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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锦-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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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锦》作者:熏豆姑娘【完结】

【简介】
  她是金枝玉叶,却沦落到当山贼的地步。为复仇,她苦心接近他,只为利用。他二人,一个是旷世武学奇才,一个是当代无人可超的神医,出发点为复仇所带来的爱恨交织,命运又将如何安排?


    ☆、停车,打劫

    暮色渐浓,昏黄的日光隐匿到云层后面,落下一片清寒。有微风吹过,几缕尘土在风中打着旋飘扬许久,又缓缓落地。

    可供两辆马车并排通行的马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竺幽翘着二郎腿平稳地坐在架设在山石上的竹椅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维持同一个姿势望着远方的路面许久,打了个哈欠。

    一旁的黑衣大汉石柏背着手站在她身旁,低头对她道,“寨主,看来今日不会有人路过了,先回寨子吧。”

    竺幽站起身,秀气的眉毛微微皱了皱,寨子里已经很久没有收入了,难得今日她亲自出门,想干一票大的,奈何天意难违,这条平日里过往之客甚多的路偏偏连只飞过的苍蝇都没有。

    好像也不应该这么说,长剑一挥,她随手刺中一只在她眼前招摇过市许久的苍蝇,嫌恶地将剑身在草地上蹭了又蹭。

    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苦哈哈的兄弟们,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再这么下去,她只能组织安宁寨的人去种田了。

    一定是名字起得不好,她又开始烦躁,初来这个寨子时她就没能忍住笑,山贼的窝,叫什么安宁寨啊……是让自己安宁还是让别人安宁,好像不管怎么说都太没气势了吧……

    可是前寨主也即她师父一脸正义凛然地坚持,还说是历代流传下来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名字。

    历代,说得好像历史多悠久一样,明明组建了才十几年……她只好默了。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她最后看了眼远处,夕阳的余晖将路面映成了一片淡红,满眼青翠的山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副美景。

    可她还是好烦躁啊啊啊!

    意兴阑珊地转身,正要招呼弟兄们回寨,埋伏在较远处的二黑突然兴奋地低喊:“有人来了!一辆马车!”

    竺幽将手搭在眉骨上,眯着眼看向二黑指的方向,果然有一辆马车以悠闲的速度向这里过来了。

    近了些,她依稀能看见马车外只有一个车夫,马车的装饰倒是挺华丽。

    仗着人多,他们一改之前埋伏着的做法,十几个人大大咧咧地堵在了路中间。

    统一的姿势,一手背在身后,武器顶着地面,用短刀的,干脆将腰弯下一些。

    保持队形嘛。

    车夫“吁——”一声拉停了马,双手抱拳道:“各位好汉,我们还要赶路,劳烦不要挡在路中间。”

    竺幽笑了笑,双手抱胸,长剑斜斜握在身侧,懒懒地对车夫道:“此路是我开,下面的话不用我说了吧。”

    车夫迅速回头,掀开帘子朝里面说了些什么。

    “我家主子说,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让开。”

    她扶额,看来是个不识相的。

    身子往前一倾,剑未出鞘,人已直直飞了出去。

    安宁寨一众兄弟在后面为她呐喊振威,寨主的功夫向来是一流的好,当山贼这么多年,除了前任寨主,他们还从未见过武功在她之上的。也正是因为这样,这群五大三粗的男人才甘愿听从一个女子的差遣。

    将车夫踹到一旁,剑鞘掀开帘子,竺幽也跟着探进身子,车身一阵晃动,众人看得努力,奈何薄薄一道帘子挡着,怎么也看不分明。

    片刻之后,车身向四周炸裂开来,带起漫天木屑。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自木屑中稳稳落地,黑的自然是竺幽,白的那个,待尘埃落定,众人才看清,那年轻公子长了张俊俏出尘的脸。

    石柏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竺幽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英挺如远山般的眉,高而挺拔的鼻子如同精心雕琢的玉,一双眼微微上挑,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公子何方人士?今年年方几何?可曾婚配?”她将剑收到背后,以手掩唇低低笑了笑,“小女子名唤竺幽,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公子见谅……”

    白衣男子的眼角似乎抽了抽。

    石柏黑着脸上前,想了想,还是附耳到她身边道:“寨主,我们是来打劫的。”

    然而抬眼却只看到自家寨主依然一脸娇羞的模样,他脸上的黑色更深了几分,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悲愤,挡到她身前对白衣男子道:“识相的就将银子交出来。”

    男子微微侧眸看了他一眼,自顾自掸了掸袖子上残留的木屑,“若是我拒绝呢。”

    啊啊啊,怎么能那么好看!

