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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碧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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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匪的话还没说完,脚步一歪,人便“砰”的一声倒下了。

    疏桐凝目细看时,云罗手中一柄薄如蝉翼的长剑上,正滴答着殷红的血珠。

    原来,云罗的武器是藏在腰间锦绦中的软剑!

    听见囚室内的异常响动,外面负责看守的三个土匪拿着大刀冲了进来。一见室内的场景,当即震怒不已。

    “奶奶的,这娘们儿居然会武功?!”

    “大家一起上!”

    三个土匪一拥而上,将云罗围在了当中。却只是片刻功夫,室内一片银光闪过,三个土匪便相继栽倒在血泊之中。

    看着云罗招招毙命的狠戾动作,疏桐终于信服了王墨的话:“她若没有逃生的本事,也不会接下这趟差事了。”

    “姐姐,我们走!”云罗一脚踢开临终前抱住她腿的一名土匪,转身对疏桐道。

    疏桐起身下了木榻,跟在云罗身后走出囚室。

    囚室是建在一个山洞之中的,洞内光线昏暗,潮湿憋闷。除了那四个负责看守她们的,一路上再没遇见别的土匪。

    出了山洞,外面日光煌煌,十分耀眼。疏桐眯缝着眼睛适应了好一阵,才发现这土匪寨子建在半山腰,利用了山腰凸出的一块巨岩和下面的天然洞穴修建。整个山寨在四周林木的掩映下,极其隐蔽。

    土匪们都集中在巨岩下的大堂里包扎伤口,外面院子里只有零星几个巡逻放哨的人。云罗和疏桐利用周围的林荫和岩石遮掩。一路避过哨岗往寨子外行走。

    于疏桐而言,这种不时要藏踪匿迹的行走方式,十分艰难。她的裙裾和发髻不时被花木牵绊,走得十分狼狈。

    再次掩藏在岩石后躲避巡逻的土匪时,云罗不禁问道:“姐姐没有修过武艺,为何要做这一行?”

    疏桐叹气道:“迫不得已。”

    “那姐姐是凭借什么让孙大人选上的?”

    做探子这种行当,只有美貌断然是说不过去的。疏桐转首望着远处并肩巡逻的两个土匪,轻声道:“那个胖子说‘罗二那狗娘养的真的是个叛徒!’;那个矮个儿在说‘他也是被逼的吧,听说他娘病了大半年了……’”

    云罗惊讶看着疏桐:“姐姐擅长辩读唇语?”

    疏桐点点头。

    见那两个土匪转过身去,云罗示意赶紧移动。疏桐却一把拉住了她:“再等等!”

    “怎么了?”

    疏桐指了指院子中间。却是另一个满头大汗的土匪跑了进来。手叉腰肢,气喘吁吁的和放哨的两人说着话。

    “他说什么?”云罗问道。

    疏桐复述道:“赶紧去报告老大,先前被抢的那队人马找上门来了!寨门外的兄弟已经扛不住了……”

    “老大,不好了!”那两名放哨的土匪转身便往大堂冲去。声音大得不再需要疏桐复述。

    震惊之余,云罗转首疑惑看着疏桐:“你究竟是什么人?王墨他为何会回来救你?!”

    疏桐笑道:“为何不能是回来救妹妹的呢?”

    “他若要救我,今日就不会去你的车上,也不会对我的呼救置若罔闻。”

    “妹妹说得不错。”疏桐似松了口气般道,“看来,我的身份并没有暴露。”

    “王墨他为何对姐姐这般上心?”云罗有些疑惑。

    在云罗眼里,以疏桐的品貌和她对待王墨那种疏淡的态度,并不足以令王墨那样的男子对她动真心。

    疏桐淡淡道:“我还会于阗语。”

    云罗恍然大悟。一位擅长辨读唇语精通西域语言的夫人,对于王墨的寻宝之旅而言。确实不可或缺。孙秀安插的这个眼线果然妙绝!

