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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锦-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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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傅看了眼楚姒,楚姒扭头看着小福儿:“抱着慕明。”说罢,走到林清愚身边,瞧着方才已经包扎好的手腕又溢出了一大片的血,才对杨辞道:“扶着他。”
“那你……”
楚姒亮出手里的匕首:“放心,我们总不至于死在这里!”她心中没底,但再如何也不能自乱了阵脚。
楚姒听着空中传来的琴声,对一旁的素素道:“去找这个弹琴人。”
素素面色冷漠,看着楚姒眼带杀意,提剑便要刺来,楚姒却分毫未让,看着已抵在眼见的寒剑:“你要杀我,也要先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再说!”
素素死死咬唇,看了眼昏迷的林清愚,这才冷哼一声:“楚姒,我不会放过你的。”说罢,乘着许寄禾对付死士的空挡,趁机杀了出去。
楚姒懒得听她放狠话,转头看着小福儿:“躲在我身后。”
“可是小姐,你自己……”
楚姒皱眉,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她们已经躲无可躲,楚姒准备最后一拼时,外面的琴声戛然而止。
那些死士瞬间停下,而后便见外面有人杀来,为首的正是比楚姒还提前一步出来却被困在路上的侯爷林竹隐。
林竹隐对于楚姒,是惊奇又惊讶,才小产,换别人早哭得死去活来了,她倒好,还能带着人来这等凶险之地救林清愚。
“姒儿,没事吧。”林竹隐让手下直接把顿住的死士带走,而后一个抱着琴的男子也被推搡着过来了。
楚姒摇摇头,才要说没事,可许寄禾的药丸已经失效,她觉得力气瞬间被抽空,不及说话,整个人便昏死了过去,合上眼睛之前,却只见一道小小的身影迅速离开了。
楚姒还想再处理剩下的事情,慕明、清愚、无极阁、死士、京城……可是她合上眼睛,便似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她不断的往下坠落,四周黑暗幽深如同冰窖,她想喊救命,嗓子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再次醒来,已是三日以后。
许寄禾留了瓶给楚姒调理身体的药丸就走了,继续闯荡她的江湖去了,林清愚也醒了,侯夫人把好不容易寻来的药喂给了他,算是勉强捡回来一条命,但代价却是满头白发。
楚姒醒来时,只看到小福儿趴在床边,睡着了还不断的抽泣,烛火幽微,房间里熏着药香,让人觉得心脾具清。
楚姒回想起方才的梦来,前世之事,犹如一幅幅连着的画卷,被大火一张张吞噬,直到全部化为灰烬,她想,是肚子里孩子的离开,带走了她所有的罪孽。她手上沾染的鲜血,便是以此法还了吧。
楚姒轻咳一声,惊醒了小福儿,也惊醒了一直在外守着的人,他想进来,可才往房间里踏了一步,又收了回去。
小福儿欣喜的看着楚姒,眼里又泛起泪花:“小姐,你终于醒了。”
楚姒看着她,原本圆圆的小脸都成了瓜子儿了,道:“世子怎么样?”
“世子没事,就是……”小福儿有些犹豫,但瞧见楚姒担忧的样子,又忙道:“世子无大碍,就是……就是头发白了。”少年白头,都是不吉利的征兆,即便是林清愚,坊间还是有流言传开。
楚姒手心微紧:“他的伤呢?好了吗?”
