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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本色-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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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洵顿时蹲下身,战战兢兢地说道:“世子,下官是否做错了什么,世子为何如此威胁恐吓下官,下官实在听不懂。”
南行止眯了眯眼,轻轻摇头,“我的人在你府上发现了一具尸骨,不管这人是怎么死的,但它在你的府中,只要我现在让人将此事宣扬出去,并且禀告皇上,蒋尚书,你自己知道后果!”
蒋洵一惊,骇然抬起头来,笃定地摇头,“不可能!世子莫不是……莫不是在骗下官,下官府中何以会有什么尸骨?下官府上,所有的人来历清白,更没有人失踪死亡过,绝对不可能有尸体!”
“到底有没有,你与我一看便知。”南行止递了个眼色给成青云,成青云当即将那半截肱骨拿出来,放到蒋洵眼前,说道:“这是在蒋尚书府上发现的死人遗骨。”
蒋洵抬头看着她,当即认出她是刑部的人,也正是前段时间,破获萧衍杀害贪污一案的成青云。他脸色顿时变得青灰一片,但犹自不敢相信自己府上会发现尸骨。
“蒋尚书,你也熟知本朝律令,发现死人尸体或者遗骸,一定是要上报官府的。而若是查出死者是被谋杀而死,则需要报刑部和大理寺。我想,这尸体是在蒋尚书府上发现的,就算不上报大理寺和刑部,也一定会惊动整个京城吧?你也知道,这京城之中,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到底是隐瞒藏尸包庇真凶,还是慷慨正义助刑部破案,你自己抉择。”
蒋洵神色惶恐又挣扎,苍老浑浊的双眼之中甚至慢慢布上血丝。
成青云与南行止早就料到他一定会犹豫或者反对,此时便也没做声,任由他自己衡量。
毕竟尸体是在自家府上发现,肯定会牵连到兵部尚书府内的人。不管是谁,都与蒋洵脱不了干系。
南行止慢慢地阖上手中的先秦史书,悠然自得地将书放回原位。
书房之内静默而压抑,南行止的动作化为晦涩的阴影,时而笼罩在蒋洵脸上。
也不知过了多少光景,蒋洵终于磕头,跪伏在地上,沙哑着声音说道:“世子,下官但听世子吩咐。”
南行止徐徐转身,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蒋尚书随我的人一起去挖尸吧。”
成青云觉得蒋洵的身体狠狠地颤了颤,随即又沉重缓慢地站起身,拢了拢衣袖,迟钝地看着南行止。
三人一同出了书房,一出门,南行止便看向站在门口等候的秦慕铮,问道:“钟灵郡主的狗带来了吗?”
秦慕铮手中牵着一根麻绳,麻绳一头拴着白狗的脖子,钟灵郡主的白狗似不喜被绳子拴着,不停的挣扎扭动,甚至冲秦慕铮叫唤狂吠。
成青云将那截人骨放到狗面前,白狗立刻兴奋地流着口水,欢喜地嗅着。
还没等它下嘴,成青云便将人骨收好了。
南行止对秦慕铮说道:“你带着它将这院子都搜查一遍。”
秦慕铮得令,立即带着钟灵郡主的白狗走了。
“蒋尚书,”南行止颇是兴味地笑了笑,问道:“你应当知道这条狗吧?”
