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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女成双福满堂-第3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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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回头,邱晨抹抹眼角看向陈嬷嬷和承影道:“她们半年的月钱也有限……听着那意思,恐怕几个人家里的收成都指望不上了。她们那点儿月钱也就买些口粮,其他的就顾不上了……我的意思,你们看看我积下来的那些旧被褥旧棉衣什么的,挑着她们能穿的,装上些给她们家里送回去……唉,求几个丫头个安心吧!”
    陈嬷嬷一听这话,立时双手合十念了声佛,继而笑道:“这是夫人的仁慈……不过,依我的意思,一些旧被褥还罢了,夫人的衣裳拿出去那些人也不能穿……倒是我们都有些旧衣裳,谁家里也能收拾出几件来,虽然旧些,但不耽误暖和,给她们些也就够了。”
    陈嬷嬷说的含蓄,其实邱晨却明白了。
    这个世界的内宅女子,特别是官宦富贵人家的内眷,所用所穿之物是不能随便外传的。她的衣裳拿出去送人,哪怕是旧的,也不合规矩。
    虽然对这个真的不以为意,邱晨却也不想跳出来去挑战它,也就顺着陈嬷嬷的意思点头应了,笑着道:“既如此,那这屋里的几个回去把旧衣裳点对点对。嗯,最少是夹衣,最好是棉衣裳,旧些不怕,有破烂的地方,找上两个人补一补,没办法补的就算了。谁家交上来的,找个人记个数……咱们按照旧衣裳的数补偿新料子吧,两套旧衣裳抵一套新料子吧!……”
    汪嬷嬷在旁边笑着道:“不过是些旧衣裳,搁在家里也没什么用处,能拿出去派些用场也是得了其所,哪里还能再让夫人拿出料子来补偿我们!”
    邱晨摆摆手,笑着道:“嬷嬷你可别再推辞了,要不传出去,她们不说是你劝住了我,只说我抠搜了!”
    一句话说的屋里人都笑起来。
    汪嬷嬷领了吩咐,带着屋里几个媳妇子婆子匆匆回去翻检旧棉衣去了。
    陈嬷嬷站在邱晨身旁,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去,却微微叹息着道:“若是给村子里那些人穿,就是咱们家里的也不够实惠……将这些衣裳送到旧衣裳铺子里换些棉布、麻布衣裳,倒是更耐磨耐脏污一些!”
    邱晨转眼看看陈嬷嬷,抬手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嬷嬷说得对。若是要送得多了,自然依着嬷嬷的法子了。如今,咱们力量有限,给几个丫头家里人送几件过冬的衣裳回去,也就不去算计这个了……料子好一点儿,也给几个丫头添些脸面!”
    陈嬷嬷释然一笑,曲膝道:“夫人说得对,倒是我牛心左性了!”
    邱晨笑着摇摇头,转眼换了话题。
    陈嬷嬷说的她也想到了,她也曾想过为那些灾民捐赠些衣裳棉被之类,招呼着勋贵家庭将旧衣裳旧被褥拿出来,也能救济不少人……只不过,这也跟粮食一样,不能随意发这个善心,还要防备落个‘收买民心’的嫌疑……她和秦铮身份特殊,特别是秦铮,功勋卓著,看着皇帝对秦铮一直还算不错,谁知道他心里真实的想法是什么……但不管皇帝咋想,她们夫妻俩还是得自觉些,老实些,不能自己找不自在不是!