    在两人对话之间,络腮胡已经带着大堂中的土匪们,抓着武器骂骂咧咧的冲了出来。

    见此情形,云罗道:“既然王墨来找你了,我就先走一步。”

    明白云罗是要返回洛阳向赵王复命。疏桐叮嘱道:“如今朝中局势复杂,此事最好由妹妹亲自面呈王爷。”

    “我知道。”

    云罗起身走了两步,忽又折返回来:“姐姐可知王墨是如何接近王爷的?”

    “代替济生馆的孙馆主替王爷治疗头疾。”

    “我会请求王爷尽快替姐姐安排传信人。姐姐一路保重!”云罗似终于相信疏桐的身份,便以江湖儿女的礼俗对着疏桐抱拳一礼。

    目送云罗自林木中遁身,疏桐彻底松了口气。

    赵王派出眼线监视王墨,就足以证明他对王墨心有怀疑。云罗若能活着回去面见赵王,虽不能肯定赵王一定会对王恺家族下手,但至少会加重猜疑。若赵王也对这宝藏有了兴致,那宝藏现世之日,必是王家覆灭之时!

    寻思至此,疏桐竟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愉悦。

    ——“驿道途长,各奔一方;客旅熙攘,道分镳扬。唯独你,是要与我同路到底的。”

    待看见一身青袍的王墨带着孙青等人冲进山寨来时,疏桐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王墨,我会与你同路到底,直到将王家送上末路。

    疏桐取下头上的玉髻,折断后在颈部划拉出一道血口子,随即一手捂着脖子,一面惊慌失措的冲进双方搏杀交战的场院,急呼道:“公子,——”

    王墨闻言,倏忽转身,随即几步避过身旁持刀砍劈的土匪,冲至疏桐面前,一把扶住她道:“桐儿,你没事吧?”

    “奴婢没事。只是没料到云罗果然身手不凡,她杀了看守我们的土匪逃走了。”

    王墨拉开疏桐捂着脖子的手,仔细查看了那处伤口,当即撕了一片衣袍替她包扎起来。

    见王墨神情专注,似对云罗的话题不敢兴趣,疏桐便沉默不语。

    伤口包扎完,王墨才捧住疏桐的脸道:“桐儿与云罗这般姐妹情深,居然丢下为夫就跑了,差点儿坏了大事。”

    “奴婢只是不忍心见云罗被土匪劫走,以为凭“小黄”的速度可以救下她……”

    “你何时能对为夫也这般‘不忍心’,我便知足了。”王墨的手指轻轻梳过疏桐蓬散的头发,叹息道。

 第一三八章 纵容罪孽

    散兵游勇的土匪们,根本不是这群王墨自军营、衙役招募来的保镖们的对手,片刻功夫便溃不成军。

    在领队的络腮胡被保镖们解决掉后,土匪们纷纷放弃抵抗,缴械投降。

    孙青过来请示怎么处置这些土匪,王墨眉也不皱道:“杀了。”

    疏桐一惊,当即拦道:“公子,他们选择做土匪,也定然有不得已的苦衷。此刻他们既然已经求饶投降,何不给他们一个悔改的机会?”

    王墨沉默一阵,对孙青道:“那就按夫人的意思,放了他们。”

    “我替他们谢谢公子。”疏桐曲膝一礼。

    王墨道:“何须致谢?你也不是他们的亲人朋友。”

    看着土匪们放下手中的刀剑武器,一个个垂首离开山寨,疏桐沉默一阵后,抬首问道:“公子为何要回来救奴婢?”

    虽是侥幸赌赢了这一局,疏桐却还是想知道,自己对王墨而言究竟有什么价值。

    “我王墨的女人,岂能被这群土匪玷污?”王墨顿了顿,转首看着疏桐,勾唇一笑,“就是死,那也得死在我的手里。”

    不料王墨说出的话这么变态,看着他面上薄凉的笑意,疏桐只觉背心发凉。

    土匪尽数离开后,保镖们又去山寨中巡查了一番,从先前囚禁疏桐和云罗的山洞深处,解救出了七八个被土匪绑来勒索钱财的商户,顺带还搜罗出了几大箱金银珠宝。

    看着院中一字排开珠光宝气的几个箱笼,王墨满意点头道:“如此,这一趟也不算白走了。”

    将那几名商户送回金城后,王墨将几箱金银珠宝存入钱庄,又重新添置了车马轿厢采买了各种物资,足足准备了四五日,才又整装队伍,重新出发。

    “寻宝之事这般隐秘,公子为何要组建这么高调的一只车队?”坐在全新定制的豪华车轿中。疏桐好奇问道。

    “没有车队作掩护,我如何好带这些保镖上路?”