蒋洵神色萎靡,顿顿地看着他,片刻后才轻轻点头,“下官知道,那是进贡的狗,皇上赏给了钟灵郡主。”
南行止轻轻拂了拂衣袖,笑道:“这狗被驯过,不仅可以打猎,而且还是一条细犬,比本朝训练的细犬更加的灵敏。倒是一条好狗。”
蒋洵全身顿时一僵,已经露出灰败的脸色。但他依旧轻笑着,恭敬地说道:“如此……定可以助世子找到尸骸……”
第84章 孤魂难诉
钟灵郡主的狗能找到深埋在花园底下的尸体,是因为其受过严苛的训练。它不仅仅是一条猎犬,还是一条嗅觉灵敏的细犬。
南行止之所以要带着那条狗来,是怕蒋洵隐瞒其余藏尸埋尸的地方。
因为很显然,那花园之中只发现了半截肱骨,且那肱骨断口齐整光滑,很有可能,是被人分尸了。
被分尸之后,尸体很有可能被分作许多块,被埋在不同的地方。
成青云与南行止等人到了蒋子逸的庭院之中,还未进院子,便听见了歌舞之声。
想来,那蒋子逸今日又在府中寻欢作乐、歌舞升平了。虽说蒋洵一生荣誉,名节甚高,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败笔,就是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
一进院子,看到蒋子逸就在看戏台上,痴痴呆呆地看着戏台子里的人跳舞,蒋洵顿时怒火中烧。又顾忌南行止在场,不好当众发怒,只好隐忍着怒火,让人去将那戏台子上跳舞的舞姬请下去,让蒋子逸立刻下来听训!
这毕竟是蒋洵自己家的家务事,南行止嫌恶地看了一眼,遂带着成青云继续往前走。
两人到了埋尸的地方,成青云看了看,走到那处被她填平地土坑前,说道:“就是这里。”
她立即从自带的匣子中拿出小铲,慢慢地铲土。
厚重又潮湿的泥土一层一层被挖掘开,成青云额头上累出薄薄的汗水。
原本在看戏的蒋洵和跳舞的舞姬,此时也好奇得站在花园外张望。
蒋洵沉着脸,隐忍着,慢慢地走过来,见那土被挖了大半,也没见到尸体,顿时脸色稍稍放松。
成青云如同入定,全神贯注地挖土,重复地动作让她手臂稍稍痉挛。将土铲起来抛开时,手腕忽然被南行止握住。
他蹙眉,给了她一张手绢,顺手从她手中拿走了小铲,低头开始挖土。
不仅成青云惊住,连蒋洵也愕然定住。他正欲转身吩咐人来帮忙,却见自己的儿子蒋子逸,带着一个舞姬慢慢地走了过来,甚至还好奇地问:“爹,你们在挖什么啊?”
蒋洵很没好气地瞪着他,又厌烦地看了一眼那舞姬,正要抬手赶人,突然听到成青云惊喜地说道:“挖到了,就是这个!”
蒋洵心头一跳,险些窒息,脑袋中“嗡”的一声,豁然转身,向那土坑看去。
只见成青云由南行止扶着,半个身体都快要没入土坑之中,片刻后从土坑里抱出些零零碎碎的骨头和碎肉,还有白白黄黄的腊肉般的东西。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蒋子逸“呕”一声,转身扶着舞姬就吐。
其余围拥过来,在花园外远远观望的人,也纷纷捂住口鼻,有的甚至匆忙惊慌地跑开去,不敢再呆在这个地方。
成青云带着鹿皮手套,慢慢地扒开泥土,将露出来的尸块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直到土坑之中,再也找不到其余的尸块为止。
所有的人都尽数散去,只剩成青云与南行止,还有在一旁呕吐的蒋子逸,连方才跳舞的舞姬楼三娘也走了。
成青云将尸块一一摆好,慢慢地分类。
有的已经成为白骨,只剩些肮脏黏稠又恶臭的泥土附着在上面。有的尸块很奇特,甚至还保留着肉体,摸上去柔软滑腻,但是易碎易脆,且表面上有一层黄白色的蜡,触感油腻。成青云仔细看了看,还能依稀看出这种尸体上保存的完好的尸斑和其他创伤痕迹。
