准三天后才净身作画,你不要太过悲伤,阿婆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前往金陵,我命桃杏悄悄去捡了几块阿婆的骸骨,装在桃木盒里了,你一定要完成阿婆的遗愿。”
桃杏端了桃木盒过来递给我:“玉笙小姐节哀顺变,念及作画在即,画师怕死人晦气,毕竟画轴是要送到帝王跟前去的,所以玉笙小姐不便去见阿婆最后一面,三天后作画完毕,玉笙小姐就能给阿婆守灵了。”
也只能如此了,我轻声道谢:“谢谢微摇,谢谢桃杏。”
赵微摇泪眼婆娑的瞧着我:“我们是姐妹,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安心的住下,不管我们能不能去到金陵城,我们都绝不分开。”
我内心焦虑,族长向来不待见我,此番怕是又要给微摇添麻烦了,赵微摇却不容许我拒绝,故作恼怒的问我:“楼玉笙,我问你,如果今天家毁人亡的是我,你会抛下我不管吗?”
我猛地起身捂住她的嘴:“呸呸呸,这些话怎能瞎说,你对我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岂不知你是为我好,我答应你,安心住下,你要去金陵,我就陪你去金陵,你要是留在美人谷,我就重建茅草屋,总之我跟你做一辈子的好姐妹,谁都不丢下谁。”
赵微摇这才满意的笑了,桃杏伸手将我拉开:“我家小姐待玉笙小姐一向极好,若有朝一日玉笙小姐飞上枝头变凤凰后,也别忘了我家小姐的恩情。”
桃杏说的在情在理,赵微摇却真怒了,斥责桃杏:“瞎说什么,掌嘴。”
我急忙拉住赵微摇:“息怒息怒,桃杏说的本就有理,岂有不赏反罚的道理,桃杏,我好像闻到了桃花饼的味道。”
桃杏机灵,连忙点头:“早上刚做好的桃花饼,里头还放了玉笙小姐最喜欢的核桃仁。”
赵微摇是个最疼爱丫鬟的主,见我想吃,催促桃杏道:“还不快去给玉笙准备梳洗之物,玉笙昨晚吸了浓烟,你再让厨房做一碗绿豆汤来清火解毒。”
桃杏得令出去了,我和赵微摇十指相握,我忍住夺眶的泪,细声说:“你平日里最爱干净了,我这手一晚没洗,脏着呢。”
赵微摇固执的拉着我:“不怕,你在我心里最干净了。”
听到干净二字,我突然想起了昨晚把我从大火中抱出来的那名白衣男子,我拉着赵微摇急切的问道:“你们昨晚找到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
赵微摇也猛地敲敲自己的脑瓜:“差点忘了,玉笙,我听下人们说看见。。。。。。”
“楼姑娘醒了?真是太好了。”赵微摇的话还在嘴边,族长赵仓就摇着一把十分名贵的白骨扂笑容诡异的走了进来。
第5章:暂住赵家
“爹爹,您怎么来了?”
赵仓一进屋,赵微摇就撒娇般迎了上去。
赵仓用白骨扂轻敲了一下赵微摇的脑袋:“我是来看看楼姑娘醒了没有,想问问她对瞎眼婆婆的丧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那一把白骨扂十分昂贵,一般用纯水牋肋骨作扂骨,以真丝白绢作扂面,扂骨洁白光滑,内骨薄耄纤细,以扃巟拉出透空图案,花纹清晰,收展自如。
扂面上的山水画栩栩如生,拿在赵仓手中却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我沉思了片刻,赵微摇走过来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玉笙,你在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下了**双膝跪地给赵仓行了个大礼:“丧礼之情,收留之恩,玉笙没齿难忘,只是玉笙还有个不情之请,愿族长能够成全。”
赵仓示意我起身:“楼姑娘与小女情同姐妹,但说无妨。”
我轻叹一声:“阿婆在世时最想吃上一顿东安子鸡,能否劳烦族长破费做一碗东安子鸡摆在阿婆灵柩前,玉笙感激不尽。”
赵仓豪迈一挥:“楼姑娘不必客气,这点小事赵某一定办妥,三天后就要作画了,还请楼姑娘别太忧心,安心住下便是,那沾了烟熏之气的锦衣已毁,幸好邻村一女前不久病亡了,还没来得及上报金陵,我已派人前去将她的锦衣步摇取来,供楼姑娘穿戴。”
不曾想他这个空有一身蛮力的族长还有这般细腻的心思,我自然是感恩戴德了,赵微摇却皱皱眉:“爹爹,那是死人之物,不吉利。”
赵仓一脸**爱的瞧着爱女:“傻丫头,那锦衣步摇是从宫廷里带来的,还未送到人家手上,怎会不吉利呢,一袭锦衣寄托着两个美人胚的愿景,岂不更好?”
