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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本色-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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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拂他宽大的衣袍,飘逸飞舞,行动举足飘然欲举,潇洒灵动。只是一个简单的跃身,却风华迤逦,洒脱利落。眨眼之间,便已到了成青云身旁,稍稍靠近她之后,他低头检查她看到的压痕。
他端详片刻,说道:“看来,嘉仪公主的侍女睿儿曾经趴在这墙头,趴了很久啊。”
他的气息,随着高墙之上和煦的风吹拂而过,轻轻地抚在成青云的脸上,成青云没由来的心头轻轻一荡,似悸动又似无措,脑海之中空茫一瞬之后,轻轻跃下了墙。
刚一落地,她便快走几步,顺着地面的脚印往前走,“前方脚印杂乱,应该是睿儿在下墙之后不久,就被发现了。”
南行止清然落地,紧随她而致,两人沿着地面的脚印和痕迹慢慢地查看。成青云千头万绪,快速理清,她说道:“睿儿被发现之后,就和人发生了争斗。”她指着地上的脚印一路向前,“他们从墙角,一直争斗到院中,院中地形复杂,假山众多,身手施展不开。”
两人进入假山群,假山落错参差,横林成峰,山石之上落叶缤纷,草木寥寂。假山之间,有潺潺溪流,溪流之上落叶随水而流,水清澈见底,水边草木疏落,茵茵姗姗。
成青云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终于在一处假山山石之上,发现痕迹。
这假山山石自然生长,许久无人打理,山石之上,自然也是布满阴暗潮湿的青苔。青苔之上,几条深而长,且边缘锋利的痕迹,明显是锋利的锐器从上而下,或是倾斜挥下砍杀所留下的痕迹。
她用手虚虚地拂过山石青苔之上的挥砍痕迹,说道:“菱形、长约二十寸,深约三分之一寸,创口较狭窄,可见这痕迹,是人用锋利的锐器从上而下挥砍而下留下来的,与尸体身上的砍伤大同小异。”
南行止轻笑,看来,她把这山石当做尸体来检验了。
“一般的锐器,不过是剑,但是剑是刺器,剑法上乘的人,会用剑刺、挑、抹、勾……但是绝对不会砍……”成青云双眸深邃笃定,片刻后,说道:“所以,可以判断,这是被刀砍的痕迹,而且这刀,刀身较长,长度至少超过二十寸,而且能把坚硬的山石劈成这样,并不是一般的刀能够办到的。”
南行止冷厉的双眸忽而闪过难以揣测的冷意,“会不会是唐刀?”
“唐刀?”成青云心头一蹙,“唐刀能锋利到将山石也劈成两半吗?”她起身,指着一处假山凸出来的石块,“这石块或许是为了将假山做得崎岖嶙峋而加上去的,但是这石块分明就是被砍断了。”她从地上捡起另一半石头,拼上去,恰好吻合,“这很明显,是被刀砍断的。”
南行止脸色越发阴沉,唇角的弧度也似深了些许,说道:“如此一来,很有可能是唐刀了……”
成青云脸色一白,在龙尾山那晚的血腥恐怖的经历再次浮上心头,稍稍晃神,眼中便布上黑暗和血色。
第182章 行刑逼供
南行止担忧地看着她,很明显,他也想到了那晚。她躺在血泊之中,险些葬身深林,孱弱得如同初生却即将断气的婴孩。他握紧双手,心头笼罩上抹不去的阴霾和阴冷。他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她怔忪片刻,似木讷般,并没有躲闪。
“若是……此人与那晚的杀手是同一伙人……”成青云快速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目光空洞暗沉地看着南行止。
“若是如此,那就更要查清真相,以牙还牙。”南行止慢慢地收拢手指,轻轻地抚过她的后颈。
成青云后颈皮肤一阵颤栗,但他的手指熨帖温暖,力道轻柔温暖。她如坠冰渊的心似被熨帖包裹,担忧与不安,渐渐消弭于无形。
她对南行止轻轻一笑,收敛心神,继续寻找蛛丝马迹。