父亲的手札之中记载过,若是尸体被掩埋在封闭而潮湿的土中,或者长期浸于水中,便会出现类似于蜡的现象。
但如今这些大大小小的零碎的尸块,无法辨别身份,也无法准确的判定哪个尸块是身体的哪个部分。她只好将尸体用麻布装好,先带回刑部清洗检验。
装好尸块之后,她再在埋尸的现场查看,在不远处的潮湿泥土中发现一截插在土中的青葱色的玉簪。
她小心翼翼地将玉簪从土中拔出,这玉簪或许是埋在土中太久,已经变得易脆,而且只有半截。依稀可以看见,这半截青玉簪子,绘刻着栩栩如生灵动流畅的雀鸟。
“这或许是死者的东西。”成青云说着,用手绢将青玉簪子包好,放进匣子中。
蒋子逸慢慢地抬起头来,呆怔地看着成青云,又看着那埋尸的土坑,再转头看着那个装着尸块的麻布,蓦地大叫一声,如同见鬼了一般,撑着手臂连连的后退,双腿踢蹬了几下,猛地一转身,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蒋洵脸色一黑,愤恨咬牙地看着蒋子逸跑开的背影,无可奈何又愤怒地哼了一声。
成青云仔细地检查了埋尸的地方,再没其他的发现,恰好秦慕铮也带着一个麻布口袋走了过来,两人将尸块放到一处,带着离开这座院子。
院子外围满了人,惊恐又好奇地往里面张望着,骚动声议论声起起伏伏。
“都看什么看!还不给散了!”身后突然一声怒吼,众人蓦地一转头,见是一妇人扶着白发苍苍的老婆子走了过来。
众人立刻行礼,叫了声:“夫人,老夫人,”便一哄而散,消失得无形无踪了。
南行止在月拱门处停下,那妇人欠身向他行礼,“不知世子驾临,多有怠慢,还请世子到前厅用饭。”
南行止客气一笑,“劳烦夫人了,只是我公务繁忙,这就要离去了,多谢夫人好意。”
蒋洵说道:“我这就送世子出府。”
成青云随南行止一同往府外走,临到拐角时,突然听见身后压抑的怒骂声。
那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怒不可遏地瞪着蒋夫人,“你怎么这般没用,连个人都留不住!他可是世子,刚才闹了那么一番,连打听都没打听出来,发生了何事都不知道!真不知道蒋家娶你是干什么用的!”
蒋夫人轻轻垂着头,生生挨了那蒋老夫人一拐杖。
成青云略微蹙眉,提着尸块加快脚步,与南行止一同出了府。
带着一大袋发臭的尸块,根本无法在街上行走。南行止早就让人备好了马车,刚一出府,便让成青云单独带着尸块上马车,而他与秦慕铮则骑马而行。
成青云看了看这四四方方的马车,若是不开门窗,她也会被封闭浓烈的尸臭给熏晕的。但除了她上马车看着尸块之外,还能让谁上马车呢?
她硬着头皮,将一大袋尸块放进了马车里,正要扶着车辕上去,却不料南行止拦住了她。
她心里一喜,以为南行止肯定良心发现,不让她和尸块单独呆在马车里了。
南行止屏住呼吸,从袖口中拿出一枚药丸,递给成青云,“这是辟邪丹,你先服下,以免尸气侵入体内。”
成青云刚刚期待起来的心,顿时跌落谷底。她闷着头,拿过辟邪单放进嘴里,低声地道了谢,攀着车辕进入了马车之中。
南行止与秦慕铮以及兵部尚书蒋洵,一同骑马而行。
马车内,尸气无法散出,成青云用浸过黄莲水的面巾蒙住口鼻,干脆戴着皮手套,拿起一块蜡化的尸体观察起来。
这是女人的胸乳部,其上附着着衣物,衣物已经破碎,无法分辨花样和材质,只轻轻一碰,便快要化作灰烬。
她拿出小刷子,轻轻地将尸块上的泥土和破碎的衣物刷掉,终于露出这表面附着着蜡的尸体的本来面目。
尸体触感柔软,但是表面易脆,若是太过用力,尸体之上的痕迹和尸斑就会被破坏掉。
她小心翼翼地把尸块放下,俯下身靠近了观察尸体上的伤痕和尸斑。
马车辚辚而行,穿过繁华的街道,街道之上,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人群,恐怕谁也不会想到,这马车之中,有个人正抱着尸体认真地研究。
