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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本色-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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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儿……”门外传来小唐的声音,“你……你快些验完尸体就出来啊……”
  成青云并不理会他。兰行之将灯盏放在地上,从箱子里拿出一把铁锤。
  棺材已经被钉死,只有先撬开棺盖。
  兰行之走到离成青云近一些的棺材前,用铁锤一端插入棺盖缝隙之中,用力往上撬。
  这一个棺材不知钉了多少枚铁钉,成青云只听见一声一声的敲击声,还有一声声铁钉落地的声音,不久之后,棺材终于可以打开了。
  成青云与兰行之合力推开棺盖,兰行之将灯盏提高,光照亮棺材内逼仄的空间。
  一具尸体静静地躺在棺材内,散发着浓烈的尸臭。成青云蹙眉,目不转睛地看着尸体,向兰行之伸手:“灯给我!”
  兰行之将灯盏给她,她立刻走到棺材一端,将灯探进棺材内,似乎要去查看尸体的脸。
  借着灯光,兰行之看清楚那张脸,虽然污绿肿胀,可依旧还能辨别出五官和轮廓。照理说,死去不到七天的尸体,不应腐烂肿胀成这样的。
  成青云脸色剧变,抬头看着兰行之,“不对!这尸体不对!”
  她目光如铁,氤氲着担忧和不安。兰行之大步流星走到她身前,低声问:“哪里不对?”
  成青云咬牙,盯着那尸体的脸,一字一顿说道:“我根本就不认识这具尸体!”
  兰行之略微怔忪,下一瞬,脸色却是狠狠地一沉,“你说什么?”
  “这棺材里的人,不是司马大人,也不是别驾大人……”她将灯探入棺材,指着尸体的颈部咽喉,说:“你也知道,几位大人死于被割断咽喉,而这具尸体,并不是,他的颈部没有伤痕……”她再用灯盏,从尸体头部移到尸体脚边,将尸体上上下下照了一遍,“这具男尸,身着粗布蓝衣,脚踏布鞋,衣服上有泥土,手上还有常年劳作的茧子。这大概是个农夫,根本就不是死去的大人!”
  兰行之沉静片刻,说:“是不是开错了棺材。”说完,他又停了片刻,“或者,几位大人的尸体被移到了另外的停尸房中。”
  “不会!”成青云摇头,十分肯定地说道:“义庄之内,只有停放重要的尸体才会放入冰块。其他的尸体,都是流民乞丐或者其他的无名尸,若是有人认领就让人带走尸体,无人认领,就抬到乱葬岗埋葬了。”
  兰行之目光如鹰隼,拿起铁锤,走向另一口棺材。
  很快,那口棺材被他撬开,棺盖打开之后,成青云查看其中的尸体,依旧摇头,“不是。”
  “尸体被人掉包了?或者是被人偷走了?”兰行之阴沉着脸,不怒反笑,压抑愤怒的声音嘲讽又阴冷,“还是,尸体真的变成厉鬼,自己诈尸走了?”
  成青云的心微微缩了缩,似打了个寒噤。
  她提着灯盏,走出冰房。兰行之在冰房内,让小唐进去,合力重新将棺材钉上,才走了出来。
  成青云正在查看登记册子,阴沉氤氲的脸色让一旁的吏役不敢靠近,值得小心翼翼地垂手站在旁边,一句一句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自从曹参军的尸体停放进来之后,可有什么特别的人来过?”
  吏役犹豫着,拿出登记的册子,给成青云指了指,“来过的人都登记在册的,有的是前来吊唁的大人们,有的是死去大人的亲人,还有的,就是来认领尸体的人,没什么特别的。”
  成青云将手中的册子合上,阴沉沉地看着他,“那么,没人来,有鬼来过吗?”
  吏役瞬间感觉背后窜起一阵阴风,他摇头似拨浪鼓,“没有啊,怎么会……怎会有鬼呢?”
  “你仔细想一想!”成青云厉声说道:“你们这里的看守,到底有没有疏漏!”
