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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碧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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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底转过几个念头后,疏桐便套话道:“是王爷有事托付,公子才决定长住洛阳的吧?”
  王墨面色一冷:“你偷听我们说话?!”
  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疏桐做出低眉垂眼的恭顺模样:“受夫人教导多年,奴婢哪里敢偷听主子说话,我不过是正好瞧见了……”
  “瞧见?”王墨丢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来,一双墨眸定定看着疏桐,一脸不可思议:“你难道会唇语?”
  若是他能出面让自己留在王家,疏桐不介意被他知晓自己会唇语这桩事。略作犹豫,疏桐又道:“略懂一二。”
  “那你看见我父亲和司马颖说了什么?”
  疏桐低垂的视线扫过书案,发现王墨此前读的是《名琴谱》。这本书疏桐在王蕙房中见过,记录了古往今来的绝世名琴,诸如伯牙的“号钟”,楚庄王的“绕梁”,司马相如的“绿绮”,
  蔡邕的“焦尾”,尽数收录其中。
  这一刹那,疏桐的思路豁然洞开。她抬眉看着王墨镇定道:“王爷和老爷在谈论被石家夺去的名琴‘绝响’。”
  “七八丈之外,你竟能窥人谈话?”王墨似仍有些不信。
  “奴婢小时曾与西域使者有接触,他们好些人都身怀绝技,我不过是学了一点皮毛而已。”
  “西域使者?是来窥探我朝机密的细作吧?”
  疏桐浅浅一笑:“所谓使者,又有几人不是怀着窥探之心的?”
  王墨一手托臂,一手支颐,面色郑重道:“看来,我得提防着被你窥探。”
  “让奴婢成为公子的人,这才是不被奴婢窥探的最好办法。”疏桐趁热打铁道。
  “你就那么放不下……我?”王墨眉梢微微上挑,一双深邃如渊的双眸专注的看着疏桐。
  疏桐顿觉自己面上努力维持的镇定有些松动。
  “不过,你说的很有道理。”不待疏桐想出恰当的回答,王墨却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手下稍许加力,将她拥进了怀里。
  疏桐的身子顿时僵住。
  王墨一手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却如游蛇一般,沿着她的后背一路游窜,扫过脖颈,掠过肩胛,移过脊背,又落上她纤瘦的腰肢……
  王墨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沉郁而清幽。在这股让人肺腑清明的药香之中,疏桐虽极力克制着内心对王家人的厌憎之情,却克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忍到极致,她反手抓住王墨正滑向臀部的手,急切唤道:“公子,……”
  

第九章 春风一度
更新时间2014…1…16 18:04:34  字数:2205

 “你不是心心念念要成为我的人么?”王墨温热的鼻息喷吐在疏桐的耳垂边,语音轻柔,竟似羽毛一般扫拂得她的耳垂发痒。
  情急之下,疏桐急道:“房门还开着……”
  “放心,谁敢偷看,明日我便挖了她的眼睛。”
  王墨此话落地,门外便是一串仓促跑远的脚步声。毫无悬念,那个小丫鬟便是常氏派来监视王墨的“细作”。
  王墨反手握住了疏桐抓他的手。微凉的指节如同藤蔓一般缠上她的手,一路穿过宽大的袖筒,向她的手臂深处游移而去,让疏桐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也爬满了纵横交错的藤蔓,混乱不已。
  难道,为了留在王家复仇,自己真得委身这个仇人之子么?
  若真要走到这一步才能继续复仇大计,选择眼前这人,或许会比脑满肠肥的王睿更好一些吧?