    说了一会子话,邱晨回头跟陈嬷嬷道:“嬷嬷替我吩咐下去,咱们府里看看还有谁家里有难处的,让人核实了之后,也准许预支六个月的月钱,就立个例吧!再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也要回上来,咱们根据情况也再做特殊处置。”
    陈嬷嬷感叹着,又连连念了几声佛。屋里的丫头们也纷纷赞颂夫人心怀慈悲,宽厚仁和……
    邱晨笑着摇摇头,挥挥手止住众人的附和,淡淡道:“既然走到一处,大家伙儿就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不跟主子说,逼急了眼,谁知道会不会做出错事来……谁家也有有事的时候,大家伙儿伸一把手,那难处说不定就过去了。”
    丫头婆子们互相看看,交换个眼色,都在心里暗暗庆幸,自己真是摊上个好主子。不知不觉地对靖北侯府的认同感就更深厚了。
    这一场雨一阵大一阵小的下了七八天,终于起了风,刮了大半夜后,彻底将厚厚的云层吹散,露出了久违的太阳来。
    秦铮早在第二场雨的第二天就回了城。
    邱晨的肚子眼看着又长大了些,她的腿脚肿的也更厉害了,原本细嫩白皙的腿肿成了两根白萝卜,皮肤绷得发亮,透着隐隐的水色,似乎一层皮包着一包液体,而且有些紫癜淤青……这是水肿严重后引发的血流不畅,再严重些,很可能会溃破甚至腐烂……
    因为阴天,也因为双腿水肿的厉害,她几乎不敢站着了,只能隔一段时间在屋里小心翼翼地溜达一会儿,就躺回榻上,将双脚稍稍垫高些,陈嬷嬷和承影含光几个就拿了温热的盐袋子来给邱晨轻轻腿脚,以促进邱晨双腿的血液流通,减轻水肿症状。
    身体的不适疲惫,让邱晨总是睡不安稳,进而导致不睡的时候,也总是精神不济,浑浑噩噩。
    这一日,吃过晚饭,她在屋子里缓缓转了几圈之后,用温水烫了手脚后,就上了床,由着承影和含光拿温热的盐袋子按摩热敷着,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迷迷糊糊地,邱晨仿佛到了一个受了涝灾的庄子上,沟壑中到处都是水,低洼处也早已经被水淹没,一些高粱大半截露在水面上,叶子都已经枯黄,一些谷子已经结了穗子,甚至有些谷穗儿已经沉甸甸地弯了下去,却几乎都被淹没在水下,枯黄成一片。隔得挺远,邱晨却奇异地能够看到一些谷穗儿上冒出了白生生的谷子芽儿……那是成熟了的谷粒儿在穗子上就发了芽……

  ☆、第五百二十九章 臣接旨

站在谷子地边儿上的邱晨,突然听到一阵哀哀哭声,循声望过去,就见那边许多老幼男女,拖儿带女,拖家带口,推车担担,哭泣着,衣裳褴褛,蓬头垢面,一脸菜色,拖着步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过来。
    天地间的事物一切不知何时褪去了颜色,仿佛她置身在电视屏幕中,冥冥中不知谁将彩色电视换成了黑白电视,一切事物都变成了黑白灰三色,就连哭泣声也消失了,天地间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群灰扑扑神情哀戚不已的人,拖着脚一步一步离开了家园往外走去……
    都说故土难离,这些人带着老人孩子栖栖遑遑地离开家,离开故里,为的不过是想着讨一口活命。
    没有色彩渲染,没有音效衬托,就这么一副灰白黑的静默画面,那悲伤凄惶却让旁观的人也跟着他们一起,悲伤着他们的悲伤,无助着他们的无助,凄惶着他们的凄惶……那份战战兢兢忐忐忑忑,那份饥饿贫苦前途茫茫……
    眼看着那一群人中,有一个没满岁的奶娃娃被母亲抱在怀里,一直在嚎啕着,后边,一位十来岁的小姑娘背着一只包袱还搀扶着一位脚步蹒跚的老太太……
    虽然去了色彩,静了音,邱晨却能诡异地清晰感知温度,一种潮湿的清冷顺着衣领、袖口,甚至衣襟的缝隙钻进去,丝丝缕缕地透进皮肤,一直钻进骨头缝儿里去,让人瑟瑟着,情不自禁地缩起脖子佝偻起身子抄起手,想要尽一切能力地保持自己的体温……
    邱晨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裹得漳绒斗篷,里头还有薄的丝绵衣裤,尚且这么冷,那一群老幼男女穿的却是破衣烂衫,只有老人裹着一件破烂的棉袄……那个扶着老人的小姑娘不过是穿着单衣单裤,衣袖裤脚还都短了,露出一截手腕脚踝来,打着赤脚穿着一双破烂的布鞋,五个脚趾头至少有三个已经露在了外边……
