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女捕本色-第4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收回目光,忽而看见正堂之外,衙役已经带着涉案人缓缓沉重地进了大理寺,还未开审,几个衙役便将人分别安排看管。只是又看见一人从大门进来,走到正堂一旁,立即有衙役为他搬了椅子,请他入座。
成青云稍稍愣了愣,没有想到,今日的三司会审,青岚也会来。
在蜀郡时,成青岚鲜少有机会听成青云破案,如今到了京城,成青云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刑部,他隐约不想也不甘于错过她的任何成长环节。
她轻轻抬头,正好与成青岚看过来的目光轻轻相触,似轻羽拂过平静的水面,泛起轻柔微弱的涟漪。
成青岚微微一笑,随即看向南行止,拱手行礼。
南行止脸色依旧如初平静,只轻轻地点点头。
“那位是不是兵部侍郎成青岚?”南泽忽然看向南行止,蹙眉问道:“刚才他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是对我感兴趣?”
成青云愣住,与南行止无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无声而笑。
“喂,你们笑什么?难道是在笑我?”南泽凝眉,不悦地瞪着南行止。
南行止冷笑:“王叔,我们怎么会笑你?难道你觉得自己可笑?”
南泽哑口无言,稍愣片刻之后,僵硬地点头,“你说得对……”他冷漠地看了看成青岚,低声道:“也许他根本就不是对我感兴趣,我怎么觉得,他刚才是在看你们俩?”他微微眯眼,“青云,他是不是在看你啊?”
话音一落,南行止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成青云。成青云微微咬唇,轻声解释道:“殿下,成侍郎是在下的兄长。”
“兄长?”南泽惊讶,“亲兄长?”
成青云迟疑片刻,笃定地点头,“我与他同姓成,他是青岚,我是青云。”
“哦……”南泽意外又兴奋,“青岚,青云,山和云啊,听起来是挺相配,果然是兄弟。你不说,我竟然不知道!”
成青云局促地笑了笑,不再与他说话。
恰在此时,三法司的三位长官,总算商议完毕,崔玄镜将惊堂木一拍,全场安静。
“带人犯!白思雨!”崔玄镜说道。
众人纷纷看向门外,白思雨被两名高大孔武的衙役押解着带了上来。她身着灰色囚服,身形单薄如纸,脸色苍白,发丝凌乱。或许是在牢中担惊受怕了整整一晚,她憔悴虚弱,双眼湿润,却依旧坚定明亮。身体瘫痪的她,行动起来缓慢蹒跚,最后是被两名衙役架着带上来,身体无力瘫软,犹如没有知觉的木偶。
她被带到中央,两个衙役放了手,她身体立刻瘫倒在地,痛呼一声之后,又挣扎着,慢慢地面向三位长官跪好。
“白思雨!”崔玄镜拿出一份供词,让人放到白思雨眼前,厉声说道:“你昨夜前来刑部自首,自称是杀害朱吉的凶手?可以此事?”
“是……”白思雨似乎快没有了呼吸,迟钝又艰涩地回答,声音痛苦,却很是笃定,毫不犹豫。
“既然你亲自承认是你杀害的朱吉,那么你就如实将事情说一遍!”崔玄镜说道。
白思雨身体微微发抖,薄薄的衣衫之下,依旧能清晰的看到她肩上凹凸的骨头。她闭着眼,垂着头,只是轻声说道:“……罪女……杀了朱吉……”
“你是如何将他杀害的?”崔玄镜问。
“我……我用棍子,将他打晕,然后,把他放进,装观音磨喝乐,的箱子里,用木屑盖住,将他带进了蒋府的库房。”白思雨断断续续地说道。
成青云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白思雨,微微蹙眉。
“你为什么要杀他?”
