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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锦-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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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万?”那人黑了脸,语气严肃道:“皇上说的是五万,杨辞,你别以为自己打了几场胜仗,就敢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了。”
  若是换做以前的杨辞,一定会跟他争辩一番,但现在他却只是看了他一眼,转头便下去点兵了。
  他将皇上放在眼里,但他更要顾全大局,将天下百姓放在眼里,没有哪个百姓活该是皇帝的棋子!
  在披好战袍跨上战马的一瞬间,他似乎能理解祖父的固执了。
  看着前方铺满灰尘的路,杨辞脸上终于在断臂之后第一次露出笑意,单手举起手里的长刀,豪气大喝:“出发!”
  两万精兵,浩浩荡荡,整齐的踏步声很远也能听得到。
  在岔路口的一辆马车中,林傅看着杨辞独身带着人离开,略有些担心:“这样不会出事吗?”
  “赵煊逸再糊涂,也不会现在对他动手的。”林清愚轻叹一声,放下了车帘:“好了,时辰不多了,我们出发吧。”姒儿已经进入中原了,他要亲自去接她!
  林傅看了眼林清愚眼底似乎终于染上笑意,这才也跟着笑了起来,走到马车前,驱赶着马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楚姒这头,严一是半途才知道她怀有身孕的,当即便让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沿途遇上客栈,一定要留下来让她好好休息,楚姒都开始后悔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了。
  已经在第三个客栈歇下,看着严一端上来的四五个大菜,微微挑眉:“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不需要这般……”
  “放心吧,到时候您吃不完的,我们都会拿出去分发给乞丐。”严一笑呵呵的道,瞧着楚姒的状态便知这孩子是林清愚的,而且这孩子经过这么多折腾都没掉,一定是个儿子!
  楚姒不知他傻笑什么,只无奈的摇摇头,拿了碗筷将自己能吃得下的分出来,便道:“把这些都拿出去分给他们吧。”
  看着楚姒就拿着一小碗的菜和一点白粥和汤,严一皱眉:“你这是吃猫食呢?之前我们出来的时候,瞧见伊儿小姐那胃口,是您的五倍……”
  楚姒听他说起伊儿,似乎有一种家人就在身边的感觉,眸子里也染上了笑意:“等再过几个月也许就好了。”她是个心思重的,一日没有见到林清愚平安,她便一日不能好好吃好好睡,总是担心。
  严一看着她,还是比当初在府里养着时瘦了些,有些无奈:“到时候林公子见到了,一定心疼。”说罢,转头便无奈出去了。
  楚姒看着也跟着要走的严三,道:“严二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找到慕明了吗?”
  严三微微摇头:“这孩子轻功极好,而且耐性极强,所以暂时还没有查到踪迹。”
  “只要没有落入朱峰那些人的手里就行。”楚姒道,想起慕明,想起她才被朱峰他们关在房间里,慕明浑身是伤,一身狼狈来寻自己时,才知道他是听到了消息,一路跟随而来,沿途食不果腹,怕还遇到了狼群,浑身的伤,腿好似也有些瘸了。
  楚姒越想,越觉得沉重,这几个月发生的种种,似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看了看白粥,也没了胃口,打发他们走后,便干脆转身走到窗边,打算打开窗户透透气,但才打开窗户,一个人头便冒了出来,楚姒迅速后退,但他还是钻了进来,在楚姒发出声音之前,一下点住了楚姒的穴位,将她带走了。
  他带着自己一路往镇子外面去,直到到了一片荒芜的林子里,才停下,恶狠狠的将她摔在了地上。
  楚姒只觉得头好似撞击到了那硬邦邦的木桩子,疼得她差点晕过去。
  “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以为你是谁?还敢让王爷牺牲大好的前程,牺牲自己换你一条命!”
