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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凰归-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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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傅越登时慌了神,不料他们动作那么快。
霍寻轻轻一笑,看向吕臣,语气温和:“当然,不知者无罪。傅将军若是忠于祁王,无意为之也不会有人怪罪。傅将军说呢?”
傅越挥了挥手,四周的士兵如释重负般站回去。
顾铮当即跪下,抱拳道:“军中不可一日无主,为了以免再次发生此等事况,还请霍将军主上将军一职。率领我们东进!”登时所有将领皆跪成一排,齐声道:“请霍将军主上将军一职!”
霍寻微微思量,看向一旁的傅越:“傅越将军亦是领军主帅,此事还是请傅越将军定夺吧。”
傅越重重咳了一声,道:“我等皆效命于祁王,此事还是先上报祁王为好”
一夜之间军中兵变,一直处于弱势的霍寻重新夺回兵权,执掌全部兵力。
☆、试探
试探
冬日逐渐逼近,刺骨的寒风席卷过关西大地。在十月三十这日,霍军终于赶到了黄河渡口。
波涛汹涌的黄河之水滚滚东去,骇浪滔天。狂风撕扯着乌云卷携向更远的地方。霍寻立在黄河岸堤之上凭栏远望,不觉眉头深蹙。
顾镜辞紧了紧身上的合青色狐皮大氅,静声问道:“霍郎在想些什么?”
霍寻低低叹了一声,随手一指那远处的青山:“那里就是青州城。想要安稳的过冬,一定要拿下那里。况且此处乃是关西至关中要道,黄河之水由此分流,历来乃是险要重地。过了青州,就是朝阳关,入了朝阳关,再无屏障可阻挡我们东进!到时候便可直取京师!只是……青州城易守难攻,想要拿下那里绝非易事。”
“青州城……”顾镜辞低低思量着,忽然道:“突厥那边呢?有消息了么?伊卓不会在耍赖吧?”
霍寻苦笑着摇摇头,随手递给顾镜辞一纸书信:“指望他们?算了吧。伊卓这般精明的人,怎么会白白派人来送死?人倒是来了,也来了不少,不过我瞧着他们也就是来做个样子,丝毫没有要和我们合作之意。”
顾镜辞瞧了瞧那上面的情报,寥寥数行,却是让她眉心紧蹙,心惊肉跳。伊卓真是大手笔,随手一调兵就是五万骑兵之众,这些骑兵若是能为他们所用,直击徐进部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
她把书信收起来,道:“那该如何是好?”
“不打,是不可能了。我们的粮草也没有多少了,绝对难以支撑一个冬天。”霍寻转眼凝视着那河对岸朦朦胧胧的青山,定定道:“青州城,一定要拿下来。”
顾镜辞眉心一紧,犹豫着说道:“其实倒也不是不能试试,毕竟伊卓远在千里之外……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劝说诺里……据我所知,此人并非大智若愚,只是空有一身本事,毫无头脑……”
霍寻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你是说……”他转瞬又摇摇头,道:“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万一要是他们反过来……”
“诺里不敢,伊卓也不敢。”顾镜辞自信地笑了笑,“他们左不过是想到时候分一杯羹来,若是此刻和我们闹翻脸,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霍寻转身拥住她,喃喃道:“我真是不想让你去冒险的……”
顾镜辞忍不住笑出声:“冒险吗?我冒过得险还少吗?从前倒也没有觉得多么危险,怎么现在就全是危险了?你以前都舍得,怎么现在就舍不得了?”
