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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一等弃妇-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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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是看到一根斜插在松软土地上的火把,才猛然想到自己的处境。
她不禁抓紧了盖在身上的衣服,盯着那熊熊燃烧的火把只喊“不要”。
父亲不再哭了,爬过来紧紧将她搂住,不停地重复道:“只有爹一个人,只有爹一个人……”
雨一停了,他就急忙往家敢,只怕家中的女儿担心。到家却并不见女儿,到瑞儿家问了,才知女儿下午就上山了。
瑞儿娘当时还问他:“咋,你家筝筝还没回来。”
“啊,不,不,在家睡呢。我就是问问,问问。”他这么回答着,就在瑞儿娘欲言又止的神情中奔出了瑞儿家。
只一人悄悄进了山,上了山才敢点了火把。
却不料,女儿真的如他担心害怕的那般,出事了。
“丫头,爹对不起你。”
从那时起,她的父亲面对她时似乎只剩了这么一句话。
岳筝强忍着难过,抬手将父亲糙如树皮的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爹,你没有对不起女儿。”她的声音干哑,哽咽,却郑重无比。
岳父似哭过一场,情绪好了很多,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在女儿的脸上擦过,竟带着几分微笑道:“爹定给你寻个好婆家,爹看莫家不错。”
岳筝的眼泪却似决了堤,一刻也停不下来。点了点头,呜咽着道:“只要爹好好的,女儿嫁到哪家都好。”
岳父却马上反驳道:“这怎么行?你不是跟爹说,要你嫁人,只莫家四郎那样的才肯嫁吗?怎么现在又要这么说?”
“女儿听爹的”,岳筝已说不出话来。
就算莫家是因被朝廷将罪才回来原籍,她嫁到莫家也是高攀,更何况……
莫家的人,村里的人,很快就都聚到了岳家的草坯房。
莫家对岳老爹的义举感恩戴德,却在听到他的要求时全都变了脸色。
“要报我岳启万的恩,就让你家北轩娶了我的女儿,我故后立即成婚。并且你莫北轩,一生一世只能有我女儿一个妻子,不娶平妻,不得纳妾。”
莫说莫家,就是其他人听了脸上也是色彩缤纷的。
那件事,村里总有几分捕风捉影的说道。
莫家当然不同意这样的要求,却顶不住岳父的坚持:“你莫家不答应,我就不让李朗中给我治伤,死了也是你莫家逼的。”
莫家老婆子,丝毫不顾念岳父于他家的那点恩情,开口喊道:“你就是治伤,也不定能活过明天,怎么能安到我家身上?”
此言一出,岳家这一方的近邻不愿意了,一嘴一舌地都开始指责莫家。
岳筝一言不发地跪在床边,对这眼前的吵闹无知无觉。
她在恨那个她甚至连容貌都没有看清楚的人。
争吵了大半下午,莫家终于妥协。
一直躲在门外边的北策冲到岳筝面前,认真地问道:“你就要做我的嫂子了吗?”
一句话,笑翻了刚刚还都面红耳赤的人。
岳父第二天早晨,太阳将升起时就撒手西去了。
他将岳筝嘱咐给了岳家不出五服的几位叔叔伯伯。
岳父丧事半个月之后,岳筝的那些叔叔伯伯,便依着当时定下的婚约,给她张罗婚事。
莫家老婆子就是有心耍赖,也不成了。
成婚当天,一个村子的人都过来帮忙。
冷脸热脸都有。
莫北轩却在拜堂后就不见了身影,明晃晃地在全村人眼前将她晾在一边。
几乎全村人都知道,莫北轩新婚一夜未归,新娘独守空房。
天没黑,人就从新房里散了干净。
只有父亲救下的那个男孩子在屋里陪她,前后跟着她,喊她嫂子。
成婚一个多月,莫北轩从不近她的身,一直是一个床上一个地上。
知道他要参加义兵去南方平乱时,岳筝在父亲死后第一次哭了。在他离家前,她试着接近他,却被他冷淡地推开:“我明天还要早起。”
他的眼神里,有着不容分辩的厌恶。
莫北轩果然天不亮,就起身走了。
☆、005 回想(3)
她成了逼走他的人。
那两年里,莫家老婆子总是这么指责她,那个唯一的小姑总是斜着眼瞧她。更遑论莫北轩上面的三个嫂子了。
整个莫家,只有一个策儿,还会关心她。
莫北轩走了不到一个月,她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莫北轩走了不到两个月,她就显怀了。
她有孕了,那时至少四个月以上。村里的那些以前还会帮着她说话的婶娘伯母们,一下子都变了风向。
她一下子就成了荡妇,千夫所指。
莫家成了被人同情的一方,也被村人放到了舌尖上。
从那个莫名的孩子从她的身体特征中显露以来,她在莫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莫家人给她寻了更多莫名其妙的活计,桌椅每天都要擦洗一遍,即使没有喂猪也要每天去打猪草。
不管多少,她都欣然接受。
因为她听那些妇人们说过,怀了孩子的人不能干重活,不然,孩子就没了。
她不想要他,那是她的罪孽,是天对她的惩罚。
可不管她干多重的活儿,他都好好儿的在她的肚子里。即使她大冬天去井台边洗衣服,摔了一跤,回家后肚子也只是稍稍疼了一下,就没事了。甚至没有耽误她那天做晚饭。
从那时,她就恨起了这个缠着她不放的孩子。
第二年春天三月间,她一个人在房间生下了她的儿子。
她只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给他包了一块布,连看他一眼也没有,就沉沉睡去了。
她醒来时,北策正趴在床边拨弄那个孩子的小手。
北策似乎很喜欢他,兴高采烈地问她:“嫂子,他是男孩女孩?”
