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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碧城-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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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愣怔后,疏桐拾起木箸,对权叔笑道:“我身体已经好了,留在这山上,又不能替他分忧,只能无所事事,虚度终日。”

    “公子和夫人果然伉俪情深,都在为对方着想。公子就是担心夫人放心不下他,专门给老朽交代,让老朽教夫人学习西域的于阗塞语。”

    “公子让我学习于阗塞语?”疏桐惊讶不已。于阗塞语是西域三十六国中最为通用的语言,也曾是母亲除汉语外掌握得最精深的语言。王墨为何要自己学习西域的语言?

    “济生馆在西北开了不少分馆,公子过些日子可能要去查看经营情况,夫人学一下怕是路途上更方便一些。”

    济生馆开得最远的,也不过是玉门关外的伊吾,离使用于阗塞语密集的龟兹、焉耆、乌孙、于阗一带还远着呢。上一回,为了夺取“绝响”,他让自己学习奏琴,这一次,他又是动了什么心思?

    心下在猜测王墨的用意,面上疏桐却道:“权叔会于阗塞语,莫非是在西域生活过?”

    权叔叹气道:“不瞒夫人,老朽以前是鸿胪寺的译臣,只因八年前曾替主薄白慕一家的谋反案鸣不平,就被罢免削职,逐出玉门关外。前几年,也是想念洛阳的妻女,才悄悄溜了回来。”

    八年来,这是疏桐第一次听外人提到父亲的名字。疏桐眼眶一热,心潮起伏,险些就想开口告诉他自己就是白慕的女儿了。

    权叔又接着说道:“只是老朽千辛万苦回到洛阳,才知道妻子早在我被逐之日就投井自尽了,女儿这些年也不知流落何处。万念俱灰下,老朽想要追随泉下妻子,服下剧毒后却被公子救下……”

    听着权叔讲述他和家人生离死别的悲惨遭遇,看着他鬓发霜白的苍老容颜,疏桐心下竟是格外难过:他也是被父亲的案子牵连,才会历经这般苦难。

    ps:

    感谢读到本章的书友,你们的陪伴和支持,是我写作的动力!

 第九十二章 深藏不露

    怕被权叔看出她眼眶中的潮湿,疏桐忙垂首假装喝粥,将头埋在了粥碗之上。

    若没有王墨这层关系,疏桐或许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权叔,与他一道分担失去亲人的悲伤。而此刻,她只能强忍眼泪对他说:“权叔,你把我当你的女儿吧。”

    权叔一怔,随即摇头道:“老朽怎敢如此僭越?”

    疏桐道:“我自小父母双亡,看着权叔便十分亲切,以后有机会,我会帮着权叔寻找姐姐。”

    权叔看着疏桐,突然道:“说来奇怪,我第一眼见到夫人的时候,也觉得十分面善……”

    莫非小时他见过自己?

    疏桐心下一紧,当即笑着转移了话题:“这米粥是七儿熬的么?里面加了什么,喝起来这么香糯。”

    七儿看着疏桐,虽然没法开口,但面上的表情明显比先前柔和了一些。

    用完早餐,疏桐道:“这附近的山岭一片金黄,好生漂亮,我想出去走走看看,下午再回来学习,权叔你看行么?”

    权叔躬身道:“夫人尽管去吧。公子今晨突然要老朽教夫人学习于阗语,我这边也要做些准备才能开讲。”

    疏桐求之不得道:“那就有劳权叔了。”

    出了宅门,疏桐举目四望,除了金黄茂密的白果林,全然看不见有下山的路。她仔细回忆昨天夜里来时的方位,大致判断出是在宅院的西南角,便穿过白果林。往西南方向走去。

    林中铺满了厚厚的落叶,脚步踩上去摩挲出柔软的“沙沙”声。初入林中,疏桐还有方向感,走了小半个时辰后,望着四周几乎没有差异的白果树,渐渐便有些疑惑了。再到后来,别说是辨方位,她连回宅子的路都找不到了。