    竺幽看得呆了,完全没有注意到石柏不停向她使眼色提醒她注意形象的脸。

    石柏更为悲愤,索性心一横,挥舞着手里的大刀就砍了上去。

    意料之外,他轻轻松松就躲过了。

    长了一副文弱的样子,原来并不是那么弱么。

    石柏收了力,换了个方向继续砍。

    这一次他终于抬起了手,一双银丝手套包裹的手。胳膊轻抬,白衣公子使得巧力,还未看清他如何动作,石柏已整个人脱力,身子往前一送,用刀撑着才没摔倒在地。

    石柏的脸早已铁青,这么个戴手套的娘娘腔!居然!

    “兄弟们,给我上!”

    身后十几个汉子一窝蜂涌了上来,手里皆拿着兵器,路过自家寨主身前,微微顿了顿,而后者依旧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浅笑着站在原地,完全无视一众兄弟愕然的眼神。

    “寨主!”石柏大喊一声,她终于回过神来,面前躺了一地安宁寨弟兄,以不同的姿势瘫软在地上。她弯下身查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你下毒?”

    男子伸出手,将微微皱起来的衣领重新展平,目光淡淡扫向她,不置可否。

    她犹豫了片刻,回身笑着开口:“公子,这是一场误会,伤了人命就不好了,不若大家各退一步,你把解药给我,我代大家向你道个歉?”

    依旧是平淡无波的眼神,就连语气也清冷无比:“不给。”

    “寨主,这小子太嚣张了,干脆杀了他算了”石柏方才站在一旁,并没有中招,飞快地跑到她身边道。

    她终于收起了笑容,薄唇紧抿,一个瞬移到了他身侧,剑出鞘几寸,格在他颈前。

    “解药。”

    他终于看向她,她微微怔住。

    那样漂亮的一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一眼,让人无端地觉得冷。

    剑锋离他的皮肤更近些,他能听到她自齿间迸出来的声音,“我最后说一次,给我解药。”

    依旧没有情绪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薄唇微张,缓缓吐出两个字。

    “不给。”

    竺幽眉心跳了一跳,双手迅速动作,点了他的昏睡穴,男子软软倒地。

    转身对石柏交代:“你在这,我去找大夫。”

    车夫早已趁乱跑得没了影子,她将残缺的车辕卸下,跳上马飞速奔了出去。

    终于等到她带着一位须发灰白的大夫匆匆赶到,石柏急忙起身,看向大夫的眼神里满是忧虑。

    那老人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除了不能动,并没有其他不适。

    疑惑地摇了摇头,大夫捋着胡子,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激得石柏一个激灵,冲上前揪住了他的领子。

    “你倒是快给老子解毒啊!”

    竺幽按了按额,伸手将石柏的手按下,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医者,这个道理还不懂吗……

    “大夫,怎么样,这毒能解吗?”

    老人摇摇头,“这毒古怪得很,老夫从未见过,但看这些小兄弟的脉象,甚是平稳,并没有身体受损的迹象。”

    她将头转向一边昏迷着的白衣男子,丰神俊朗的一张脸,如瀑的黑发柔柔垂在一旁,此刻眼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这么看,倒是少了几分冷冽。

    “姑娘确定他们是被下毒了吗?若真是毒,只怕解铃还需系铃人。”

    她在安宁寨呆了五年了。五年时光,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早已成为亲人般的所在。他们虽然只有一身蛮力,甚至武功也远远不如她,可他们都很善良。

    两指并拢熟练地点了几下,白衣男子悠悠醒转,仿佛记不起身在何处,茶色的眼眸转了几转,最终定格在一身黑衣的竺幽身上。

    无语地看了一眼又有展颜倾向的竺幽,石柏心头一阵火起,猛地上前掐住了白衣男子的脖子。

    “啊!”猛地起身,石柏惊恐地看着仿佛被火灼烧一般痛楚的手掌,有淡淡的黑色自掌心开始向上蔓延,竺幽上前,迅速制住他周身几大穴道,那毒蔓延的速度才慢了一些。

    她拧起了眉,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白衣男子。

    后者无辜地摊了摊手,“我什么都没干,他自己碰我的。”

    一旁的大夫将手搭上石柏的手腕,声音沉重道:“这确然是中毒的迹象。”