“镜辞……”霍寻知道她意有所指,却也忍不住心酸,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上一辈子为一个男人历经了艰险,吃尽了苦头,到头来却是繁华春梦,恩情不在。濒死的一刻,她该是如何的心境?他曾经发过誓,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如今却让她陪着他颠沛流离,历经艰辛……
“无需多言。”顾镜辞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眸,沉沉道:“有些事,不必多言,我自能明白。”
霍寻苦笑了一声,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感慨道:“今生今世,幸得镜辞一知己,霍某知足矣。”
突厥军队是三日前赶到的。诺里拿着祁王亲自给予的通关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来到长城之内。由云中郡而南下,突厥铁骑日行千里,很快就由霍寻留下的标记寻到了霍寻的军队,并且驻扎在黄河岸堤的西北方向,距离霍寻部不足五里地。
如此之近的距离,诺里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既不操练军队,也不派人通知霍寻。
顾镜辞随着萧子詹一同来到突厥军队驻扎地附近。萧子詹摇了摇头,再三询问:“镜辞,你当真要冒这个险?那个诺里是伊卓手下第一猛将,手段凌厉残忍,万一要是遇上什么不测……”
“你多虑了。”顾镜辞笑盈盈地望着萧子詹:“且不说诺里为人如何,单凭他们来结盟,就不敢轻易动我们。不然他们在中原寸步难行。况且我相信,伊卓此次绝不会想着空手而归。九州大地这么好的肥肉,谁不想咬一口?”
萧子詹低低一叹,只得带上盔甲,扮作顾镜辞的侍从。
顾镜辞还未曾靠近营地,就有人上前来怒喝道:“何人?快走远些!”
“小女顾镜辞,乃是诺里将军故人,烦请军爷通报。”顾镜辞不卑不亢,直视着那士兵。
突厥士兵见她衣着打扮甚是不凡,放轻了些语气:“诺里将军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趁着大爷还没发火,赶紧走!赶紧走!一会小心大爷把你抓到军营里面当军妓!”
“你——”萧子詹一时气怔,忍不住要上前去。
“怎么,想打架?”那突厥士兵冷哼一声,吹了个口哨,一时间聚过来不少面容猥琐的大汉。
顾镜辞的面容顿时冷寂下来,她不动声色地从怀里丢出一块通体晶莹温润的玉佩,扬声道:“我们乃是霍寻霍将军派来的使臣,你们莫非想挑起两国之争吗?”
那突厥士兵闻言脸色一变,和伙伴对视一眼,忙不迭地捡了玉佩往回跑。不多时,那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同时还有一个灰褐色衣衫的高挑女子。
顾镜辞吃了一惊,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突厥营中的那个侍女——阿桑。
一别数年,阿桑似乎比以前更加美貌,带着些许凌人的霸气,居高临下地睨着顾镜辞:“霍夫人?”
“阿桑姑娘。”
阿桑冷若冰霜的脸上忽然绽出一抹笑颜,那笑当真算的上是忽如一夜春风来,恍若教人置身于漫天花海之中,绚烂美好。“许久不见,夫人风姿依旧。过得可还好么?”
若不是有两年前那惊心动魄的数月,顾镜辞会觉得她们是一对许久未见的好友。只是她如今却懂得这话中的嘲讽意味,她只是淡淡地回答:“一切安好。”
“多有冒犯,还请夫人宽恕。”阿桑赔笑道:“诺里将军在操练军队,外面天寒,奴婢先带夫人进去坐着吧。”
顾镜辞微微颔首:“有劳。”
随着阿桑进了大帐,阿桑为顾镜辞沏上热茶,及时补了一句:“大单于让奴婢代他问候夫人安。”
顾镜辞手里的茶杯一抖,热茶洒到她的手指上,烫红一块肌肤。
她暗暗咬了咬牙,强忍住笑了笑:“也问候大单于安,承蒙大单于两年前对我多加照顾,改日一定……‘加倍’奉还。”
“原来是霍夫人来了!”正说着,一个粗壮的声音硬生生闯了进来,诺里与之前没有什么变化,浓眉大眼,只是有些发福,肚子涨的老大。
顾镜辞连连起身,微微一笑:“诺里将军。”
“嘿嘿,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诺里皮笑肉不笑,扯动着脸上的肌肉,煞是别扭。他径直走上主位坐了下来:“不知此次前来,有何贵干啊?”
顾镜辞捧着热茶,淡淡地抬一抬眼皮:“这句话该是我问诺里将军,将军远赴千里来到这里,不知有何贵干啊?”