    茫然立在白果林中。疏桐这才后悔自己入林时没有做好记号。

    她先是蹲下身,想在地上寻找自己走过的痕迹。奈何穿林而过的秋风早就吹落了新的叶子,覆盖了来时的印迹。

    半个时辰,以自己的脚力来说,应该走了不过十来里路。若是爬上树去,说不定能看到那幢院子的位置。

    疏桐望了往望身旁那株两三丈高的白果树,随即挽起宽大的衣袖。兜起裙摆扎进束腰中,抱住树干便往上爬。

    粗粝的树皮磨得手心生痛,疏桐没爬几尺便支持不住滑了下来。明明自己小时候爬树很厉害的,为何会退化得这么厉害?

    朝手心哈了口气,疏桐不甘心又往上爬了起来。这一次,憋得满脸通红,终于抓到了一个树杈。疏桐一手攀住树杈。正想借力往上挪,一道灰影倏忽从眼前窜过,惊骇之下疏桐手一松劲,人便急坠落地。

    “啊——”一声惨叫之后,疏桐躺在了落叶之中,才知是一只灰毛松鼠蹦去了旁边的树上。

    疏桐咬牙忍痛,撑着地面正要爬起来,一双手便扶上了她的胳膊。疏桐转回头见是七儿蹲在身旁,顿时吃了一惊:她在跟踪自己?

    站起身来,疏桐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挂了好几道口子。青玉发髻也在落地时折断了,一头长发披散在肩。七儿虽然口不能言,但从她那有些好笑的眼眸中,疏桐知道自己此刻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我是看树上结了那么多白果,寻思能不能摘些回去炖菜……”疏桐一边拍打衣裙上的泥土一边尴尬解释。

    七儿闻言皱了皱眉。

    “真的,白果炖鸡可好吃了。”疏桐又补充了一句。

    闻言,七儿仰头望着树梢,随即手臂一抬。“唰唰”两声后,一串挂满白果的树枝便沉甸甸落了下来,七儿身影一滑,一手接住树枝。另一手接住了一把五寸来长的袖镖。

    这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疏桐看得目瞪口呆:“你,你会武功?!”

    七儿却只是将袖镖收进袖筒,随即将那挂满果实的白果枝双手递给疏桐。

    疏桐愣愣接过树枝。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型纤弱,竟有这般功夫?!若是自己也有这等功夫……

    心念至此,疏桐当即拉住七儿的手道:“七儿妹妹,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使用袖镖?”

    七儿诧异看着疏桐,似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上次外出被仇家掳了去,差点死于非命。若我能有妹妹这等功夫防身,公子也不必将我送来山岭中避难了……”

    怕七儿不相信,疏桐挽起袖子,露出那日在洪水中被竹筏断面戳伤后结的疤痕道:“你瞧瞧,这疤痕就是被仇家伤了的。”

    七儿抿了抿嘴唇。疏桐一脸期待,七儿却转身往林子一头走去了。疏桐这才想起她是个哑巴。愣了愣,疏桐忙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疏桐都在试图说服七儿教她抛掷袖镖的本事,但七儿没有给予任何回应。看着她那张始终毫无表情的脸,疏桐不得不死了心。

    走到宅院门口时,疏桐正要进门,七儿却一把拉住她。疏桐诧异看着七儿,七儿竖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拉着疏桐绕到宅子后面,带她从一道侧门进了院子。

    直到七儿将疏桐拉到上房内室的衣橱前,疏桐才明白七儿是不想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被权叔看见。

    “谢谢你,七儿妹妹。”疏桐有些感动,这个看起来面无表情的姑娘,原来这般体贴周到。

    梳洗更衣后,疏桐去了前院。院中一株几人合抱的白果树下,权叔正端坐在石桌前专注写字。

    看着纸上一行行排列整齐却又繁复如画的文字,疏桐的眼眶便有些发热。小时,她经常看着父亲在桌案上写下这样的文字。

    那时,她总是指着里面的字对父亲说:“爹爹,你也教我画画儿。”

    一旁的母亲便摸着她的羊角辫笑道:“傻丫头,这不是画儿,这是西域的文字。有些字,最初就是从画变过来的,你看这个,像不像是跪地的骆驼?还有这个,像不像天上的云朵?”