    这天气入了秋,眼看着一天冷似一天,就这样的毫无温饱的老人幼儿,离开家,离开遮风避雨的屋子,加上长途跋涉的疲劳……最容易被疾病侵袭。而就他们的情形可想而知,一旦生病,根本没有钱请医延药,那后果……不言而喻。
    饿毙、卧倒儿……这些字眼儿过去只是在书籍、影视剧上看到听到过,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邱晨早已经见识过了这凄惨种种,甚至还亲自进入过疫区,见过太多的死亡,见过太多病人别说吃药治病,连口热饭热水都没有……疫区那些死亡人口中,很大一部分是营养不良甚至饥饿造成的……
    看着这些老弱男女就这么冒冒然地离开家,走向完全可以预见的结果,邱晨想要喊住他们:不要走远,往杨家庄子去,那边有灾民安置点。
    可是,张开嘴巴,驱动口舌,用了力气,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一点点声音……原来,不仅仅是她看到的画面被静音了,连她也被静音了。
    心里焦急万分,邱晨想跑过去拦住他们,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的大肚子不宜疾行,低头看下去,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大肚子不见了,衣裙下的腹部平平的……
    瞬间,邱晨吓出一身汗来……
    “孩子,我的孩子呐……”这一声惊呼喊出来,邱晨忽地睁开了眼睛,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昏暗的一点如豆灯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刚刚不过是一场梦!
    双手扶着鼓鼓的肚子里,一个小东西调皮地踹了一脚,然后如鱼一般翻了个儿身,滑到一旁去了……
    肚子还在,孩子也还在,好好地,都好好的……
    “怎么了?做梦了?”温暖厚重如丝绒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伴随着声音,帐子被人挑起,邱晨回头,果然看到离家好几天的男人,回来了。
    眨眨眼,邱晨对上男人关切的目光,扯动嘴角想要回应一个笑容,嘴角扯向两边,眼窝却一阵发热,泪水无声地溢出眼眶,顺着眼角涌出,滑过脸庞滚落下来。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嗯,是不是做恶梦了?”秦铮在床边坐下,伸手揽住妻子的肩头,扶着妻子趴在自己腿上,拿起枕头一侧的帕子擦去妻子眼角的泪水,一边柔声询问着。
    他下意识地想要问妻子是不是身子不适,话出口一半,才想起忌讳来,再看妻子只是神情哀婉,并没有痛苦之色,这才转了问法。
    邱晨趴在秦铮的腿上,一手垫在头侧,另一只手扶在肚子上,轻轻地抚摸着,砰砰跳动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她的情绪也放松下来,却不想开口说话,只想依靠着男人,感受着男人的温度,嗅着男人身上熟悉而心安的气息,不知不觉地就安服了平顺了,心里的毛躁惶惑都不见了,只有一片心安。
    看着妻子这般依赖中透出来的孱弱,薄薄的白凌子睡衣裹着单薄的肩膀,纤细白腻的脖颈衬着乌鸦鸦的长发,就这么伏在他的怀里,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也柔软成一片。
    他的目光落在几日未见的妻子身上,细细端详着,他的手扶在妻子肩背上,轻轻抚摸着,发现妻子的肩头似乎又瘦了一分,肚子却大了不止一成,看着妻子伏在自己腿上,秦铮下意识地联想到那种大肚子蝈蝈,头身极小,只有偌大的肚子圆滚滚的,沉重无比。
    夫妻二人一坐一伏相拥着过了好一会儿,秦铮才将妻子抱起,扶着她依着床头坐好,倒了一杯温热的红枣莲子茶过来,让她喝了,又拿了水给她漱了口,这才脱了自己的鞋子上床,揽着妻子重新躺下。