小福儿正要回答,门外的人到底还是走了进来。
一身素白长衫,身形淡薄,面色淡漠,唯独看着楚姒的目光里,带着柔情。
“姒儿……”
楚姒见他还能站起来还能走,瞬间泪如雨下,心底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林清愚忙上前,小福儿也知趣退下。
他将楚姒揽在怀里,忙道:“别担心,我没事,我的病,没事……”
楚姒扑在他怀中,闻着他身上浓重的药草气息,隐忍的小声哭泣起来。
林清愚心疼极了,紧紧将她揽在怀中。她强忍了这么久,孩子突然没了,自己也差点没了,她忍着浑身的痛楚去救自己,如今见到自己好了,才敢将所有的委屈和脆弱释放出来。
“姒儿,对不起。”
楚姒摇摇头,抱着他却怎么也停不下哭泣,却不知是为这几日的事在哭,还是在为前世之事,她只觉得现在很想哭,怎么也停不了。
林清愚安慰到了半夜,才揽着她躺在床上,如今已经七月半的天气了,外面闷热,楚姒的身子骨却寒得似乎没有温度。
“饿不饿?”林清愚拥着她小声问道。
楚姒摇摇头,她只想抱着他,半分不愿意再去想外面的纷争,纵使天塌下来,只要有他在身边就好了。
瞧着贪懒的她,林清愚又安慰了一番,将她小心抱起,外面已经传来阵阵饭香。
傅大娘看着抱着楚姒出来的林清愚,垂下眼帘,带着下人们都退下了,林清愚则是始终不肯将她放下来,就抱在怀中,坐到桌边:“我喂你。”
楚姒本想拒绝,可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耍赖似的抱着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
他小心的盛了粥,吹凉了送到她嘴边:“乖,吃一些。”
楚姒乖乖张嘴吃下,林清愚莞尔,耐心极了,一小勺一小勺慢慢喂。
楚姒虽然饿极了,可林清愚也只让她吃了七分饱便停下了:“你三日未曾进食,少吃些,等天亮了我再服侍你。”
听到‘服侍’二字,楚姒唇边终于浮起了笑意,点点头,自己仿若无骨般,任由他抱着。
两人均是一夜未眠,一直到了天光大亮,外面才传来了敲门声。
楚姒知道,他们又要进入这硝烟中了。
“我很快会回来。”林清愚看着她依旧担忧的眼神,柔声道。
楚姒瞧着他的白发,抚着他的眉眼,莞尔:“我喜欢你的白头发。”
林清愚心中微动,眼底染上笑意:“我原本还想剃光头的。”
“还好没有。”楚姒轻笑出声,林清愚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才转身出去。
赵奕恒跌落悬崖,谋反未遂,赵训炎却在京城添了不少乱子,他纵使不想问这纷争,也躲不过去了。
小福儿带着还坐在轮椅上的云颂伊进来时,楚姒已经起了身,换好了衣裳。
众人瞧她,一身素白色的长裙,略施粉黛,却还是掩饰不了这几日来的憔悴。
云颂伊一见她就要哭,忙被小福儿拦住。
“云小姐,你要再哭,奴婢又得跟着哭了,您瞧瞧,奴婢这眼睛可都肿得睁不开了。”
小福儿的话把云颂伊逗乐了,瞧着她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如今肿得只剩下条缝儿,笑出声来,楚姒也跟着浮出一丝笑意。
“我不在的这几日,京城发生了什么?”楚姒坐在软榻边,傅大娘端了饭菜过来。
云颂伊有些犹豫,因为侯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要让她好好休息。
小福儿也警惕的朝她看过来,云颂伊忙打着哈哈:“你们放心吧,我可什么都不会说的。”
楚姒微微扬眉,看了眼屋子里的人:“你们都先下去。”
“小姐……”小福儿忙喊,楚姒却盯着她:“再不去,就把你许给冷刀……”
“我才不嫁他呢,跟在太子身边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哼。”小福儿忙撇嘴,楚姒一瞧便知太子又做了什么了。
傅大娘无奈的看了眼小福儿,二话没说便带着人都退下了。
楚姒看着手脚都不能动的云颂伊:“你是怎么过来的?”
“郑雲悄悄送我来的,他被撤了职,成了无业游民,太子又使人盯着他,所以他干脆就围着我转了。”云颂伊道。
楚姒闻言,面色微沉:“这几日还发生了什么事?”