白思雨双眼通红,颤抖着声音说道:“因为……因为是他,把我打成瘫痪的……”她战战兢兢地抬头,又快速垂下眼帘,泪水顺着脸颊滑下,“那日,我做完活,从蒋府出来,朱吉,就一直跟着我……他想让我,给他点钱财珠宝……但是,我没答应,他就一路追着我给……我恐吓他,说是要告官……他一怒之下,就捡起地上的石头……砸了我的头……后来,我就瘫痪了……我对他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我就想杀了他报仇……”
成青云眯眼,狐疑地看着白思雨,若有所思。
“你在什么地方打昏朱吉的?”崔玄镜问道。
“我自己家里……”白思雨不假思索,轻轻地咬了咬干裂的唇,说道:“我……后来骗他,告诉他,可以给他钱财珠宝,他相信了,所以就来,我趁着他不注意,打昏了他……”
“啪!”崔玄镜拿起惊堂木,重重地拍下,他厉色看着白思雨,目光压迫又冷漠,“白思雨,你所言漏洞百出,实则谎话连篇,你可知欺瞒并包庇真凶,是何重罪?”
白思雨全身一颤,脸色一白,顿时失语,片刻之后,才哽咽着说道:“罪女……说的,都是实话……”
“好,”崔玄镜反而冷冷一笑,“既然如此,我问你,你身体瘫痪,行动不便,又是如何将朱吉这样一个大男人打昏的?”
白死咬牙,固执地说道:“我趁他不注意……打了他的头……”
“仵作为朱吉验过尸,并没有发现他头颅有伤。”崔玄镜冷声道。
白思雨顿时失声,惶恐紧张地跪在地上,哽咽道:“我……我并没打伤,他的头,只是……只是打昏了他而已。”
崔玄镜冷冷地看着白思雨,那眼神犹如无底的黑洞,白思雨低着头,缩着肩膀,沉默不语。
“好,”崔玄镜轻笑着,眼中却无半分笑意,他拍下惊堂木,说道:“来人,为她准备一个南瓜,还有一根木棍!”
堂上的人皆是微微一愣,片刻之后,便明白崔玄镜的用意。
南泽一直沉默,此时此刻,也不由得感叹,“哎,我也觉得她不会是凶手?你看她,长得那么美貌,冰清玉洁又温柔的模样,哪儿像个杀人犯啊?”
身侧的几人皆是无语,成青云不由得默默望天。安王南泽断定一人是否为杀人犯的方法,竟是看面相?
她看向白思雨,见衙役已经带着一个头颅大小的南瓜和一根木棍进入堂中,放在白思雨的身前。
“白思雨,”崔玄镜厉声对白思雨说道:“既然你说,你有力气将人打晕,那么就证明给本官和在座的长官看。你若是不能将这南瓜打烂,就说明你在说谎!”
白思雨僵硬地跪着,木讷又迟钝,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点头,伸出灵活的手,去拿地上的棍子。
“这白思雨,我看她身体都是僵硬的,怎么可能用得上力气?”南泽坐直了身体,担忧地看着冰清玉洁的白思雨,“而且她是女子,力气本来就小啊……”
成青云微微蹙眉,看着白思雨那只握住木棍的手,那指尖已经泛白。
好似结局都已经被预先知晓,众人根本不在乎白思雨是否能够打烂南瓜。而在众人风轻云淡淡漠的目光中,白思雨慢慢地举起木棍,缓缓地抬过头顶,整条手臂微微发颤,又似涓涓细流,在缓缓汇聚汹涌的力量……
第136章 抽丝剥茧
“啪”一声清脆而沉重的顿响,大理寺正堂之上,陡然一静!
众人纷纷昂首看向正堂中央,那抹细小单薄的身影,依旧虚弱地瑟瑟发抖,犹如秋风中的落叶。
而她身前的南瓜,竟被重重落下的木棍砸出一条巨大的裂缝,狰狞地豁开一道淋漓的口子。
白思雨气喘吁吁,眼睛犹自紧紧地闭着,片刻之后,才惶恐又小心地睁开眼睛,慢慢地低头去看南瓜。她瞪大了双眼,发现南瓜被打碎之后,脸上竟然露出复杂的狂喜和癫狂。
她扔下木棍,热切地抬头看着崔玄镜,苍白的脸紧张又喜悦!