    “怎么样了?”等了好一会儿,邱晨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秦铮一手揽着妻子,轻轻摩挲着妻子的肩头,缓缓开口:“庙子镇是最大的决口处,撤的及时,没伤人,其他几处水势较小,伤人也有限……”
    说到这里,秦铮顿了顿,换了个轻快欢欣的声音继续道:“这一次,得亏了你的那几种新禾,也得亏了你在庄子上储存的粮食……还有那些秫秸,也派了大用场了,搭帐篷,打地铺,还做柴禾……”
    说着,秦铮垂眼看了看妻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道:“我们也就前两天撤人和收拢的时候忙了些,自从第三天你打发的人过去,就跟通州县衙和昌平县衙的衙役们忙乎起来了,根本不需要我们再做什么了……”
    “既然早就闲下来,怎么过了这么多天才回来?”邱晨嘟着嘴闷声闷气地嘟哝。
    秦铮失笑着,抬手轻抚妻子的后背,替妻子顺着气儿,一边笑道:“这做事总得有个善始善终吧?那边的事情虽然有了你的人接手,可我们也得等个安置结果出来吧……主要也是等这场雨停了……”
    邱晨虽然抱怨,但心里也是清楚的很,自然不会揪着那点子事抱怨不迭,表达过自己的不满就够了,听秦铮语气苦涩,不由又开口转移着话题,分散他心里的难过。
    “庄子上的粮食可还够?要不要从安阳调一些过来?那边还存着不少……”
    秦铮拍拍妻子的肩头,示意自己无事,淡淡道:“粮食不少,加上地里没收上来的,这一冬一春差不多了……咱们的庄子,那花了大力气和大笔银钱修筑的水渠水井真是显出大用场了,紧邻的庄子,地里的谷子、豆子都淹在地里了,咱们庄子上的庄稼却基本不受影响,田地里有水也及时顺着沟渠排干了……还有那些烘房,这些天,招募了好些个劳力抢收谷子、高粱和玉米,放在烘房里烘干,一点儿没糟蹋了。其他庄子上,大片大片的谷子高粱,都在地里没收上来,发芽的发芽,霉烂的霉烂,算是都糟蹋了……唉!”
    铁骨铮铮,冰冷铁血的靖北侯,想起那大片大片霉烂在地里的庄稼和嚎啕的庄户农人,也忍不住心中恻隐酸涩,发出一声叹息。
    邱晨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抬头,只伸手搂住丈夫的腰,用自己的手臂给予丈夫一点温暖和一抹安慰。
    天灾面前人力孱弱,她和他都尽了自己的力,也尽了自己的心,这已经够了。
    “……之前许多人笑话我银子多的没处花了,笑我杞人忧天……只希望这一回雨涝之后,至少那些庄子上能疏浚水利,挖建河渠、水井。这些东西不仅仅能够在旱年浇灌田地,同样也能在涝灾时疏引雨水,让田地里不至于积水涝灾。”
    邱晨淡淡地说着,秦铮也赞同地点头,“就怕那些人好了伤疤忘了疼……”
    邱晨摇摇头,她能管着的也就是自己的庄子,其他地方,其他人,她能做的就是有声无声的建议,至于人家听不听,那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尽人事,听天命吧!”邱晨虽如此说,语气中却难免有些怅惘之意。
    秦铮拍拍她的肩头,宽慰道:“咱们做不到,有人能做到……等着吧!”
    邱晨怔忡了片刻,随即明白过来,眨眨眼,放松心神,抬起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往秦铮怀里蹭了蹭,挪了挪身子,寻了个最舒适的姿势,合上眼睛睡过去。
    是啊,他们夫妻想要做事还有种种的顾虑和忌讳……若说想要引导民意,改善民生,还是由那位高高在上的人去做好了。眼下景顺帝上了年纪,本就温和仁慈的性子更加慵懒,不愿意大动干戈,不愿意操心做这些麻烦事……他们也索性耐心等着吧,想必那椅子上换人也没会远了,且寄希望于即将坐上那把椅子的新人吧!
    迷迷糊糊地跟丈夫说了几句话,依靠在丈夫怀里,邱晨再也没做一丝梦,安稳深沉地一觉睡到天明。
    邱晨再睁开眼,丈夫并没有如往常般早起锻炼,而是就依靠着床头坐在她的身边,她自己的一只手搭在丈夫的腿上,宛如树袋熊挂在树枝上,完全依赖,自然而习惯……
    抬眼,就对上一双黑湛湛精神奕奕又深沉内敛的眸子,含着微微的笑意,正俯视过来:“醒了?”