  ……
  一道细腻的冰凉自手臂的肌肤掠过,让思潮起伏的疏桐瞬间清醒。待她反应过来时,王墨已经退开半步,右手的食指和拇指间卡着一个白色的瓷瓶。
  “这是什么?”王墨问道。
  他唇角依然挂着那抹淡淡的笑,眼眸却冷得如同早春的洛河水,看得疏桐背心发凉。
  “桐儿,你太低估自己了。你这姿容虽不算上品,却也足够引诱男人了……莫非,你认为我那方面不太正常?”王墨的表情似受了打击一般。
  疏桐当即摇头辩解:“公子误会了,这是‘五石散’。奴婢前些日子受了风寒,夫人赐了一瓶,说是能提热驱寒……”
  “哦?原来是‘五石散’?我还以为是桐儿替我准备的催情药呢。”王墨似松了口气,将那白玉般精致的小瓷瓶放在书案上,顺手端起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眼见王墨咽下那口茶,疏桐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一些。
  “桐儿也渴了?”王墨见疏桐盯着他手中的茶杯,便侧首问道。
  疏桐忙忙摇头。王墨勾唇一笑,随即仰首将杯中的茶水一口饮尽。疏桐彻底松了口气。
  “这茶水的味道和以往喝的大不相同。”王墨搁下茶杯道。
  疏桐故作诧异:“是么?”
  王墨拎壶又倒了一杯,转身递给疏桐:“你自己尝尝?”
  疏桐怔住。
  “怎么,不敢尝?茶水里有毒?”王墨挑眉道。
  这壶茶里疏桐的确是下了药。不过既不是五石散,也不是催情药,更不是致命毒药,而是一种催眠药。常氏平时思虑太过,常有失眠心悸的症状,这是宫中御医给她开出的“忘忧散”。
  这药虽能帮助常氏入眠,却有一个副作用。常氏每每服用后,第二日便会忘记睡前发生的事情。
  疏桐也是偶然发现这一点的。有天夜里一个丫鬟失手将常氏房中一件饰物打碎了,常氏当即发怒说要将她卖去烟花巷。那丫鬟听闻后,在后院哭了一宿。谁知第二日,常氏竟忘记了这事,见了丫鬟还问她好好的眼睛怎么肿了?
  疏桐记下了此事,后来还曾留意试过几次,发现常氏主要是不记得服药后一刻钟内发生的事情。有这么长时间的失忆,对疏桐要做的事情来说已经足够了。
  王墨比自己先喝,且喝下了一满杯。纵然自己此刻喝下一些,药量比他小,发作时间比他晚,这计划还是能如期进行下去。略作思忖,疏桐接过茶杯饮下一口,品咂一番后道:“公子说笑么,奴婢怎敢给公子下药?这茶水味儿和往日不同,不过是那小丫头将水烧得过了头。奴婢这就去替公子重新沏一壶来。”
  说罢,疏桐搁下茶杯便往室外走。却只走了一步,便听王墨道:“不知怎的,突然感觉好困倦,茶水就不必了,你扶我去睡觉吧。”
  这药用在他身上,怎么发作得这么快?!
  疏桐疑惑的望向王墨,却见他单手扶额,眼帘半闭,形容困顿,确实一副睡意朦胧的形态。疏桐心下暗喜,上前扶住王墨道:“想必是公子今日两次赴宴,席中饮酒过量的缘故吧,奴婢这就送你去里间休息。”
  疏桐扶着王墨往里间的卧室走,王墨将手臂搭在疏桐肩头,身体一半的力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疏桐被压得举步维艰,可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凑效了,心下便有了无穷动力。她咬着牙将王墨扶到床边,自己累得满头大汗。
  疏桐将王墨在床上放倒,替他脱了鞋袜后,正躬身要替他盖上薄被,手腕便被他抓住一拽,措不及防间,疏桐失力倒在了他的身上。
  疏桐惊慌抬头,却见王墨双眼紧闭,俨然是睡思昏沉的模样。她愣了愣,随即反手去掰王墨的手。王墨松开了她的手,疏桐却还未站起身来,王墨的双手便缠上了她的腰。
  “桐儿,别走……”
  这番话,已是如同梦中呓语一般的呢喃之音。
  王墨的手搂着她的腰,却也并没有更多的动作。唯恐起身惊醒了他,疏桐便僵着身子由他搂着,寻思等他睡得再熟一些了再抽身。
  疏桐的脸正好落在他的胸前,薄薄夏衫下传来他温热的体息,在淡淡的药香之外,还有一丝男子特有的气息,让她有些不自在。她侧过脸去,耳朵却又贴在了他的胸壁之上,耳畔清晰可辨的“砰砰”心跳声,却更让她难以镇定。
  疏桐略略抬起头,见王墨呼吸匀畅,似已睡得深沉了,便再次反手去掰王墨的手,谁知刚一动作,王墨便突然朝内翻了一个身,疏桐被他的手臂顺势带进了床榻内侧。疏桐正欲挣扎,王墨的腿便压了过来,手脚并用的将她牢牢钳制在环抱的睡姿中。
  回想常氏每次服药后都需要半个时辰左右才能睡熟,疏桐便咬牙决定忍半个时辰再脱身离开。
  王墨温热的吐息,犹如一道火焰,徐徐灼烤着疏桐的脸颊。怕惊醒王墨,她在他的怀中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僵硬姿态,除了那双不时转动的双眼,她犹如一尊化石。
  到了后来,那双眼睛也似慢慢僵化了一般,直直的盯着素纱帐顶,在几近凝滞的呼吸中,她依稀看见了父母满脸悲愤的面孔。
  “爹爹,娘亲,这些年来,孩儿并没有忘记复仇。王家是如何夺走白家几十口性命的,孩儿也一定要以其道还施其身!”