    竺幽看向他的眼神有了点期盼。

    “可惜老夫还是没见过这毒。”

    双手紧紧握了握,她很有把眼前这老头撕了的冲动。

    “我可以帮你解毒。”一个清逸的声音传来,让人没来由地心里一松。

    “你有什么条件?”她眼睛微微眯起。

    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所以,她绝不会愚蠢地以为,他会好心到自愿帮他们解毒。

    男子嘴角微微上挑,弯起的眼透露出十足的自信。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好。”

    似乎有些意外,男子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这个女人,似乎也并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样。

    至少,不完全是个花痴。

    “以身相许也可以的。”突然凑近的脸,姣好的容颜,柳叶眉,一双好看的杏目弯成月牙的形状,只是怎么看都透着股色色的意味。

    好吧,当他没说。

    ☆、解毒一

    韩无期说,他给其他几位弟兄下的药只是药力极轻微的昏睡散,一个时辰之后自可醒来。

    石柏中的却是货真价实的毒。

    他掏出几根细长的银针,一根根扎在他手臂上以止住毒素的蔓延,银针细长,不多时手臂上就布满了寒光。

    “寨主,我的手会不会就这样废了……”石柏幽怨地看着竺幽,时不时对韩无期投以怨恨的目光。

    “你再废话,保不准真的废了。”韩无期扎完针,面无表情地从分崩离析的马车遗体中翻出纸笔,开始开方子。

    “小子,你太嚣张了……等老子好了,看老子不宰了你!”

    咬牙切齿的语气,对上的只是完全无视的俊脸。

    “你去准备这几种药。”依旧是淡淡的语气。

    竺幽接过,递给一旁的大夫,老人举着纸对着火把细细看了半晌,眉毛皱得紧紧,“这前几种药老夫的铺子里就有,另外这几味”他用笔在药方上圈出几味药,“虽没有现成的,却也不是什么罕见之物,于落英山背阳处应当就能寻到。只是这最后一味水晶兰,若老夫没有记错,当今世上只有百草谷有。可那百草谷主,性格古怪,每日只救十人,且诊金不菲,寻常人求医,即便是病入膏肓了倒在他谷口他也不看一眼的,如今要去向他求药……”

    更何况,那百草谷口设了机关,若是有人硬闯,立时会放出瘴气,闯入者身死不过是一瞬的事。

    石柏的脸黑得如同他受伤的掌心。

    “寨主,咱们对他严刑逼供,他既能下毒,老子就不信他没有解药!”

    一个时辰已到,倒地的大汉们陆陆续续爬了起来,他们一直在旁听着,此时皆举着手里的武器围上来,一时间呐喊声不绝,大有不把韩无期碎尸万段不罢休的气势。

    竺幽举起手,压下一众愤怒的呼喊声,一双好看的眼一瞬不瞬地看向韩无期。

    白衣男子绷着一张面瘫脸,并不作声。

    包围圈更小了一些。

    “你答应过帮忙解毒的。”绯红色的唇微微撅起,一双眼带着期盼,微卷的长睫在眼眶下落下温柔的阴影。方才还在愤怒呼喊的大汉们看得呆了,自家寨主一贯与他们一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何曾见过她这番形容?

    一时间鸦雀无声,气氛有些诡异。

    韩无期嘴角微抽了抽,转过脸不看她,“我正好从那谷中来,身上带了几株。”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厚实的油纸展开,是晾干的几株植物,通体莹白,花朵微微下垂,此刻背对着火光,在夜色中隐隐透出几分纯白的色泽。

    本来带着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人被自己误伤的,谁曾想竟还真的碰上了不要命的。

    一双素手从他手里接过一株干花,含笑的眼望着他,唇角上翘,吐出的声音也宛若山泉叮咚般沁人心脾。

    “竺幽在此谢过公子了。”

    长睫微卷,随眨眼的动作不时盖住一双灵动的眼,那里面绽放出的光芒,比远处的星光更绚烂。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他眼里闪过一抹光,可惜那光消失得太快,再眨眼间,韩无期的脸上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淡然。