半盏茶的光景,便到了刑部,成青云与秦慕铮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搬到停尸房。
成青云立即吩咐刑部的差役准备水、干净的白布、竹床等物。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成青云开始准备拼凑这具被分成无数块碎片的尸体。
蒋洵至今都不愿意相信那些零碎的骨头与腐烂的肉块是人的尸体,他怔愣地站在一旁,说道:“何以见得这些骨头和肉块就是人的尸体?”他眯起眼睛,眼角皱纹深切而颤抖,“就算杀了人,又有谁敢将尸体分成这样零碎不齐的小块儿,这简直就是不道之罪,杀人分尸,简直被凌迟也不足以谢罪。”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冷冷地看着成青云,继续说道:“我看,这不过就是猪肉,有人杀了一头猪,埋在府中的花园里了。”
成青云若无其事地看了他一眼,戴着皮手套的手慢慢地摆弄着一些零碎的骨头,说道:“蒋尚书,若是我杀了一头猪,我一定会把肉和骨头都吃掉,吃不完的,我就拿去卖掉,绝对不会无聊到把一头猪给埋了。”
蒋洵嘴角狠狠地一沉,颤了颤说道:“又或许,这本就是畜生的骨头,你错认了罢了!”
第85章 尸体说话
成青云闻言,略微停了停手上的动作,不由得蹙眉,问道:“蒋尚书,人和畜生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蒋洵一愣,片刻之后,无言以对。
成青云用刷子沾了些水,慢慢地刷洗骨头上的污泥,又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么蒋尚书,你和畜生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南行止与秦慕铮顿时无声失笑,眼看着蒋洵已经在最大限度的隐忍怒火,南行止便说道:“人和畜生,除了智力情感上的区别之外,便是形态上的区别。”
“没错,”成青云轻轻地点头,将一块刷洗干净的骨头放在白布上,说道:“人直立行走,畜生用四条腿走。就比如区别最大的双腿,人只有两条腿,有股骨。人的股骨长而直,而且略弓向前,上端呈圆柱形,中段呈三菱柱形,下段前后略扁。而且,仵作还可以根据股骨的长度,重量,粗细等判断死者的年龄身高性别等。”
南行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蒙着面巾的半张脸,露出一双沉静睿智的眼睛,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地跳跃。
她头也不抬,仔细观察着手中的一截骨头,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拿捏着,珍重小心地像是捧着难得的珍宝。停尸房中,一扇窗户中投下一束光影,堪堪照在她的身上,将她笼罩在光晕之中,让她周身似泛着光,微微一动,便徜徉着澹澹的涟漪。
南行止渐渐蹙眉,眸底染上漆黑又灼热的色彩,目光失焦而失神。
蒋洵不以为然,“你从何处知道的这些?”
成青云翻看这手中的骨头,最终决定了放置它的位置,她把骨头放在白布上,说道:“我以前做捕头,在成都时,经常与各种仵作和屠夫打交道,从小耳濡目染。”她说着,抬头看了蒋洵一眼,“哦,对了,你方才说,这骨头是猪骨头,下官想要告诉尚书大人,猪用四条腿走路,没有手,而且,猪的后退骨短而扁,除非尚书大人以为自己和猪生得一样,否则又怎么会把人骨认成猪骨?”