“死者睿儿,最终是被溺死的,”成青云慢慢循着蛛丝马迹往前走,轻缓地说道:“若是让她直接沉入水中,恐怕不太可能。睿儿有身手,将她沉入水中,她定会挣扎,动静一定会闹得很大。而且,发丝凌乱,头发被人抓到脱落,所以,大有可能,她是被人按住头,将头沉入水中溺死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来到溪水边,直接发现了溪水之畔的痕迹。溪水水畔草木稀疏,泥土湿润,落脚时,鞋微微下陷,在柔软的泥土上留下脚印。
成青云对南行止说道:“小心,这里很有可能有痕迹,不要破坏掉。”
南行止小心翼翼地落脚,从山石之上捡了一根木棍,拨开水畔浅浅的稀疏的草木,谨慎地走了几步,终于在水面泥土之上发现鞋印。
虽然凌乱,且大多数鞋印并不完整,但是能够清楚的判断,有两个人的鞋印,一大一小,一男一女。
女人的鞋印,自然是睿儿的,那男人的鞋印……成青云蹲下身,查看鞋印之上的花纹。
“这鞋底似乎绘着简单的花纹,”成青云说道,“好像是羽毛,鸟……”
“这是御林军的军靴,”南行止说道,“御林军属于皇家护卫队,周身穿着都有固定的要求。御林军的鞋也是特制的皮质靴履,足下鞋底绘制鸟羽花纹。”
成青云定了片刻,猜测道:“难道杀害睿儿的人,是御林军之中的人?”
南行止不置可否,思索一瞬之后,说道:“御林军有严格的管制,何时交替值守,何时到了何地巡查,都有记录。而且,御林军各统领对其属下有严格的管理。毕竟是保护皇家的军队,不容得丝毫疏忽。”
“这么说,御林军直接受命于皇上?”成青云不敢证实自己的猜测,微微闭了闭眼,轻声问道:“若是,如果是皇上想要……”
南行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片刻静默。
在龙头山那一晚,他抓住杀手,逼问那杀手受命于谁,那杀手也暗示他,是皇帝派人来杀成青云。
如果杀睿儿的人是御林军的人的话,很有可能也是皇帝的授意。那么皇帝杀嘉仪公主的侍女,所谓何?而皇帝今日在太液池偏殿之中所说的那些慷慨陈词,到底是真是假?
成青云实在猜不透看不透了。
“我若是皇帝,做事情一定做得干净,不留痕迹和马脚。”南行止俊利的眉轻轻地蹙着,深邃漆黑的眼眸似氤氲着难以捉摸的沉黑,“这萧妃的宫殿,许久不曾来人了,为何睿儿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又恰好与御林军的人碰见?为何一见面就非要你死我活?至少如今看来,皇帝与嘉仪公主并没有过节。而一个御林军,为何要与一个侍女过不去?”
一番疑问说下来,似乎能牵引出更多更大的谜团。一联想到这其中的人,几乎牵连到整个朝堂,成青云便觉自己又陷入了一个巨大澎湃的深渊漩涡之中。
她又深又长地吸气吐气,缓缓让自己放松下来,指着水边,说道:“睿儿就是被按住头,沉入水中被溺死的。溺死之后,直接将尸体扔进水里,尸体随着水流被冲到了太液池之中,直到被泡胀浮出水面,才被人发觉。”她讥诮地说道:“当晚这么大的打斗,闹出来的动静不小,我不信萧妃和她的宫女彩月会什么都听不到。”
南行止轻轻沉了沉脸色,与她一同离开园林,到了宫殿之前,南行止对身后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侍卫立刻进殿,将彩月抓了出来。
彩月浑身瘫软,吓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抬头委屈恐慌地看着成青云和南行止,惊不敢言。
南行止示意成青云去偏殿,避开其他人的耳目。侍卫将彩月带进来之后,关上门,将彩月按倒跪在地上,随后退了出去。
偏殿之内还算干净,成青云找了个座椅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缩成一团的彩月。
“彩月,我再问你一次,前两天,你真的没发现有人出现在这椒兰宫之中吗?”她气势冷沉,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彩月脸色惨白,怕得不敢看成青云,片刻后才机械地点头,“是……奴婢真的没发现有人……”
“说谎!”成青云厉声打断她的话,“有人在这院中争斗,而且还出了人命。那两人都有身手,交手肯定不是一时片刻,这么长的时间,难道你会不知道?”