我再次行了个大礼:“玉笙多谢族长大人厚爱。”
见我都应允了,赵微摇便不再多说什么。
午后,趁着赵微摇小憩,我从房间偷溜出来,赵家大院里住着金陵来的画师,戒备森严,我没法出去,不能去看看阿婆的灵柩,我十分沮丧,路过厨房的时候果真闻到了东安子鸡的香味,我八岁那年吃过,是阿婆给邻村办喜事的人家帮忙时向人家讨要的,那味道我这一辈子都记得。
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停住了脚步。
里面的厨娘和丫鬟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你们说那瞎眼老太还真是好命,苦了一辈子,临了了竟然能搭个这么大的灵堂,老爷还让我们给她准备东安子鸡,一个死人要那么好的待遇作甚,真是糟蹋粮食。”
“命好什么,是命苦才对。”
“怎么能说命苦呢,一般人家死了人,也就搭个小木棚摆两天,我听说瞎眼老太的灵柩要摆七天,就为了楼玉笙那个野丫头入画之后能够给她好好守灵。”
“所以我才说她命苦咧,楼玉笙那个死丫头虽然行事鲁莽,平日里也野惯了,但她好歹是个美人胚,要是她真的被金陵城中的主看中了,享福的事情还在后头哩,要我说啊,这把火还指不定是谁放的呢,说不定就是那丫头翅膀硬了,怕瞎眼老太拖累自己,所以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省事。”
偷闲的丫鬟们竟也附和道:“我猜也是,今早她醒了后跟我们家小姐认了姐妹,看她那样,瞎眼老太白养了她十六年,她连装腔作势的哭两声都没呢。”
丫鬟这么一说,厨娘就按捺不住的说:“我家老爷也不知哪不对劲,平日里对那丫头横鼻子竖脸的,今日却这么上心。”
正在添柴的小厮啐了一口:“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马上就要揭开面纱了,那丫头要是真有倾城之姿飞入了金陵,锦衣而归的时候,瞎眼老太都过世了,她回来报恩首选哪儿,可不就是这赵家吗?”
厨娘大笑:“也对,万一落选也没关系,赵家财大气粗养她这两天也穿不穷吃不垮,何况那被点了美人胚的女子,容貌肯定比一般人好看,到时候族长老爷再把她纳为妾,也不枉为一桩美事。”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正要走,就看见赵仓领着一人鬼鬼祟祟的从后门进来,我环顾四下无人发现,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第6章:黑衣杀手
赵家大院虽算不上豪门深宅,因每年都要接待金陵来的画师及每年春天来美人谷赏花的王侯贵胄,所以赵家大院厢房众多,盘根交错,若是不熟的人闯进来,十有**是要迷路的。
赵仓一向待我冷眼,我也只是趁着他公务繁忙之时才偷偷来过几次,赵仓领着那黑衣人走的极快,我紧赶慢赶还是跟丢了,正懊恼时,听到有对话声,我悄悄没入旁边的桃苑。
“此事交托于你,我放心,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是赵仓的声音,随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天气闷热,我在桃苑躲了片刻,树上结着拳头大小的桃子,每年满城画锦缱绻开,便是蜜桃成熟时。
“楼姑娘又来馋嘴了?”
我惊了一跳,回转身看到赵仓那张老肉横飞的脸,心里凉了半截。
赵仓生的虎背熊腰,一把白骨扂拿在手中显得格格不入,他行事向来狠厉,他若知道我偷听,我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拿来喂狗的。
“蜜桃要再过一月才能熟透,这恐怕是楼姑娘最后一次能吃到赵家蜜桃了。”赵仓的脸上带着笑意,我却浑身一颤,不解问道:
“族长大人何出此言?”
赵仓摇着白骨扂朝我靠近,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小步:“楼姑娘与小女情谊深厚,为何与老老夫如此生分,不如以后就叫老夫一声赵伯伯,楼姑娘认为可好?”