“你!放肆!”蒋洵记得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这成青云仗着有南行止在场自己不敢拿她如何,竟然敢公开羞辱他。
他慢慢地握紧拳头,好一会儿才维持住自己持重稳沉的官德形象。
蒋洵识趣地不再与成青云说话,只看着她将刷干净的骨头慢慢地拼起来,依稀拼成了一副人的肩膀和双臂的模样,顿时惊骇又茫然。
这真是人骨无疑了!还有那两三块没有被腐烂,却变成黄白色肉块的尸块,刷干净之后,已经看得出那是一个女人的胸乳,还有女人的腰腹。
“这肉块之上,完整的保留了尸体生前的伤痕。”成青云用手虚虚地指了几处,“这是扼痕,明显是用手扼出来的。”她脸色凝肃,渐渐阴冷,翻了翻尸块,说道:“这是咬痕,这些都是咬痕,还有……”她指着几处青黑的瘢痕,“这是……这是男女欢好之后留下的瘢痕。除此之外,还有鞭痕,烫伤,刺伤,抓伤,掐伤……”
她慢慢起身,斟酌了片刻,才说道:“很明显,这是一具女尸,身份如今还不明了,但是她在被杀害分尸之前,与人欢好过。甚至是,受到了非人的蹂躏……”她不忍去看刚才那尸块之上残留的触目惊心的伤痕,若非在与男人欢好时,受到男人非人的折磨,否则身体上,怎么会留下那么多伤痕?
而且,与她欢好的男人,绝对有施暴的迹象。
“就凭这些,你就能断定?”蒋洵呼吸一滞,依旧半信半疑。
“这只是我的初步推断,”成青云站之身,与他平视,目光并不畏惧退让,“若是想要更加准确,就必须找出其余的尸块。但是……尸体被分成碎片,其他的尸体到底被埋到了何处,如今暂时无法查证。”
蒋洵紧绷的脸色微微松了松。
“尚书大人,此事与你府上脱不了干系,”成青云一字一顿地说道:“尸体在你府上被发现,你府上的人便有最大的嫌疑。”
蒋洵轻轻一笑,“既然如此,你尽管查便是。我蒋府府上,有多少的人,这几年期间,到底来了多少走了多少,是否失踪死亡,查一查便知道,本官一向相信,清者自清!”
南行止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今后本世子要入府查案,还请尚书大人多多包涵。”
“自当如此!”蒋洵理所当然又坦坦荡荡地点头应允,“下官,竭诚协助世子破案,查获真凶。”
成青云将尸体盖好,出了停尸房,蒋洵这才离开。
南行止将成青云带到刑部一处厢房之中,寻了位置坐下,让人打来干净的水给成青云净手,又在房中点上苍术,方才问道:“那尸体,可还有不妥?”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南行止,成青云正欲甩干手上的水,却不想南行止蹙眉,拿了干净的布巾,包住她的手,慢慢地为她擦拭。
她的手下意识地一缩,想要挣脱,他却隔着软巾,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洗了手之后,要及时擦干水,还要涂上润肤霜,这样手才不会变粗,你明白吗?”南行止轻声说着,又拿着她的手反复翻看。
她的手很细,很小,很软,但并不白皙,也不细腻,手指虽然纤长,可骨节微微凸出,虎口处还有不少的茧子和擦伤痕迹。那是她常年拉马缰握短剑留下的痕迹。
还有些细微的伤痕,交错的细小的,都快要褪去了。
可见这些日子,她在京中的日子,比在蜀郡好过得多。至少不用成天奔波查案,为一双弟妹而忙碌挣钱糊口。
成青云由不得握紧手,扭动着手腕开始挣扎。
世子的眼神又变得奇怪了。她才按下的不安的心,又开始惶恐仓皇起来。
南行止却在此时放了手,将软巾放到一旁。
成青云将手藏在袖中,南行止递过来一枚辟邪丹,她接过来,含在嘴里,丹药淡淡苦涩,但清香爽口。
“方才有蒋尚书在,你说话虽然无礼,但也避讳着他在场,并没有将情况说清楚。”南行止示意她坐下,说道:“现在无人,你可将验尸的详情告诉我了。”
成青云慢慢回神,开始整理思绪,片刻后,才说道:“尸体并不齐全,还差很多部分。其中一分部尸体,是我在王子逸庭院的泉水旁找到的,其中一些尸块表面结了一层黄白色的蜡,尸块并没有腐烂,保存完好。还有一部分,是秦侍卫在一处比较偏僻的院落之中找到的,那个院落原本还有些蒋府的下人住,但这些年听说闹鬼,便没人去了,荒置了下来。”