彩月焦急地看着她,连忙说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啊,这两天,奴婢都照顾萧妃娘娘,娘娘服了药之后嗜睡,娘娘病重,一定不会发现动静的,而且我那晚睡得很死,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睡得很死?”成青云双眼微微一沉,逼迫地看着她。
“是,”彩月点头,“奴婢也不知道怎么的,反正就睡得很沉,什么都不知道。”
成青云轻声一笑,“你就此打算不说实话了吗?”
彩月战战兢兢地看着她,还未说话,就听南行止厉声说道:“来人,将彩月拖下去,杖毙!”
彩月面如死灰,忽而听见一声巨大的破门声,两个侍卫直接进门,二话不说,拉起彩月就往门外拖。
成青云隐忧地看了南行止一眼,南行止面不改色,转头对她挑了挑眉。
似有固然的默契一般,成青云只片刻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彩月尖叫一声,这才发觉南行止是真的要杖毙了她。她吓得连连大喊,“世子……世子,奴婢是萧妃娘娘身边唯一的贴心人了,萧妃娘娘太可怜了,若是要奴婢死,请让奴婢照顾好萧妃娘娘的病再死……”
“萧妃是皇上的妃子,皇上自然会派人来照顾,宫中宫人千万,不差你一人,拖下去杖毙!”南行止说道。
很快,侍卫便将彩月拖到了宫殿之外的空地上,执起棍杖便往彩月身上招呼。
彩月被打得惨叫哭嚎,叫声高低不一,时而轻柔时而悲惨,让人听得心都揪了起来。成青云见南行止依旧面不改色,很担心外面那些侍卫下手没有轻重,万一把彩月打死了,她还怎么审问?
或许是彩月的叫声太惨,所以惊动了在寝殿之中养病的萧妃。
成青云依稀听见寝殿之中有了动静,还未起身,便听到一声叱喝:“都给本宫住手!”
可院内的侍卫并没有停止,寝殿之内的脚步声越发急迫,虽然走得虚浮,可却快速到了门口。
“给本宫住手!”萧妃扶着墙和门框,对院中的侍卫厉声呵斥,眼见侍卫根本不会住手,她盛怒之下,全身几乎都在发抖。
成青云不安地看向殿外,很快见萧妃虚浮着脚步,却倔强而艰困地沉着着脚步走了进来。
“世子,你当本宫真的不行了吗?本宫尚在妃位,你竟敢对本宫如此不敬!”萧妃脸色惨白如纸,虚弱的声音愤怒异常。
南行止起身,不紧不慢地对萧妃行礼,“娘娘,在下奉皇上之命查案,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世子查案,为何杖打本宫的侍女?她犯了何错?”萧妃冷声问道。
“故意隐瞒,包庇凶手。”南行止毫不犹豫地回答。
“隐瞒?包庇?”萧妃冷笑,“世子到底是在说本宫的宫女还是在说本宫?”她虚弱苍白的脸上充满讥讽与嘲笑,“还是世子欲加之罪,甚至想屈打成招?”