    莫名地有些微微的赧然,邱晨轻轻一笑,唔了一声算是应承,手臂却又往前伸了伸搂住男人的腰身,头枕到丈夫的腿上,慵懒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一只手抚上她的头发,慢慢地理顺着脸侧鬓角的缕缕发丝,没有出声,邱晨感受着指腹温热轻微的触感,那样轻缓那样小心翼翼地,每一个轻微的动作仿佛都透着手指主人的珍惜和爱护,这份珍惜和爱护变成一种愉悦的温暖,渐渐浸入皮肤身体,又从心底蔓延开来,让她整个人都舒展着、放松下来,仿佛偌大的肚子不重了,双腿的酸胀麻木也减轻了许多……
    好一会儿,邱晨才开口打破这一片温馨的宁静,“庄子上那些人做工、安置,都写了契书了吧?”
    秦铮轻笑着,点头道:“写了……我还让人跟通州和昌平县衙出面,做了契书的担保见证……呵呵,你放心吧,你那些粮食没有人敢赖掉!”
    邱晨微微挑了挑眉,轻轻地哼了一声,终究没有动弹……她翻个身太难了……
    她才不是担心那些人赖掉……说起来,她实行的可不是借粮,这会儿还基本不存在还不还的问题。她实行的以工代赈,只要能动弹的就有活儿安排,能做活儿,就能够有吃的,就能够挣个温饱……能干的能吃苦受累的,甚至可以挣下重建家园的本钱。
    当然了,等大水退下去,这些灾民返家之时,她也考虑过借贷……秦铮说的这个,到时候也能用上,她就不说什么了。
    只要写过契书就好,当然有县衙担保见证更好。有了县衙的见证担保,她拿出的钱粮不怕打了水漂不说,同时也有了官方的存档,到时候,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御史跳出来说三道四,两个县衙里的存证就是最好的证词,他们自己连话都不用说了。
    能够替她想的这么周全的,也就身边这个男人了……当然了,也有可能有杨璟庸的帮忙……反正不管谁,她知道了,安心就好了!
    两场大雨之后,正式进了秋季。
    天高云淡,阳光明媚。
    只是,这一片蓝天白云大好天气之下,不是往年热烈喜悦的丰收景象,而是大片大片枯黄在地里的庄稼,腐烂在地里的粮食,大水淹没的村庄,甚至是人去屋空的衰败屋舍……
    原本该是丰收的季节,却在临近收获的两场大雨之后,造成大片庄稼绝收,无数百姓民离家别乡流离失所……却没有如往年饥荒那般成为流民灾民,而是齐齐聚拢到京郊的数个庄子上,那里的庄稼保存了下来,仍旧丰收一片,正大量招募劳力收庄稼、耕作整地,进行冬播……
    秦铮回来第三天,朝上就传了消息过来,有御史上书弹劾安宁郡主鱼肉百姓,趁灾盘剥百姓,低价强购土地田亩……
    景顺帝什么意见没表达,就下令宣靖北侯上殿自辩。虽然御史弹劾的是安宁郡主,但一来女子没有上朝的先例,二来安宁郡主身怀六甲即将临盆,也不方便出门……既然靖北侯是安宁郡主的丈夫,那么由他上殿自辩也就没有任何异议了。
    就这么着,被停职勒令思过的靖北侯再次上了朝堂,而且,有细心的人也注意到,皇上命人宣的是‘靖北侯’,这说明,皇上真的只是停了靖北侯的职,却从没想过免了靖北侯的爵位……更别说再怎么追究靖北侯的罪责了!换句话说,靖北侯的圣眷犹在啊!
    秦铮上朝一贯话少,人家根本没脸红脖子粗地替自己和妻子辩解,而是将一册账本和一沓契书递了上去。
    殿上的群臣都有些意外,纷纷看着第一次出现在大朝会上的账本和契书……这不是商行的大堂,靖北侯不到一年不见,就成了商铺掌柜的做派了?咋将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拿到大殿上,还送呈给皇上御览了?
    皇帝却神色平静,没有半点儿意外之色,示意韩喜将账册子和契书呈上来,取了两份契书一扫而过,又掀开账册子看了看,随即道:“郑爱卿,你是户部主官,对账务娴熟,你拿去看看!”