  这些年来,疏桐有无数次手刃仇人的机会,可她却并未出手。不是她心慈手软,也不是她懦弱害怕,她想要的是一网打尽。如同八年前的那个秋日,王恺举着谋反灭族的圣旨,指挥披甲着铠的禁军,长驱直入冲进白家一样……
  

第十章 素白丝绢
更新时间2014…1…17 18:47:19  字数:2071

 晨风透窗而入,床头的纱帐轻轻起伏,往来拂拭着枕上那张白皙秀致的面庞。
  淡淡的眉稍下,却偏偏有着长长的睫毛,如同她那与年龄不符的早熟,将她笼罩在仇恨与谋算之中;小巧挺秀的鼻翼,不经意透出几分浅浅的倔强,如同她佯装镇定的面色下掩藏不及的惊慌;红润而饱满的唇瓣,如同春日沾了露水的海棠亦或是枝头的樱桃……
  时间在雕琢改变着一切。和八年前相比,她已经有了一副令男人产生掠夺欲望的容颜,她却浑然不知。
  王墨的头慢慢的倾覆了下去,却在唇瓣即将相触时,戛然而止:自己想要的,又岂止是这么轻浅的一抹吻?!
  风掀纱帐,细柔的纱幔再次拂过她光洁的额头,带动那长长的睫毛轻微皱动。王墨摇摇头,平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疏桐睁开了眼睛。望着头顶悠然飘拂的素纱,她愣怔了片刻,才猛然醒转。她慌忙坐起身来,掀开薄被检查自己的衣裙,发现衣衫虽有些凌乱,却好歹是完整的,侧身见王墨依然一幅闭目沉睡的模样,她顿时长吁了一口气。
  疏桐轻手轻脚钻出薄被,留意踩着被褥的凹陷处,轻轻爬下床去。立在床前稍事整理了头发和衣衫后,她便在房间四处找寻起来。
  这屋子是前一天夜里才临时拾整出来的,她能找出什么?王墨心下正有些疑惑,便见她转过身来,他忙忙又闭上了眼睛。
  疏桐走近王墨身旁,一阵窸窣声后,王墨感觉她的手滑进了自己的衣袖。那光洁细腻却略带凉意的肌肤滑过手背,让他身子有些发紧。正在努力克制时,那手却又带着一抹柔软退了出去。王墨微微睁开眼帘,便见自己袖中的白丝绢被她抽了出来。
  疏桐取过手绢,却并未离开,而是在床旁坐了下来。王墨稍稍抬首,便见她脱去了鞋袜后,抬手取下发髻上的一枚银钗,用锋利的钗头朝脚心划去。
  “嘶……”
  一声极尽隐忍的痛呼自疏桐咬紧的牙关中逸出,让王墨不禁皱起了眉头。如此怪异,她究竟是在做什么?