我脱口便是一声:“赵伯伯。”
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向来珍惜我这条贱命。
赵仓见我如此紧张,摘了个未熟的蜜桃给我:“你这闺女生性淘气,尝一个青桃品品涩味,免得你整天惦记这一园盛果,改明儿你去了金陵,可就再难尝到这绝世佳果了。”
原来如此,我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快多了,接过青桃道了谢后便沿着小径往赵微摇的厢房走去,至于身后的赵仓为何大笑,我根本就不敢回头多看半眼。
晚饭过后,赵微摇因昨晚守了我**觉得浑身乏力便早早入睡了,第一次睡这么软的**,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看会书,又怕点灯会让赵微摇睡得不踏实,辗转了片刻还是决定起**出去走走。
皓月当空,星罗棋布,要说赏星观月,赵家大院还真不上阿婆的茅草屋。
去年我带着赵微摇爬上过厢房的屋顶,还险些被赵家下人当成窃贼,我轻车熟路的爬上了厢房,晃着脚丫子轻叹口气,阿婆不在了,没有人会听到我鞋子上的铃铛就念叨我了。
阿婆,我好想您啊。
我一定会找出杀害你的凶手为你报仇的,如果有来生,我一定投胎当您的亲孙女,好好孝顺您。
不过**光景,天人永隔。
阿婆,从此我在这个世上,就再没有亲人了。
思及此,泪眼婆娑的我再也忍不住抽泣出声,到底是何人会残忍的杀害一个孤寡失明的老人?一定是阿婆见我久出未归到路口来接我,无意中听到了那些黑衣人的秘密才惨遭毒手的,可怜的阿婆。
“鬼丫头又晃蹄子,墙根罚站一炷香。”
我未回头,一只手就搭在我肩上了,不用回头我就知是谁:“阿婆若在必定罚你站墙根,你这晃腿的陋习何时才改?最不让阿婆省心了。”
六岁那年,宫里来了教导我们的礼仪嬷嬷,打小我就野惯了,嬷嬷就跟阿婆说,这孩子好动,若将来进了宫怕是管不住腿。
管不住腿就意味着随时都有可能命丧后宫。
阿婆奈何不了我,就在我的鞋上缝制了铃铛,我一晃腿铃铛就会没完没了的响,这么多年了,婆婆每日说得最多的话莫过于那一句鬼丫头又晃蹄子,墙根罚站一炷香。
“其实我不喜欢晃腿,我是怕阿婆孤单,家里太清净了,阿婆总是会一脸哀伤的向着门口老桃树的方向凝望,好像在等什么人。”
赵微摇微微叹息:“我听说阿婆以前。。。。。。”
“嘘,别出声。”我不过低头看铃铛,恰好看到两个蒙脸黑衣人穿过长廊直奔厢房,我悄悄趴下,揭了两片瓦,那黑衣人先是捅破窗户吹了迷烟进去,随后蹑手蹑脚的推门而入,两人举着大刀来到**前,挥刀而落,赵微摇尖叫大喊,房间里大刀掉地,鲜血喷涌。
第7章:门口偷听
赵微摇浑身僵硬面色惨白,我费了好大劲才将她从厢房顶上扶下来,我想进房间看看,赵微摇却拼命拉着我:“玉笙,有人要杀我。”
我深知来人断不是冲赵微摇来的,午后那个被赵仓领回来的黑衣人,恐怕就在其中。
宁静的赵家大院因赵微摇那尖声一叫而沸腾了,赵仓竟比桃杏这个贴身丫鬟更早一步到来,他身后跟着好几个虬髯大汉,都举着火把,似乎等待已久。
“爹爹,有人要杀女儿。”
见赵仓来了,赵微摇立刻扑到赵仓怀中,她自幼丧母,赵仓虽纳了两名妾氏,平日里待赵微摇也是极好的,但毕竟不是生母,再怎么亲近也显得生分,赵仓疼女儿,十里八乡都知道。
“摇儿别怕,有爹爹在。”
赵仓安抚着赵微摇,眼神却在我的身上流转,我也顾不上赵仓,趁着虬髯大汉入屋抬人,进去看了两眼,两名黑衣人均是一剑封喉,但我看得真切,月光照的屋里亮堂,并未有第三人现身。
莫非是天助?
我从不信鬼神,却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赵伯伯,此事蹊跷,还是先报衙门,请仵作前来验尸才好。”眼瞧着几名壮汉要将两具尸体抬走了,我急忙走到赵仓跟前。
此事危及赵微摇的性命,赵仓非但不恼怒,反而安慰我:“每年金陵城的画师一来,总要出几桩匪夷所思的人命案,所幸你与摇儿均无大碍,你阿婆之死已经误了作画吉日,若是再因此事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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