    “大恩无以为报,竺幽只能以身相许了。”蓦然染上脸颊的淡粉色将她出尘的容貌映得更为娇嫩。

    韩无期默默将手里的纸包重新放入怀中,转过身背对着她。

    不过是一个有着好皮相的寻常女子罢了。

    轻浮了些。

    恢复过来的弟兄背着石柏,一路安静,唯有竺幽行在韩无期身侧不时响起的笑声。走了约一炷香的功夫,面前的山上渐渐有橘黄色的暖光。许是惦记着老婆热饭,队伍前进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复行数十步,是被削得干净的梨木搭就而成的门框,上挂一副牌匾,上书“安宁寨”三字,笔风雄浑有力,隐隐可以看出主人不羁的风骨。韩无期淡然看了一眼那牌匾,眼角余光扫过身后一众五大三粗的汉子,无论怎么看,这笔迹都不像是出自这群山野莽夫之手。

    一旁的人已迅速捕捉到他的目光,“这字好看吧?”女子眼角眉梢微微上挑,潋滟的眼波间是丝毫不加掩饰的自豪,“那是我师父写的。”

    微微侧眸,映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灯火,女子脸上明明灭灭,那笑容过于耀眼,即便是在漆黑的深夜,落入旁人眼中,也仿似夜空绚烂的花火。

    “你师父?”

    “嗯……”骤然暗下来的眼眸,那人的音容笑貌仿似还在眼前,她依旧是那个爱调皮捣蛋的小女孩,偷了大黑的短刀偷偷耍弄,却不慎伤到了手。依稀是还不懂得忍痛的年纪,捂着流血的手跌跌撞撞跑向主殿,带着哭腔喊师父。

    面容沉静的男子一身青布长衫端坐于桌前,长发随意用发带绾至一旁,自肩膀垂下。握笔的手沉稳而略微用力,如水的眼静静凝视手下的字,一笔一划,遒劲而不失风雅。

    少女看得呆了,忘了呼喊,手仍紧紧握着伤处,微红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人的方向,直到身边有少年的惊呼声响起。

    “小姐,你的手怎么了!”

    殿中那人抬起头,浓黑的眉微微皱起,将笔放至一旁,颀长的身影没有任何停顿,疾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细细查看她掌心的伤口。

    “怎么这么不小心?”

    富有磁性的嗓音,入耳却是严厉的音调。

    少女颤了颤,眼眶迅速泛红,噘着嘴泫然欲泣地看着男子,却不答话。

    将伤口处置妥当了,又经过反复包扎,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抚上她的头顶,低低叹了口气,“还是这么调皮。”

    听出那声音里有隐约的宠溺之意,少女将嘴撅得更高,红扑扑的小脸高高扬起,蹭到男子身边,另一只手轻轻拽住他的袖袍,委屈道:“师父,疼……”

    一旁少年声音清冷地开口:“小姐你又装可怜……”

    眼风横扫过身旁面容尚显稚嫩的少年,小竺幽抬眼看向男子,后者嘴角上扬,绽出一个无奈的笑。

    “到寨子了,你跟我来吧。”

    将眼底的黯然迅速掩去,她又恢复成了那个明媚不可方物的女子。

    韩无期在身后看着她,若有所思。

    石柏所中之毒处处透着古怪。虽配制解药所需材料并不稀有,然而四十九种常见药材,药性相生相克,需严格按照顺序配制方有解毒效果。哪怕只是其中任意两种的顺序出了差错,或许便是另一种毒药。

    进了寨子,竺幽吩咐人为韩无期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将他带到寨子里用来议事的厅堂,自己折转出去,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找了个位子坐下,韩无期开始细细打量这个地方。

    厅堂中的主座上铺着整块的兽皮,底下是可供多人坐下议事的长条形桌子,桌旁的椅子上也各自铺着毛毯。厅中面积不大,却并不显得狭窄,各样物件收拾得井井有条。桌子中央放了一个小巧的花瓶,几支桂花自瓶中探出花枝,清香阵阵,似乎将这一室冷清也驱散了不少。

    “公子喝水。”

    韩无期抬头,身侧站了位扎着包头巾的妇人,寻常农妇的模样,看着他笑得嘴都合不拢。

    见他打量她,妇人抿了抿唇见了个礼,笑着开口:“我叫梅娘,是这里负责寨子膳食的。”

    他只是淡淡转回了脸。

    梅娘略有些尴尬地站到一旁不再说话。

    “还给他喝什么水,要不是他石柏也不会中毒!”