  王墨正在猜测,便见她用自己的手绢捂住了脚心。待她从脚下取出手绢展开时,几点耀目的血痕,便如徐徐绽放的花朵,在那丝绢上逐渐洇开。
  随后,疏桐穿好鞋袜,撑着床榻站起身来,手心捏着那张染血的手绢,以一瘸一拐的步态向外走去。
  望着疏桐纤瘦的背影,王墨的唇角渐渐勾起一丝浅笑。
  半个时辰后,王墨刚梳洗完毕,常氏房中的青竹便面带抑郁走进了清梧院。
  “公子,夫人请你立即去她房中一趟!”
  “不知母亲是何事召唤?”王墨客气问道。
  看着神色淡然平静的王墨,青竹眉间便多了几缕幽怨:“公子难道不记得昨夜发生的事了么?”
  “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青竹眼中含着一层迷蒙的水雾,怕被王墨发现,随即垂首道:“公子去了夫人房中自便知道。”
  说罢,不待王墨再问,青竹便转身离开了清梧院。
  王墨走进福禄院便听得院中传来一阵“嘤嘤”的低泣声。走至常氏房门外时,那阵哭声便越发清晰。王墨唇角牵起一丝笑意:这戏演得很逼真。
  待王墨掀开影帘,走进内室时,却发现面前的场景并非如他所想。常氏跟前,一溜顺的跪着好几人,而哭泣不止的那个,并不是疏桐。疏桐跪在最左侧,虽然同样是低眉垂首,那纤瘦的脊背却比任何人都挺得直。
  “母亲,早安!”王墨躬身施礼。
  “子夜来了?”常氏抬眉瞥了一眼王墨,以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表情道:“青竹,给公子看座。”
  王墨在常氏左侧坐下后,一脸恭谨道:“子夜惭愧,昨夜宴席上多饮了几杯,以至起得晚了,连给母亲请安都需母亲着人来招呼了……”
  常氏罢手道:“请安倒是不必。你小时还住在家里时,身子羸弱,每每吹风受凉就会风寒感冒,我那时不就叮嘱你不必每日来请安了么?”
  “母亲那时的体谅包容,子夜一直铭记在心。”
  常氏的眉稍挑了挑:“你既是王家子嗣,我这做母亲的自然要担待体谅了。今日叫你来,却不是说请安之事。”
  王墨闻言便坐直了身子:“不知母亲何事吩咐?”
  常氏瞥了王墨一眼,依然用那不见情绪的表情说道:“今儿一大早,这个贱婢便拿着一张丝绢来请罪,说她昨夜在清梧院失了身。原本,一个下作坯子失了身子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怕就怕她是在外面乱来坏了身子,回头肚子里有了卑贱种反来冒充我王家血脉,所以特地将你叫来问问。”
  不管常氏有多擅长掩饰,这几句含沙射影的话也充分暴露了她此刻的情绪。她除了对疏桐失身这件事感觉愤怒外,只怕还有她对自己看错了人的懊恼。
  “不知母亲说的是哪位?”王墨佯装不知,略略俯身打量常氏膝下跪着的几人,这才发现低泣不止的是被花盆割了手的春芽,还有清梧院里那位粗心大意的小丫鬟。
  疏桐却倏忽抬起头来,眼中分明带着疑惑和惊慌。可待她的眼神与王墨一相触,却又格外多了一丝留恋和哀怨。
  她,这是在变相提醒自己要对她“负责”么?看清她眼眸中的情绪变化,王墨顿觉有趣,想逗一逗她,便侧身对常氏道:“母亲说的,可是这位哭泣不止的姑娘?”