  吏役缩了缩肩膀,平日里,义庄里只停放着乱七八糟的尸体,看守并不严密。有重要的尸体停放进来,才会加派人手。
  可义庄的出口只有大门,其余地方连窗户都没有,别说是什么人,就连阿猫阿狗进进出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吏役苦哈哈地看着她,“成捕头,实在……实在没有啊……小的与弟兄们看守尸体,不敢有任何懈怠,小的可是知道,出了岔子,会掉脑袋的,小的总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
  兰行之将那几本册子翻开,快速地浏览查看,又对成青云说:“他说得对,目前从登记来访的人来看,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而这义庄,四面不透风,没有其他门窗,不会有人进来偷走尸体。”
  成青云很不甘心,深深地看了那吏役一眼,与兰行之一同离开。
  “此事先不要声张,以免引起恐慌。”兰行之说。
  “我知道,”成青云心乱如麻,片刻后,又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脸色却依旧阴沉泛白。
  兰行之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落下时,手微微一顿,收了些力道,说:“总会有新的线索的。”
  成青云沉默,微微转头看着那只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犹如剔透润泽的玉,在华灯初上的夜色光影中,如玉竹一般。手心的温度熨帖而来,她肩膀依旧肿胀,可并不疼痛。
  她略微蹙眉,微微缩了缩肩膀,避开他。
  兰行之蹙眉,问道:“青云兄脸色似乎不好。”
  “没什么,”成青云抬手摸了摸肩膀,“只是前两天,被一个歹徒打到了手臂,脱臼了,肩膀还疼。”
  兰行之略微偏开眼,轻笑,“是吗?我那儿有些京中上好的创伤药,回去后给青云兄试试。用了之后,很快就好。”
  谁是你青云兄?
  成青云乜了他一眼,无所谓的摆手,“不用了,不过是脱臼而已。”
  话说,那歹徒下手精准又狠辣,一掌将她的手臂打到脱臼,疼得她现在回想都想哭……
  兰行之讪讪的,也不计较了,跟随她离开。
  
  第7章 障眼戏法
  
  夜幕降临,成都城华灯初上。临河栈道之上,杨柳依依,灯火迤逦,点缀琼楼玉宇。
  画舫游船在河面荡漾,灯影交错倒映,潋滟粼粼。
  成青云没有心思欣赏美景,兰行之兴致依旧不错。
  三人骑马到了一处蓉绣酒楼,酒楼之类喧嚣热闹,歌舞升平。有酒香菜香飘渺而来。
  兰行之下了马,成青云转头看着他,见他走过来拉住马缰,说道:“下马,吃饭。”
  成青云抬头看见了酒楼的招牌,眉头一挑,说道:“你请客?”
  兰行之说道:“好。”
  成青云这才下了马,小唐兴冲冲地跑进酒楼里,率先找了个酒桌坐下。
  三人的位置正对酒楼中央的戏台,成青云为兰行之介绍了蜀地的特色菜之后,被戏台之上的表演吸引。
  那是一个变戏法的清瘦男人,男人将一个笼子放在黑色的木桌上,笼子里有一只小兔子,笼子上了锁。
  男人表演一番,拿出一块黑布,优雅神秘地将黑布盖在笼子上,双手在笼子周围绕了一圈,似在施展法术似的,引得台下众人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地看着。
  那男人突然抓住黑布,快速往上一掀,黑布揭开,顿时全场爆出激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成青云清楚地看见,那笼子里的兔子瞬间变成了小猫。
  小唐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兰行之淡淡地看着,用筷子研究桌上的珍馐美味。
  戏台上的戏法还在继续。这回,男子撤去笼子,将手中的黑布高高的提起,慢慢地遮住自己,直到完全遮蔽。
  座下的人纷纷昂首引颈,想要看到那黑布之后到底有什么名堂。
  那男人的手还在轻轻地晃动着黑布,黑布质地柔软,在灯光下泛起光泽的涟漪。
  倏然,那黑布应声落下,男人身边,竟然多了一个美貌妩媚的胡姬!