    一身兽皮短袄的汉子走进来,颇有些不忿地看着他。但因着过他的道,他不敢走太近。

    “二黑!来者是客嘛,况且石柏的毒还指望着人家解呢!”妇人将他推到一旁,低声劝着他什么,还不忘回头冲他歉意地笑。

    “嫂子,你就是太善良!”气哼哼地抱臂走到一旁,继续斜着眼看他。

    韩无期倒似完全不在意,伸手拿过茶盏姿态优雅地凉茶。

    二黑“……”

    “寨主!”明显惊讶的声音。

    韩无期抬头,竺幽穿着一身黑色短装,长发高高扎成马尾垂在脑后,原本柔媚的面容霎时多了几分干练。不过片刻功夫,气质已同先前截然不同。

    “这么晚了……还去打劫?”韩无期微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竺幽脸上有些微淡淡红晕,眼里似乎有尴尬一闪而过,走到他身边重新扬起笑脸,“我怕石柏的毒耽搁不得,你把那几味草药的样子画给我吧,我这就去找。”

    “其实不必这么……”

    “无期,你是在心疼我吗?”骤然潋滟开的波光,带着几分期盼几分惊喜。

    “……”

    自座位上起身,沉吟片刻,韩无期道:“我跟你一起去。”

    明显欢快起来的语调,“无期,你真的在心疼我吗?”

    转过身不看她,韩无期淡淡开口,“我怕你太笨,找回来别的草药反而害了他。”

    “无期……”淡淡的失落语气。

    “我与姑娘似乎不熟?”依旧冷淡的语调。

    身后沉默半晌,一道声音试探着开口:“你不喜欢我喊你无期,那……期期?”

    面无表情地回头,“你跟谁都这样自来熟?”

    “喂喂,小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吧,我们寨主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好嘛,寻常男子她向来不屑一顾的。”二黑在一旁愤愤开口。

    凉凉一眼扫过去,韩无期写了满脸毫不掩饰的“你猜我信?”

    二黑气结,转向自家寨主,“寨主,天都这么黑了,我陪你去吧。”

    竺幽低头忙着将袖口处的抽绳绑紧,头也不抬地说:“你觉得我遇到了危险你在有用?”

    看看她又看看韩无期,二黑脸涨得通红,默默地出了议事厅的门。

    某人终于将袖带绑好,继续扬起明媚的笑脸:“期期,我们走吧。”

    韩无期扶额,绷着声音:“韩无期。”

    身后默了一瞬,一道欢快的声音响在身侧,“喊无期?”弯弯的眉眼带着笑意看他,“好啊,无期。”

    ☆、解毒二

    时已至秋,入夜后寒意浓重。

    落英山不远,自木苏山往北行半个时辰就到了山脚下。

    竺幽手搭眉骨望了望黝黑的山道,将手中灯笼的罩子掀开,挑了挑灯芯。烛火跳了一跳,映照出更大的一片暖光。

    回头看向韩无期,眉眼弯弯,那笑极其自然,明明眼前是才见面的人,偏生像是已相识多年。

    这种自来熟的功力绝非一朝一夕能练就啊。

    “无期,你跟在我后面,如果看到了草药你就喊我。”

    紧绷着的嘴角抽了一抽,韩无期默默看着自己手里的灯笼,微冷的音色透着些无语:“其实,我会武功。”

    女子已转头朝前走去,清冽的声音自前方传来,飘渺得有些不真实。

    “这样啊。”

    握着灯笼的手紧了紧,韩无期想起白天轿子突然停下时的情景,原本以为只是几个散盗,他武功虽不算出众,料想着对付几个山野之盗也不是难事,何况自己一身的毒,用内力一逼便可将毒渗至皮肤表面,实在无足为惧。

    帘子被掀开,有剑光一闪而过,一幅黑色广袖出现在眼前,方才在轿中隐隐能听出是个女子的声音,却没想到还是个会功夫的。

    更没想到功夫居然不差。

    想也未想地,用手中折扇一挡,映着帘外天光的剑尖换了个方向,如游蛇般再度席卷而来。

    惊鸿一瞥。

    依稀能看到女子唇边势在必得的笑。收回已在手中的银针,他不停用扇子挡着攻势,左右躲避之下,女子似是不耐,一阵内力激荡,轿子从中间裂开,他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这才看清她的脸。

    弧形恰到好处的柳叶眉,眸色很深,黑白分明的一双眼,待看清他的脸,似乎有一瞬的愣怔,而后缓缓笑开,薄唇弯向两侧,映出浅浅的酒窝。

    单单那样一个极浅淡的笑,仿佛就能让天地失色。

    随后却是与容貌全然不符的语言。

    他皱眉,可惜了那样一张脸。

    默默看了看天上零星的几颗星光,前方的女子似乎是在等他,时不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一眼。

    他便也紧着上前几步。

    “无期,这个是铜芸草吗?”略微雀跃的声音。

    他上前一步,走到她身侧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茶色的眸合了合,声音冷淡道:“为何觉得这是铜芸草?”