云颂伊想了想,道:”大事倒没什么,就是你那四妹妹楚黛儿,原本被关押在天牢,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失踪了,太子也是满城的找,根本没有丝毫线索。”云颂伊说完,动了动手指去够面前的糕点,她听说楚姒醒了,早饭都没吃就急急赶过来了。
楚姒见状,亲手拿了糕点喂给她,忽然手一顿:“太子可曾搜查过侯府?”
“搜查侯府?”云颂伊咽下嘴里的糕点,摇摇头:“虽说撤了侯爷的官,又调走了大半侯府的人,但还是没有搜查过侯府的,好似其他几个他信任的官员家中都未曾搜查,包括什么马御史家、定国公府……。”
楚姒闻言,只感慨太子的转变,他这是要学皇帝么,只是到底不如皇帝狠。
“你等一下。”楚姒说罢,回头把这消息写了,交给外头守着的林傅,让他迅速送去给林清愚了。
林清愚这时正在跟赵煊逸在书房说话,赵煊逸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只问道:“你没事了吧。”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林清愚的态度有些冷漠,对于太子跟赵训炎合作,置楚姒生死于不顾的消息,他怎么会不知道,但若不是借太子势除去赵训炎,他半分不会再留在这里。
赵煊逸自然清楚林清愚的脾性,一旦背叛,便永不会再原谅,他也做好了他不原谅自己的准备!
“世子妃好了吗?”
林清愚淡淡看着他:“如太子所愿。”
“你!”赵煊逸拍案而起,愤怒的看着林清愚:“难道是本宫愿意让她小产的,也是本宫让她不顾生死非要去救你的吗!”
林清愚看着激动的他,嘴角冷漠扬起:“太子心中有数,何必多问。”
赵煊逸看着他一副始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气得直接拔出腰间佩剑比在林清愚脖子上:“你信不信本宫现在就可以砍了你!”
林清愚身形未动:“太子若是愿意,动手便是!”
“你!”赵煊逸气急:“林清愚,本宫好歹是太子,是将来的九五……你如今这般态度,怎么,你也要学他们造反么!”
“我就是想造反,也没有能造反的人。父亲的军权早已被皇上收回去,如今侯府的侍卫都被太子调走一大半,我如何造反,凭我两只手么?”林清愚淡淡说着,没有丝毫的讽刺,只是陈述一般。
可就是他这样漫不经心的样子,才更加惹赵煊逸恼怒,不过他还是收回了剑,面若寒霜:“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臣也不是太子兄弟,自然不敢抱这样的幻想。”
“你——!”赵煊逸气得不知说什么,冷漠的转过身去,好容易压制住了怒气才道:“本宫今日过来,是有一事交由你去办。”
“太子请吩咐。”
“赵训炎至今藏在京城之中,前几日更是猖狂的连楚黛儿也救走了,我要你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不用问我,就地斩杀!”赵煊逸说罢,眸中露出杀意,林清愚似觉得好笑般扬起唇角,但却并没有拒绝。
赵煊逸见他算是默认了,这才沉沉叹了口气,离开前只低声道:“父皇身子越发不好了,你若是得空,来宫里看看。”说罢,直接提步而去。
旁人围过来:“世子,可要去寻赵训炎?”
“嗯。”林清愚颔首,又道:“不要斩杀,一定要留活口。”自己杀了赵训炎,可赵训炎的谋反之罪并未坐实,现在做的事情更是难以搜集证据,自己杀了他,太子就有理由杀了自己,一石二鸟。
众人自然听林清愚的,提步出来,侯爷却过来了,将楚姒给他的紫玉拿了出来丢给林清愚:“那些人我没动,你应该能用。”
林清愚看着这块紫玉,小心的摩挲着,唇边浮起温暖的笑意。
林竹隐瞧他这般,笑道:“她的确是个奇女子,也是个好妻子,你万不可负了她。”
“父亲放心。”
“还有……明月一事,你打算怎么处置?”