    “一定要带他们同行么?人多了,耳目也就多了。”

    “西北一带,流民匪盗横行,你我皆是不修武艺之人,独行太没安全感了。至于耳目,本来我想借悍匪之手一举除掉,桐儿却给我出了个难题。”

    疏桐有些不自然道:“云罗和她的车夫宋局已经离队,还有什么难题?”

    “我着人在附近城镇搜寻了四五日,那宋局虽找到了。云罗却不见影踪。赵王派出的探子。若没有探得有价值的信息。怎会就此罢手?”

    在金城逗留这四五日,原来并不仅仅是因为要整装车队!

    知道云罗没被王墨的人抓到,疏桐在庆幸之余,也有些隐忧。怕王墨再纠结云罗的话题。疏桐便转而问道:“那车夫宋局是不是齐王的耳目?”

    “桐儿如何知道?”

    疏桐便将那日云罗被劫持,宋局无端消失的疑点说了出来。

    “不错。只是那日宋局却并未离开峡谷,混乱中他换上了土匪的衣裳,隐在一旁观望。你回去救云罗时,便是他起了那道勒马索。”

    “他为何要对我下手?”疏桐惊讶道。

    “你去救云罗,他怀疑你也是赵王的耳目。一个眼线,他可以利用;两只耳目,他就有些惧怕了。”

    “公子当时已经策马离开,又如何知道此事?”

    “有七儿在暗中监视他。”

    难怪那一日没有见到七儿的身影。莫非她也是换了装束?看来,不单单是几位王爷在暗自斗法,就连他们派出的眼线探子也是在暗地里相互较量。

    寻思至此,疏桐不免叹了口气。

    “桐儿不必担心,云罗早晚会主动来找我。”王墨突然说道。

    疏桐一怔:“为什么?”

    “她身上有和你一样的毒药。若不想丢命,自然会回来。”

    “那避胎药原来是毒药?!”

    “你们果然姐妹情深啊,连避胎这么隐秘的事,她都告诉你了。”斜倚在锦榻上的王墨勾唇一笑,慵懒之极。

    疏桐脸红道:“公子竟也变得和那程据一般,要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控制人了?”

    “控制她?”王墨略略一怔,随即失笑道:“这么说来还真是一举两得呢。我的初衷,不过是用她的身体来替桐儿试试药罢了。”

    “试药?”

    “我答应过桐儿,要替你找到解药。按照程据的毒药方子,我拟了好几个解毒方子,只是担心桐儿的身体受不住,就先找人试试。”

    这番话,听起来好像全是为了自己,但用活人来试药,这种毫无人道的做法,着实让疏桐惊惧:“公子怎能为了奴婢,拿别人的性命来冒险呢?”

    “不是别人,是敌人。”王墨的手指落在疏桐颈项那道玉髻留下的疤痕上,轻轻抚摸道:“怜悯敌人,是一种愚蠢。”

    疏桐听得心下一惊,总觉得王墨这话里似还藏着话。

    王墨又道:“桐儿在客栈里,可有听说过西城门外三岔口前日发生的事?”

    三岔口的事,在客栈里传得沸沸扬扬。说是有一家做香料生意的人,前日傍晚时候路过三岔口,几车香料被洗劫一空不说,家里上至七十岁的老妪,下至三岁的孩童,尽数被悍匪残忍杀害。

    “奴婢听清扫客房的大婶说过,”疏桐义愤道,“那帮歹徒着实天良丧尽,令人发指!”