“萧妃娘娘言重了,”南行止悠然自得地对院内的侍卫招招手,侍卫这才停止对彩月的杖打,彩月面色如灰,泪痕满面,虚弱地抬头,求救地看着萧妃。
萧妃立刻转身走出去查看彩月的情况,彩月撑着身体起身,一言不发地抿着唇。
南行止走出偏殿,站于石阶之上,微微低头看着萧妃和彩月,说道:“萧妃娘娘,彩月有意欺瞒,我为查案才出此下策,这打也打了,还是希望彩月说实话,以免受皮肉之苦。”
这话里话外,明显就是若是彩月不说,这事情就不会了解。
彩月隐忍着眼中的泪水,屈膝跪在南行止身前,“世子……奴婢,奴婢的确没有说实话,那晚……”她抬头,战战兢兢地看了看南行止,又看了看身旁的萧妃,稍稍迟疑一瞬,斟酌小心地说道:“这椒兰宫,的确是没什么人来,但是……但是有什么动静,都能听得清楚。前两天晚上,奴婢的确是听到了动静,那是奴婢正在服侍娘娘用药,娘娘吃了药之后,就睡着了。奴婢听见动静,不敢单独出去,等动静小了些,这才敢悄悄地出去看。”
她气息微弱,说得断断续续。
南行止面如冰霜地看着她,目光冷漠。
第183章 市井小吃
彩月不敢与他对视,立即低下头,继续说道:“奴婢出去之后,的确看到有人,可还没有看清楚,就被打昏了……”她快速瞟了南行止一眼,又把头埋得极低,低声如蚊蚋般说道:“奴婢……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南行止审视着她,片刻不语。
“世子,本宫的侍女已经交代清楚了实情,世子难道还想为难她?”萧妃挺挺地站着,厉声说道。
天光暗淡,暮色如纱覆盖逶迤而来,昏暗的光为萧妃的脸色覆上淡淡的阴翳,苍白的脸色显得憔悴又瘦弱。
南行止温和一笑,很是客气地对萧妃行礼,“既然如此,就不打扰萧妃娘娘休息养病了。”他从袖中拿出药瓶,让侍卫递给彩月,说道:“为查案,彩月姑娘也受委屈了,这是上好的伤药,涂在患处,伤会好得快些。”
彩月叩拜道谢。
成青云别有深意地看了南行止一眼,他这是典型的给一巴掌再给颗红枣的做法。
萧妃就算再有怨言,也无处宣泄,她紧紧的抿着干裂毫无血色的唇,倔强冰冷地看着南行止。可她神色虚弱,连平日张扬高傲的眼神气势也减弱不少,南行止对她的愤怒视而不见。
南行止对萧妃行礼之后,与成青云等人出了椒兰宫。
压抑在心头的沉郁依旧还未消散,但出了这迷雾重重的椒兰宫,成青云稍稍舒心。
“这椒兰宫之中,似乎有不少谜团。”成青云低着头,看着夕阳残照的余晖,姗姗地渲染在皇宫逶迤壮阔的道路之上。残阳似血,皇城巍巍。
“萧妃和她的侍女,都是没有武功身手的,也不可能去杀害身手还算不错的睿儿。”成青云说道,“如今,也能知道杀害睿儿的人是个男人,从那男人留在现场的脚印大小深浅来看,这位男人体型高大,若是会武,那身材也许不会是瘦弱无力的。”
南行止蹙眉,“彩月的话,或许不能全信,但是今日将萧妃逼了出来,至少知道萧妃的病情,并没有以前描述的那样严重了。看来,萧妃还是有几分心思,并不想老死在这冷宫寒墙之中的。”
成青云并未回答他,看了看天色,说道:“出宫吧,等会儿宫门要关了。”
“好,”南行止见她身上的衣服都有了些褶皱和泥草,眉心不由得轻轻蹙了蹙。
成青云浑然不觉,她做捕头时,经常在各种混杂的地方跪爬摸索,身上有泥土褶皱是寻常的事情。
只是下意识地,她离南行止稍稍远了几步,并未靠近他。
两人相携走出不远,忽而见清浅疏影的余晖之中,逶迤蜿蜒的宫道之上站着一人。
那人似临风而立,一身素然长衫,如青山之上雾霭流岚之中绰约的青松。衣袂随风轻飏,染上淡淡余晖,昳昳翩然。
成青云与南行止稍稍一愣,快速走上前,向这人行礼。
“参见王爷。”
南行止恭敬地行礼,“王叔,”顿了顿,又问:“王叔怎么在这儿?”