  胡姬绝色,难得一见,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出现,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一般,座下众人拍手叫绝。
  之后,那男人拿出一个密封的箱子,胡姬动作曼妙,款款将自己缩进箱子里。
  变戏法的男人将黑布盖上箱子,下一瞬又揭开,手探进箱子摸了摸,那箱子变得空荡荡了一般。
  随即他拿出五六柄利剑,一剑一剑,将箱子刺穿。
  座下的人心惊肉跳,生怕那美貌的胡姬被那五六柄利剑给刺得血肉模糊。
  越是惊险,众人越是看得聚精会神。
  利剑全部将箱子刺穿后,男人慢慢地将利剑插入旋即又盖上黑布,轻轻抖了抖,那黑布里,似有一个人站了起来,动作优美曼丽。
  在激烈的掌声中,男人将黑布摘掉,美貌的胡姬安然无恙地跨出箱子。
  一时间喝彩不绝,台下众人纷纷上前抛银票,抛红绡珠宝……胡姬和男子行礼感谢,将地上的打赏捡起来。
  成青云看完戏法,回头见兰行之蹙眉盯着桌上的一盘白斩鸡。
  难得他竟然没有被精妙绝伦的戏法所吸引,成青云认为,或许这人身在京城,这等戏法他早已见过,所以不足为奇。
  “大人,这白斩鸡是成都一绝,你尝尝。”
  兰行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似笑非笑地问:“这是鸡?”
  成青云不解,都叫白斩鸡了,难道不是鸡?
  却不想兰行之嫌恶地将鸡肉扔到桌子上,冷笑着说:“以为在盘子里放个鸡头就是鸡了?这酒楼,未免也太奸诈了些。”
  成青云不解,一旁的小唐看完戏法之后埋头大快朵颐,根本没听他说话。
  成青云看了看那盘白斩鸡,摆盘考究,刀工了得,每块肉大小均匀,严丝合缝地码在一起,拼接成既身的模样,前方一只鸡头,组成一只完整的鸡。
  兰行之将一块鸡肉放到成青云眼前,说:“鸡肉细腻,腥味不重,而这盘子里的肉,皮厚,略粗,肉质糙些,并不是鸡肉,而是鸭肉。”他摇头,有些不齿地笑了笑,“以为把鸭头换成鸡头就是鸡了,这是欺客啊。”
  “大人,若是不满,可让店小二把这鸡头换作鸭头。”成青云冷冷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您就当自己点的是白斩鸭,而不是白斩鸡。”
  兰行之的食欲蓦地消减了,如今他看着那盘鸭身鸡头的菜,十分的别扭。
  成青云只当他是在京城之中过惯了锦衣玉食,不习惯蜀地的风味,不再管他。
  回去的路上,成青云一言不发。
  兰行之打马上前与她并行,说道:“如今,这案子有几个疑点。”
  成青云拦住马缰,转头看着他。
  “其一,凶手如何伪装成已死的几位大人的。就算有再精湛的易容术,可若是想要近距离完全欺骗人,恐怕也会露出破绽。”
  “嗯,”成青云点头,“其二呢?”
  “其二,为何被害官员的尸体不见了,那棺材中的尸体,反倒变成了其他人的尸体。”兰行之蹙眉,思索着说。
  成青云沉思,沉默。
  微风拂过河畔,吹起河畔的杨柳,柳枝随风而舞,扫在她的脸上。她不得不每走一步,就抬手拂开柳条。
  兰行之策马靠近她,伸手为她拂开柳枝,成青云微微一愣,一时觉得不妥。
  可兰行之漫不经心,似没有发现她的一时失神,依旧从容清雅,一边拂开两人身前的杨柳,一边策马而行。
  “还有呢?”成青云神态自若地跟上。
  “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兰行之问。
  成青云一怔,欲言又止。
  须臾之后,她才轻声说:“我怀疑,凶手就在太守府中。”
  兰行之挑眉,眼底有淡然的欣然,“何以见得?”