    “他们就是那日在八盘峡土匪山寨里,你求我放过的那群人。”王墨淡淡道。

    疏桐顿时目瞪口呆。

    “杀人放火抢劫掳掠的事情干惯了,他们的毛孔里都渗透着掠夺的贪欲。你指望他们改邪归正?若真有别的谋生之路,他们又何必走上亡命之途?”王墨顿了顿道,“所以,桐儿你要记住:对他们仁慈,就是对罪孽的纵容。”

    疏桐心乱如麻。若没有自己当日的怜悯求情,那香料商一家十七口又怎会遭此厄运?自己的恻隐之心,果然纵容滋生了新的罪孽。王墨这厮那日就看清楚了这帮匪徒的罪恶之心,可他为何要听自己的请求,留下这帮祸患?

    深深的自责自罪中,疏桐怒道:“公子既然早就料到会有这般罪孽,那日又为何要放了他们?”

    “我只是不忍心桐儿看到那般血腥的场景。”王墨的手指扫过疏桐的面颊,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离开山寨后,我便让人去处理了。只是时间延误,加之那一带地形复杂,走脱了一些人。”

    疏桐匪夷所思的看着王墨:“公子,你……”

    “真相就是如此残酷。有些事情,不知不晓,心里会好过一些。”

 第一三九章 等待云罗

    出金城之后,王墨却不再让车队日夜赶路。

    往往天色尚未黑定,车队便就近找了村落、集镇投宿。

    车队的其他人都以为是经历过八盘峡之事后,王墨担心再遇匪盗,所以谨慎行事。只有疏桐知道,他放慢速度,其实是在等待云罗。

    这一路,王墨并未与疏桐同行同宿。他多是午后上车来,听听疏桐抚琴或者让她陪着下一两局棋。天色一晚,他便回自己的车上去了。

    疏桐尚不知王墨现在为何变得这般君子守礼,直到有日傍晚去他车上唤他用餐,才发现他的车厢里摆满了瓶、罐、箱、盒,加之那倒铸在一块玄铁上的小型铁炉和铜鼎,竟如同是一个移动的制药作坊。

    “公子一直在炼药?”看着在炉鼎前忙碌不已的王墨,疏桐有些诧异。

    王墨用竹勺翻搅着鼎中的浓黑药汁,头也不抬道:“云罗想必也快回来了,我得早些将改良后的解药配制出来。”

    云罗一旦回来,就意味着自己想挑拨赵王和王墨关系的计谋失败。疏桐心有不甘道:“公子就这么肯定云罗会追来么?”

    “不肯定。我只是觉得她那样的女人,会比较惜命。”说着,王墨又将一块上好的银霜炭丢进了铁炉。

    这车厢改造的炼药作坊,毕竟空间小了些。没待上片刻,疏桐便觉得浑身上下热汗溱溱。

    见疏桐抬袖拭汗,王墨便道:“桐儿先下去吧,这车里有些闷热。”

    疏桐转眸看王墨,他依然如同往日一般,一袭青袍,俨然端庄,面上却干爽清洁,不见一星汗渍。

    “公子不觉得热么?”

    “心静自然凉。”王墨笑意淡淡,沉静而笃定。

    心静自然凉?鬼扯!他那心里一日不知道有多少算计,怎么静得下来?

    离开金城三日。也就是距八盘峡遭遇劫匪整整八日后,也没见云罗追上车队,疏桐便暗自猜测,要么云罗死在了返回洛阳的途中,要么就是她根本没有中毒!

    没有中毒这个极有可能。自己曾提醒过她王墨擅长用毒,以她的精明,断然不会再听话服下那所谓的“避胎药”。自己中毒是因为喝下了常氏赐下的满碗药汁,云罗只是吃了几粒药丸,未必就中毒了……

    又过了三日,依旧没有云罗的消息。疏桐便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云罗这般行走江湖的女子。只怕见惯了各种下毒手段。在王墨给她第一粒药丸时。她未必就当真服下了。