平王南澈目光从成青云身上淡淡扫过,轻声说道:“我到椒兰宫来为萧妃诊脉,没先到你们在查案,便没有进去。”
南行止说道:“现下已经查完了,王叔可以进去为萧妃诊脉了。”
南澈摇头,“忽而没了心情,不去了。”
“王叔作为医者,就不担心萧妃的病情吗?”南行止漫然地追问道。
南澈的目光沉了沉,不过一瞬之后,依旧云淡风轻。他将手中的药箱交给一旁的侍从,说道:“萧妃的病情虽然来势汹汹,可并不致命,只需要认真调理,很快就能复原。况且,她本身意志很强,若是遵从医嘱,安心调理,如何还需要我再去看望?”
南行止眼底噙着淡然的笑意,“既然如此,王叔又为何来看她?”
“作为医者,难道我不该来看?”南澈反问。
南行止又想问他为何突然又不想看,但发现这个问题是一个死循环,心底生出疑虑之后,稍稍作罢。
宫道连绵蜿蜒,壮阔的宫闱在日照之下熠熠生辉。宏伟的皇宫如画,画中三人如工笔细描,顾盼生姿。
成青云心头有许多疑惑,千丝万缕、复杂纠缠,一时半晌理不清楚。她看着南澈的背影,困惑于南澈会同意去为萧妃治病。萧妃与南澈平时并无深交,也并未任何恩怨瓜葛,难道南澈真的只是出于医者仁心,才去为萧妃诊治的?
出了皇宫,南澈自行离去,成青云站在宫门前,宫门之内倾泻而出的如金屑般的光辉,将人影映入地面,悠悠拉长。
南行止走向自己的马车,车夫立即跳下来为他开门。
他在车前停住,转身看向成青云,“过来。”
成青云埋着头走过去,这才发现自己下裳之上沾着草屑和泥土,连忙用手拍了拍。
“上车,我可以送你回去。”南行止对她说道。
他进了马车,端坐好之后,在里面等着成青云,成青云只迟疑了一瞬,便钻进去,靠着车壁坐好。
车夫驾车平稳而行,南行止斟了一杯茶,轻轻地握在手中,茶水暖香飘繆,萦绕马车车厢之内,清然气息钻入鼻息之间,成青云忽而抿了抿唇,感觉腹中酸涩空空如也。
她用手悄悄摸了摸肚子,肚子很不争气地响了起来。她头皮一麻,很是尴尬地看了南行止一眼,干涩地笑了笑。
南行止放下茶盏,轻笑着看着她,“从早晨起,到午膳时分,你都没进食吧?”
成青云点点头,“谁能想到,今天会发生这么多事。”
南行止稍稍定了定,又道了些水,将茶盏洗了洗,随后注入茶水,递给成青云,“看你唇都有些发干了,喝点水润一润。”
修长的手指干净分明,如遒劲的兰般,轻轻地托着白玉瓷的茶盏。成青云眨了眨眼,心想着杯子是南行止用过的,这么私密的用物,给她喝不太好吧?
她下意识想拒绝,南行止却不容得她开口就把茶盏递了过来,“怎么,嫌弃是本世子用过的?”