    ……

    “夫人,你何时回来的?”疏桐还沉浸在回忆之中,权叔便一脸惊诧道:“我一直坐在这树底下,没见夫人回来啊。”

    “权叔写得太专注了,所以没留意到我。”疏桐笑了笑,指着纸上的字道:“这个字,好像一个人举着长矛行走,这一个,像是一个人在挥舞马鞭,还有这一个,好像一顶华盖……”

    “看来,夫人对西域文字很有天赋。”

    疏桐忙忙摇头:“我一个字也不认识,只是看字形觉得好玩……”

    权叔笑道:“老朽写的乃是石季伦的《明君辞》,里面描述的正是明妃当年出塞时的境况,执戟兵卫开道,白马迎宾,华盖如云,和夫人的描述相去无几。”

    疏桐不免怔住:这也算天赋?

    ps:

    庆贺上架,作者毛起胆子三更,求亲们抚慰。

 第九十三章 发现密室

    这日之后,疏桐还尝试过各种逃离白果岭的方式,比如裁剪了那件被挂破的衣裙绑在树身做记号,偷了权叔的墨条蘸了口水在树干上画标记……可不论她走出多远,只要一回头,便会看见七儿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王墨,你够狠!

    在承认七儿是个功夫了得尽职尽责的看守人这个事实后,疏桐终于静下心来,每日坐在院里那株老白果树下,开始跟着权叔认真学习于阗塞语。

    每隔几日,权叔就会下山去采买物资。走之前,他总会拿了纸笔来询问疏桐是否需要代买东西。

    疏桐在王家宅院做婢女这些年来,总是她替主子们奔走采买,自己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照府里丫鬟的标准配给,权叔问她需要什么东西,她往往寻思好一阵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需求。

    反倒是七儿,权叔每次出发前,她都会将一张列好的清单交给权叔。看着她递上清单时期待的表情,疏桐竟无端的有些羡慕。

    一个有物质*且*能够得到满足的人,是值得羡慕的。

    小时候,她最渴望父亲散衙后给她买街角的糖葫芦回来。那时刚好换牙,母亲担心糖葫芦吃多了对牙不好,父亲总是偷偷买了用油纸包好藏在袖筒中。每日申时一过,她便第一个迎出门去接父亲,然后父女俩躲在院门外的柳树下偷吃糖葫芦,那是她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夫人真的没有要买的么?”权叔一边将七儿的单子折好揣进袖筒一边问道。

    “能帮我买串糖葫芦么?”疏桐忽然道。

    “糖葫芦?”权叔惊讶抬起头。

    疏桐脸一红,随即道:“我说着玩的。”

    权叔下山时,疏桐立在院门口张望许久。见他在白果林里穿行一阵便失去了踪影。她急急搬了竹梯,爬上房顶远眺。只恨白果树林深叶密,除了满山金子般波光摇曳的色彩,她竟看不见权叔的一丝衣袍。

    看了一阵,疏桐失望的扶着竹梯准备下去,眼角扫过房顶时,却被后院一堵爬满藤葛的山墙吸引住了。往日散步也曾路过那里,她以为那后面就是山体。此刻却看见墙体后突兀的山岩下露出了一角屋檐。

    山墙后院还有屋子?!疏桐有些惊讶,若不是今日站得高,任谁在这宅子往返来去,也发现不了这山墙后隐藏的屋子啊。

    那堵山墙上分明没有门,那屋子又是从哪里进去呢?

    疏桐开始来回打量这幢宅子。宅子是很寻常的三进宅院,从梁柱老化的程度与屋顶瓦沟里长着的茅草来看,这幢宅子的年成有些久了。一个把房子建在密林深山中的人。还在山墙外的兀岩下建了间屋子,莫非是隐藏了什么秘密?

