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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本色-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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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亲王王妃只有南行止这么一个儿子,若是知道他是断袖,该多受打击,多伤心?
她慢慢的深呼吸,终于平静下来,看了看窗外,对南行止说道:“世子,我们下去吧。”
不等南行止回应,她快步走下楼,背影很快消失在楼道之中。
南行止慢慢收回手,转身只来得及看见她飞快离开的背影,片刻后,无声笑了笑。
成青云头也不回地下了楼,临到出门时,回头看了看,见南行止还没有下楼,紧张又忐忑的心终于微微放松。
这段时间,南行止对她还算得体,让她几乎都忘了他曾经对她无形又暧昧的亲昵。
可就在她放松警惕时,他又猝不及防的靠近,让她心神慌乱、手足无措。
她暗暗下决心,等目前这个复杂的案子结束之后,一定要与南行止保持距离,就连瑞亲王府,也不能常来了。
正厅之中纭纭的人声传了过来,她定了定神,端然稳健地向正院走。
瑞亲王府有前、东、南、西、北五个院落,正院便是前院,入府可见,正厅也设在正院之中,用于接待设宴。
若是家宴,便在各个院中小聚即可。
她刚刚进入院子,穿过拱门,忽然听到头上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抬头一看,见是一只蓝色的鸟。
她一眼便认出这只鸟是瑞亲王长子南行章那只叫做深衣的鸟。
深衣在她头上盘旋了几圈,又飞回去,成青云追看过去,见南行章从院外走了进来。
他也一身常服,圆领窄袖,袖口收束,其上绣银色碧海青天暗纹,皮质腰带,镶嵌蓝色宝珠,侧面别着一把折扇,折扇上挂着一枚小小的玉坠。
他并未束发,只用一根软软的银带随意绑着头发,青丝如墨,气宇悠然。
“成员外郎,看来我的深衣很喜欢你。”
深衣蓝鸟落在他的手中,他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头,鸟儿似很享受般,侧首蹭了蹭他的手指,啾啾地叫了几声。
“王子,”成青云立即行礼。
“不必多礼,”南行章对她轻轻抬了抬手,“今晚与母妃一同用饭,本是一家人小聚,没什么可拘礼的。”
他抬手,“请。”
成青云怔了怔,侧身让开,说道:“王子先请。”
南行章顿了顿,与她擦身而过,先进了正厅之中。
成青云不敢再独自一人走,便在月拱门处等南行止,不过片刻,他便走了过来,眸色深沉地看着她。
“方才,看见王子了,”她立即对他说道。
南行止停下,静默了片刻,才说道:“他与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成青云有些困惑,审讯地看着他。
南行止轻轻摇头,“走吧,随我进去就好。”
他走在前面,成青云这才与他一同进去,阑珊夜色之中,她垂首走着,与他保持恰当的距离,灯影摇曳之下,不由看到他的背影,一时怔愣又空茫。
正厅内,王妃与钟灵郡主已经入座,虽说是设宴聚会,可并不曾铺陈排场,不过一张圆桌,菜式也十分家常精巧。
一见到成青云,钟灵郡主立即从王妃身旁起身,映着笑便走了过来,好心地为她指了位置:“青云,你坐那儿!”
南行止对她略略点点头,在王妃身旁坐下,成青云坐在圆桌左下方,与南行止隔了一个空位,却与南行章相对而坐。
“安王殿下还没来?”王妃扫了眼,见所有人都落座,唯独安王的位置还空着。
安王是先皇最年幼的庶弟,先皇参与争夺皇位之时,安王南泽尚且年幼,只有王爷的爵位,更不曾钦封亲王,手中并没有实权,且其母地位不高,太宗皇帝去世时,他的母亲,也不过是个嫔位,为在宫中生存,安王之母与平王之母交情甚好,也算是互相有了依附。
故而,若说这帝王之家,可还有骨肉亲情的话,平王与安王的手足之情,也确实比其他王爷更深厚些。
“已经让人通知安王了,他很快就到。”南行止说道。
“那便再等等,”王妃轻轻地点头,示意侍女先上茶点。
侍女一一将茶点端了上来,钟灵郡主帮着王妃倒茶,一时静然雅致,只听得侍女轻盈步履声与钟灵郡主倒茶时,茶水琮琮之声。
“王嫂!我来晚了!你们开饭了吗?”