    到第六日,疏桐与王墨对弈时,已经不再纠结云罗的事了。前后也有半个多月了,云罗只怕早就快马赶回洛阳。将王墨勾结齐王及密谋夺宝之事禀报司马伦了。

    这一日,疏桐和往常一般,依旧在中盘败得很惨。只是输得多了,她也没有往常那般计较了。

    分捡完黑白棋子,疏桐将白子陶罐推给王墨,王墨却撩开车帘边看风景边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陪王墨这种精明人下棋,本就没有丝毫乐趣可言。疏桐闻言如蒙大赦,忙忙将棋盘和陶罐收进木柜。

    王墨起身到车厢前壁,开了小窗对车夫吩咐了两句。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

    王墨开门下车前,对疏桐道:“前面有个村子,今日早些投宿。”

    疏桐掀开车帘往外窥看,驿道前边不远处,果然有个绿树掩映的小村落。才不过未时一刻。怎么就要投宿了?

    疏桐正觉得奇怪,外面便传来孙青的声音:“公子,听雷泽说前面不远就是张掖城,我们抓紧点儿时间,说不定酉时就能入城。”

    “不赶路了,今夜就住这个村子里。”

    孙青笑道:“公子那般讲究,这一路都食宿不安。不如赶进城里去,选个条件好些的客栈调养调养。”

    “我自有打算。”王墨对孙青的建议似并不领情。

    孙青只得点头道:“好,我这就带人去落实食宿。”

    疏桐透过车窗看出去,王墨正负手立于驿道边,仰首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这一带的山看起来有些奇特,多是缺少植被的裸露岩石,在日光照射下,有的橙黄如金,有的赤红似火,格外鲜明耀目。

    王墨的一身青灰衣袍,与那斑斓绚烂的背景相比,竟单薄得犹如驿道旁随风轻扬的黄蒿。不知看了多久,王墨突然转回身来,对疏桐道:“桐儿,下来,我带你去爬山。”

    爬山?虽然不过才五月中下旬,还不是最热的暑天,可要在这个时刻去攀爬那些像火焰赤金一般的山峦,疏桐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疏桐磨磨蹭蹭走下马车,王墨似并未留意到她不情愿的脸色,只一把拉了她的手,穿过道旁的一丛黄蒿,便沿着杂草茂密的小径往山坡走去。

    “公子,他们都看着呢!”疏桐缩了缩被王墨握住的手。

    “你不去看他们,怎么知道他们在看你?”

    想起王墨那日说的“有些事情,不知不晓,心里会好过一些”,遇到这擅长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人,疏桐竟是百口莫辩,只得仍由他拽着往山坡上走去。

    待走上山坡,疏桐才惊讶发现脚下踩着的并不是岩石,而是一层层干涸坚硬的土壤。脚步踩过,便有层层泥胎滑落。好几次,若不是被王墨拽着,疏桐都险些栽倒。

    直到走得热汗湿衣,终于登上了一处坡顶。疏桐抬袖拭汗后,一抬首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日光映照下,眼前的山峦红浪翻腾,起伏连绵,竟是望不到尽头般的浩大无边。

    在中原,何曾见过如此张扬如此炽热的景色?天地如炙,无休无止,置身这片凝固的火浪之中,疏桐感觉自己的血脉也如同沸腾起来一般汩汩有声。

    “很美,对吧?”王墨抬臂自身后环住疏桐,轻声问道。

    疏桐不由得点了点头。这种喧腾热烈的美,深入骨髓,难以描摹。

    静默了好一阵后,王墨喃喃道:“捂热一片土地,只需半日曝晒。要捂热一个人,得需要多久时间?”

    感觉王墨幽静沉郁的气息包绕着自己的呼吸,疏桐才恍然惊觉此时两人的姿势太过暧昧。陡然而至的闷热中,疏桐面红耳赤道:“公子这是要捂死奴婢么?”

 第一四零章 碱滩小镇

    “我怎么舍得?”王墨轻笑一声,放开了怀中的疏桐。

    有风自山顶掠过,带着微微的热浪,掀动两人的衣袂,翻卷不息。

    日光渐渐倾斜,山峦之上光影游移,黄的渐赤,红的成墨,如同丹青调开后的彼此渗透和交融,变幻不停。

    “公子,夫人,食宿都已安排好了!”