  成青云停下马,依旧端坐于马背上,她与兰行之隔着洗漱浮动的杨柳,在疏淡的光影澜漪中相视。
  “第一,三位被害的大人,都是官场中人。”
  兰行之点头。
  “第二,你曾经说过,蜀郡的官场,与京城之中的官场局势有关联,这也说明,三位大人的死,与官场局势有关。”
  兰行之微笑,隔着轻抚的柳叶,细细地打量成青云。
  初见,她在他眼里,不过一个年轻的捕头,身量纤纤,面容隽秀,眉目倒是英气。
  再相处,发现她英气的容止之中,有几分俏丽。
  此时,水光潋滟,灯影柔和,映衬在她脸上,白日里看着隽厉英挺的五官,倏然变得柔美温婉起来。
  灯光疏影里看人,自然朦胧神秘吧。
  “第三,胡柴说过,司马大人办公的地方曾遭到盗窃,这说明,或许是官场之上的隐秘被发现,有人想要偷走。有可能是盗窃不成,干脆杀了司马大人,以绝后患。”
  成青云蹙眉沉思着,接着,她双眼一眯,声音低了下去,“如果真的与京城的形势有关,那么,凶手或许与京城有关……”
  兰行之点点头,“你可以去查一查,太守府之中,哪些人,是从京城调遣来的,或者,哪些人私下与京城有来往。”
  成青云明了,脸色却越发凝重。
  她深吸一口气,策马继续往前走,兰行之看了不远处的小唐一眼,跟上成青云。
  “刚才,那个变戏法的男人,到底是如何把兔子变成猫的?”成青云突然问。
  兰行之失笑,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轻笑道:“其实很简单,他不是把笼子放在了黑色的桌子上吗。那桌子看似是一个桌子,其实是一个密封的箱子,箱子里藏好了猫,他将黑布盖上的时候,已经以快速的手法,把箱子里的猫放进笼子里,把兔子放回箱子里,再揭开黑布,故弄玄虚一番。这其实是障眼法而已。”
  “原来如此。”成青云恍然大悟。
  “那那个胡姬也是事先就藏在箱子里了?”
  “自然。”兰行之点头,“她之后钻进那个箱子里,背靠箱子后面,男人插入利剑,只从前方和左右两方插入,不会从后面插入,而剑尖刺入箱子时,胡姬只需要抓住剑尖,引导男子剑的走向,剑就不会刺到她。那男人看似在用力刺剑,其实不过是假装的而已,用力将箱子刺穿的人,是胡姬。”
  “原来是这样。”成青云豁然明了,转头看兰行之,“你是怎么破解的?”
  “眼快而已。”他故意神秘兮兮的说。
  成青云却突然一怔,立刻调转马头,飞快地向来时的方向疾驰!
  兰行之茫然不解,立刻跟上,“去哪儿?”
  成青云脸色凛冽,说道:“回义庄,我知道尸体是如何被掉包的了!”
  原本跟在身后不远处的小唐见状,不明所以,却也立刻调转马头飞快地跟上。
  不过半盏茶之后,三人便重新回到义庄门口。
  义庄大门之上,悬挂两盏昏暗阴森的灯笼,在风中摇摆,阴森晦暗。
  四周空无一人,只有义庄内传来阴森森的灯光。
  成青云将马交给小唐,走进义庄,阴暗的义庄之内,影影幢幢,依稀可以看见几个模糊的身影。
  听见有人来,几个吏役匆匆忙忙地迎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困倦。一看见是成青云,疲惫一扫而空,立刻打起了精神。
  “成捕头,难道又有厉鬼出现了?”
  吏役一见到她,开口就问。

  
  第8章 深夜遇鬼(修)
  
  成青云一言不发,径自绕开吏役,直接往地下的停尸房走。
  几个吏役心里一骇,连忙递了一盏灯,还拿了册子,“成捕头、成捕头,你还没有登记啊,这个,地下黑,你不带灯盏吗?”