    女子用手绞着垂下来的发尾,一脸理直气壮:“……猜的。”

    “……猜错了。”

    “那这个呢?”紧身黑衣勾勒出出挑的身材,话音落处,灵动的身影已窜至几步之外。

    “……不是。”

    “那这个?”

    韩无期默默走到她前面,不再理会她胡乱的指认。

    “无期,你别走那么快啊,山里晚上很危险的。”明明是充满善意的提醒。

    韩无期却莫名觉得有些焦躁。

    “小心脚下,别被绊了!”声音近了一些。

    他紧握着灯笼继续往前走。

    “其实,山里晚上会有野猪哦。”蓦然低沉下去的音调,然后试着模仿野猪嚎叫的声音。

    韩无期忍无可忍回头,目光清冷地看着在身后张牙舞爪的女子,眉角突突的跳。

    “你把我当小孩?”

    仍是那般轻盈的身姿,甚至手里的灯笼也未曾随迅速走动的步伐有丝毫晃动。竺幽在他身侧仰起脸,弯弯的眼眸里有流动的光泽,“无期你不要这么闷嘛,笑一笑十年少啊。”

    紧绷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笑点在哪里?”

    认真的表情,绝没有半分作伪:“不好笑吗?”继而又举起手装出张牙舞爪的样子,“还是说,你真的被吓到了?嗷呜……”

    “闭嘴。”

    韩无期默默疾行几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没多久就采了好几种草药。落英山是附近最大的一座山,因植物品种多而出名。一路行来,路两旁形形色色的植物见了不少,但就是药方上缺的最后一味虎耳草,遍寻不得。

    “那个,虎耳草是长得像老虎的耳朵吗?”忌惮于他那句冷冰冰的闭嘴,竺幽绕着头发,微微侧开脸不住假装看两边的植物。

    一路走来也有些时候了,没有累到喘息的地步,只是女子白皙的脸上晕出淡淡的红色,在微弱的灯火下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说到医理,他便是另一个样子。韩无期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出口的声音却是温和的。

    “若要说像的话,确实也有那么点像。虎耳草叶片偏椭圆形,上面有虎纹般的纹路,茎细长呈紫红色,喜阴凉潮湿。”回忆着虎耳草的样子,韩无期缓缓开口道。

    “那个,我好像见过。”

    没有表情的脸回头看她,“我还能再信你么?”

    笑容明媚的女子点头如捣蒜。

    夜愈发深重。山顶的冷风自上而下吹下来,将衣袂吹起,挽起一个清冷的弧度。竺幽高高竖起的马尾在风中飘荡,有那么几缕若有似无般拂过韩无期的脸。

    淡淡的清香。

    女子却仿似未觉,蹲下身细细查看。

    背阳处的岩石多被植物覆盖,触手是滑腻的触感。那些密密交叠着生长的叶片纠结着生长在一起,很难分清品种。

    “啊,找到了!”

    韩无期闻言走过去,女子的手正拨开一蓬植物,露出稍远处椭圆形的叶片。

    借着微弱的烛火确认了一遍,是虎耳草无疑。

    见到他点头,竺幽白皙的脸瞬间扬起笑容,将灯笼放在一旁,探出手去够。

    深秋的夜,已有了露水。

    竺幽只顾着伸长手去采摘,不自觉将身子愈发前倾。

    一阵冷风吹过,烛火闪烁了一瞬,伴随着女子的一声惊叫,脚底蓦然一滑,黑色短装的身影已经滑落下去。

    此处距山顶不远,山体坡度很大。猝不及防之下,没能找到着力点,再加之脚下是一地湿滑的植物,竺幽几乎瞬间就朝山下直直滑落。

    下落之势一触即止,竺幽抬头,一双戴着银丝手套的手牢牢拽着她,再往上,依旧是没有表情的脸。

    “无期,这是英雄救美吗?”女子脸上又浮上熟悉的淡粉色,眉眼弯弯,顺着他的力道紧紧反握住他。

    眉心跳了跳,是忍耐的声音。

    “你打算这样一直挂着吗?”

    竺幽低头环顾了一下四周,为了尽可能稳住身体,不在湿滑的地面上滑下去,韩无期将整个身体伏在地面上,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路边的藤蔓。两手交接处,银丝手套紧紧包覆的手因着紧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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