☆、请命
请命
诺里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脸色变了又变,骨节被捏的咯咯作响。
顾镜辞淡淡笑着望向诺里,仿佛丝毫没有发现他发白的脸色,又转向阿桑:“阿桑姑娘可否回答呢?为何而来?”
“自然是大单于授命于诺里将军,诺里将军才率兵前来的。莫不是霍夫人不晓得其中缘由吗?也难怪,汉人有规定说劳什子妇女不得干政……那霍夫人此行,可就……”阿桑面不改色,挑眉望向顾镜辞,丝毫不惧。
顾镜辞含笑回道:“既然是大单于授命,那么大单于他可有说授命于何吗?莫非就是让你们驻扎在这里,纹丝不动,坐看霍家军浴血奋战,坐视不理吗?”
“夫人言下之意是指责我们大单于冷漠无情吗?这话说的不对。当初可是霍将军写信向大单于求兵,个中缘由……霍夫人想必也是清楚的。怎么就成了我们坐视不理?若是如此也算是坐视不理,那么大单于又何必派军前来自寻烦恼?”
顾镜辞扑哧一笑,摇摇头道:“阿桑姑娘说话真是有趣,我哪里说到大单于冷漠无情了?我也仅仅是想问个明白,诺里将军可愿意与我们并肩而战?”
“你……”阿桑还欲出口,被顾镜辞噎回去道:“此事由诺里将军作答,阿桑姑娘还是不要插嘴的好。”
诺里沉吟半响,挑眉望向顾镜辞,一字一字道:“霍夫人请回吧,此事不是我等可以做的了主的。大单于自有定夺。这里的情况每时每刻都会有人飞鸽传书与大单于,至于何时动兵,大单于自会告知。到时候本将一定派人通知霍将军。”
一番话说的含糊其辞,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顾镜辞犹豫再三,只得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阿桑道:“那奴婢送送夫人。”
顾镜辞由阿桑扶着,默默走着。朔风扑在脸颊上,如刀割般生疼。脚下是未融化的雪,踩着咯吱咯吱的响着。顾镜辞已经看见顾铮立在不远处,轻声道:“你回去吧。”
“夫人保重……希望来年,我们还能再见面。”阿桑冷笑着望向顾镜辞。
顾镜辞也不恼怒,只是唏嘘道:“阿桑,有时候,对一个人的感情,是藏不住的。就像是看不见阳光的种子一样。越是阴暗,就越是疯狂地想要汲取阳光,就越是长得快。”
“夫人还有心思与阿桑说这些吗?”阿桑眼皮也不抬一下,睫毛投射出一片小小的阴翳。有小小的冰粒落在她睫毛上,冷冷清清,却煞是动人。
顾镜辞立在那里,仰头望着漫天的雪花纷扬如絮,低低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情无关风与月。当年,你骗我,我不恨你。”
“呵呵……”阿桑忽然笑了笑,“夫人是觉得我会因此而对你痛哭流涕呢,还是会对你死心塌地呢?欺骗,你怕欺骗吗?你无谓于我的欺骗,同样,我也无谓于你的欺骗。”
萧子詹对着顾镜辞挥一挥手,示意她该走了。顾镜辞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阿桑,“希望我们——后会无期。”
阿桑微微一顿,立在那里默然不语。
诺里的含糊其辞早就在霍寻的意料之中,他并未过多的惊讶,当即召集所有将领展开讨论,如何攻打青州城。
而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师里,秦尧亦在为兵力而头痛。
诺大的宫殿鎏金溢彩,龙涎香袅袅而升,弥漫在屋子里,秦尧的心情却是沉重万分。他瘫坐在那汉白玉阶梯上,突然觉得心中恍若有块大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身旁放的是徐进的求兵书,他在信中一一陈述自己的想法——霍寻绝不会坐以待毙,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夺取青州城。况且他已经夺取军政大权,整合霍家军。突厥的骑兵不知为何也进来参和一脚,对方总兵力不下十万。他现在急需兵力增援来加固防线。
秦尧知道徐进是尽心尽力的,青阳一战已经大大鼓舞了士气,只要再接再厉一把,胜出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如今朝中唯一可以动用的将领,自然是在太尉手里。
可是他能吗?一旦动用沈寂,势必要将所有权利交付与他。那虽然是他的亲舅舅,却也更是一个野心颇大的人。如若将兵权交付与沈寂,谁知他会不会反了自己,自立为王?