  春芽闻言急慌慌摇头道:“公子,不是我,你认错了……”
  王墨转身对常氏抱歉道:“母亲,都怪我昨夜醉得太深,不记得有无发生荒唐之事。不过这三位姑娘,我昨日都曾在清梧院见过。”
  “听子夜这话的意思,你昨夜并未留宿丫鬟?”常氏追问道。
  王墨扶额片刻,随即摇头道:“全然没有印象。”
  “是么?”常氏转身对青竹道:“青竹,去叫人将药汁端上来。”
  “是。”
  青竹出门去,片刻后带着个丫鬟端了一碗尚冒着热气的汤药,走到了疏桐面前。
  “把药喝了!”常氏冷冷道。
  

第十一章 嗅味辨药
更新时间2014…1…18 18:00:17  字数:2321

 “原来昨夜扶我上床的是疏桐姑娘?”王墨原本只是想看看疏桐的反应,却没料到常氏还有这一出,当即转身对常氏道:“母亲,我虽是不记得自己做下的荒唐事,这惩罚却也不该由疏桐姑娘承担……”
  “不过是剂避胎药而已。”常氏冷冷打断道:“子夜既不能确定昨夜是否与她行房,让她喝了这药也是以防万一。家宅之间,这种不清不白的事情多了去了,若不好好处理,只怕遗患无穷。”
  “昨夜清梧院里还有这位姑娘当值,子夜虽不记得个中情形,想必这位姑娘都知道吧?”王墨指着那名手脚冒失的小丫鬟道。
  那名丫鬟抬头正欲说话,被常氏的眼风一扫,便又垂首保持沉默。常氏便道:“子夜是认为我这做母亲的糊涂了?”
  “子夜不敢。”
  常氏颇有深意的看了王墨一眼道:“一得知此事,我就召集了与此事相关的人等审问。这丫头倒也证实了昨夜疏桐是留宿在你院里,可这种拿酒后乱性说事的计谋,我见得多了。这帮贱蹄子们哪个不想趁机爬上主子的床,以为从此便有了倚靠……即便此事是真的,为肃清宅院风气,她也得喝下这避胎药!”
  “母亲,如若疏桐姑娘真有身孕了,再让她喝坠胎药也行,何必又……”
  “妇人的事子夜不懂。这女子坠胎极伤身子。你那娘亲若不是在生你之前坠胎过多,也断然不会华年早逝。我让她早些喝下避胎药,也是在爱护她。”
  听常氏提及自己的娘亲,王墨脸色便有些沉暗,隐于宽袖中的指节也握得发白。
  常氏又对疏桐道:“疏桐,你跟了我六年,我平日是怎么待你的,你心里有数。若不是念在这几年你我主仆的情分上,你今日犯下的事,岂是一碗避胎药能了结的?”
  一旁的春芽当即叩首道:“夫人,这事都怪奴婢,疏桐姐姐若不是去清梧院替奴婢讨要愈伤的药粉,也不会……”
  “怪你?那你替她把药喝了?”常氏皱眉反问。
  春芽脸色一白,当即便噤声不语了。
  “都怪奴婢糊涂,明知公子已经喝醉,还去他房中求药。事已至此,奴婢甘愿受罚。”疏桐伸手接过药碗便仰头饮下。
  王墨的脸色越发沉暗。一待疏桐放下药碗,他便起身拉起疏桐道:“事已至此,疏桐我就带走了。谢母亲成全。”
  “带走?”常氏面露诧色。
  “我那院里正好缺个能理事的人。疏桐自小服侍我,这几年又蒙母亲亲自调教,如今既已是我的人了,正是最佳人选。”
  常氏道:“疏桐原本是我选给你蕙儿妹妹的陪嫁丫鬟,这婚礼上的诸多事务都是她在负责……”
  “子夜莽撞坏了妹妹的好事,我回头就去向她赔罪。”王墨打断了常氏的话。
  常氏绷紧了嘴唇,似隐忍许久,才又道:“子夜,说起来这事也不全怪你,你年纪不小了,若不是之前去了王寺村治病,我这做母亲的也早该给你物色一门亲事了。”
  “娶亲之事,子夜但凭父亲母亲安排。”王墨朝常氏躬身一礼后,也不管常氏的面色,牵了疏桐的手便往外走。
  “夫人,奴婢只愿留在您身边……”未走几步,疏桐突然挣脱王墨的手,扑回去跪倒在常氏跟前。
  眼前一幕,让王墨有些发怔:她这是唱的哪一出?
  常氏看着疏桐,鼻底一声冷哼:“做通房丫鬟,也算小半个主子了,那月例也比一等丫鬟多了许多,你还不满意?”