    疏桐心下越发好奇起来。下了竹梯,她便沿着后院的甬道走到山墙面前。从这个角度仰望,只能看见墙上突兀而出的一块山岩和岩体上垂下的缭乱藤葛。她仔细查看藤葛下的墙体后,又用手一路敲打,并没发现有空心的墙面。

    回想起王恺书房通往宝鼎阁的那条暗道,疏桐灵光一闪:难道。是有地道通往那间屋子?

    疏桐回头观望后院的建筑,心下暗自寻思,若是要修建地下通道,从哪间屋子过去,会比较节省人工?

    后院的一排房屋,除了粮库、杂物间和工具房外,就是一间马厩,这几个房间都是下人出入的地方,若是开作地道入口,主人每次来去岂不很麻烦?

    疏桐再往前看。目光便落在了位于宅院中庭的上房。主人设置暗道密室,没有比将入口开在自己的房间更好的地方了。既方便出入,又能避开下人耳目。

    疏桐当即返回中庭,刚走到上房门口,便遇见了七儿。

    七儿手里正拎着一只羽毛斑斓的山鸡。

    看着那山鸡奄奄一息的模样,疏桐便问:“这是七儿妹妹刚猎回的?”

    七儿点了点头,随即在疏桐面前抖开一张宣纸。看清纸上赫然写着“白果炖鸡怎么做”几个字,疏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这个无所不能的哑巴姑娘。居然不知道怎么做白果炖鸡?

    若换在其他时候,疏桐定然要亲自示范,可此刻她的心思不在吃的上面。她揉了揉额角,做出一副困倦模样:“昨夜山风太大。我一夜没睡好,趁权叔不在,我先去补一会儿瞌睡。这鸡就等权叔晚上回来了再炖吧?”

    七儿疑惑的看着疏桐,却还是点了点头。

    疏桐进屋后便落下了门栓。担心七儿可能会在外面监听屋里的动静,她便先上床躺了一阵。躺到她觉得如果她是七儿应该不会再有耐心听下去的时候,便起身在屋里四处翻找起来。

    从外间的书架到内室的床下,再从隔间的衣橱到沐浴房的地热池,乃至露台木几的锦席之下,疏桐都一一查看了一番,更没放过类似花瓶、玉璧这类的小摆件,却始终没有发现门道。

    找得有些累了,她便在床榻上坐下歇息。一坐下,她的视线便落在了床榻一侧通往沐浴房的屏风之上。每日进出沐浴房,她都要经过这道屏风,只是从未认真留意过这屏风上的画。

    这幅画有些眼熟。

    江南初夏,梅园朱翠,一个个身着黄裳红裙的女子,正提着竹篮采摘杨梅……这画风和色彩,与那日在王恺书房中见过的《娇娥采梅图》何其相似?!

    疏桐起身走到屏风前,仔细端详一番,很快便发现屏风左侧采梅女子的披帛少了一段。再一回想王恺那副画的模样,疏桐恍然大悟,这幅屏风与王恺那半幅拼起来应该就是完整的一幅!

    觉得这屏风有些奇怪,疏桐围着屏风走了一圈,又蹲下身仔细查看了地面,果然便发现屏风下面的木座和寻常的木座有些不同。

    疏桐试探着将屏风往里推了推,屏风顺力便折叠起来。待屏风完全叠合后,床榻侧面的墙面便移开了一道和墙壁一色的木门,门后便是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道。

    疏桐有些激动,当即取了火折子点亮桌几上的风灯,随即拎着进了暗道。

    ps:

    作者:存稿君,求别离开我……

 第九十四章 书房之谜

    下面这条的暗道,无法与王恺书房下的那条相比,既没有锆石白玉的豪华装点,也没有迷宫式的曲折布局,不过百来步的样子便到了尽头。

    走出暗道,便进了一间令疏桐感觉熟悉的屋子。

    屋子东西不过二十步,南北不过十五步,里面的陈设布置是一间书房的模样。三面靠墙而立的梨木书架上,堆满了各种竹卷和书册,临窗一面搁着一张梨木书桌。推开木窗,外面正对着那堵山墙的背面,墙体上枯黄的藤葛一直垂到了窗棂下。