“大人!大人!我打碎了!”
崔玄镜定了定,若有似无地看了看南行止。
南行止轻轻地转头,与崔玄镜对视,面色不变,却轻轻地点了点头。
崔玄镜从案上拿出一份供词,和其他两位长官一起审阅之后,让衙役将供词交给白思雨。
“罪女白思雨,仔细看供词,你若认罪,就在上面签字画押。”崔玄镜平静又冷漠地说道。
白思雨慢慢地拿起笔,在供词之后签了字,又锨了手印,平静如死水般跪在地上。
衙役将签字画押的供词拿上去,递给三法司的三位长官。崔玄镜与刑部尚书与御史台大夫看过之后,不再审问白思雨。
“罪女白思雨,”崔玄镜说道:“你自首,承认杀害蒋府下人朱吉,罪行确认,证据确凿,杀人犯罪属实。残害人命,实乃十恶不赦重罪,故判秋后问斩,你可有异议?”
白思雨泪如雨下,死死地咬着唇,眼底却露出几分庆幸。她轻轻地点头,欲言又止。
“来人!”崔玄镜再落下惊堂木,“将白思雨打入大牢,等候问斩!”
衙役立即上前,将白思雨架住,作势就要将她带下去。
南泽有些气急败坏,“怎么就这样定罪了呢?她……她怎么就认罪了呢?明眼人都知道,凶手很有可能不是她啊!”
成青云的手心已经慢慢浸出了汗水,滑腻黏稠。她看向正堂门侧,那里光线昏暗,视线模糊不清,似有什么巨大的魔力,吸引着她。
“大人!她不是凶手!”突然从暗中传来一道凄厉又仓皇的喊声,众人纷纷循声看去,发现那声音来自正堂的侧门内。
成青云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紧张又缓慢地舒了一口气,僵硬的肩膀和脊背也放松下来。
侧门内缓缓走出个人来,被两个衙役押解着,走得步履蹒跚。
押解白思雨的人停了下来,白思雨一回头,面如死灰,直接瘫倒在地。
崔玄镜也稍稍缓过神来,让人将那人带到正堂前跪下。
白思雨无助又拼命地摇头,全身挣扎着,却不能行动分毫。
那人慢慢地走到她身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了起来,让她依偎在自己的肩上。
“大人……”白思雨哀求地看着崔玄镜,却发现崔玄镜冷漠铁面。她茫然又哀戚,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成青云。她一把将身边的人推开,想要向成青云扑过来,双脚却被绊住了一般,轰然倒在地上。
“成大人!成大人!”白思雨苦苦哀求着,悲戚又恳求地望着成青云。
成青云稍稍一怔,先一步走到她身前,将她扶起来。“白姑娘,你这是何必……”
她看向白思雨身后的男人,那男人一身青衫,儒雅清俊,温和沉静,他双手伸在半空,还保持着来扶白思雨的姿势。
成青云站直身,冷冷地看着他,说道:“白兄,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躲在你妹妹的身后?”
“小妹……”白司琪颤抖着声音,哽咽地叫着白思雨,“小妹,你回家吧,”他说道,“你回去吧。”
白思雨摇头,拉住他的衣角,“哥哥,一起回去,我们从来都是一起回家的!”
白司琪沉默不语,白着脸,不敢去看白思雨的眼睛。他无声地看了看成青云,又慢慢转身,面向三司长官。
崔玄镜也懒得拍惊堂木了,他蹙眉,看向白司琪,问道:“堂下何人?”
白司琪敛衽下跪,端正笔直地挺起腰,然后重重地磕下头,再起身,说道:“草民白司琪,乃白思雨之兄……”他抿唇,继续说道:“方才,小妹所说之言,所承认之事,都不过是为草民顶罪而已,草民才是杀害朱吉的真正凶手!”