    郑即玉闻声出列,躬身应着,上前将那账册子接过来,翻了几页之后,就垂手回禀道:“回皇上,这本账册子应该是庄子上的粮米、银钱开支账。”
    景顺帝淡淡地应了一声,道:“你给诸位爱卿说一说,你在账上看到了什么!”
    郑即玉领旨,转身朝向诸位官员大臣道:“此账乃三年前所建,前两年有支有入,入乃田亩所出粮米瓜菜果子乃至禽蛋猪羊诸般,支出的则主要是田庄修整、河渠修建、庄户房屋的修缮几项;今年的秋收未完成,只有夏收和瓜果的禽蛋猪羊的收入,倒是开支比往年多了许多,存粮支出大半,连地里的许多红薯、马铃薯也是收支同步,另外,还有木料、秫秸和麦草等建房物料也开支巨大……”
    说到这里,郑即玉回头看了眼高高在上的景顺帝,就听景顺帝抬抬手道:“今年支出的粮米、物料诸般,有没有个数目?报一下!”
    郑即玉点点头,转回头来,翻着账册子,找到合计项,报出一串数字来。麦多少石,谷子多少石,马铃薯多少石、红薯多少石……麦子和谷子也还罢了,不过是几千石。但是红薯和马铃薯却是上万石十万石……
    这样巨大的粮食食物支出,对应的人口是多少?就是没有确切的数目,大臣们也大都有了个概念!
    郑即玉看完账册子,双手托着账册子还回去,重新归列站好。景顺帝抿着嘴,手里托着郑即玉还回来的账册子,目光从账册子上滑到群臣身上,目光淡而无波,没有任何情绪。
    群臣却被这淡淡的目光扫过,个顶个地噤若寒蝉,朝堂之上,一时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只有那位弹劾的御史和靖北侯秦铮躬身站在堂中。
    一只没开口的秦铮这时候,一撩衣摆跪倒在殿上,朝着上面的皇帝叩首,以头抢地,沉声道:“皇上,臣有罪!”
    这一声请罪,顿时又让诸位朝臣瞪大了眼睛。
    年前也是这位靖北侯主动请罪,惹怒了皇上,停了差事和俸禄回去思过了。咋思了大半年的过,还来这套主动请罪的活儿?这是还嫌思过的时间短么?
    景顺帝嗯了一声,目光盯着跪在地上以头抢地的秦铮身上。
    就听秦铮沉声道:“微臣犯过停了差事俸禄,没有一点儿进项,一家老小都要养活,拙荆又要临产添丁……是以,虽看着流民困苦,却没办法拿出太多粮米来赈济,于是就想出了以工赈济,或者拿田亩换粮食的法子来,一面能用有限的粮米救助一些灾民,微臣一家人也不至于因此失了温饱……微臣也知计较利益得失有失体面,可这都是无奈之举,万望皇上宽宥!”
    秦铮刚说完,不等景顺帝开口,旁边被忽略了半天的御史王绪抢着质问秦铮,道:“靖北侯,你这是抱怨圣上停了你的俸禄?”
    秦铮仍旧保持着伏跪在地的姿势,对王绪的质问根本是充耳不闻,不予理会。
    王绪是那种容貌清癯,满脸执拗的老学究模样,一张瘦脸上的留着几缕自以为很漂亮的山羊胡。刚刚上下对他的忽视已经让他难堪非常,这会儿,秦铮对他的充耳不闻,不予理会,更是让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地难看到了极点。
    几缕山羊胡子气的哆嗦着,瞪着秦铮呵斥道:“靖北侯,你不要仗着自己有些军功就妄自尊大,狂悖忤逆,难道是恃功而骄,藐视圣尊不成?或者,仗着功勋,忤逆狂悖要挟圣上逼宫谋反不成?”
    这位估计是气昏头了,一连串的大帽子扣在秦铮头上,什么‘仗着军功’‘藐视圣尊’……最后竟然连‘逼宫谋反’的话搜说出来了!这话是指责打击秦铮不差,可也从另一个角度揣测了皇帝对‘功高盖主’的臣子容不下,连景顺帝上一次停了靖北侯的差事和俸禄也都成了打击‘功臣’的手段……这不是指责秦铮,这是活活地打景顺帝的脸呐!