忽而从庭院外传来一道匆忙又清浅的声音,众人闻声看去。见庭院灯影交错之中,快速闪现一道身影。
成青云微微眯了眯眼,一眼便看见那人腰上硕大又明亮的珍珠,那珍珠随他的步伐轻轻摇晃着,似涟漪中的皓月。
再走近,光影逐渐明亮,他那一身金丝银丝织绣的锦衣,仿佛万花绽放般,让人眼花。也许是走得急,他宽大的衣袖前后摇摆,腰间佩戴的珠玉撞击出玲玲声响,虽说悦耳清脆,可响声凌乱无章。
走到门口,他高抬脚,跨过门槛,那双碧绿色蜀锦靴履立刻出现在众人眼前,及其夺目,在烛火交错之下,碧绿镶嵌珠宝的靴履之上,泛着淡绿色的暗纹,仔细一看,竟是点翠。
成青云暗自称奇,常人将点翠戴在头上做饰品,或者点缀在衣袂之上彰显华丽,可这位安王殿下,果然与众不同,将点翠点在脚上。
“王妃嫂嫂!”安王南泽一阵风一般走了过来,行动如花枝乱颤,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站过去,拱手向王妃行礼。
众人似早已见怪不怪,王妃也不过起身,示意他入座。
第116章 王府夜宴
安王南泽甫一坐下,立刻向桌上的人问好,甚至很是老成的看向钟灵郡主,轻轻地点头,“钟灵今日很是乖巧,王叔我今天就不为难你了。”
钟灵郡主抿了抿唇,别开眼去。
南泽一转头,看见了成青云,微微愣了愣,下一瞬,手中的筷子“啪”一声掼在了桌子上。
他豁然抬手,狠狠地指着成青云,瞪大了双眼,诧异兴奋地叫道:“是你!我认识你!”
那副打了鸡血的模样,让成青云心头一惊,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起身向他行礼:“下官成青云,拜见……”
“不必多礼啦!”南泽立刻起身,抬手握住成青云的手,顺便截断了她的话,“我……我终于见到活的你了!”
成青云僵住,哭笑不得,只局促地笑了笑。
“哎呀!”南泽一拍桌子,看向南行止,很是埋怨责怪,“小侄儿啊,你要请她来,也不事先知会我一声,我若是知道她也要来,我一定早早就到了,绝对不会被事情耽误迟到!”他兴奋地握着成青云的手,语无伦次,话也说得颠三倒四的,“成青云,我早就听说过你了,早知道你现在会这么出名,我当初遇见你的时候,就该与你熟悉起来的!”
成青云僵硬地笑了笑,忽然就想起,这个安王殿下,她的确是见过的。
当时看见他时,是在瑞亲王的葬礼之上。那时不过匆忙一瞥,而安王也一身素缟孝服,站在一群素衣孝服的人之中,根本就不起眼,故而成青云并不曾注意到他。
南行止淡淡地看了眼安王南泽的手,慢慢地起身,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王叔,有事不妨坐下说,站着多累。”
南泽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立刻热情地请成青云坐下。
入座之后,他抬手揉捏自己的肩膀,低声的埋怨南行止,“你刚才那么用力捏我肩膀干什么?如此大不敬,我可是你的王叔!你请我入座,应该客气点。”
南行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轻笑道:“我已经很客气了。”
南泽一梗,欲言又止,转开眼不看他,倾身靠近成青云,借机与她低声细语。
筵席正式开始,成青云却没有多少机会尝尝身边的美食,南泽拉着她,热情地询问关于破案的细节和疑问。
她原本也知道,自从萧衍余麻钱那起“舞鱼杀人案”之后,关于她的一些流言就在坊间和朝堂之中流传开来。只是她并不曾想到,有人竟然因此对她如此感兴趣。
这让她隐约感受到了危机。
“当时那条鱼,是怎么杀人的?是变身成为鱼怪了吗?”南泽问。
成青云摇头,不知道从何解释。
“那舞鱼的老头儿,那个余麻钱,是不是会妖术,否则怎么会指挥得连一条鱼都听他的?”
成青云默默地吃菜,微微地摇头。
“那萧衍可真是过分,竟然敢贪赃,还敢杀人,他简直不顾王法,你是怎么查出他的罪行的?”
成青云低着头,低声说:“是世子查到的。”她想将话题转到南行止身上,让南泽不要再在她耳边聒噪了。
“哦,”南泽点点头,“那萧妃有孕,是真孕还是假孕?她真的是被人陷害了吗?”南泽继续问话,他的问题,多得就像一个无底洞,永远都问不完。
成青云欲哭无泪,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
她十分艰难的应付着安王南泽,瑞亲王王妃忽然放下筷子,看向钟灵郡主,说道:“钟灵今年也快十六了吧?皇上可说过,何时考虑你的亲事?”