话音一落,堂上陡然一静。
南泽长大了嘴巴,重重地拍下扶手,“竟然是他!这个人才是凶手,他竟然让一个弱女子为他顶罪,他简直才是真正的十恶不赦!”
他倒是有几分清明,冷哼一声,说道:“虽然那白思雨打烂了南瓜,可南瓜的硬度又怎么能与人的头颅相比?就算是力气弱小的女人,也可以打烂南瓜的。所以,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正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片刻的细碎骚动安静之后,崔玄镜厉眼看着白司琪,再看着满满一桌案的卷宗,顿时眉头紧蹙。
片刻之后,他说道:“此案错综复杂,解开一环,还有另外一环。”他看向另外两位三司长官,说道:“这案子,是由刑部负责调查,不如请刑部尚书来审理?”
刑部尚书沉思片刻,看向成青云,说道:“此案的确是由刑部调查,但其中桩桩件件,有的是人为故意,有的是巧合离奇。置身事外之人,恐怕无法审理清楚,恐怕也无法理清这一系列案件之间的关联。”他顿了顿,对崔玄镜和御史大夫说道:“此案,一开始就由成员外郎调查,是以她最清楚起因结果,不如由她审理?”
崔玄镜自然是没有异议,御史大夫严苛地看着成青云,思忖片刻之后,说道:“若是有助于查出真相,自然应该由审查的人亲自审理为好。”
他微微蹙眉,说道:“成员外郎。”
成青云赶紧站出来,缓缓地平静地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向他行礼,说道:“下官在。”
“此案,接下来就由你来审理解释清楚。”御史大夫说道。
“是,”成青云躬身道。她站定之后,看向跪在地上的白司琪,说道:“下官以为,这桩桩件件案情的开端,或许可以说到好几年前,几年前的真相,是整个事件发生的根本原因。而导火索……则是因为一位女子受到暴力殴打事件。”
她轻轻蹙眉,快速整理还有些零散的思绪,说道:“照案件的时间顺序来看,第一起凶杀案,是发生在兵部尚书府,在蒋老夫人寿诞时,其专门收纳寿礼的库房突然失火。”她看向刑部尚书,说道:“尚书大人,当时库房失火,刑部的人就已经排查了当时的情况。库房失火时,恰好是楼三娘跳舞的时间,府内许多下人,都被吸引到正厅外看舞,所以没有人看守库房。”
“正是,”刑部尚书点头,“但是,据那看守库房的下人交代,他们离开库房时,已经将门窗锁好,不可能有人进去纵火。”
南泽忍不住插话,质疑又困惑,“说不定,那下人没注意,门没锁好,或者有人撬开了锁……”
“虽然下人都去看热闹了,但是侍卫还在。”成青云稍稍打断南泽的话,“当时出入蒋府的人,不是京城中的权贵世族,就是高官王侯,蒋府的防卫也不可能松懈,若是真的有人撬开门进入库房,并且引火,定然会被发现。”
南泽困惑,双眼明亮炽热,充满好奇,“那照你所说,没人能够进入库房,没人引火,那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他忽然想到什么,双眼陡然瞪大,“我听说后来那朱吉的尸体变成了鬼火,难道是朱吉身上的怨气太重,所以他自己化成了鬼火,把库房给烧了?”
成青云稍稍愣了愣,一时有些哑口无言,只好无奈地对他说道:“当然不是……人死后不会有怨气,怨气更不会化作鬼火。”为避免南泽再无端的胡猜,她立刻看向蒋洵,说道:“敢问蒋尚书,贵府的库房,为防火防盗,门窗都是专门定制的,尤其是门锁,常人根本就无法打开,对吧?”
蒋洵迟钝地转头,看了看她,轻轻地点头,说道:“是。”
“如此一来,有人进入库房放火,便根本说不通。”成青云说道。
“有一点我想不通,”南泽突然又打断了她的话,探究地看着她,“既然你说,无人能进入库房,那么朱吉的尸体是怎么进去的?”