    朝堂上的众臣听得目瞪口呆,觑着上位的景顺帝已经露出一脸遏制不住的怒容,众人纷纷垂了头,袖手静默着。
    “听王卿这般说,倒是很有些深意了……”果然,景顺帝开口,声音平平的没有任何起伏,但朝上的众臣却都能听得出来,皇帝是真的生气了。
    “既然你说靖北侯狂悖忤逆,乃至逼宫谋反……不知道靖北侯拿什么逼宫?拿什么谋反?”听皇帝这般说,王绪刚刚气昏了的头一下子清醒过来,顿时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胡话,顿时酣畅淋漓,再也站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栗着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谋反、逼宫,可是关乎社稷安危的大事,相比王爱卿必是言之凿凿,不会信口雌黄吧?”景顺帝语气更加缓和了一些,脸色也淡然平静地接着询问了一句。
    王绪以头抢地,浑身颤抖的如同筛豆,哆嗦着含糊不清地道:“皇上赎罪,皇上赎罪!”
    “王爱卿这是怎么了?朕和诸位爱卿还等着你指证靖北侯的罪证呢?”景顺帝连着问了几句,王绪都根本应对不上来,只战栗颤抖成一团,连连叩头请着罪……景顺帝不耐地挥挥手,下旨道,“王爱卿身体有恙,看来是无法胜任了,就致仕回乡好好休养去吧!”
    王绪暗暗松了口气,一颗心总算是落在了实处,但真正离开庙堂,又难免心中怅然……到底是磕头谢了恩,由着两个小太监架着送出宫门去了。
    从此后,朝中再无王绪此人!
    诚王杨璟馥在大雨过后也被准许出府上朝。这一早上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王绪被拖走,他也仍旧面无表情地袖手垂眼站在队列之首,恍若未闻。
    王绪曾经给诚王任过课,今日之所以跳出来弹劾靖北侯,也是为着打击雍王福王两系,没想到揣测错了圣意,成了炮灰。
    那些诚王一系的大臣,有些意志不坚定的人看诚王这般状态未免心寒,暗暗盘算着接下来该改投雍王还是福王?自然,也有人认为诚王城府深沉才是上位者必须具备的素质,喜怒上面那是市井百姓的样子。诚王一系失了一个王绪,一时也说不上得还是失!
    打发了王绪,景顺帝将手上的账册子用力甩下来,直接掷到秦铮身上,呵斥道:“请罪,请罪,你是该好好请罪了……哼,堂堂的靖北侯、安宁郡主的心思就都花在这上头了……”
    “臣有罪,臣领罪!”做了半天石头人的秦铮磕头认罪,态度良好。
    景顺帝气的眉头一挑,目光盯着伏跪在地上的秦铮,默然了好一会儿,终于淡淡开口道:“念你主动请罪,这一次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
    顿了一下,景顺帝招招手,韩喜躬身回应着,从御案上拿起一只赤黄色的锦缎卷轴来,站在丹陛之上,皇位一旁,朗盛道:“靖北侯接旨!”
    秦铮也不用重新跪下了,几乎毫不迟疑地朗声应道:“臣接旨!”

  ☆、第五百三十章 道贺

秦铮捧着圣旨,跪在地上却不起身,再次叩地道:“皇上,臣妻身怀六甲,即将临盆,这皇庄事务实在没有精力打理……”
    景顺帝瞪了秦铮一眼,简直被他气笑了,强忍住笑,没好气地呵斥道:“安宁郡主是你妻子……怎么样,就不用跟朕说事儿了!”
    那两个皇庄是赏给安宁郡主,不过是看着这两口子做事小心谨慎,又仍旧不是纯善,这才拿庄子补偿所扣的俸禄罢了。虽说指名是赏给郡主的,可郡主如今是你秦铮的老婆,她肚子里怀的也是你秦铮的孩子,你疼老婆不能受累,你自己个儿想办法去,还跟赏赐庄子的皇上唧唧,岂不是太得了便宜卖乖了!
    哼了一声,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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