“不,”成青云连忙解释,“并不是,只是……”她忽而觉得许多话到了嘴边,却越发解释不清楚。
“既然不嫌弃,就喝一口,不过一口茶而已,你需要考虑什么?”南行止温和地笑,可眼底的笑意却变得强硬。
成青云突然就意识到是自己矫情了,心里顿时尴尬局促起来。她从南行止手中拿过茶盏,轻轻地喝了一口,照他所说的,润了润唇。
南行止目光深邃而柔和,眼底笑意清浅缠绵。看得成青云脸上发烫。
“如今这案子,也并不知毫无所获,”南行止又为她斟了一杯,“至少,我们清楚了睿儿是在萧妃宫中被害的,杀害她的人,很有可能是御林军的人。也有可能,是假扮御林军的人。但是,为何睿儿和那御林军会同时出现在萧妃的宫中?到底是巧合还是阴谋?而且,这事情发生在萧妃宫中,萧妃虽然病重,可今日一见,她的病情早已好转,已经能够下床甚至能疾言厉色的维护她的宫女了。”
“萧妃和那个彩月宫女,其实也挺可疑的?”成青云半信半疑地问。
南行止放下茶壶,沉吟静默。
马车缓缓而行,穿过川流不息的街道,喧嚣鼎沸之声不绝于耳。风过吹起车帘,街道之上的行人楼舍映入眼帘。成青云没得到南行止的回答,也并未追问。她放下茶盏,看向窗外,心想着或许能下车买点吃的。
街道两旁小食商铺琳琅满目,食物的香味萦绕不绝。她看中了一家煎饼铺子,想要让车夫停车,南行止却叫停了车。
车夫将马车停在街道旁,南行止对成青云说道:“去吧,想吃什么去买就是了。”
成青云二话不说,直接下了车,走到煎饼摊子前,扔了几文钱过去,说道:“老板,我要两个煎饼,其中一个多加一个蛋。”
“好咧!”煎饼老板爽快热情地应了,立刻将揉好的面,在涂了热油的铁板上摊开,浸了热油,淡黄色的面饼立刻变至金黄。再撒上青菜叶子,火腿、花生碎一起煎,待八分熟之后,打入鸡蛋,用鸡蛋盖在煎饼之上。最后撒上葱花、盐。香味扑鼻而来,令人垂涎三尺。
煎饼煎好之后,用薄薄的一层面饼包裹住煎饼,递给成青云。成青云拿着两个煎饼,回到马车内。
她一上车,一股混杂各种气息的煎饼味便充斥了这个车厢。南行止轻轻蹙眉,稍稍屏住呼吸。他看了看她手中的煎饼,分量挺大,煎饼表面金黄,还能看清里面混合的配菜,甚至鸡蛋。但是这路边摊,行人来往,灰尘漫天,那卖煎饼的人也不为生讲究到哪儿去。
南行止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想要冲淡这满车子的煎饼味。
成青云将煎饼递到他面前,说道:“世子,你也许久没吃东西了,我请你吃一个煎饼吧。”
南行止犹如入定了般,呆怔一瞬,低头看着她手里的煎饼。
几经挣扎之后,他终于从她手里拿过了煎饼,端详了片刻,小小地咬了一口。
口感倒是不错,就是制作得有些粗糙,但能够果腹,难怪这市井之人,总爱吃些街面的小食。
成青云的吃相不至于“风卷云残”,但也并不像其他女人一样小口品尝。她吃得很认真,尤其是饿肚子的时候,埋头吃东西,一言不发,专心品尝,认真果腹。所有饱满丰富的味觉和口感在她唇舌之间混合融化,她倍感满足。
吃完煎饼,她将包裹煎饼的面纸也吃掉,抬头见南行止的煎饼才吃了一半。
南行止吃几口煎饼,喝一点点茶。成青云也并未打扰他。
马车在拥挤的街道之上行驶缓慢,南行止吃完一个煎饼,拿出手绢,稍稍定了定,抬手为成青云擦了擦嘴角的碎屑。
成青云全身一僵,背部紧紧地贴着车壁,呆怔痴傻地看着他。
她握紧手,下一刻,他将手绢放在她手上,说道:“擦一擦手吧。”
第184章 桑榆如火
成青云机械地拿了手绢将手擦干净,南行止又将手绢拿回去,轻轻地擦嘴,又擦了手。
“案情如今查到这里,也才过去一天而已。”南行止收拾好之后,轻声地对成青云说道:“只不过,嘉仪公主性子刚烈,有时候又有些急躁,或许她会来催促案情。你不必紧张,只管让她来问我就好。”
“是,”成青云了然地点头,“若是可以,明日我想进宫会一会嘉仪公主。”
南行止并不意外,“是,睿儿出现在萧妃的宫殿里,其实最有可疑的人应该是嘉仪公主。睿儿是她的侍女,若是没有她的授意,又怎么敢轻易擅闯皇宫?”他轻轻地眯了眯眼,“不过,你与她说话,切不可急躁,否则只会适得其反。若是发现她情绪不对,就不要再问了。”
“好,”成青云轻轻抿唇。
今日嘉仪公主跪拜在皇帝身前,神色倔强悲愤,就算是皇帝亲自去请她起身,她也未曾答应。可见嘉仪公主性情刚烈倔强。就怕明日与嘉仪公主相见时,说错了什么话,便会将她刚烈地脾气激怒,这是成青云最不希望发生的。