  楚姒看着癫狂的他,他跟随朱峰见到自己时,就想杀了自己,没曾想他还是脱离朱峰的掌控寻来了。
  “我忘了,你不能说话。”说罢,他俯身解开了楚姒的穴道,觉得她反正也不能走,干脆也就不束缚着她了。
  他抽出腰间的软剑垂在身侧,嫌恶的看着楚姒,冷哼一声:“我就不明白,王爷这样英明神武的人,为何偏偏会被你这等女子所羁绊。他才应该是这天下的霸主,是所有人的王,你这样的妖艳货色,就是死有余辜!”他说完,提剑便狠狠朝着楚姒的心口刺来。
  楚姒护着肚子,急急往旁边一翻,可那剑又随之而来。
  这个人已经疯魔了!
  楚姒这样想着,瞧见他提剑又刺过来,便忙起身往前跑去。
  可她哪里能跑得过这人,不过三两步便被他拦住。
  楚姒警惕的看着他,袖子里的匕首落在手中,但面对这样的职业杀手,她不确定自己连三脚猫功夫也算不上的动作能不能救自己一命:“赵训炎难道是因为我,才选择放弃争夺江山的么……”楚姒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快速的想着办法。
  那人闻言,提着剑的手果然一顿。
  楚姒继续道:“他根本是中了南疆王的蛊毒,走投无路了,才会选择放弃争夺江山而来找我,不是吗?”她一边说,一边绝望,因为这里距离小镇甚远,不会有人过来的,而且她被带走的时候,严一他们以为保护的十分周密,或许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被带走了,也就不可能及时赶来了。
  那人眼神越来越暗,但猛地回过神来,冷笑着看着楚姒:“你果真是能说会道,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杀了你!”说罢,提剑便狠狠朝楚姒的心口刺来。
  楚姒眼看着就要躲避不及,却见林中传来窸窣之声,而后便见一个小巧的黑影窜了过来,可慕明虽然轻功好,人却只有六七岁,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慕明,不用管我,去找严一!”楚姒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慕明忙道。
  慕明死死咬住嘴唇,声音低低道:“我要保护弟弟,我答应过你的!”
  那人看着面前的慕明,嗤笑出声:“黄口小儿,你自己要来送死,那我就成全你!”
  “王八蛋!”楚姒气急,直接扣动手上的紫玉镯子,那人以为有迷针,忙抱住头,但却并没有意料中的银针飞出来,转头一看,楚姒已经拉着慕明朝一旁的官道上跑去了。
  慕明愣愣的看着抓着他手往前跑的楚姒,她手心的温度跟娘亲的一样,都好暖。
  楚姒带着慕明还没跑上官道,便见那人飞身而来。
  楚姒压制住心中的慌乱,推了一把慕明:“快跑!”慕明是绝对打不过他的。
  可慕明看着楚姒,越发的认定了她。
  待那人又要说话,慕明直接抢过楚姒手里的匕首,飞身而上,如同一道幻影一般缠在那人背后,抬手便狠狠的刺瞎了他的双眼,血浆四溅。
  那人哀嚎一声,猛地抓起慕明就往地上摔打,慕明疼极了才哼出声。
  楚姒看着散落在地的匕首,想也没想,匆匆捡起便狠狠刺入了他的后背。
  他察觉到身后有人,便抬手反扑过来,楚姒险险躲过,抱起地上的慕明便小心藏好,不敢在动,任凭那人咒骂着,哀嚎着,她也始终不敢发出半分声响,直到天色将明,严一带着人寻过来。
  慕明就一直小心的蜷缩在楚姒怀里,他常年营养不良,个子很小,但看着楚姒终于起了身,才终于张开早已干枯的嘴唇:“我保住了弟弟吗?”