林清愚面色沉了沉:“我想跟姒儿说说,若是她同意的话,侯府能收养慕明。”他前老阁主一条命,如今没护住他唯一的女儿,慕明这个唯一的血脉,他理应护好的。
“我使人去寻他了,但这孩子轻功极好,不一定能找得到。”林竹隐说完,只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你好自为之……”
他还没走,就见侯夫人也出现在了书房门口,看着侯夫人一脸怒容,瑟缩了一下,背脊发寒:“夫人,我又说错什么了?”
侯夫人过来,瞥了他一眼,直接越过他看着林清愚:“那伙南疆人的踪迹我们跟踪到了,他们自己蠢得去救人,救人以后就迫不及待的把楚黛儿带回了老巢。”
林清愚想了想:“赵训炎可在?”
侯夫人摇头:“来回禀的人说并没有见到赵训炎,他就像是会遁地术一般,藏在地底下,根本发现不了。”
正说着,林傅也过来了,将楚姒的意思说了,林清愚便迅速锁定了目标,走之前还看了眼侯夫人:“娘,照看好姒儿。”
“放心吧。”侯夫人忙应着,瞧见林清愚急急跑了出去,扒着门框心疼的直抹眼泪。
侯爷过来想揽着她好生安慰一下,侯夫人却直接给了他一个胳膊肘,看着他疼得胡子也开始发颤,才哽咽道:“都怪你,非要帮这个王八皇上!”
“我……”
侯夫人懒得理他,直接往似锦院去了。
楚姒面对侯夫人的美食攻击,终于缴械:“娘,我吃不下了。”
“那就不吃了,回头别撑坏了。”侯夫人忙道,走之前还是忍不住:“那鸡汤我熬了八个时辰……”
“娘……”
楚姒无奈唤着,侯夫人这才笑着出去了。
楚姒倚在软榻上,该问的也都问过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赵奕恒一死,皇帝应该也快撑不住了吧。
到了临近夜里,外面忽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院子里的人赶忙往屋檐下跑,却还是躲不及淋得一身湿。
有宫人撑着伞匆匆从养心殿出来,边走边喊:“快、快请太医!”
一时间,人心惶惶,都以为皇帝已经到了末了之时。
昏暗的大殿里早已点好蜡烛,外面雷声大作,闪电一闪而过,映照得屋里人的脸越发的阴森恐怖。
高公公远远的跪在地上不敢吭声,老皇帝躺在,快速的喘着气,而一旁坐着的,却是苏贵妃。
瑶儿跟在一旁,看着皇帝满面苍白的样子,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不断的问苏贵妃:“皇祖父这是怎么了?”
“你皇祖父在跟我说话呢。”苏贵妃笑起来,又是一道闪电,将她脸上的笑容变得阴鸷不已,吓得瑶儿尖叫出声。
苏贵妃看着她害怕的样子,瞬间冷了脸叫人进来将她抱走,待屋子里彻底安静了,皇帝急促的呼吸声才显得更加清晰起来,一声一声,似乎极为难受,却又始终不肯咽下这口气。
“皇上,老五也死了,您那个私生女也死了,不过坊间都在传,您娶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实在是有为天伦,老天必将降下惩罚。”
皇帝勉强看着苏贵妃,呼吸声越来越急切,伴着雷雨声,一股阴风钻来,让苏贵妃又开始咳嗽起来,她好容易咳嗽完了,才面色惨白的看着皇帝,抚摸着自己的脸:“皇上,臣妾也跟您一样老了,几十年可过得真快啊,快到一眨眼,您就从千古一帝,变成了如今与女儿成婚,屠戮亲生儿子们的暴君了,你的这些事都将留名青史,让你的子子孙孙和天下百姓们都知道,你是多么肮脏不堪的一个皇帝……”
皇帝嗫嚅着嘴唇,却不再听苏贵妃说话,他两眼怔怔望着明黄色的帐顶,回望这一生,他自认不愧于心,不愧于天下百姓,但他不是一个好的爱人,不是一个好丈夫,同样,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苏贵妃看着他浑浊的眼角流出泪来,抬手替他拭去,却发现他睁着的眼睛已经一动不动了。她开始恐慌,可旋即很快镇定下来,她慌什么呢,她不就是来气死皇帝的么,这样,她的皇儿就可以立即登基,再也不用有后顾之忧了。
太医身上都湿了个透,赶过来时忙跪在殿外大喊:“臣求见。”
苏贵妃不出声,抬手去探皇帝的鼻息,果然,他死了,这个曾经霸道睿智又残忍至极的皇帝,死了。
她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走到殿下,朝着皇帝的正方跪下,开口,才知声音已经颤抖:“皇上,驾崩了!”