  兰行之拿过册子登记了,提着灯盏下了停尸房。
  成青云并没有直接去冰房,而是查看其它的停尸房。其它停尸房之中的棺材不过几块薄板,尸体不多时,每个薄板棺材还能装一个人,能出几分钱的人家,来认领尸体时,交上几个钱,就可以将棺材和尸体一同抬回去,免去定制现买棺材的麻烦。
  成青云想将几个棺材打开,却发现这些棺材也被钉死了,兰行之拿了锤子,将棺材撬开。
  好在这些棺材用的钉子不多,很快便开了棺盖。两人一同将棺材之中的尸体一一看了一遍之后,确认其中并没有三位被害大人的尸体。
  成青云气喘吁吁地出了停尸房,查看登记的册子。
  翻了几页,还没有查到,便听见兰行之说道:“四月初八,午时,城郊南德镇李光农户家,认领尸体棺材一副。”
  成青云一怔,抬头看着他。
  “四月初九,午时,曹参军府上前来祭奠叩拜,认领曹参军尸首与棺椁。”兰行之拿过她手中的册子,快速翻到他刚才念的那一页,只给她看,说道:“这几日,就这两个人的尸体被人领走。”
  成青云哑然,合上册子,转头问吏役,“其他的无名尸,在埋入乱葬岗之前,认真检查过吗?”
  “检查过的,”吏役连连点头,“尸体的特征样貌年龄性别,都让仵作查看检验之后,登记在册,才敢让人带去埋葬的啊。”
  “如此,”成青云抬头看着兰行之,轻声说:“走吧。”
  出了义庄,兰行之问:“天色晚了,你还想去哪儿?”
  成青云沉吟一瞬,说道:“回家。”
  “回家?”兰行之似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继续查案。”
  成青云轻笑,“大人,在下精力有限,还是想要回去睡觉的,如果大人想要继续查案,请便。”
  她看向小唐,说道:“小唐,你也先回去吧。”
  “头儿,我送你回去。”小唐打马过来,与她同行。
  成青云的宅子与太守府相距不远,兰行之只好与成青云一同回去。
  这一天,太守府安静无事,并无异样。
  兰行之抬头看着成青云住宅门口那块半旧的牌匾,牌匾之上,镌刻着“成宅”两字。
  笔锋遒劲锋利,瘦骨盎然。
  “这字不错,”兰行之说。
  “这是出自家父的手笔。”成青云推开大门,“住宅简陋,不便接待大人,大人请回吧。”
  兰行之告辞离去。
  成青云走进宅子,宅子之内依旧漆黑,各房中的人已经入睡,黑暗中还能听见起伏的酣眠声。她进了厨房,揭开锅,锅里没有食物,她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厢房。
  这一夜无眠,一盏茶之后,她起身,找到一把锄头,一个铁锹,摸黑出了门。
  夜黑风高,天幕无星,成青云将锄头和铁锹捆在马鞍上,翻身上了马。
  一路疾驰,飞快出了成都城,郊外山川起伏,三三两两的农家小屋点缀在田野山间。
  穿过田埂,成青云下马,朝着一处十几户人家村落后的山岗而去。
  成都人称下葬为“上山”,大约是人死后,都葬在山上的原因。成青云自幼在蜀地长大,深知蜀地习俗,对成都周边的县镇也颇为了解,这村落之后的小山岗,便是埋葬的风水宝地,不管城内城外,人死之后,大多埋葬与此。
  穿过田埂,走到山下,将马拴好,拿下锄头和铁锹,沿着蜿蜒狭窄的小道往上而行,道路崎岖嶙峋,一路所见,只有峭楞如山魈般的鬼影,阴森凄寒。
  山岗之上密林掩盖,丝毫不见光亮,偶尔有野兽野禽飞走而过,犹如从地底钻出来的厉鬼。
  成青云踽踽而行,放眼望去,阴森草木之中,一座座叠叠的坟包从地上拱起,飘繆惨淡的山雾之中,隐约能看见一块块墓碑。
  破旧的墓碑成青云直接走过,目不斜视。看见新的墓碑,便停下,查看墓碑上的名字。
  穿梭了大片坟地之后,终于找到李光家的坟墓,她辨别出墓碑上“孝子李光立”几个字之后,立刻将锄头和铁锹放在地上。
  这是一座新坟,泥土还不结实,挖起来容易,她俯身捡起锄头,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来!