  楚姒看着浑身是伤,疼得小脸发青还不吭一声的慕明,哽咽笑道;“保护住了,慕明很厉害。”
  慕明听着她的‘谢谢’,略羞涩的垂下眼帘,脸上却是浮现了丝丝笑意:“那就好……”他才将将说完,确定楚姒已经平安,便沉沉昏睡了过去。
  严一赶来,看着楚姒一身狼狈,还似乎受了伤,忙道:“我来抱着他吧。”
  “嗯。”楚姒将慕明交给严一,看着他苍白消瘦的小脸,微微叹了口气:“让他跟我一路,我们一起去寻清愚吧。”
  严一略有些惊讶,他是知道慕明真实身份的:“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楚姒莞尔,抬手抚了抚依旧平静的肚子,道:“他是哥哥,自然要留下来保护弟弟。”
  慕明在昏睡中,似乎听到了楚姒的话,手指微微颤了颤。
  他一定、一定会保护好弟弟的,他发誓!
  楚姒没有再回客栈,而是直接上了马车离开,沿途再遇小镇,严一也不敢再多停留,只沿途添着补给,只是他们越往前走,流民就越来越多,等距离京城不远时,已经是哀鸿遍野了。
  楚姒下了马车,慕明也跟在一侧,看着无数或残缺了手脚躺在路边等死的百姓,还是抱着哇哇大哭的幼子满脸迷茫的妇人,都觉得木然。
  “他们哭什么?”慕名不理解:“是因为疼吗?”
  “是因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只能在这里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亲人就这样活活饿死、病死……”楚姒的语气极轻,生怕惊扰了他们。
  十一月中的天气,越发的寒冷了,这寒风似乎能钻到人的骨头里,让人由内而外感觉不到半分的暖意。
  寒风呼呼垂着,路旁的树木早已凋零了所有的树叶,腐朽枯败,在阴暗天空下的寒风里颤抖着。
  “娘,我饿……”
  躺在娘亲怀里的小姑娘抬起头,因为小脸已经消瘦的不过巴掌大,所以她的那双渴望的眼睛看起来更加大了。
  抱着她的妇人两眼红肿,似乎早就哭不出来了,将小姑娘紧紧护在怀中,身上的破棉衣能钻进去寒风,冻得她嘴唇发紫,却一句也不说,只柔声安慰道:“再等等,再等等朝廷就会拨吃的了。”
  所有人都这样期望着,可是他们的皇帝还在打仗,节节败退,连失城池,是不会有时间来管他们的死活了。
  楚姒解下身上的外袍,提步上前盖在那妇人身上,慕明瞧见了,也解下了身上的披风,给躺在路边断了一条腿的老人盖上。
  “严一,把我们的干粮都拿出来。”
  严一皱眉;“就算分,也分不了多少人,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
  众人期望的眼神,瞬间又变得绝望起来。
  楚姒只是转身看着他道:“能分一个是一个,或许现在他们分了,就能熬到朝廷来分粥。”虽然她知道希望极其渺茫。
  严一轻叹一口气,却没再说,回头让人将他们囤积的干粮都拿出来分给了大家,但这些人里,大部分的似乎并不在乎了,左右吃了这一顿,也不会有下一顿了,与其再苦苦抱着希望多等一天,不如早早在这绝望和寒冷中死去,也好过活活受罪。
  楚姒看着所有人都面如死灰,心中苦涩不知该说什么,正要离开,便听得守在后头的严三忽然赶来,面色微急:“好像有军队朝我们这边过来。”
  “难道是冲着我们来的?”严一眉头狠狠拧了起来,他知道赵煊逸一直没有打消抓住楚姒,抓住林清愚的想法,但没成想他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时间想这些。
  “不知道。”严三不确定。
  楚姒闻言,让慕明上了马车:“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寻清愚吧。”
  “可是……”严三面有难色:“若是要去边境,我们势必会跟他们撞上。”
  楚姒微微皱眉,看了看严一,严一也不知怎么办了。一路行来,他们这几个大男人可能还好,但楚姒一个女儿家,还怀着孩子,怕是早就精疲力竭了,若是再奔波,他更担心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
  “要不,我们先原路返回?等这军队岔过去了,我们再离开。”严三提议道。
  楚姒却微微摇头:“若是往回走,会撞上朱峰,但若是去京城,那里又是赵煊逸的地盘,他们这帮人一进去怕就会被盯上。
  正在楚姒犹豫之时,忽见严一慢慢瞪大了眼睛,楚姒怔住,一转身,眼里的泪却好似决堤了一般,怎么也忍不住了。
  他坐在轮椅上,勉强站起身来,唇瓣含着她熟悉的笑意,眼睛弯成了狐狸状,朝她伸手:“既然姑娘不知去哪儿,不如随我走好不好?”