闻言,众人纷纷惊疑地看向成青云。
成青云避开一道笔直的目光,微微垂了垂眼,再缓缓地抬眼,说道:“库房锁好之后,的确无人能够进入,但是库房被锁之前呢?”
南泽一愣,“你的意思是,朱吉的尸体,是在库房锁好之前进入的?”
“正是,”成青云点头。
“不可能。”蒋洵忽然说话,他声音虽不洪亮,可低沉压抑,有几分急切。他沉声说道:“收寿礼时,有人在库房外一一清点,还有人看守,闲杂人等不可能进入库房。除非蒋府内的人故意将人放进去,否则朱吉是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去的。”
成青云抬头,迎上蒋洵冷硬又压迫的目光,一字一顿说道:“可下官若说,朱吉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库房的呢?”
第137章 解开谜团
成青云话音一落,正堂之上唏嘘一片,众人骇然惊疑。
“不可能……”南泽似是有些心悸,但更多的是不信,他摇头说道:“怎么办到的?”
坐于上首的三位长官也是面面相觑,面色各异,崔玄镜略微蹙眉,快速翻阅卷宗之后,看向成青云,说道:“成员外郎,你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青云定了定神,说道:“当时库房的确是不能随意进人,但是,进入库房的其实并不是只有朱吉。”
崔玄镜稍稍思索之后,恍然喃喃地说道:“还有寿礼……各府上和各种人送来的寿礼,是可以进入库房的。”
“是,”成青云舒缓地点头,她的目光在人群中稍稍逡巡了片刻,找到了蒋子逸。
因为还在孝中,蒋子逸今日一身素衣,装扮素净简单。
成青云看向他,问道:“蒋公子,我听说,在蒋老夫人大寿之前,你为她准备了贺礼,其中一份贺礼,便是一尊与人相当高大的蜡观音,可对?”
蒋子逸不解她为何突然向自己发问,片刻之后,才慢吞吞地说道:“是。”
“敢问,蒋公子为何要为蒋老夫人准备这样一份寿礼?”成青云问道。
蒋子逸蹙眉,“自然是为了向我祖母祝寿,祈愿她健康长寿,受观音保佑。”
成青云摇头,拱手说道:“蒋公子这份寿礼实在别致。常人或许很难想到要送蜡观音,不知是谁给蒋公子出的送蜡观音的主意?”
蒋子逸这才明白成青云问话中的用意,思索片刻之后,说道:“是……”他欲言又止,拿眼睛微微瞟了瞟蒋洵,似有所顾忌。
“蒋公子,为尽快解释清楚案情,还请如实相告。”成青云恭敬客气地说道。
崔玄镜蹙了蹙眉,似有些急切,看向蒋子逸,说道:“蒋公子,还请尽快如实相告。”
蒋洵淡淡地看了看蒋子逸,这一眼似带着些压迫,让蒋子逸不由得缩了缩肩膀。他避开蒋洵的眼神,看着成青云,低声说道:“是……是楼三娘告诉我的。”他轻咳一声,似有些尴尬。
京城之中的世族子弟,虽然也有不少出入教坊等风月场所,但从未当众宣之于口过。就算知道谁去过,也当做不知。蒋子逸这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不仅自己脸上挂不住,连带着一旁的蒋洵脸色也是稍稍一沉。
他抿着唇,轻声说道:“我也是在去教坊的时候,无意间知道锦云教坊之中,竟还有会做磨喝乐的人。而我向楼三娘说,我祖母一心向佛,她便建议我为祖母做一尊观音蜡像。磨喝乐精贵,而观音又是难得,意蕴深远高雅。所以我就答应了。”
成青云抬手指着跪在地上的白司琪,“蒋公子,为你做磨喝乐的人,可是他?”
“就是就是,”蒋子逸轻轻点头。
白司琪一如一尊木像般,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直到成青云提到他,他才缓慢地抬起头来。跪在他身旁的白思雨如临大敌,惶恐地抬起眼来,顿时泫然泪下。
“白司琪,”成青云走到白司琪身前,微微低头看着他,问道:“你做完一尊磨喝乐,大约需要多久?”