  疏桐带着哭腔道:“夫人,这些年来,您对奴婢的恩情,奴婢尚未报答万一,奴婢只愿做牛做马服侍在您跟前……”
  只有留在当家主母常氏身边,才能窥得王家更多的机密罢?一听这道哭腔,王墨心下便涌起一丝冷笑:可恨明明知道她眼里自己不过是仇人之子,却依旧甘愿做她的棋子,配合她演戏……
  “昨日父亲嘱托了一些要紧差事要办,时辰也不早了,子夜先告辞了。”略作寻思,王墨不再多费唇舌,拱手一礼后转身出了常氏的房门。
  出了福禄院,王墨径直去了后宅堆放厨膳垃圾的净洁院。却终究来得晚了一些,晨间的垃圾杂物已被仆役用马车拉出城外去了。
  王墨转身去了马厩,命小厮备了马匹,便自后门出了王家宅院,直奔城东最大的医药院——济生馆。
  王墨一步入济生馆,便穿过大堂径直往右边的一道侧门走去,身后急急追了个着杏黄衣衫的青年药师:“客官,客官,那后面你不能进去!”
  王墨驻步回头,瞥了那药师一眼:“为何不能进去?”
  “里面是馆主的私人房间,客官求医取药请往……”
  “竟是子夜公子来了?快快请进!”那药师的话还没说完,里间的门帘便掀开了,一位须眉发白的老者忙忙躬身迎道。
  王墨含笑点头:“多谢孙馆主!”
  “公子你来了,老朽我还算什么馆主啊,呵呵……”孙馆主一边替王墨掀开门帘一边自谦道,待王墨走进了内室,他又回头对那名看得目瞪口呆的药师低声道:“孙青,你不认得子夜公子,也该认得他头上的乌木髻啊?怎的这么糊涂?!”
  “他……他就是墨长老?!”叫孙青的药师一脸惊讶:“他居然这么年轻?”
  孙馆主摇摇头:“你啊你,谁说长老就一定是老人?赶紧去沏壶好茶来。”
  “好,我马上去。”孙青忙忙点头应下。
  孙馆主走进内室,见王墨正立在室内那尊与真人等高的针灸木人前沉思,便上前解释道:“赵王府中有人患了头疾,服用寻常药石无效,遂托人找到老朽。老朽许久未给人施针,怕有闪失,故而做了个木人试针。”
  “孙馆主果然严谨。”王墨看了看扎在木人百会和风池位置的银针,转身笑道:“只是,进了帝王家的门,除了会看病,还得会看人,否则就算回春有术,却也后患无穷。”
  孙馆主听了一怔,随即忙忙点头道:“公子提醒得极是,老朽会多加留意的。”
  孙馆主引了王墨在窗前的桌几前坐下后,侧身询问:“公子此番前来,是要查验账本么?”
  王墨摇摇头:“我只是来问件私事。”
  “公子请讲!”
  “坊间寻常开的避胎药用的什么成分?”
  “避胎药?”孙馆主皱眉道:“不就是水银、麝香、红花、紫茄花这些成分么?公子何出此问?”
  “今日我闻见的一剂避胎药里,药香不对。如此看来,这汤药中还加有其他成分。”
  孙馆主询问道:“公子没见到药渣么?”
  “若见到药渣也不必来见你了。”
  “公子自小擅长嗅味辩药,也不能分析出药中成分?”
  王墨皱眉道:“当时房中女子众多,所用脂粉、香薰太杂,我最多只能辨出其中一两味药来。”
  

第十二章 南岳云雾
更新时间2014…1…19 19:17:38  字数:2180

 “公子辨出的是哪两味?”
  “罂粟和秋芦。”
  孙馆主沉吟道:“罂粟止痛,秋芦泻火,这两味药用在避胎药里,实属多余啊。”
  “若是那避胎药里的紫茄花换的是天茄花呢?”
  “天茄花可以抑制罂粟的兴奋作用,但致幻作用会有所增强。”
  “多谢孙馆主提点,我大致有数了。”王墨稍作沉吟,站起身来:“我去后院取些药材就走,孙馆主继续忙你的,不多打搅了。”
  孙青刚好托着茶盘进来,见王墨起身要走,便是一脸失望:“墨长老这就走了?这茶才刚沏好……”
  “多谢孙药师。若是平日,我定会坐下好好品品这南岳云雾茶,只是今日我还有要事,怕茶香坏了味觉,只能心下谢过。”王墨拱手一礼,含笑道别。
  目送王墨走出房间,孙青惊讶不已:“他怎么知道我沏的是南岳的云雾茶?”