  楚姒浑身绷住,心里却似开出了花,伴着眼泪笑开:“好!”

  ☆、第166章 尘埃落定

  偌大的宫殿里,一袭大红衣衫的绿檀缓缓往前走着,面色冷漠而决绝,她手边牵着的,是番邦王前王后诞下的唯一的儿子,也是番邦王如今唯一的王子。
  他随着绿檀缓缓往前走,才四五岁的年纪,还不懂事。
  “母后,我们去哪里呀?”他抬头看着前些日子还会抱着他痛哭的新母后,如今却变得冷若冰霜,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绿檀嘴唇微微张开,半晌,还是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你父王病了,我们去看看他。”
  “父王病了?”
  他显然没听到这个消息,但绿檀的目光却异常的决绝。
  宫人都在后面远远跟着,还不到十二月,天上便开始飘着细小的雪花了,随着寒风从廊边扑落进来,冻得人动作都不敢大了。
  绿檀一路走到番邦王的寝殿前,如今番邦战败,已经递交了降书,那么他对南疆,也就构不成威胁了。
  “王在休息。”
  绿檀还未踏进寝殿,就见有人过来将她拦住,绿檀认得他,番邦王的亲信,就是他主张要先攻打下南疆,再跟中原抗衡的。
  绿檀看他的目光极淡,半晌才道:“小王子总要见一见王的,若是王在休息,那我们便在外面等。”
  那人见此,不再说话,转头进去了。
  小王子还是不知道绿檀要做什么,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母后,一会儿见了父王,你带我去玩吗?”
  “沅儿想玩什么?”绿檀端庄笑道。
  他极开心的咧开嘴笑道:“想骑马,想玩南疆的虫虫,想放中原的风筝……”
  “好。”绿檀抬手轻轻揉着他的脑袋,柔柔笑着:“等一会儿见了你父王,我们再去玩。”
  一会儿之后,你想玩什么都可以了,便是这番邦江山,也行……
  不多时,之前进去的人又出来了,看了看端庄贤淑的绿檀,再看看半年来跟她相处极好的小王子,冷漠道:“王醒了,让你们进去。”
  “嗯。”绿檀应了声,低头看了看沅儿:“一会儿记得说什么吗?”
  “记得,沅儿要祝父王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绿檀轻转手心的蛊虫,莞尔:“对,沅儿真乖。”说罢,看了看如同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深深宫殿,端端站稳,提步走了进去。
  林傅是在半夜的时候被惊醒的,他梦到绿檀了,她受了极大的苦。他梦到南疆开始反扑番邦,番邦王便把绿檀投入了水牢,任凭万蛇噬咬。
  他听着窗外呼呼北风,直接起身,拿了衣裳便匆匆往外而去,但还没走出院子,便遇上了来传消息的严二。
  “你去哪儿?”严二面色匆匆,但看到林傅还是惊讶了一下。
  林傅抓着手里的剑,沉声道:“我要去一趟番邦。”
  严二闻言,微微皱眉:“我刚好得了番邦的消息,你一道过来听听吧。”说罢,便又急急往林清愚的房间而去。
  他们自从在京城外接到楚姒后,便一路南下往赵煊逸所在的襄阳而去,这几日刚好遇上风雪,便暂时停下投在一家客栈中。
  听到有紧急消息,楚姒也睡不着了,随着林清愚一道起了身,到了外间来。
  “番邦怎么了?”林清愚坐定后这才问道。
  严二回头看了看跟来的林傅,再看看林清愚,道:“番邦王,死了。”
  楚姒跟林清愚对视一眼,均觉得奇怪,番邦王身强力壮,也没听说有什么隐疾。而且此番大战,他虽损失了不少兵力,但及时投降,撤掉入了中原的兵以后,便没再出战,他既无隐疾又未受伤,应该不会突然死了才是。
  林傅想了想,还是开口:“绿檀是不是出事了。”
  严二面色微微凝重的看了他一眼:“有人指认是她毒杀了番邦王,现在已经将她投入大牢,不日问斩。”
  楚姒看了看林傅,林傅也抬眼看了过来,朝楚姒抬手:“我去救她。”
  楚姒看着他,心里想的却是绿檀的想法,只是到底没说出来:“你去也好,不过凡事不可勉强。”绿檀身上背负的,不止是她自己的一辈子,还有她所认为的,南疆的臣民。
  林傅眼底发酸,走之前又看了看林清愚:“若是这一次再不行……我便回离陀岛。”
  “嗯。”林清愚微微颔首,看着他毅然决然的背影,只抓着一旁楚姒的手,轻笑:“很快我就能带你离开了。”
  楚姒莞尔:“好。”
  林清愚回头看了看严二,问道:“刘将军收兵了吗?”