白司琪淡淡地回答:“少说五六天,多则十几天。”
成青云从袖中拿出一尊小小的磨喝乐,正是白思雨送给她的那个抱着鲤鱼的胖娃娃。她问道:“这样一个磨喝乐,做好需要多少天?”
白司琪看了一眼,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三四天。”。
“就这么一尊小小的磨喝乐,也需要三四天的时间,那么一尊与正常人相当高大的蜡观音呢?”成青云清晰地反问。
白司琪脸色平静,只是身体微微僵了僵。
成青云转身看向蒋子逸,问道:“敢问蒋公子,从你让白司琪做磨喝乐,到蒋老夫人寿诞,经过了多少天?”
蒋子逸定住,欲言又止,“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大概……七八天,不超过十天吧……”
“好,”成青云缓缓地勾唇,眉宇间轻轻浮动,似胸有成竹,似有隐忍着几分酸涩复杂。她轻声问白司琪,“那么大一尊蜡观音,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的?”
“我哥哥,连夜赶工!不分白天黑夜!”不等白司琪回话,白思雨抢先急切地回道。
成青云静默,审视了白司琪一瞬。这静默片刻,正堂之上议论之声再次扬起,嘈杂纷纷。众人又是困惑,又是唏嘘。
议论声中,忽然听闻一声轻笑,若有似无。成青云轻轻低头,看着轻笑的白司琪。
“的确……我在很早以前,就开始准备蜡观音了。”他轻声地说着,声音平静温和,没有任何起伏。
话音一出,正堂之上为之一静,众人纷纷看向白司琪,目光轻重不一地落在他的身上。
白司琪停直了脊梁,面色寡淡,继续说道:“因为,我就是知道,无论如何,蒋公子都会找我来做蜡观音的。”
“是因为有楼三娘为你安排吗?”成青云问道。
白司琪僵了僵,依旧沉重地点头承认,“是。”
成青云探究地看着他,问道:“楼三娘为什么要帮你?”
白司琪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缓缓地抬眼,看着成青云,斟酌地说道:“或许,她也和蒋府有仇吧?”
成青云摇头不置可否。
众人目光灼灼的看着成青云与白司琪,既惊愕又期盼地希望快些解开这令人费解又好奇的谜底。
崔玄镜思虑重重,隐约猜测出几分,疑惑又谨慎地说道:“所以,白司琪这么早就安排好了蒋公子去买他的磨喝乐,并且故意一早就开始准备蜡观音,其实是为了准备……”他欲言又止。
“不错,”成青云说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白司琪做的蜡观音,是在蒋老夫人大寿那天才被送到蒋府的。当时,蜡观音是用精致的木箱装着的,为了防止在运输的途中磕碰,还在木箱中填塞了柔软的木屑防震,对吗?”
“是……”白司琪说道。
“当时,蜡观音被人抬进蒋府时,蒋府的管家或许解开木箱的盖子,看见了观音的表面,但是,被木屑盖住的箱底呢?”成青云一字一顿地说道。
话音一落,正堂之上顿时寂静。南泽微微蹙眉眯眼,又蓦地瞪大了双眼,他兴奋到忘我,惊讶地说道:“朱吉当时被藏在箱子底,也就是观音下面?”
堂上一时寂静,有人感叹,有人惊讶,又有人摇头。连蒋洵和蒋子逸,似乎都不太敢相信,朱吉竟然是以这样堂而皇之的方式,被蒋府的人亲自抬进库房的。
所谓,一叶障目。若是想藏好一片叶子,便将叶子藏在森林里。避开常人的惯性思维,便能够达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白司琪正是利用了这一点,顺利地将朱吉,送入了库房之中。
惊愕过后,众人缓过神来。坐于上首的崔玄镜愣了片刻,才怔怔的呓语:“原来如此。”他轻轻地拍了拍惊堂木,又问道:“朱吉被送入库房时,难道已经死了?”他说道:“本官看过仵作的验尸单,朱吉口鼻之中,并没有吸入碳末和灰尘。”
成青云却轻轻摇头,说道:“朱吉那时是否已死,还未可知。”她定了定,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说道:“这个谜团,恐怕只有凶手清楚。”
崔玄镜定了定,“若是朱吉没死,为何他口鼻之中没有碳末和烟灰?”