明明是世间至亲,却偏偏要彼此顾忌,互相猜疑,这是不是一种悲哀?
秦尧心中猛地一痛,忽然沉重地叹息一声。
“来人!”秦尧最后还是轻轻叹息一声,叫道。
门外的侍从进来,应道:“奴才在。”
秦尧再三思酌,还是摇摇头苦笑道:“没事了,你走吧。”
那侍从却并没有起身,反倒是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着。秦尧疑惑道:“怎么了?”
“禀皇上,太尉大人在门外等着皇上觐见。”
秦尧身形一震,半响才出声:“太尉?怎么没有人告知朕?”
“是皇上您自个儿说不许任何人打扰的,太尉说有事要见皇上,就一直在外面等着。”那侍从答道。
秦尧心中像是被打翻了百味瓶,五味陈杂,摆摆手:“去请太尉进来。”
沈寂面色沉寂,冷风吹得他脸色通红,走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丝丝缕缕的冷风。秦尧望着沈寂走进来,只是淡淡道:“太尉不必多礼了,天气冷,请坐吧。”
沈寂依言坐在一旁,他扫一眼秦尧面前的奏章,又抬头看了看秦尧的脸色,道:“皇上想必也是知道青州之事了吧?事态紧迫,皇上可有对策?”
“增兵,不惜一切代价把霍寻截杀在青州城!”秦尧咬了咬牙,决然道。
沈寂点点头,道:“皇上所言极是,臣今日也是为此事而来。”
“哦?”
沈寂郑重跪在殿前,躬身肃然道:“臣请命出征,一剿叛军,还大秦一片安宁!”
秦尧一时发怔,久久不语。
沈寂只是徐徐道:“臣知道,皇上心中对臣一直存有顾虑,甚至对臣是忌惮的。这其中有太多因果相连,臣还不能一一告知皇上。这些年来,臣久居官场,于外人看来,是无上荣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是臣为武将出身,空坐个太尉之名,数十年来再也没有挂帅出征过。不能不为人生一大憾事。为武将着,宁可马革裹尸也好过困在这小小京师之中糜烂而亡。请皇上,了却臣这一桩心愿吧。”
秦尧缓缓伸手扶起沈寂,指指自己身旁示意沈寂坐。他忽然吃吃地笑了笑:“我好像很久,没有和舅舅这么一起坐在一起了。我记得,在很小的时候,父皇总是很忙,没有时间来陪着我。舅舅总是抱着我,不敢让我下地走路,生怕我磕着碰着。以至于同龄的皇子皇孙都会跑会跳了,我才慢慢学会走路。”
“后来,我被父皇送进学堂里面。太傅教的很严格,每日我天不亮就要起床,接近子时才能入睡。后来我病了,高烧不退。太医说,若是体温再不降下来可能我就没几年活头了。当时吓着大雨,舅舅就脱了衣裳淋了雨,再进屋抱着我,给我降温。我病好了,舅舅却病倒了。”
“舅舅在我生命里,比父皇还要重要。他陪着我长大,他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于我而言,早就把他当做父亲来看待……”
“皇上……”
秦尧挥了挥手,继续说道:“可是突然有一天,父皇死了。我看见舅舅带着人包围了宫廷,我看见他杀了好多人,我看见他拿剑威逼丞相,我看见他眼底的冷酷。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问自己,那是我舅舅么?”
“皇上!”