  “听您的吩咐,退兵三十里,守在了南疆边境。”严二道。
  林清愚颔首:“襄阳现在情况如何了?”
  严二瞧了瞧楚姒,道:“杨小将军刚开始虽势如破竹,但后面因为粮草供应不足,而被围困,而后杨老将军和郑将军自动请缨,才算是救回了小将军,不过大军折损过半。那些藩王开始联合在一处,一部分已经往京城的方向攻去,襄阳现在也是岌岌可危了。”
  林清愚面色有些凝重,那些藩王们各个都是老成精,杨辞到底作战经验不足,虽有老将军和郑雲在,但老将军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至于郑雲,怕是还记恨着赵煊逸,不能安安心心作战。赵煊逸挂帅,虽然也能鼓舞士气,但他这么多年,从未出战过,纸上得来的东西终究太过浅薄,若是传来襄阳失守的消息,他也不意外。
  “他还未通知豫亲王出战么?”林清愚道。
  严二摇头:“里面传来的消息是,只要豫亲王在京城一日,皇上就不会给他兵权,除非豫亲王到襄阳来。”
  林清愚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起了身,看着被寒风吹开的门,才道:“去信给豫亲王吧,要么现在趁乱夺位,要么来襄阳城,受皇上调派。”
  楚姒也有些惊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林清愚微微颔首:“襄阳是要塞,若是失守,那些藩王们便能势如破竹,一路杀到京城,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可是豫亲王去襄阳,赵煊逸一定会让他打前锋。”楚姒还是有些担心,赵恪虽然有些谋略,也会些功夫,但到底不是久经沙场的将军。
  “放心吧。”林清愚安慰的看了看她,疼惜的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笑道;“豫亲王心里自有数。本就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更何况现在要争的,是这天下。他若没有倾尽所有的勇气,也不配坐到那个位置,来坐拥万里河山了。”
  楚姒闻言,微微颔首,不再多说,战场上的事,终归林清愚要懂些,她也乐得安安静静的养胎。
  林清愚回头看了眼严二,笑道:“你也辛苦了,且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出发。”
  严二颔首离开,楚姒正准备跟林清愚一道离开,却被他一把拉住:“外面天寒,小心些。”说罢,他将自己披风盖在她身上,瞧见她略带着困倦的眼睛,才拉着她的手,温柔笑道:“走吧。”
  感受着他手心的温热,楚姒觉得心口好似涌过一阵暖流,微微颔首,这才随他回去。
  这几日风雪越发大了,等林傅赶到番邦见到绿檀时,她正坐在牢中。
  依旧是那身刺眼的大红色衣裳,好似已经受过刑了,衣衫破烂,露出一道道血痕。
  她就那样蜷缩在墙角,巴掌大的窗口灌进来的冷风让她面色苍白,嘴唇也有些发青了。
  听到牢门外有脚步声,眼睛也没抬:“什么事?”