话音一落,连南泽也愣住,他顿时忘了要问成青云问题,兴致勃勃地看向钟灵郡主。
钟灵郡主窘迫羞涩不已,捏紧了筷子,低着头摇头,“还没有,皇兄很忙,还没说过我的亲事。”
王妃摇了摇头,“皇上日理万机,总有许多事情顾忌不过来。你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了。”她深深地看了钟灵郡主一眼,又看向南行止,“我如今也很少关心朝堂之事,也不知道哪家的公子比较好,你留心些,帮你妹妹看看。”
南行止轻轻点头,自然应承,“好。”
“世子哥哥!”钟灵郡主顿时心急,咬牙抿唇,眉头紧蹙地看着他。
可南行止丝毫没有任何情绪,她顿时急乱,转身挽住王妃的手,撒娇说道:“婶婶,我还小,我还不想谈亲事呢。”
王妃笑了笑,“怎么会不谈亲事呢?是女儿家,总会嫁人生子的。你别羞,只是让行之为你留意而已。你若是有喜欢的人,尽管告诉我,我上书皇上为你做主。你是郡主,又是皇上的亲妹妹,上头还有你世子哥哥为你做主,还有你的王叔们,不要担心。”
钟灵郡主双脸通红,咬着唇,欲言又止。
成青云静静地看着,心里有些堵塞。
或许是想起了自己庶母为自己做主的亲事,如今再与王妃为钟灵郡主做主亲事的态度两相对比,她心头不由得生出些许酸涩和欣羡。
“哎呀,”安王南泽放下筷子,嬉笑道:“王妃嫂嫂,你不知道,钟灵这小丫头有喜欢的人了。”
王妃一怔,随即又是一喜,连忙问:“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哪家的公子,可是在朝为官?”
话音一落,钟灵郡主豁然起身,指着安王,厉声威胁,“你住口,不准你说话!”
安王眉头一挑,丝毫没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他轻哼一声,说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成侍郎吗?”
“成侍郎?”王妃疑惑地看向南行止。
“成青岚,刑部的。”南行止淡淡地说道。
“他多大?侍郎的话,年纪也该不小了吧?”王妃微微蹙眉。
南行止平静地说道:“年纪二十多吧,蜀郡人。”
王妃脸色一喜,“看来是青年才俊,钟灵,你若是喜欢他,我会为你先看看。虽说你喜欢,但是到底对他有多了解还未可知。”
钟灵郡主将头埋得很低,轻轻地点头,“我若是喜欢他,就能和他在一起吗?”
“你是郡主,身份何其高贵,”王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你若是想嫁给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钟灵郡主慢慢地抬起头来,涩然又欣喜地一笑。
“那……就先观察一段时间,若是何时,还请叔母向皇兄说一声。有皇兄和叔母做主……”她笑靥清甜,双眼若辰星般清澈璀璨。
成青云垂首,慢慢地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
一时,怅然若失。
青岚,就算她与青岚再亲密,可他也终究会有他的人生。若是他娶了钟灵郡主,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届时,他又如何会与自己回到蜀郡呢?
失落又茫然,让她一时看不清眼前这热闹又温馨的筵席,只沉默的垂着眼,静静地坐着。
“钟灵的亲事还早,”南行止定定地看了成青云一会儿,为王妃夹菜,说道:“或许还可以再等些日子,说不定,还有更好的人选。”他意味深长,沉稳地说道。
钟灵听他一说,双眼微微泛红,倔强又恼怒地看着他。
南行止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母妃,你认为呢?”
“也对,”王妃轻轻地点头,“我今日也不过随口提出来,并不是就要立刻决定钟灵的终身大事,毕竟婚姻,还是慎重为好。”
南行止一句话便止住了钟灵郡主婚事的话题,桌上气氛稍稍沉了沉,好在依旧轻松。
王妃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南行章,问道:“行章最近可好?在朝中可还习惯?”