    这个地方,自己绝对没有来过,为何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疏桐搁下手里的风灯,走到书架前,随手取下一卷竹轴打开,却是一册《尚书》,再打开一卷乃是《中庸》。这些书目,看来起到有些像父亲书房里的书。

    疏桐走了几步,又从书架上取了一本线装册,翻开扉页她便吃了一惊:在“千字文”的书册名下,赫然画着一个眉眼弯弯的笑脸娃娃。稚拙童贞的笔迹,泛黄褪色的墨汁,令疏桐的脑海倏忽闪回一个画面。

    ——“舒儿,这崭新的《千字文3》,你怎么就在上面乱画?!”

    ——“爹爹,我在写自己的名字啊。”

    ——“你画的这,这也算名字?”

    ——“爹爹说女儿的名字就是舒畅开心的意思,这个笑眯眯的娃娃就是开心的样子啊……”

    慢慢合上手中的《千字文》,再打量书房时,疏桐眼睛便蒙上了一层水雾:墙角挂着的分明是父亲和她一起手糊的纸鸢。书桌上搁着的,是七夕节母亲送她的磨合罗,甚至还有她和喜鹊装蛐蛐用过的小竹笼……

    灭门那一日,王恺带着朝廷的军队来抄家,家中的一应物资都被罚入了国库。为何在这邙山僻岭的宅子中,竟还存有这么多家中的物件?

    王恺利用职务之便,假借抄家的圣旨夺取自己家里的财物很正常,可他为何要搬运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来这荒山野岭。还藏在暗道密室之中?!

    ——“这幅画我寻访已久,今日才终于得手。虽说只得了半壁屏风,可难得正好是有典故的这一半……”

    回想起王恺那日的话,疏桐不免一怔。若说这幢宅子是王恺的家产,这半幅《娇娥采梅图》首先便解释不过去。单从这幅屏风来推断,这幢宅子不仅不是王恺的,而且这宅子的主人还将半幅连赝品都算不上的屏风画卖给了王恺!

    可若说这宅子不是王恺的。王墨又怎会将自己软禁在这里?难道宅子是王墨的私产?可作为儿子,他怎会用一幅假画去骗自己父亲的钱?!

    疏桐再次打量书房后,靠窗那面墙壁一侧贴着的一幅用朱墨标注过的地图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走上前去,发现这是父亲以前书房里那幅大晋山河图的一部分,而朱墨标注的线路,经陇山山脉穿出玉门关,过敦煌、楼兰、若羌、且末等西域诸国。一路直达昆仑山北麓的于阗,最后在于阗、莎车和龟兹国之间画了一个圆圈。

    这条线路疏桐并不陌生,小时候母亲在给她讲述大汉西域使者张骞的传奇故事时,她便认得了这条连接西域诸国与中原的商贸之路。

    父亲母亲的一生,都与这条进入西域的路分割不开。他们热衷于西域与中原文化的交融,游历西域数年,耗费心血翻译了诸多西域文史,为大晋国编纂出了完整的《西域志》,却最终因莫须有的罪名而憾恨九泉。

    地图上那道朱红的墨迹,令疏桐想起了灭门那日的鲜血。她的手指抚过那道红色的印记,陷入沉思。

    这些年来,她从各种途径确证了王恺就是在朝堂上举报陷构父亲的人,可她却不知道乐观开朗与人为善的父亲,究竟是何处得罪了他,会让他如此痛下杀手。

    ——“那‘绝响’,真的在石家?!”

    ——“枉我煞费苦心的找了这么多年,竟还是被他夺去了……”

    脑海中倏忽跳出王恺那日在宝鼎阁与成都王司马颖的对话。疏桐心下一惊:如果一定要寻找父亲冤案与王恺之间的联系,唯一能扯得上关系的就是那张古琴“绝响”!