  林傅听着她轻飘飘的声音,手心收紧:“绿檀……”
  他的声音才出来,绿檀便浑身震颤了一下,而后却只冷漠笑道;“你还来做什么?”
  “跟我走……”
  “我不会跟你走的。”绿檀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我没有理由跟你走。我是番邦的皇后,是番邦王的女人,还是南疆的公主,我怎么可能跟你走呢?”
  绿檀的话似乎带着几分鄙夷,但她眼里的泪却还是没忍住落了出来。
  她鄙夷的,是自己。
  林傅拔出剑,劈开牢门,推门而入,看着面如死灰的绿檀,心疼的上前想要将她抱起,却被绿檀推开,她瞪着他,嘶哑着嗓子冷笑:“你这人,没有自尊心的吗?我现在是别人的女人,我都在赶你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林傅忍下心头的苦涩,上前便将她死死抱在怀里:“我要你跟我走。”
  绿檀能听到他微微颤抖的声音,她多想这样抱着他大哭一场,然后叉腰大喊,过去算个屁!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她还有她的父王母后,还有她的南疆子民,她不能连累了林傅。
  “你走吧。”
  绿檀终是开口,却依旧贪恋他怀里的温度,不肯松开。
  林傅紧紧揽着她,感受着她身上的冰凉,一声又一声,开始带着祈求:“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些是非,好好过日子,我们还可以生两个孩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林傅说到最后,已经开始哽咽,发红的眼睛里,眼泪滚滚落下,绿檀一次次的拒绝,让他心如刀割,看着她受委屈受苦,他更加难受。
  绿檀听着他的祈求,抬手狠狠抓住自己心口的衣裳,那里,好似有千万把刀在剜她的心脏。
  “走吧,忘了我……”绿檀终于不再眷恋,一把将他推开了。
  林傅祈求的看着绿檀:“你跟我走……”
  绿檀已经抹去了眼泪,冷漠的转过了身:“你就算杀了外面的守卫,不一会儿还会有更多的守卫过来,你若是再不走……”
  林傅看着她绝情的背影,想要上前,绿檀却已经拔下了头上唯一的簪子比在脖子上:“你若是再不走,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你当真这样决定吗?”林傅心如刀绞。
  绿檀微微抬头,想要将眼里的泪收回去,等到再开口,声音不会再颤抖了,才笃定而又冷漠的说出了那句最无情的话:“你去娶妻生子,我也也会为番邦王诞下皇嗣,往后,君走阳关道,我过独木桥,死生,不再相关。”
  “死生不再相关?”林傅看着她的始终不肯转身的背影,唇瓣竟掀起了丝丝笑意:“好一个死生不再相关……”
  外面的军队终于赶了过来,瞬间将牢房外面围住,走在最前头的,是刚刚登基的小王子沅儿。
  沅儿不知发生了什么,甩开侍从的手急急跑了过来,一把抱住绿檀的手:“母后,他们说你肚子里有小皇弟了?”
  绿檀垂下眼帘看着他,像以前那般笑了起来:“是啊,所以,我怎么可能杀了先帝呢。”
  “我就说,母后这般好,绝对会做那等恶事的!”沅儿说完,回头看了眼站在牢中被剑架住了脖子的林傅,问道:“他们还说,他是刺客?”