  “呵呵,他嗅一下药香,便能辩出十数位的药材,更何况这单一的茶香?”孙馆主笑道。
  “他真有这么厉害?”孙青似有不信。
  “不厉害,这般年纪如何能做我派的长老?”孙馆主捋着颌下白须道:“他本是散骑常侍王大人的庶子,他母亲怀胎时服药过多,导致他体质羸弱,或许是自小服药,让他对药材的味道特别敏感。六年前,他因极重的寒痹症被送到王寺村,还是派主亲自出手才救活了他。有次替他熬药的药师少放了一味药引,他便拒绝服药。派主询问缘由,他便告知少了药引,派主起初不相信,命人核查了药渣,才发现果然如他所说,当时便收他做了关门弟子。”
  孙青一脸艳羡道:“嗅味辨药,这等绝技真是让人羡慕啊……”
  “你若是打小服下那么多的汤药,只怕也能练成这等绝技。就从现在开始,估计也不算太迟……”
  孙青连连摇头:“罢了,罢了,那些个苦东西,我才不要喝呢。”
  孙馆主摇头笑笑,随即又走到木人前认真研究起穴位来。
  ——————————————————————————
  常氏虽然怀疑疏桐失身之事是她有所算计,可在王墨和两名丫鬟的印证下,她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件让她气愤的事情。
  “眼见蕙儿的婚期临近,府中事务繁杂,待婚事忙完了我再好好计较如何处罚你。”
  “谢夫人开恩。”疏桐额头触地,深礼拜伏。
  常氏冷冷瞥了她一眼,又交代道:“你如今身子不干净了,但凡接触喜物的事儿,你都不能沾染,尽快交接给青竹。婚宴上的事情,你可以替杨管家搭把手……”
  带常氏交代完,疏桐垂首道:“奴婢记下了。”
  “你先下去吧,叫青竹过来听话。”
  疏桐点头躬身退出了内室。
  望着疏桐的背影,常氏皱起了眉头。平日还真是小看了这丫头,以为她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的,心眼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些年来自己让她出面办了许多上不得台面的事,若她不能为己掌控,那就得趁早除掉……
  疏桐从常氏房中出来,走回丫鬟婆子们住的浮萍院时,青竹正立在廊檐下望着院中的一架紫藤发怔。
  “青竹,夫人叫你。”疏桐走上前去,轻声道。
  青竹转回身来,看着疏桐冷冷一笑:“疏桐,我错看你了。原以为我们是好姐妹,却没料到……”
  “跟着夫人这么多年,你还看不清么?就算你不去陪嫁,以夫人的脾性,她可能把你赐给公子么?”疏桐打断道。
  青竹抿唇看着疏桐,眼眸中尽是幽怨,好一阵才道:“就算我不能和公子在一起,可我好歹能替他留意这院中的动静,替他挡住一些明枪暗箭!而你,你只会利用他,伤害他……”
  “若你爱他爱得这般伟大,你就更应该去邺城陪嫁了。如今公子返回洛阳,便是为了替那成都王办事。皇家子弟素来冷酷无情,你去王爷身边盯着,说不定关键时候还能替公子保住条命呢……”
  “公子替王爷办事?你说的可是真的?”
  “莫非你看不出来?公子前一天夜里回洛阳,王爷次日就登门送聘礼。试问,有几个王爷纳侧妃还亲自上门送礼的?午间的宴席上,不也是公子作陪?一个离家六年的庶子,能与王爷同游庭院,把酒言欢,这里面会仅仅只是姻亲的关系么?”
  青竹愣愣看着疏桐,好一阵才又道:“疏桐,我为何总是看不懂你?我想留在王家,是因为有自己想守护的人,你呢?你为何要拒绝陪嫁?”
  疏桐却还没启唇说话,青竹又道:“别告诉你是想报答夫人的恩情,这话只怕连夫人都不相信……”
  疏桐肃容道:“我留在王家自有我的理由。作为好姐妹,我可以答应你,以后我不会再伤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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