马车缓缓地在卫宅门前停下,成青云跳下车,向南行止行礼。
南行止也紧随着下车,轻轻靠近她,在她猝不及防时,握住她的肩膀,快速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成青云瞪大了双眼,心跳蓦然停顿了般,想要退后挣扎,却无法挣脱他的禁锢和束缚。
“青云,你终究还是与我一同站在朝堂之上了。”南行止慢慢地放开她,低头直视她迷蒙木讷的双眼,“你不用害怕……”
成青云脑中一片混沌,也未曾他到底还说了什么,霎那之间,京城天际如火的夕阳,铺满整座城阙,大片旖旎绚烂的红,将这辽阔繁华的城市涂抹得壮阔又瑰丽。
她隽秀的脸染上云锦的色彩,泛着绮丽动人的红晕。她眨了眨眼,迷蒙的视线里,依稀能看见南行止清俊挺拔的身影,还有他近在咫尺的呼吸,轻轻地浮在她额头上……
马车车檐之下的风铃忽而发出玲玲声响,拉车的骏马轻轻地打了个鼻响。成青云被这声响拉回现实之中,如梦惊醒,立刻后退一步,险些撞到院门。
门上的手环“噹”一声轻响,她立刻扶住墙壁。
南行止轻笑,唇角的笑靥深浓而清华。
“世……世子……”成青云发现自己的声音也似微弱的风一样颤抖,“我……我先回去了。”
南行止不舍地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去吧。”
成青云如同劫后余生般,立即推开院门走了进去。阖上门时,她发现连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一般,连迈出去地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少光景,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趴在门缝之上往外看。
这一看,惊得她又险些魂不守舍。南行止竟然还没走。他就静静地站在门前,一袭素白锦缎深衣如月华皎然。
她一怔,蓦地觉得周身都被他目光锁定了般。
“青云,你也在看我?”南行止的声音从容不迫,笑意温柔。
成青云立刻后退,“我这就回去了。”
“好,”南行止依旧静静地看着她,“我看着你进去之后再走。”
成青云轻轻地咬了咬唇,转身往院内走,短短的几步,却觉得如芒在背。她既想加快脚步离开,又觉得十分不妥。从正院到自己的院子,她竟走得十分的艰困。
直到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才抬手摸了摸额头,南行止印下轻吻的地方,依旧滚烫灼热,似烙在了她皮肤上一样。
清婉一进门,就见成青云双脸泛红,失魂落魄地用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她疑惑地走过去,抬头看着成青云,问道:“先生,您生病啦?”
成青云惊了惊,立刻放下手,见清婉担忧的看着自己,立即摇头,说道:“没有,只是……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清婉这才放心,体贴地将饭菜放好,又端了热水,“先生,你今天上朝,感觉如何?奴婢听卫大人说,上朝只需要半天的,可是你这么一整天都没回来,让我好担心,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
成青云坐在桌前,有气无力地说道:“还能有什么事情?”她用手撑着下巴,“我能遇到的,不过都是大大小小的案子而已。”
“难道又有案子了?”清婉惊讶地问道。
成青云摇头,并不想与清婉说这些,“你先回去休息吧,最近我会忙一些,或许会晚归,你以后不必天天这样等我。”
清婉瘪了瘪嘴,“哦,先生好好休息吧。”
待清婉出门之后,成青云才简单地吃了些东西,洗漱好,上床,将小案放在床上,打开匣子,拿出笔和纸来,将今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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