高公公闻言,俯身痛哭起来。
皇帝驾崩的消息一声声传出去,所有人不管真的还是假的哭声都随着雷雨声淹没。
赵煊逸站在殿里,看着一排排红红的灯笼,看着提着刀剑站得整齐的禁卫军,面色漠然。
“太子,皇上驾崩了。”有人来报,他却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只寒声道:“林清愚的消息传来了吗?”
“还没……”
“传来了,太子,在定国公府发现了赵训炎的踪迹!”有人匆匆跑过来,赵煊逸不断在手里翻转的珠子终于停下:“拿住反贼赵训炎,如若有敢私自射杀反贼之人,一并拿下!”
“是!”
冷刀远远跟在赵煊逸身后,看着他挺直而冷漠的背影,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定国公秦昊哪里知道半夜会有人忽然来查,还不由分说的闯进了他的家里,直接就开始到处翻找。
他心里一慌,便打算去看看赵训炎有没有被发现,结果才打开地下室的门,身后便一股寒气冒出来。
他恐惧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转过头,看着身后一头白发的人,吓得惊叫出声,林清愚嘴角勾起:“定国公在怕什么?”
“当、当然是怕你……”秦昊好容易镇定下来,才佯装怒道:“林世子,你如此无法无天,半夜私闯我宅,若是太子知道了……”
“若是太子知道国公爷私下勾结赵训炎,不知是个什么下场呢?”林清愚似乎并不着急去抓赵训炎,慢悠悠的跟秦昊说话。
秦昊面色猛地一白,双腿也开始打颤:“世子爷,这不是我想背叛太子,是那赵训炎威胁我……”
“难道真不是国公爷想要把赵训炎作为一条退路所以才帮他的吗?”林清愚在他书房看了看:“定国公府,素来都是帮着太子,如今竟去帮一个赵训炎,实在是令人唏嘘,可是杀了你们抄了家,似乎又太无情了,但不杀你们呢,太子也没有理由……”
“我……我能将功折罪。”
“说吧。”林清愚笑道。
秦昊看了看外面越来越的脚步声,咬咬牙:“赵训炎就在这地窖里,你们去抓吧。”
林清愚莞尔:“这一条可不足够,我都已经发现他了。“秦昊闻言,牙关都要咬碎了,却听外面有人道:“世子爷,定国公夫人全招了。”
“什么!这个贱人!”秦昊恨不得吃了白氏,林清愚却只看着他继续道:“国公爷,我可以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能说出有用的东西。”
秦昊这才没有藏着掖着了,忙道:“世子爷,你们现在赶快带人去堵截那伙南疆人吧,她们早就密谋要将密道挖到城外,国公府还被他们骗去了不少的人力财力,这两日便要挖通了,你们要是再不过去……”
他话没说完,林清愚直接离开了,秦昊看着他离开,忙道:“世子爷,您不抓赵训炎了?”
林清愚轻笑一声:“他早就被我的人抓走了。”说罢,这才吩咐下去:“把定国公府所有人抓起来,移交大理寺,等候太子处置!”
秦昊一听,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林清愚从外面出来,林傅便匆匆而来:“世子爷……”
看着他严肃的样子,林清愚道:“跑了?”
“没有,太子的人方才过来,把人带走了,还不许我们的人跟着,而且……”
“而且什么?”