成青云望着他,说道:“之所以口鼻之内没有碳末和烟灰,是因为人死时会停止呼吸。这是大多数仵作惯常的看法和常识。但是,”她话音一转,“谁说只有死人会没有呼吸呢?”
崔玄镜与身旁的两位长官面面相觑,连同堂上众人的人也百思不得其解。南泽困惑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难道朱吉被装进箱子时,自己屏住了呼吸?”
成青云摇,“常人在被困住时,大多会呼吸急促,或者大声呼救,这都会让人呼吸空气。”
“所以朱吉被装进箱子时,就已经死了。”南泽一拍手,有些得意地挑眉,“一定是这样,否则他怎么不呼救,也不呼吸?”
成青云再一次微微摇头,南泽一怔,眉头一蹙,急切又懊恼地看着她,“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倒是说说看,他没死,为什么没有呼吸也没有呼救?难道他傻了吗?”
他微微撩起袖子,身体挺得笔直,作势要向成青云冲上来一般。
成青云目光无意中扫过南行止,他依旧静默地坐在位子上,神色平静如山岚之巅无风的云霭,高而远,静而雅。他的目光安静地坐在她的身上,眼神清亮,瞳孔却漆黑深邃,似蕴藏着无限的深沉。
成青云稍稍一愣,心里微微乱了乱,立即避开她的眼神,看向他身侧的南泽。
“王叔,稍安勿躁,”南行止目不斜视,语气温和带着几分笑意,“这个案子本就复杂,而且牵连多而乱。你不妨先听青云慢慢解释。”
南泽正欲说话,南行止忽然转头看着他,低声道:“王叔只是旁听而已,若是再发言相问,可就是扰乱公堂了。”
南泽一顿,咬了咬牙,恨恨地偏开头,看向成青云,说道:“既如此,你继续说案子吧,我尽量不打扰了。”
成青云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被他这么一打岔,她反而安心下来。
“库房失火那晚,刑部的人用清水为朱吉的尸体清理了口鼻,的确是没有发现口鼻内有碳末或者灰尘。”她微微看向南行止,不敢与他对视,只能稍稍垂下眼眸,看着他胸前的衣襟,轻声说道:“可是,当我和世子将清水倒掉时,却很偶然的,发现了那碗清水有问题。”
众人看向她和南行止,南行止轻轻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有什么问题?”南泽问成青云。
第138章 患难兄妹
“那碗清水,正好倒在了一群搬东西的蚂蚁身上,很快,那群蚂蚁就浑身微微抽搐僵硬,死去了。”成青云转身,看向崔玄镜,“而那碗清水,涮洗过朱吉的口鼻,这说明,毒源是朱吉。这说明朱吉在被火烧之前,服食过毒药……”
崔玄镜立刻翻阅卷宗,点点头,“正是,仵作的尸单之上,也是如此记录的。但……为何要在朱吉被火烧之前,毒死他呢?”
成青云微微捏紧袖口,说道:“朱吉服食的毒药很是特殊。服食之后,毒不会立刻发作,但是一旦发作,人就会全身麻痹,四肢发冷、僵硬,随即心跳和呼吸都会停止。”她稍稍蹙眉,低声说道:“虽然服毒之后,会痛苦不堪,但是无法动弹,无法说话,甚至到最后,呼吸心跳都会停止,即使是这样,整个毒发的过程,服毒人的意识都是完全清醒的。甚至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毒发到死亡的整个过程,简直生不如死……”
她稍稍停顿,正堂之上一片寂静,众人神色各异地看着她,有人脸上的余悸与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