    “绝响”是一位西域友人送给父亲的,父亲因琴坐实了通敌叛国之罪,满门被诛家产罚没后。父亲书房里的东西竟如此完整的被人搬来了这荒山僻岭之中,而地图上圈注的位置又正是西域……

    看着这满室整理得井井有条的旧物,疏桐忽然有些错觉:收集这些物件的人,莫非是想在父亲的书房中寻找什么?

    地图上那个朱红的圆圈,犹如在暗示着疏桐什么。可在她有限的线索和信息中,她却怎么也梳理不清这里面的关系。

    “嘭嘭嘭——”

    疏桐尚在冥思苦想,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便从中庭那边隐约传来。心下一惊,疏桐急急拎了风灯穿过暗道返回上房。

    灭了风灯,还原了屏风,疏桐又取下发带弄乱了头发,理散了衣襟,这才惺忪着眼眸去打开了房门。见七儿诧异的往房内张望,疏桐揉着眼睛打着呵欠道:“七儿妹妹,你敲门这么急,出什么事儿了?”

    七儿一愣,随即抬手指了指天。疏桐恍然大悟:“午时?哦,是午饭做好了?”

    七儿点了点头。

    疏桐笑道:“这一觉睡得太沉,不觉就到午时了。辛苦七儿妹妹了,我梳洗了马上过来。”

    进房间更衣时,疏桐瞥见了露台上那张“秋宵”,倏忽联想到了“绝响”。

    为夺取“绝响”,王墨让她跟着阮瞻学琴。可在煞费苦心夺得“绝响”后,那张琴却又回到了石拓手里。

    ——“公子是想偷梁换柱?”

    ——“我的人品,在桐儿眼里就是这般不堪?”

    ——“公子总不会告诉奴婢说,你设下这么多计谋取得‘绝响’,就只是拿回家去观赏一夜吧?”

    ——“自然不是。我会好好研究一夜。”

    芳兰渚那夜临别前的对话,引起了疏桐的警觉。

    王恺和王墨父子都不是热爱音律之人,夺取“绝响”本就令她生疑,而王墨所谓的“研究一夜”,是什么意思?

    在芳兰渚斗琴之前,自己每日去紫藤院学琴,王墨则去大音坊跟着宋述学习斫琴。斗琴结束之后,他却一次也没去过大音坊了。对王墨这种连替病人诊治都觉得浪费时间的人,这一点令人十分奇怪。

    一直到用完午餐,疏桐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3《千字文》,今人考据为南朝人周兴嗣整理编撰,离小说设定的西晋大约晚了一百多年。为方便写作,作者臆断在周兴嗣编撰前,已经有些片段流传。

 第九十五章 宅院主人

    午后,疏桐坐在院中的白果树下,望着权叔给她手书的于阗文教本继续发怔。

    这一次,王墨说是要去西北查看新开张的医馆,要她跟着权叔学习于阗塞语。看着眼前符画般的于阗文,地图上那道朱红耀目的圆圈便再次浮现在了疏桐的脑海中。

    莫非,地图标注的位置,才是王墨真正想去的地方?!那间密室里父亲的遗物,难道是王墨收集来的?可是父亲获罪之时,他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纵然上房那张《娇娥采梅图》,暗示着这幢宅院与王恺没有从属关系,可疏桐的思路仍然围绕着王恺父子。

    在发现密室之前,疏桐一心想着怎么逃离王家逃离王墨,寻找新的复仇方式。可此刻,她却一心只想弄明白这幢宅子里父亲的遗物从何而来,是为何用?

    傍晚时候,权叔载着采买的物资回来了。

    七儿第一个迎上前去。看着权叔从马背的布囊中取出一把色彩各异的竹蜻蜓,疏桐瞬间石化。原以为这功夫了得姑娘会买什么夜行衣、青龙爪、金丝甲一类的东西,居然是小孩子玩的竹蜻蜓!

    看着七儿拿着竹蜻蜓一脸满足的神情,疏桐顿时后悔自己当时没要真的要了糖葫芦。

    “夫人,这是公子让我给你带的冬衣。”权叔将马背上一个大包裹取下递给有些失落的疏桐。

    疏桐疑惑着接过打开布结一看,居然是两件素锦撒花棉衣和一件银鼠裘滚边披袍,顿时无语望天:他这是要自己在山上过冬的意思?