南行章恭敬地放下筷子,轻轻点头,“都好,谢母妃关心。”他顿了顿,微微蹙眉,说道:“只是吏部的事情繁琐,如今又却人手,难免忙碌了些。我昨日已拟好奏书,给行之过目。”
“我看过了,”南行止说道,“大哥所要提拔的人选,我会让人查清底细,若是没有问题,且又适合升到吏部的话,我会安排职位的。”
“如此,谢过了。”南行章为南行止斟满酒,起身遥敬。
南行止举杯一饮而尽,无声笑了笑。
“好了,家中不谈公事,”王妃轻笑,让人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牛乳蒸鸡蛋羹,“夜宴还是吃清淡些好,这牛乳鸡蛋羹不错,利于消化,又不油腻,不妨尝尝。”
成青云原本就吃多了,虽然吃过了邹大夫的药,但要彻底药到病除还需要时间。
鸡蛋羹的确比其他的食物要好一些。她默默地吃完,王妃细心的让人为她再盛了一碗。
吃完第二碗鸡蛋羹之后,王妃体贴地问她是否还要,南行止却先一步说道:“她已经饱了。母妃让人给我再盛一碗吧。”
成青云原本还在想若是自己拒绝王妃,会不会特别失礼,好在南行止帮她解决了这个难堪。
饭过三巡,众人停了筷,王妃起身,带着众人到了偏厅,偏厅之内已经上了茶,饭后可以与人闲话几句。
王妃并没有陪伴众人闲聊,带着自己的侍女先回房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南行止:安王叔,你的下场会很惨。
安王南泽:小侄儿啊,别危言耸听,你要尊老爱幼,懂?我可是你的长辈?懂?
南行止:呵,下一章,你就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成青云:默默地为安王祝福。他纯粹就是当了南行止的炮灰。
南泽:凭什么我只是炮灰?
第117章 杨柳岸边
王妃离开之后,几个小辈放松许多,虽说安王南泽算是长辈,但他年纪与南行止相仿,甚至比起南行止,好似未脱稚气。
随意入座之后,南行止看向南泽,问道:“平王叔这几日,还在荐福寺吗?”
南泽仰头张嘴,将一颗杏干扔到嘴里,嚼了嚼,咽下去之后,说道:“昨日回府了,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看来王叔行事依旧低调,回府都不曾告知一声。”南行止轻笑道。
“他就最怕你去打扰他。”南泽颇为得意地看了他一眼,“我去他府上,他就从来不会躲避或者回绝。”他洋洋自得地看向成青云,说道:“青云,你如今在刑部做事,一定是他安排的。他身上的事,总不会有好事,所以平王兄才躲着他,我劝你一句,你也离他远一些,免得惹祸上身。”
成青云斟酌片刻,问道:“若是有要事需要请教王爷,王爷也会不见吗?”
“怎么?”南泽听出几分别意,“你想见王兄?”
成青云迟缓地点点头。
南泽眯了眯眼,喝了一口茶,冷哼一声,手指把玩着腰间那颗硕大的夜明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见王兄?其实是行之想见他吧?”
“我本是世子的人,有区别吗?”成青云淡淡地说道。
南行止闻言,无声一笑。
南泽顿住,瘪了瘪嘴,狡黠地笑了几声,探身过来,靠近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跟着行之,多无聊啊,做事还危险,动不动就是杀人放火的。不如你到我府上来,我让皇上给你安排个清闲的职位,俸禄绝对不少的。”
成青云愣了愣,虽说安王说的定是玩笑话,可也让她下意识地想要婉拒。
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南行止说道:“朝中冗官已经够多,朝廷根本就没有能力再多养不办事却吃闲饭的人。”他声音低沉,态度漫然却慵懒,疏懒的口吻之中,却带着冷硬与压迫,“我早就上书皇上,建议皇上裁剪冗官冗职,精减朝廷官职,你让青云去做闲官,不是诅咒她被早日裁掉吗?”
南泽一愣,哑口无言,狠狠地捏紧腰间的夜明珠,问道:“什么时候要裁减?我怎么不知道?我没有官职,只有爵位,难道我也会被裁掉?”
“所以,王叔应该警醒些。”南行止漫不经心地端起茶,茶盏之中虚浮飘渺的烟雾,笼罩氤氲得他的眉眼朦胧绰约,“若是不想被裁掉,或者被扣减俸禄,就该多做事,不要成天游荡了。”
南泽不悦地蹙眉,“平王兄,不也是只有王爷的爵位吗?”
“非也,”南行止放下茶盏,“皇室宗亲之中,没有爵位的人,都是在朝为官的,平王叔既有爵位,又有官职。这朝廷内,只有王叔你在吃闲饭而已。你拿着百姓的血汗钱成天无所事事浪费光阴,难道就不该愧疚吗?”
南泽瞬间无地自容,尴尬又紧张地看了眼成青云,又飞快移开眼,倔强嘴硬地问道:“王兄有什么官职,我怎么不知道?”