    直到孙青在山坡下大声呼喊,王墨才又握了疏桐的手,沿着来路慢慢下山。

    夜里投宿的地方叫做碱滩镇。镇子里不过百来户居民,孙青将镇街上最大的客栈老槐居包下来,也还有五六人安顿不下来,只得去客栈周围的村民家中借宿。

    安置好车马,众人轮番去沐浴室梳洗整理完毕,围在院中的老槐树下热闹用餐时,天色才刚刚擦黑。

    疏桐下午爬了山,感觉比往日更疲惫一些,草草用罢晚餐,她便告辞回了客房。

    客房内光线已是昏黑一片,疏桐进门后正要去点灯,脖子上便突然传来一道冰凉。疏桐脚步一滞,稍一垂眸,便见一道寒光熠熠的薄窄剑锋抵在自己颈间。

    “是云罗妹妹回来了?”疏桐压下心底的失落和恐慌,出声问道。

    “你知道我会回来?”云罗手中的剑锋又逼近了几分。

    疏桐辩解道:“妹妹走后,我才知道你中了和我一样的毒。”

    “一样的毒?”云罗一声冷笑:“亏我视你如姐妹,你竟如此算计我!”

    “妹妹何出此言?”疏桐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露了破绽。

    云罗怨愤道:“王墨利用我替你试药,而你又利用我去洛阳替你送信。你们这对狗男女还真是一个德行!”

    云罗的话很难听,但她说的却是事实。面对云罗的诘问,疏桐竟是无力辩驳。沉默片刻,疏桐问道:“妹妹现在身体怎么样?”

    “怎么样?你去将灯烛燃起亲自看看。”云罗“嗖”一声抽回软剑,一把将疏桐推往木桌前。

    疏桐身子一个趔趄,直撞到木桌才站稳。

    “点灯啊!”云罗的剑锋又抵近疏桐面前。

    疏桐取过桌上木匣里的火折子,垂首吹燃后将桌面的油灯点燃,跳动的灯芯在室内顿时腾起一团昏黄的光晕。

    疏桐这才发现云罗头戴一顶箬笠。笠沿垂了一层纱幔,面孔在纱幔后隐隐约约,颇有几分江湖侠女的神秘感。

    云罗“啪”一声将软剑拍在桌面,随即一手端起油灯,一手取下头上的箬笠,恨恨道:“来看看你们这对蛇蝎男女的手段!”

    疏桐顿时目瞪口呆。不过半个月的时间,那一张原本娇好柔润妩媚无双的脸,此刻密密布满粗大的红色疹子,鼻翼和脸颊上的几颗疹子已经化脓破溃,灯光下混黄的脓液闪闪欲滴。令人恶心不已。

    云罗又一把挽起衣袖。露出爬满手臂的红疹和脓疮:“全身都是这样。尤其是臀部,这些日子我骑在马背上,那些疹子破溃了结痂,结痂了又破溃。每一日,每一时,都如坐针毡,煎熬不已……这种滋味,你尝过么?”

    疏桐再也忍不住,一手撑住木桌边缘,“哦”的一声干呕起来。

    “呵,你看了作呕?”云罗冷笑一声。

    疏桐压下心底的恶心,视线避开云罗问道:“妹妹为何时隔半月才找回来?”

    “只恨我听了你的话。一路不眠不休快马急鞭赶回洛阳,想要面见王爷禀报信息。却在进王府的时候,被查验武器的侍卫发现满身红斑,他们竟不让我进门。”

    云罗没能见到司马伦?!

    心有不甘的疏桐不免问道:“妹妹没有见到王爷,可有请人传递消息进去?”

    “传递消息?是啊。我无奈之下,去求见孙大人,你知道孙大人他怎么说?”

    疏桐心下一紧:“他怎么说?”

    “他从来没有在王墨身边安插过眼线。”

    疏桐木然呆立。她事先提醒云罗将王墨与齐王勾结的消息直接面呈司马伦,便是想假借孙秀眼线的身份,蒙混过关。却没想到云罗竟因为身体出疹子,被侍卫拦住,没能见到司马伦。这是天意么?!