  成青云头皮一麻,倾身而下,捡起锄头,快速转身,锄头朝着身后一挥!
  身后人影一闪,如鹤影一跃,躲开成青云的攻击。
  成青云有几下身手,可刚才那一击,也探出对方虚实——对方身手了得,远在她之上。
  她警惕地起身,放下手中锄头,从腰间抽出自己的短剑。
  正欲跃身而上,那人却缓缓地走了过来——
  朦胧晦暗的光影,在山雾飘渺之中交织纠缠,依稀仿佛般,分明是阴森鬼蜮,那人却宛若从险境飘繆之中走来。
  “青云兄,是我。”
  成青云定了定,这才看清楚来人的身影,果然如她所料,是兰行之。
  “大人,你该不会是梦游了吧?怎么会在这儿?”她冷声问。
  兰行之走到她身前,朗声而笑:“能与青云兄一同梦游,实乃幸事。”
  成青云蹙眉,沉默不语。这一路,她小心谨慎,却丝毫没有发觉有人跟在她身后。
  若如今还把他当做京城之中的纨绔子弟,未免也太过愚蠢了。
  这一天的相随,她虽然至今都摸不透这人的真实性情,但她却从未放松对他的警惕。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兰行之漫不经心地捡起地上的锄头,“我与青云兄想到一块儿了。”
  成青云愕然,“大人也是来挖坟的?”
  “然也,”兰行之颠了颠锄头的重量,“在酒楼看戏法吃饭时,我就想到了。”
  成青云顿时羞愧,却不肯自认不如。
  “既然不谋而合,就一起挖坟吧。”兰行之拿着锄头,走到坟边,开始松土。
  成青云只好用铁锹,走到另一边松土。
  “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
  “哦?”兰行之杵着锄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既然大人也想到了掘坟,为什么不带工具?”成青云问。
  兰行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不是带了吗?”
  成青云冷笑,“如果今晚我不来掘坟,大人独自一人来了,岂不是要用手松土吗?”
  “可你不是来了吗?”兰行之说道。
  成青云再无话可说了,专心致志地挖坟松土。
  铁锹敲上木板,终于挖到了棺材。成青云立刻用铁锹将棺盖上的最后一层土推开,完整的棺盖露了出来。
  两人合力将敲出钉死棺盖的铁钉,打开棺材,一阵浓烈的恶臭扑鼻而来。
  成青云立即从身上拿出一块蒙面布巾,蒙上口鼻。
  兰行之挑眉看着他,片刻后,也拿出一块布巾蒙上。没有光线,棺材内一片漆黑,成青云慢慢趴下身,拿出火石,在棺材口轻轻地敲击。
  火石敲出淡淡火光,一闪,将棺材内照亮一瞬。只一瞬,两人快速地将棺材内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成青云双手微微一僵,眨了眨眼,再一次敲击火石。
  一瞬的火光照亮她的脸,双眸闪烁惊疑,失落不安。
  “大人,你看见了吗?”她怔愣地问。
  兰行之倒没有多少失望之色,只是微微点头,说道:“看见了,棺材内,只有一具尸体。”
  “为何没有三位被害大人的尸体?”成青云不解,连忙去看墓碑,“是不是我挖错坟了?”
  兰行之将棺盖推回去,重新盖上土。
  成青云原本以为,凶手会趁着去吊唁三位被害官员时,趁机将三位官员的尸体与这个棺材内的身体掉包,当这尸体被人认领出去之后,也就无人能够找到三位大人的尸体了。
  可为什么这棺材内,却没有?