“平王叔是弘文馆学士,你难道不知道?”南行止诘问。
南泽一愣,惊讶地看着他,微微张大了嘴巴,“他是学士?教书的?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他教学生?他府上、门下,连一个弟子都没有!”
“弘文馆收学生规矩严格无比,而且只收皇亲国戚、一品大臣和功臣子弟,本来能入学的人就少,何况,王叔收学生极其严格,至今为止,也没有人能入他的眼。”南行止疏懒地说道,“这么些年,多少人想要入他门下拜他为师,可都被他拒之门外,你当然不知道他是弘文馆学士。”
南泽无言以对,片刻后,担忧地问道:“难道我以后地俸禄会减少吗?我的钱本来就不够花,减了俸禄,我恐怕会成为历史上最穷的王爷……”
成青云窃笑,虽然历朝历代,皇室宗亲总会享受爵位俸禄,可本朝已经少了许多,与其让皇室或者世族的人吃闲饭,还不如让他们在朝为官,做些实事。
虽说冗官的确领朝廷头疼,但比起前朝,已经好了很多。想要削减冗官,需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否则难免得罪朝廷之中的人,激起不必要的麻烦。
冗官要裁,南行止说得不错,但不会太快。他故意说得危言耸听,恐吓南泽。
没想到南泽真的信了。
夜色阑珊,窗外晚风徐徐,疏影横斜。
几盏茶时间过去,钟灵郡主撑着下巴,头一点一点,似是撑不住犯困了。
身旁的侍女扶住她,看向南行止。
南行止起身,说道:“今日晚了,先送郡主回房休息吧。”他看向南泽,问道:“王叔,你是要留在此处休息呢?还是自己回府?”
南泽定了定,迟疑片刻,说道:“我还是回府吧,明日约了……约了几个弟兄,要去城郊玩。”
“如此也好,”南行止看向门外,“秦慕铮。”
秦慕铮进来得很快,“世子。”
“立即为安王殿下准备马车,护送安王回府。”南行止说道。
“是。”
“这样也好,”南泽起身,伸了个懒腰,看见了成青云当即不舍起来,“青云,改天约你。”
成青云淡淡笑了笑,“好。”
南泽顿时欣喜,“若不是……若不是明日有事,我一定留下来陪你。”
南行止安排了车夫和马车以及护卫,护送南泽回府,确认南泽已经出府之后,南行止才对成青云说道:“准备好了吗?”
成青云怔了怔,目光看向庭院之中。烛火光影交织绰约,她眼角余光看到他挺立的身影,一时想起两人在星驰楼上独处的局促与茫然,她捏紧袖口,轻声说道:“我……我还有东西在房间里,我先回去拿。”
“正好,我也要回去,一起。”南行止见她似乎想要立刻离开,不由得蹙眉之后,轻声说道。
成青云微微僵了僵,侧身让了让,示意他先走。
庭院游廊小桥,在朦胧的灯火之中,相映成趣,掩映依稀。姗姗疏影,筛漏灯火,光影交织,清浅横斜。
成青云慢慢地跟在他身后,他始终在她前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缓慢行走之中,他被风轻抚而起的衣袖,偶尔还会拂过她的衣衫。
摇曳的灯火,流照在他柔软的衣袂之上,也映照在她的身上,两人身影绰约移动,时而分离,时而相依。
水边柳树垂下纤细柔软的枝条,她还未抬手拂开,他已经先一步抬手拂开,柳条在她走过之后,慢慢地落下,如同纱幔,在月色朦胧之下,垂下帷幕。
不知是否绕了路,这杨柳依依的水岸,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光影在清浅的水面浮起涟漪,粼粼潋滟,光转流泻在两人身上,在南行止锦衣之上,印下浅浅的水痕。
“在想什么?”
寂静的晦暗之中,他突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成青云愣了愣,轻轻摇头,随即发现他看不见,只好说道:“什么都没想。”
南行止停了停脚步,转身看过来,“多走走,消消食,你今晚吃了两碗鸡蛋羹。”
分明淡然无比的话,却让她局促又窘迫。难道积食事件之后,她从此都要被贴上“贪吃”的标签了吗?
她轻轻嗅了嗅衣襟,依旧可以闻到淡淡的鸡蛋羹清淡的香味。
“鸡蛋羹容易消化,不需要走太久。”她轻声说道。
南行止不置可否,转身继续往前走。
光华流转,清影婆娑,黑暗之中,他轻轻一叹,说道:“今日我母妃的话,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钟灵虽然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但是她毕竟是皇家的人,嫁给谁并不由她做主的。”
成青云僵了僵,心里惶恐又困惑。她从未表露过心思,南行止是如何得知她的忧虑的?