  “他们误会了。”绿檀牵着沅儿的手转过身,一边流泪,一边笑看着林傅:“他是母后曾经的故人,还请饶他一命。只不过,母后不想再见到他了,沅儿就帮母后把他驱逐出境,永远也不许他再入番邦了吧。”
  一旁跟着的大臣们想要提醒一句,但沅儿很快便应了。
  林傅没有再挣扎,最后跟绿檀对视一眼,看着她眼底的泪花和决然,手中的剑落在地上,任凭眼睛酸胀的发疼,也不再说话。
  绿檀带着沅儿直接出了大牢,可她每往前走一步,都像是走在了刀尖上,步步锥心刺骨,但她知道,她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从地牢出来,不多时,便已经重新梳妆好,换好大红凤袍,母仪天下。
  她牵着沅儿的手,登上了那个象征高位的宝座,百官跪伏朝喝,但巍峨宫殿,她眼底看到的却全是失了颜色,心里也似乎没有任何感觉。
  苦痛,欢乐,悲伤,欣喜,她全部都感觉不到了,仿佛那颗原本是肉做的心,现在变成了寒冰。
  坐着高高的轿辇,她穿过了以前取悦番邦王的宫殿,缓缓抬起涂着大红蔻丹的手,让轿辇停下。
  有卑谦的嬷嬷上前扶住她的手,轻声询问:“太后,您想做什么?”
  她看了看那宫殿,神色木然,淡淡转过身合上眼:“我什么也不想做了,回吧,回吧……”
  以前那个活泼不计后果的少女再也没了,剩下的,只有她这等着一天天老去,直至死去的躯壳。
  狭长的甬道里,刮起一阵寒风,卷起飘零在空中的白雪,人耳边回响着的,也只剩下一片呜呜然之声。
  不知这呜呜然,是风声,还是人心底的哭声。
  襄阳失守,既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杨辞跟赵煊逸派来的将军起了争执,结果在他打前锋的时候,那将军竟挟私报复,待他冲到前方战场之后,自己则收了大部分兵马撤回了襄阳,若不是老将军拼死将杨辞救出,怕是杨辞也就死了。
  郑雲气得当即砍下了那将军一条胳膊,被赵煊逸直接赶出了襄阳城。
  襄阳无大将,失守也并不让人意外。
  襄阳一失,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的藩王势力便趁势进攻,接连又夺下了四座城池,至此,中原疆土已失一半,加之赵煊逸一直留在军队未曾回宫,朝中的事物已经乱套,无人管流民,无人管各处冒出来的暴动,一时间,哀鸿遍野,饿殍遍地。
  赵恪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从襄阳撤了出来,暂时驻守在一个小县城里,不过这小县城也是岌岌可危。
  他见到赵煊逸时,赵煊逸正坐在房间里,两边都是副将参将,却一个个全部沉闷着脸不敢说话。
  赵恪进来,见了礼,不等开口,赵煊逸却哑着嗓子说话了:“方才有人来报,民间已经出现易子而食的情况,难道,真的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赵恪微讶,忙抬手:“如今六部的尚书一心想着卷钱跑路,老四不擅打理政务。这半年来,战火连连,遍及全国,谷物失收也是正常,在加上各州府不作为……”
  “好了。”赵煊逸打断他的话,看了眼底下的人:“你们怎么看?”
  众人均是起身跪在地上不说话,赵煊逸恨得眼睛发红,可气过了,才觉得懈怠:“如今我们连连败退,朕在想,要不要求和,也好还百姓一个安稳。”
  赵恪皱眉:“皇上,若是求和,这江山还能不能姓赵,怕都是个问题。”
  “朕知道,如今朝野上下,全是窟窿。国库亏空,官员不作为,朕一心想要打胜仗,可奈何还是节节败退。”赵煊逸颓然说着。
  赵恪不知他怎么忽然有这么大的变化,难道是‘易子而食’的事情刺激到他了吗?
  似乎察觉到赵恪的疑惑,赵煊逸轻笑着摇摇头:“以前曾在书上看过,百姓们饿急了,就将家里的老人、孩子、妻子都拿出去,交换了吃,以前在书上看,总觉得虚无缥缈,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可是现在,你看看,朕的百姓,就在朕的眼前,做着吃人的事。”
  他眼睛发红,面色微青,这小半年的奔波和操劳,让他早已不复之前的清贵俊逸。下巴上满是胡茬,眼窝深陷,好似好几天没有睡觉了一般。
  赵恪垂下头不说话,赵煊逸却站起了身,走到门边看着外面的风雪:“朕昨晚悄悄出去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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