“往后的日子里,我每天晚上都做梦,梦见舅舅眼睛里面的冰冷,梦见舅舅拿剑对着我……我开始催眠自己,我告诉自己,那不是我舅舅,那不是……”
“皇上!”沈寂忍不住站起来,心中满是悲凉。
“可惜,我终究还是骗不了我自己……”秦尧凄凉地望着沈寂,忽然扬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沈寂瘫了下去,苦笑着摇摇头:“臣何曾,何曾有过不臣之心?臣所做的一切,只不过希望皇上过得好一点,好一点儿罢了。好一点,就够了。江山?臣要这江山有何用?有何用?”
秦尧脸色一点一点沉下去,暮霞沉沉,微微弱弱的光芒照在沈寂略显苍老的脸上,顿觉有些许的悲伤之情涌现。
☆、诀别
诀别
沈寂从崇明殿走出来已经是暮色时分。
冬日临近,整个皇城一片苍白与萧索,好像骤然失去了颜色一般,更显古朴庄重。云霞渐落,天际一弯新月似银钩一般垂在天幕之上。秋叶瑟瑟,几片枯黄的叶子迎风而落。宫人在檐下一一点了宫灯,顿时前方弥漫着一盏一盏,一点一点的昏黄色灯光。
他忽然就想起来幼时看见的萤火虫,也是这样微微弱弱的光芒,在黑暗里映出一张清秀美丽的笑脸,照亮了整个幼年回忆。
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久远的让他恍惚以为是另一个人的记忆。遥远的陌生,却又熟悉的害怕。只有在那些带着欢声笑语的明媚午后,他与她并坐与窗下之时,他才能坦然的敞开心扉,任凭回忆的洪流滔滔不绝,渐渐将自己淹没在回忆里。
那样的日子是少之又少的。尽管他是权倾天下的太尉,尽管他是她名义上的“亲哥哥”,他每个月能见到她的机会,也是屈指可数的。
就这样,在一次又一次的期盼中,在一日复一日的等待与煎熬中,他度过了二十多年。
从一个卓尔不凡的青年,到一个权倾天下的男子,他将无尽的岁月年华都交付与她。
有时候,他也在想,究竟为何他要卷入这场斗争?究竟为何他要争这一切?后来,他想通了,他知道,只要她过得好,有什么不值得他去做的?他是爱她的,他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去爱她。
转眼已经到了雍和宫的门前。朱漆的大门已经有些落漆,九十九颗硕大的铜钉也是锈迹斑斑。暮色倾寒,昏鸦略过。朔风轻轻浮动他的衣袍,他怔怔立在那里,忽然有许悲凉掠过心头。昔日的雍和宫总是热闹的,哪怕是寒寒冬日,这里也有着如同春天一般的景色;如今却是门可罗雀的模样,像是活活被抽离了什么一样。
“太尉大人?”沈寂正出神的时候,里面反倒是先开了门。一个青碧色衣裳的宫女掌着盏灯笼出来,见了沈寂立在风口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缓缓行礼道:“奴婢给太尉大人请安。”
沈寂见是萧慧的宫女红袖,只微微颔首,道:“这么晚了,你不伺候着太后,出去做什么?”
红袖悠悠叹了一声,道:“太尉有所不知,太后娘娘最近头风又犯了,这不,奴婢要去替她寻太医来诊治。”
“怎么不曾听闻太后病了?”沈寂闻言有些焦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头风不是好了吗?怎么又发作了?”