林傅担忧的抬眼看他:“皇上,驾崩了。”
楚姒听到消息,是在第二天一早,等她赶到宫里,刚好赶上拿了遗诏的久不曾出来几乎要被人遗忘了的太妃出来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太子赵煊逸,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老太妃宣读完,看了看下面的人,瞧见林清愚也在,这才继续道:“安平侯世子林清愚,名在当世,功在千秋,今顺应天意,封林清愚为当朝摄政王,辅佐天子,共理朝政。钦此!”
底下大臣一片哗然,林竹隐担心的看了眼自己带来的楚姒,却见楚姒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没有惊愕,只微微皱起了眉头。
赵煊逸的脸冷沉入冰,上前接旨,林清愚同样跟在身后,但对于这个摄政王的位置,他根本没有兴趣。
赵煊逸看了他一眼,收下圣旨,历朝历代,摄政王要么都是取代了皇帝,要么被皇帝所杀,无一人善终,他知道皇帝的意思,但他现在的确需要林清愚,不过却是需要一个没有利爪的林清愚罢了。
他正准备说话,老太妃则又拿出了一封遗诏,众人拱手垂眉,静听吩咐,可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更是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了。
“朕自知时日无多,平身最爱吾妻苏贵妃,不忍死后留妻一人于世,故,允许其与朕殉葬,同赴生死!”
赵煊逸猛地抬起头,一旁跪着的皇后则是面色苍白,神色惶惶,皇帝说苏贵妃是他爱妻,那自己这个皇后又算什么?他就是到死,也不忘将她们都处置了啊。
苏贵妃似乎也没料到皇帝竟让她殉葬,跪在堂下,抬手领旨,可怎么也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手,她所要接的,是要了她命的东西啊。
她早知皇帝有打算毒死她的打算,这毒她早就悄悄准备了解药,不能全解好歹也能再跟皇帝一样拖个几十年。却没想到,皇帝竟还留有后手,千古一帝,果真没错,考虑的比谁都周全。
楚姒跪在堂后,看着前面所有人的表情,他们或庆幸或失望,可真正因为皇帝去世而伤心的人却没有。
老太妃站起身来,看了看赵煊逸,没有说什么,又让人扶着慢慢回去了,似乎一点也不喜欢留在这里一般。
林清愚不能离开皇宫,他现在已是摄政王,被赵煊逸留了下来处理政务,而他自己则是让人准备皇帝的丧事及登基仪式。
楚姒才跟林竹隐走到宫门口,便瞧见林傅匆匆而来,面有难色。
“怎么了?”林竹隐将他拦住问道。
林傅瞧了瞧楚姒,林竹隐却道:“说吧,有事不用瞒着姒儿。”
林傅这才开口:“赵训炎跑了……”
“那伙南疆人呢?”
“抓到了一部分,但是头目和楚黛儿都没抓到。”林傅道。
楚姒闻言,面色微沉:“我怀疑赵训炎还在京中。”
“嗯,我们已经守好了各个出入口,就连他们挖的密道也被我们封死了,他不可能逃出去。”林傅道。
楚姒摇头,她了解赵训炎,他隐忍了几十年,如今已经低到尘埃里,他不会容许自己再离开的,而且皇帝驾崩,正是他起事的好时候。
“是他自己不会离开,他一定在伺机谋反。”楚姒道。
林竹隐闻言,为楚姒如此笃定的话惊讶了一番,却没多说,只道:“林傅,你送世子妃回府,我去寻清愚。”
林傅颔首,看着林竹隐走了,这才担心的看着楚姒道:“世子妃,我们回去吧。”
楚姒瞧着他这般样子,莞尔:“放心吧,这种时候,我不会任性妄为的。”说罢,跟他一道上了马车。
赵训炎身边的高手功夫再好,如今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出来,更不用说楚姒身边还围着高手了。