南行止轻轻点头,“嗯。”
“这两个地方挖出来的尸块和尸骸,我将其清洗干净,拼凑出大致完整的上半身骨架。可判断这是一具被分成许多块,且抛到多处掩埋的尸体。”成青云说着,倒了一杯茶,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轻轻画上一横,“第一,这是一副女人的尸骸,这女人胸腹部的尸块由于常年被埋在潮湿封闭泥土中,结成了蜡,所以很好判定性别。”
南行止沉默的点头,并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她,身体微微向她倾斜,似在欣赏着她的一举一动般。
“第二,”成青云在第一横下面再加上一横,说道:“这女人死去时,大约十八到二十五岁。从如今拼凑出来的尸骸来看,她骨骼纤细,身形纤柔,但生得玲珑浮凸。而且,她身长大约五尺到五尺五寸。我发现,她舌骨和咽喉处的骨骼有轻微的断裂,说明她生前或许被人掐住过脖子,而且,那人力道极大,将她的脖子和舌骨都掐断了。”
南行止微微蹙眉,他目光漆黑,淡淡地看着她,似将所有的话都隐藏在心中,并未说出口。
“第三,”成青云再画了一横,说道:“那些结成蜡的尸块上,有许多保留清晰的伤痕,所以我判定,死者在生前,受到过非人的折磨,甚至是蹂躏。”
南行止缓缓地沉了一口气,说道:“除此之外,这其中还有许多的疑点。”他看向她,“比如,尸体为何会出现在蒋尚书的府中,为何会被分尸,为何将尸体分成许多碎片,埋到不同的地方,再次,杀害这女子的人,到底是蒋府内的人,还是蒋府外的人?”
成青云也不由得陷入沉思,轻声说道:“若是能查出这女子的身份,或许就能查出更多的线索,可如今这尸体被分得这样的零碎,尸体上能够查获她身份信息的物件儿……”说到此处,她蓦地一顿,突然想到那半截从土坑里刨出来的青玉簪。
她立起身,走到匣子旁,将随身带来的匣子打开,拿出用手绢包好的青玉簪,轻轻地递给南行止看,“这是我在刨出来的土中发现的。”
“半截青玉簪?”南行止只是垂眸看了看,并未拿在手中观察。
“或许是我当时只顾着刨土,所以在刨土的时候不小心把这青玉簪给弄断了。但我只找到这半截,另外半截,不知道在哪里,也许这簪子,本来就只有半截吧。”她翻转手中的簪子,指着断口处,说道:“这簪子的断口很陈旧,或许是常年埋在土中,还渗了些泥土进入,断口都有些发黑了……”
南行止就着她的手看了看,果然如她所说,他若有所思,说道:“这或许是死者的东西。”
“若是的话,这支簪子,或许能告诉我,这死者到底是谁。”成青云说道。
第86章 雨雪霏霏
南行止看着这支上了年份的青玉簪,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心。
“这枚簪子上,并没有篆刻玉石坊的印记,”他看了那青玉簪之后,说道。
但凡工匠,无论玉石匠或者磨镜子的工匠等手艺人,都会在自己制作的成品上印刻属于自己的记号,专门的玉石坊之类,还会印刻上玉石坊的字号标记,以与其他同行做区别。
可这青玉簪上没有。而且,这支青玉簪上了年份,并不是新品,若是要查明来历,或许会很困难。
南行止忽然抬起成青云的手,将她手中的玉簪放到阳光之下。
淡淡光色之中,青玉如水,泛着潋滟水痕般,玉中甚至有细纹的裂痕,如蛛网般,布在青玉之中。
“这并不是上乘的好玉,这种青玉,虽然不是名贵之物,但坊间的人比较喜欢,因为价廉,所以许多人都爱戴。你若是上街走一遭,便可看见,十个女子,至少有四五个戴了这种玉。”南行止平静地说道。
“如此说来,要想查出这玉的来历,恐怕是如大海捞针了?”成青云顿时有些气馁。
“或许吧。”南行止淡淡地说道。
成青云慢慢地把青玉簪包裹起来,那青玉之上的雀鸟,翎羽修长,翅尾纤细,随着翩飞旋转,周身羽毛围成一圈,如同轻旋的羽毛,别致又雅韵。
收拾好匣子之后,成青云慢慢地坐下。却不料,膝盖之处若有针刺过一般,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不由得膝盖一软,重重地跌坐了下去。