红袖只是摇头苦笑道:“看上去是好了,究竟好没好还是在心里。皇上如此躲着娘娘,恨着娘娘,娘娘心里如何能够好受?病从心结,只怕皇上一日不原谅娘娘,娘娘就一日好不得。”她说着眼角有些濡湿,“娘娘唯有皇上一个亲子,心里何尝不痛?奴婢身为人母,一样感同身受。”
沈寂道:“那你先去找太医,我去看看她。”说罢,沈寂急匆匆地迈进院子里面。
庭院深深深几许,深锁重门,满地枯叶堆积。廊上一盏盏孤灯孤苦飘摇,幽幽暗暗,仿佛随时会灭掉一般。昔日的欢声笑语生机勃勃,如今却只剩下孤院只影了。
沈寂心中不免一叹,远远望见西窗下一片朦胧而恬静的淡黄色光芒。那光芒之中,淡淡勾勒出一道柔美的姿影。他一时出怔,立于窗下凝神望着那姿影。
过往种种浮现脑海,幼年青梅竹马的涓涓细流,少年离别之时的泪水朦胧,再相见时身份不同的悲怒交加,决定守护她一生时候的倔强凛然,喜怒哀乐掺杂于她的生命之中,青春岁月耗在无尽的宫闱战场之上。
“谁呀,为何立于门下不肯进来?”她低沉的声音夹杂着痛苦的**,沉沉落入沈寂耳畔。
沈寂推门进去,萧慧伏在桌案上,一手撑着头,面带痛苦之色有一下没一下的揉一揉额角。她穿着一身青松色的长裙,裙上绣着繁复的万字纹,一针一线皆是上好的苏绣绣法,精巧细腻。略带深沉的颜色更加显得她面无血色,带着些病态的蜡黄。
“怎么今儿到是想起来看我了?”萧慧抬头望向沈寂,紧蹙的秀眉也微微舒展,淡淡笑了调侃。她并未挽发,只是散散的把头发披散到身后,头上一根普通的淡青色柳叶簪固定着发髻。
沈寂也未接话,只是专注的望着萧慧头上那格格不入的柳叶簪子。那是一个十分廉价的簪子,是用最最末等的玉石打磨出来的,做工很是粗糙,甚至没有任何的纹样装饰。
沈寂何尝不认得那簪子?那是二十多年前的时候他买给萧慧的定情信物。当时说是什么信物,到如今看来,却是贻笑大方了。
萧慧低头微微笑了,伸手去拔下那柳叶簪子细细抚摸。那玉材质并不好,因为长久被人拿在手里把玩才会散发出一种温润的光泽。她道:“这簪子,是我最喜欢的。我娘说,柳叶簪,必得配着望月髻才好看。可是娘从来未曾教过我梳这发髻,所以只能留着这簪子了。”
“柳叶簪,望月髻。”沈寂低低说着,顺手执过那象牙雕花梳子道:“我梳给你看,可好?”
萧慧点点头,顺从地坐在铜镜前。镜子里面映出一高一矮两道影子,萧慧任沈寂为她梳理青丝,只是伸手抚摸了一下镜面上二人的镜像,微微含笑,颤抖着说:“真……真好。原来我这辈子还能有这样的时候……”
沈寂手中的梳子微微一顿,他柔声道:“你又在胡说了,日后等我空闲了,就日日来为你梳发。”
“你是不是要出征了?”萧慧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为咱们的孩子守住这江山,有何不可?”沈寂沧然含笑,低语道:“最后一次了,这是最后一次出征了。等我凯旋而归,定要与尧儿说,咱们归隐山林,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男耕女织,相伴相守。”
萧慧像是忽然得到希冀的孩子一般,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轻轻道:“那样的光景,是我在宫里这些年想都不敢想的。原来,就快要实现了……”
沈寂微微一顿,点头应着:“半生沉浮,我们也都老了。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这天下,就交给他们吧。做完这最后一件事,打完这最后一役,我们就逃出这小小的京城,相伴相守,平安喜乐,重新活着。尧儿大了,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的帝王。”
他手里的动作也未曾慢上半分,手指在几股青丝之间缭绕,翻转。萧慧只是痴痴望着镜子里沈寂认真的模样,面带笑容地闭上了眼睛。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她正轻轻哼着歌,门外隐隐有急匆匆的脚步声来,紧接着红袖一声轻叫:“娘娘,奴婢请了太医来给您瞧头风。”