她审慎地看了他一眼,却只能看见他在黑暗之中,孤卓挺立的背影。
“若是皇上同意钟灵郡主嫁给青岚呢?”她咬了咬唇,斟酌地问道。
南行止轻声一笑,“钟灵是郡主,难道还配不上成青岚?”他背在身后的一只手缓缓地握紧,平静地说道:“怎么?难道你不想让成青岚娶了钟灵?他是你的兄长,难道你不希望,他将来有个好的前途?”
这平静的话,犹如针一般扎进成青云心头,她想要否认,却无法立刻说出违心的话。
她垂下头,轻声说道:“承蒙郡主青眼,若是……若是青岚也愿意娶她,我自然会祝福。”
南行止蓦地停住,转过身来,深深地看着她。那漆黑的目光,探究而锐利。
片刻之后,他转身继续往前走。
“成青云,你当初对我说,你想成为一名公正有为的秋官,如今这话,可还作数?”南行止轻声问。
“当然作数。”成青云不假思索,立刻回答。
“是吗?”南行止看向被风吹起粼粼水痕的湖面,轻声道:“可为何,我有时觉得,你的心并不在这里。”他顿了顿,转过身来,目光沉静地看着她,问道:“你是否后悔来了京城?”
第118章 平王南澈
人往前行进,总会有个目标。有很长一段时间,成青云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儿。
或者,她从成都走到京城,有很大的原因,是被迫而为,出于真心的部分,实在难以揣摩。
事到如今,她并没有了回头路。成都不可能再回去,她必须慢慢地适应这京城的生活。
青岚对她的承诺,让她对成都又有了期盼,可仔细一想,便会知道,回到成都,是一个遥遥无期的渴盼。
她似是郑重的思索了许久,才抬起头来,正视南行止的眼睛。
南行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静默而深沉。
她缓缓地摇头,说道:“世子,我或许后悔过,可是如今,并不会去思索后悔不后悔的事情了。”
南行止怔了怔,许久之后,才无声而笑,“如此。”
他缓缓放松,放慢了脚步,这路并不长,却似乎走了很久。
成青云回了房间,收拾好东西,与南行止一同等候着。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她突然有些歉疚,看向南行止,问道:“世子,不会……有问题吗?”
南行止说道:“我吩咐过了,他们下手会注意分寸。”
成青云将一份药方,还有油纸包放进袖口。
烛火轻摇,片刻之后,秦慕铮出现在房间门口。他走过来,向南行止行礼,说道:“世子,护送安王殿下回府的马车不慎翻入水渠之中了,安王殿下受伤。”
南行止慢慢地抬起眼,问:“现在在何处?”
“安王殿下似乎伤得严重,如今在原地,等候世子去救。”秦慕铮说道。
南行止与成青云对视一眼,起身,说道:“让人将马牵过来,我这就去看看安王的情况。”
夜色渐深,京城千家万户灯火次第隐没在夜色之中,成青云与南行止策马,向着安王南泽出事的方向而去。
南泽的马车根本没有行出去多远。街道昏暗,且近年来街道两旁商铺瓦舍勾栏渐多,占用街道,导致车马难行。加之街道两旁,设有排水的沟渠,若是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沟渠之中。
沟渠边,通常会种植杨柳,以防止车马或者行人坠落。但街道来往摊贩渐多,为方便做生意,许多摊贩将水渠旁的杨柳砍去,行人车马的安全更加无法得到保障。
护送南泽的车马,便是在黑暗之中,无法辨清方向,不慎坠入水沟。安王南泽,也被带落,定然摔伤了。
南行止与成青云赶到现场时,安王南泽已经被人救了起来,浑身是稀泥污水,原本还算清秀的脸上,糊满了恶心的烂泥。车夫与护卫打来了水,沾湿了衣襟,为他擦脸上的泥。
走近了,才发现他脸上和身上都有伤,污脏的锦衣之上,渗着血。
“伤势如何?”南行止走过去,轻声问。
车夫与护卫立刻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赔礼。
南泽听到他的声音,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挣扎着起身,却又痛苦的躺在了地上,他咬牙,断断续续地说:“你……你现在还管他们做什么?你快帮我找大夫啊……我的脸好疼,不会是摔毁容了吧……”
成青云提了一盏小灯,俯身靠近,为他验伤。
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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