皇帝驾崩,赵煊逸下旨封锁全城,百姓们非但没有忧伤,反而闭门不出,闷在家里也不敢乱说话了,热闹的京城一下子便显得萧条起来,外面有马车跑过,谁家的狗多喊了一声,都会被主人家撵着打。
回到侯府,侯夫人已经是一级戒备状态了,只等万一失败,带着楚姒跑路。
楚姒瞧着里三层外三层守着院子的人,眉梢微挑,到底没说什么,才走进院子,便瞧见绿芽已经过来了。
她一身高龄的广袖长袍,挽着高高的发髻,并着金银簪子,瞧着越发好看了,但她眼眶微微红肿,涂再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
“怎么了?”楚姒走过来,让小福儿泡了茶来。
傅大娘从外头进来,将药端给楚姒,楚姒面不改色的喝下,接连吃了这么多天的药,她的味蕾似乎都麻木了。
绿芽心疼的看着她:“小姐,您的身子……”
楚姒尽量不去想那些伤心事,只道:“有傅大娘和小福儿成日看着,不会有事的。”
绿芽这才点点头,随着楚姒坐下,一脸犹犹豫豫的样子,楚姒瞧见她高龄衣衫下隐藏的淤青,知她不愿意跟自己说李府的坏话,便也不催她,只道:“我这几日乏闷的紧,不若你搬来住几天,跟我解解闷子吧。”
绿芽眼睛一亮,忙点头,拿起帕子去擦根本忍不住的眼泪,抬眼看着她:“当初东郡王府家的小小姐,您可还记得?”
“记得,不是说苏贵妃曾命人去问亲事了么。”
“嗯。苏贵妃去问了,但还不及下定,太子便做主,赐婚给了夫君。”
听绿芽说完,楚姒搅着蜂蜜茶的手微微一顿:“几时的事?”
“昨日。”
楚姒想不通赵煊逸这是何意,东郡王府家的小小姐按理说,当得太子正妃,而且现如今的京城,也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选了。他昨日才撤换,昨日晚上皇帝便驾崩了,难道说他是知道自己即将登基,不想让东郡王府的小小姐成为他开国皇后么?若是如此,那他就是另有人选?
“小姐,怎么了?”绿芽见楚姒顿住,忙问道。
楚姒只是微微摇头,心中叹了口气。太子只怕是早已经知道皇帝意欲让林清愚为摄政王之事,那么他要娶的皇后,一定是用来压制林清愚,压制侯府的,东郡王府显然不够格。
这个太子,位子还没坐稳,便想着要自剪羽翼了,他真真不及先帝。
“那小小姐你可曾见过?”楚姒问道。
绿芽闻言,微微咬唇,暗自神伤:“见了,随夫人去见的,端庄大方,知礼贤淑,为人更是聪明乖巧,夫人很是喜欢。”
听绿芽这么夸这位东郡王府的小小姐,楚姒便知这姑娘定不是个简单的了,能做到人前端庄大方,又聪明乖巧,还能得李夫人这样的喜欢,必是八面玲珑之人,定也学会了东郡王府当家主母那套驭下之术。
“李潇如何态度?”
“夫君……”绿芽抬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夫君让我打了肚子里的孩子,他说正夫人入府前,不能生子。毕竟这位小小姐,是太子钦定赐婚的,又是东郡王府家的,若是我生下了,怕日后要受欺负。”绿芽说完,又忙道:“夫君也是为了我好……”
楚姒平静的看着绿芽,若是真为了她好,便不会让她这时候怀上孩子;若真是为了她好,便不会一点担当也没有,叫她打掉孩子。李潇为人聪明,李夫人更是精明,如何护不住绿芽母女?他们也不过是把绿芽当做寻常的小妾,而不是爱人和家人。
楚姒到底没说出这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绿芽既然选择嫁过去,有些改变不了的苦她逃不过的。
绿芽眼里嚼着泪,笑起来:“小姐,奴婢……我是实在憋不住了,在李府又没个知心人才跟你说的,你千万不要……”
“放心,既然你觉得是李潇为你好,我便不拦你,这几日便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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