萧慧也并未在意,随口道:“进来吧。”
沈寂以柳叶簪攒起来发髻,退到了一旁。萧慧微微一凝眸,见着太医行完李道:“不必客气了,先来给哀家瞧瞧吧。”
那太医躬身上前,一番望闻问切之后才恭声道:“娘娘身子已经好多了,头风也只是伤寒引起的,调养几日必定会见好的。”
萧慧微微颔首,太医提笔写了方子交于红袖,也跟着退了出去。
“睡吧,天色不早了。”沈寂伸手将萧慧抱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掖好被子。
萧慧依依不舍地望着他,只是轻叹一声,闭上了眼。
☆、援兵
援兵
建成二年冬十二月初,太尉沈寂受命皇帝秦尧,率领十万精兵增援徐进部。
建成二年冬十二月初十,沈寂与徐进会师于黄河畔青州城。
大雪茫茫,徐进率领众部下立于朝阳关下静候沈寂到来。
昔日的朝中死敌就要来增援自己,徐进内心极度复杂。一方面,他担心皇帝因此而将大权彻底旁落,从此朝中为沈寂把控;另一方面他却十分欣喜,至少他如今不用因为孤军奋战而惴惴不安了。
司马信微微一怔,上前低声道:“大将军,您的旧伤还在,还是先进去吧。大不了等太尉来了咱们再出来就是。”
徐进摆摆手,强正了正神色,道:“太尉增援我们,我们怎可失了礼数到时候让他们笑话?小伤而已,不必挂怀在心。”
正说着忽闻远处马蹄铮铮,战马嘶鸣之声不绝于耳。黑色的硕大军旗入目,紧接着是一排黑压压的玄色盔甲压过来。沈寂端然坐于马上,左右两边是两名副将,后面跟着硕大的亲兵队伍。
徐进一时激动万分,忙与司马信迎上去:“臣,徐进参加太尉!”
沈寂亦下马,伸手扶起徐进:“徐将军辛苦了。”
“臣等效命于皇帝,为大秦平定叛乱,乃是理所应当之事!又怎敢言辛苦?”徐进正色道。
沈寂低低一叹,随机朝着青州城方向一望,直言道:“情况如何?”
徐进摇首,面露苦色:“霍寻着实是个难缠的对手,先前臣以为他为祁王压制,此次出兵只需稍加使些计谋定能使他们大败而归。只可惜前一个月变数太大,霍寻到了安阳城就立刻动手兵变。诛司徒父子,又以亲兵相胁迫,假传祁王口谕,一夜之间将所有兵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原本涣散的军队如今全部听命于霍寻。”
“我听说突厥人也来参和了?”沈寂微微思量,不觉好奇道:“霍寻……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素问霍家世代与突厥不共戴天。昔日里他突袭突厥,从他们手里夺回佑安城,又使计谋以和亲意欲一举拿下突厥,如今突厥人却反过来帮他,真是有意思。”
徐进道:“突厥人来参和着实是让人出乎意料啊,只是他们始终没有什么动静。来了少说也有月余,丝毫没有要与霍寻合兵的意思。他们驻扎的地方离霍寻部有不足五里之处,却反倒是自个儿练自己的兵,与其说他们是来增援……倒不如说是在观望。”
“说的不错,突厥人肯参和这档子事,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说不定其中就有什么利益关系。至于他们为何不与霍寻合兵,怕也是不信任霍寻吧。五万人对十万余人,这悬殊的确是很大。况且,你还让他吃过亏。”沈寂负手而立,轻嗤道。
徐进谨慎地看着沈寂,小心翼翼道:“不知,太尉打算如何布置兵力?”
沈寂微一沉吟,旋即道:“霍寻这么急着要收归兵力,定是后援除了问题。左不过是粮草没了想要速战速决罢了。恐怕他现在正是着急的时候……”他剑眉一蹙,又微微的笑了,道:“那我们就只好奉陪到底了!”
“将军,不好了,出事了!”岳钧面色沉沉,急急忙忙地跑到主帐中。
霍寻正在低头研究地图,闻言眉心一蹙,道:“怎么了?”
岳钧摊一摊手,把手里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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