    “今日见你和王墨在山坡上那般恩爱缠绵,我才明白自己有多愚蠢!”云罗手掌拍向桌面,那薄如蝉翼的软剑便“窸”的一声跃入她的掌心,接着又闪电般贴在了疏桐的脖颈上。

    “妹妹,我确实不是孙大人的眼线,但我和王墨也并非一路人。”

    王墨今日不到傍晚便选择停车投宿,还兴致勃勃拉自己去爬山,原来,他早已知道云罗跟来了。如此这般,不费一言一语,轻易便挑破了自己和云罗之间并不牢靠的信任关系。

    云罗的手顿了一下:“何以见得?”

    “我让妹妹转告赵王之事,对他可有好处?”

    “对他虽没有好处,却不见得对别人没有好处。”云罗将剑锋逼近了几分,冷道:“被同样的利益驱使,是不是一路人并不重要。”

    “妹妹说得不错。”疏桐深吸了口气道,“不过与其杀了我,到不如用我去威胁王墨索要解药。”

    “呵,这是个好主意。”

    云罗手中剑柄倒转,“刺啦”一声轻响后,疏桐右臂的衫袖便破为两半,直到殷红的血珠滴在地面发出“啪嗒”的声响,疏桐才发现自己手臂被利剑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疼痛顿时锥心而来。

    疏桐左手捂住鲜血翻涌的伤口,愣怔看着云罗,却只觉眼前光线越来越昏蒙,越来越遥远。

    云罗拾起疏桐的一片衣摆,一边擦拭软剑上的血珠,一边冷道:“这一剑,只是让你知晓……”

    “砰!”

    云罗的话还没说话,疏桐已经栽倒在地。

    云罗愣愣怔住,方才那一剑,几乎没有使用内力,不过是蝉翼剑的锋锐刀锋破开的一道血口子罢了,并没有伤及重要的经脉,她怎么就倒了?

    “桐儿还没睡么?”

    房门自外拉开,跨门而入的王墨一看见屋内的场景,面色陡然转冷:“她若死了,你必偿命!”

    往日见惯了王墨言笑晏晏的温润模样,此刻陡见他如若寒潭渊冰一般的极度冷酷,竟让云罗背心一凉。

 第一零五章 鹬蚌相争

    俯身查看发现疏桐不过是晕血而已,王墨松了口气。

    他抱起疏桐,边往床榻走边道:“去我的车厢将药箱拿过来。”

    云罗转身往门口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当即剑指王墨的背心:“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王墨头也不回道:“不想听我的,你又何必回来?”

    云罗恨恨看着王墨的背影,咬着嘴唇垂首收了剑,往门外走去。

    “晕血这般厉害,如何报仇雪恨?”将疏桐平放在床上,王墨叹口气,取出乌木髻中的毫针刺入她的人中和合谷,随即抬手将就半片染血的衣袖扼住她的伤口。

    云罗送来药箱,愣愣看着王墨沉稳专注的替疏桐包扎伤口,想了半天的威胁之语,竟说不出口来。

    替疏桐包扎完伤口,王墨从药箱中捡出一个紫色小瓷瓶,转首抛给云罗道:“每四个时辰服用一次。”

    “我身上的疹子和脓疮呢?”

    “那个需要外用药。等入了张掖城,我将方子写给你,你自己找家医馆药浴疗养。”

    “会留下疤痕么?”云罗追问道。

    “你回来得晚了些,一点疤痕不留,不太可能。”王墨阖上药箱转回身来,看着云罗一脸沮丧,便又道:“以色惑人,终是迷途。你身上留些疤痕,未必不是福气。”

    看着床榻上静静躺卧的疏桐,云罗心下有些不忿:以色惑人?她用的不也是这个手段么?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是谁布下的眼线,但她对他的叵测算计毋庸置疑,他却能视若无睹,处处忍让。凭什么她就能得到他这般对待?

    “你这般待她,终有一日会养蛇为患。”心有不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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