南行止伸手扶住她,见她跌坐到了凳子上,不由得放下心。
“怎么了?”他问。
坐好之后,成青云伸了伸腿,膝盖之处的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咔”之声,稍微动一动,酸冷入骨,酸得她骨头都软了。
她看看窗外的天气,秋风凉凉,天空萧瑟,皇城之北,有如淡墨般的云似墨在水中晕染,快速扩散开去。
“要下雨了,”她说道。
南行止扶着她,与她一同看着窗外的天色,只一瞬之后,他便低头,说道:“一层秋雨一层凉,你的膝盖得注意保暖了。”
他俯下身,将她的下裳轻轻地掀来盖住她的膝盖,蓦地,他的手顿了顿,轻轻地覆在她的腿上。
成青云一怔,缩了缩腿,想要避开,他却回神,轻柔却不给她逃脱的机会,她只好僵硬地定住,隔着衣料,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掌心温暖熨帖的温度。
“青云,”他将她的膝盖盖好之后,说道:“我似乎记得,你说你这腿疾,并不是在成都染上的。”
成青云审慎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坦然地点头,“是,但是不管如何,都是因为受了寒,所以才落下这腿疾。”
南行止目光深沉,指尖却不由得轻轻地按着她膝盖旁的几个穴位,为她缓解酸痛。
“你幼时,应是在极冷的时候奔波,才得了这腿疾的吧?”
成青云眨眨眼,轻轻地点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南行止漫然地问道:“到底什么原因,你非要在寒冬的时候奔波?”他换了一条腿,依旧轻轻地按揉穴位,“当时,成青岚可在你身边?”
成青云的心微微一沉。
她永远都难以忘记,那年京城的大雪。大雪纷纷之中,京城巍峨的城墙料峭陡峻,父亲的背影萧索清俊。
她和青岚跟随着父亲,一路南下,却无数次被大雪所困。
皑皑的雪,有时深及膝盖,苍茫一片,放眼之下,只有无尽无垠的白。路上只有一些匆忙赶路的人,还有流浪困窘的旅人。
自己的腿疾,便是那时落下的。
父亲重病,高烧不退,身为医者,他却无法自医。青岚只为父亲简单的把了脉,用笨拙的医术和有限的经验,为父亲开了方子,便要到前方的小镇之中为父亲抓药。
“青云,你等着我,我抓了药,很快就会回来。”青岚推开破旧的庙门,风雪瞬间从破败的风中吹刮进来,那扇陈旧发朽的木门,仿佛就要被狂风撕裂了。
成青云哆嗦着身体,慢慢地拉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他的手冰凉,甚至冻僵了,连活动十指都十分的困难,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她的手扒开。
他说道:“你在这里等我,天黑之前,我一定回来。你看,爹需要你照顾,姨娘需要你照顾,你不能离开的。”
青岚走了,成青云守着爹,还有母亲的贴身丫鬟,抱着缩成一团的身体,一直等到天黑。
天黑了,青岚还没有回来。
她迷迷糊糊的醒了,摸着黑,急得团团转,终于忍不住出去找他。
一片漆黑之中,唯有地上的茫茫大雪是白的,还有她的脸是白的。她一脚踩出去,雪没过了她的膝盖。她一路向着镇子的方向前进,走了许久,才走出一两里路。但就是这一两里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最终,是被赶回来的青岚背回去的。
据青岚说,她当时被冻得没有意识,僵着膝盖站在雪里,若不是雪深,没过了膝盖,又把她给冻僵了,否则她就倒下去了,倒在雪地里,雪下大了,会把她埋了,就算青岚回来时经过,他或许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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