    看着疏桐的举动。权叔又道:“夫人不必担心,公子在山下一切安好。”

    想着王墨往日在权叔面前佯装的夫妻情深,疏桐竟只得敷衍笑道:“多谢权叔。”

    自己被困锁在这荒山野岭的宅院中,唯一能对话的也只有权叔,疏桐寻思一番,将包裹放回房中后,便亲自去厨房打理了那只山鸡,认认真真的炖了一锅白果鸡。

    晚餐时。三人围聚在餐室的小火炉前,一起享用这道热气腾腾的大餐。疏桐用木勺将炖得烂熟的鸡腿断开,一块分给权叔,一块分给了七儿。两人推辞一番后,才埋首品吃起来。

    “这鸡块肥嫩不腻,又带着些果香,夫人真是好厨艺!”权叔对疏桐的厨艺大加赞赏。

    疏桐笑道:“好就好在这食材比别处更好。这山鸡新鲜不说,连白果也都是新鲜的。”

    说到外面的白果林,疏桐顺口将话题延伸到了宅子上:“不知道这宅子是什么时候建的,主人这么会挑选地方。”

    权叔笑道:“这宅子是武帝时候修建的。武帝着司天监的人替太祖文帝挑选陵地,司天监的人发现白果岭位于邙山之东,犹如横卧中原大地的苍龙之首,风水极好。为借这里的龙气。武帝着人修了这幢宅子,夏日暑热之时会来山上小住。”

    看起来如此寻常的一幢三进宅院,竟是司马炎命人修建的?疏桐不免惊讶道:“这竟是皇家的宅院?为何连上山的辇道都没有?”

    “夫人是觉得缺乏皇家气势么?”笑罢,权叔又道:“这处院子,乃是仿照武帝幼时位于河内温县的旧宅修建的。为着隐秘安全,建筑之初就没有修建辇道。”

    疏桐终究问到了自己想问的问题:“这既是皇家的宅院,公子如何能私自借用?”

    “呵呵,夫人有所不知,武帝素来疼爱十六皇子成都王,虽然皇位传给了当今皇上。这宅子却留给了成都王。”

    这宅子的主人竟是成都王司马颖!

    司马颖如今说起来算是王墨的妹婿,王墨借了这空宅偶尔小住好像也说得过去。那密室中的东西,是司马颖搜罗来的?

    想起司马颖与王恺父子的往来,疏桐心下便浮起一个念头:父亲的冤案,莫非还与成都王有关?

    用罢晚餐,疏桐梳洗后假装入睡,估摸着权叔和七儿也入睡了,她便再次拎灯进了密室。

    她想认真研究父亲书房里这些东西。看看那张地图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地图所指的位置在西域于阗一带,为何要特别标注这个位置?疏桐望着地图寻思之后,决定从朱色红圈圈住的这几个国家入手,看看父亲在《西域志》中究竟记载了些什么。

    从书架上取下融合父母心血长达几卷的《西域志》。怕室内的灯光被起夜的权叔或七儿发现,她抱着书卷进入暗道,坐在石阶上认真翻读起来。

    在《西域志》中,父母不但详细记载了这些国度的位置疆域、历史文化,还附录有一些奇人异事。翻阅着这些鲜活生动的记录,疏桐便如同跟随着父母游历西域一般,令她感慨良多。

    《西域志》上记载:于阗,滨临和阗河,南依昆仑山,北接塔克剌麻罕沙漠,是西域南道中最大的绿洲。莎车,东界塔克剌麻罕沙漠,西邻葱岭,南傍喀喇昆仑山,是西域诸国中较为富庶的国家,也是汉朝与匈奴多年交战的必争之地。龟兹,东起轮台,西至巴楚,北靠天山,南临塔克剌麻罕沙漠,乃是西域最为繁华的国度之一。

    疏桐逐一看完地图上朱墨标注范围内的国度,发现这几个国家都与塔克剌麻罕沙漠接壤,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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