  她百思不得其解。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到什么,走到兰行之身边,问:“大人,有没有可能,其实三位大人的尸体,是在……”
  “除非三位官员真的变成厉鬼或者诈尸了,否则,只有被人偷走或者掉包的可能。”兰行之说。
  成青云点点头,突然看见兰行之脸色一变,伸手将她一抱,翻身一滚,滚到旁边的坟堆之中。
  “嘘……”兰行之伸出手指,放在成青云唇上,示意她噤声。
  成青云下意识退了退,推开他的手。
  有脚步声,谨慎又缓慢的靠近。成青云从坟堆中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慢慢地走到被他们挖过的坟前。
  相距如此之近,她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
  查案至今,线索慢慢浮现,似乎一步一步在接近真相,凶手难道沉不住气,想要趁机杀了她灭口吗?
  不对,凶手又如何知道,她今晚会来挖坟?
  她猛然转头看着兰行之——兰行之微微一笑,两人目光交汇之间,万千情绪传递而过。
  这人是兰行之故意引来的吗?
  她再一次看过去,那人似乎在低着头查看地上的脚印,再一转身,面朝过来。
  那人的脸转过来的一瞬间,成青云全身倏然一僵,动弹不得,连心跳都在一霎那停滞!
  那人的脸,分明就是司马大人!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又惊骇不已地长大了嘴。
  司马大人……真的是已经去世了的司马大人……
  霎那之间,她心跳如雷。

  
  第9章 狭路相逢
  
  成青云缓缓地抽出腰间的短剑,正欲趁着那人弯身查看地上的脚印以及痕迹劈过去。
  那人却微微一顿,似发现了地上的散落的泥土,随后他拔出腰间的长剑,看向成青云藏身的地方。
  成青云被兰行之按住。成青云扑进他怀中,几乎整个人都在他的胸怀之中。
  她听见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呼吸之间,胸膛起伏均匀缓慢。
  腰间,是他环过来的手臂,长而硬。
  成青云隐忍,抬头看着他,目光询问,亮出自己的短剑——现在冲出去,抓住他,一切真相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兰行之微微点头,放开她,伺机而动。就在那人快要靠近时,跃身而上,猱身向那人而去。
  那人猝不及防,逼身不及,连连退后。成青云也立刻起身,越过坟包,锋利的短剑向那人刺过去。
  那人与兰行之打斗,成青云从背后攻击,两面夹击之下,那人避闪不及,成青云一剑刺入那人的肩膀!
  成青云还没拔出短剑,肩膀突然一阵剧痛,那人一掌狠狠劈过来,成青云剧痛之下,跌倒在地。
  兰行之心里一沉,连声问:“没事吧?”
  成青云见那人长剑刺过来,捂着肩膀在地上翻滚几圈,躲开攻击。
  成青云欲翻身而起,山岗之上突然想起敲锣打鼓之声,似有人打着火把,飞快地朝着山岗上冲了上来。
  “挖坟的贼!抓住他!”
  “贼上山了,挖我们祖坟啦!”
  ……
  成青云与兰行之一怔,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嚷声惊住。
  那人趁此机会,越过坟包,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兰行之轻叹一声,俯身下来扶她,成青云死死地咬着牙,额头上冷汗涔涔。
  “怎么样?”兰行之问。
  成青云无可奈何,说道:“我左臂动不了了。”
  兰行之轻轻地抬起她的左臂,成青云差点疼晕过去。他顺着她的手臂慢慢向上摸索,修长有力的大手最终停在肩膀处,说道:“又脱臼了,你这手臂,面泥儿做的吗?”
  成青云咬牙,死死地捂着手臂,“什么做的与你无关!”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放缓了语气,轻声说道:“忍着点儿。”
  成青云来不及阻止,听见肩膀“咔嚓”一声,剧痛让她浑身一颤,险些跌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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