岳筝拢了拢额前黏黏的头发,懒懒地说道:“男孩吧。”
“那嫂子,他要叫个什么名字的?”北策仍旧兴奋地问道。
她笑了笑,“策儿觉得他叫个什么名字好,就叫什么好了。”
北策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叫莫曲好不好?我最喜欢听筝曲了,他是嫂子的儿子,嫂子又叫……”
岳筝笑道:“好啊”。眼中却全是厌恶和恨。
那个人,这个孩子,是他们让她的生活一步步踏进黑暗的深渊。
她从来没有用心照料过这个孩子,不是他饿的哇哇大哭,她绝不会去喂他。可是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又喜欢抱着他,汲取他小小身体上的温暖。
这个孩子渐渐长大,渐渐会喊她娘,她却没有给过他一句好言好语。
看着他那双灵动的眼睛,她总会想起那夜那个人明亮的眼光。
她恨他们。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打他?
是那天他不知哪里得了一块发黄的饴糖,却迈着短小的步子跑到她的身边,清晰地叫着她:“娘,你吃。”
她推开他,说不吃。
他却举着瘦小的胳膊,一直道:“娘,你吃。”
她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呵斥道:“你为什么要逼我,我说了,我不吃。”
他小小的身体狠狠地撞向地面,她一直记得,他委屈地看着她,眼中滚起了硕大的泪珠,沾湿了眼周的睫毛,他却忍着未哭出声。
她一下子就恨到了极点,什么也没想,就一巴掌扇到了他柔嫩的小脸上。
她不想打他,却总会因为那双闪着亮光会喊她娘的眼睛生出无限的恨意。
他纤弱的臂膀上,便时常落了些淤青的疤痕。
他却依旧喊她娘,依旧地会伸开他薄弱的双臂在她受到婆母小姑的责难时,不自量力的维护她。
而她却没有给过他一天的母爱。
☆、006 回想(4)
莫北轩参军两年多,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她一封休书。
那样的罪名,她无处分辨。
莫老婆子不止一次地对她强调道:“等我儿子回来,就休了你这个淫妇。”
她连个包袱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被赶出了莫家家门。
她自知理亏,带着她的孩子回到了早已破败不堪的岳家。
莫北轩在休了她的半个月之后,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娶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村里人都说,那个女人是莫北轩早就安置在县城的,那孩子就是他们的儿子。
她去看了他们的婚礼,见到了那个女人和他们的儿子,带着一身奚落回到家中。
小小的他正埋头在灶台前吹火,那时他才刚两岁,见她回来,就笑着对她道:“娘,我给你做好吃的呢。”
她看着他,近乎发狂般的自问:“你为什么不是他的儿子,为什么要是一个野种?”
她上前来,狠狠地打了他两个耳光。
他第一次哭了,掀天的大哭。他懂事很早,自从懂事后就没有哭过。
岳筝第一次对他,她的孩子,产生了愧疚的感觉。
莫家的人很快就举家南迁了,北策在临行前偷偷过来看了她,给了她三两碎银,逗着莫曲玩了一会儿,便走了。
出门前,北策对她道:“嫂子,我们是去金川的,若是以后你和曲儿生活不下去了,就去那里找我吧。”
一年后,北方遇了旱灾。
那些有男人撑门立户的人家尚且缺食少粮,更遑论岳筝她们孤儿少妇。村里的人对她们母子,多是白眼以待,无人接济半分。
岳筝只好带着莫曲一路乞讨南来。
大半年,她们才打听到莫府所在。不料找上门时,却被当做乞丐赶出门来。
求助无门,岳筝饿的几乎要昏倒时,她们才被当地一个瞎眼的婆婆所收留。
她不堪风霜劳顿,不两日就病倒在瞎婆婆家中。不到四岁的他,日日为她煎药,送到床边,像模似样地哄她吃药。
岳筝那时才试着想,她有一个这么懂事的孩子,为什么她却要自认这是罪孽,为什么不能带着他好好过日子?
却不等她给他应得的母爱,他就在她刚刚摆脱病痛时高烧不起。
他小小的身躯烫的像火炉一般,时常迷糊自语:“娘,抱抱。”
自他会走了,她就没抱过他。
听着他不清不楚的迷话,她轻轻地将他的小身躯抱在怀里,有些害怕地祈求,他一定要好好的,日后她定会尽到一个做娘的责任。
却没有人听她这祈求。
他脆弱的皮肤,一度因高烧而泛出不正常的红色。
瞎婆婆仅有的积蓄这时也因给她请医抓药而费光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高烧转成疟疾,清醒的时刻越来越少。
他死前,热的发烫的小手一直拉着她的一根手指,不住地说:“曲儿冷,娘抱抱。”
岳筝像是又看到了他离开这个世界前的那景象,泪珠爬满了整个脸颊。
但她却感到了泪珠滑过脸颊时的痒意,尝到了泪水咸咸的味道。
难道人死了也会有知觉吗?
------题外话------
大家不喜欢看吗?怎么都没有人收藏尼?
☆、007 重生
岳筝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到了那个远离她多年于她又熟悉无比的带着软糯童真的声音,“娘,醒醒,该吃药了。”
“娘,醒醒,该吃药了。”
她的儿子莫曲的声音,他夭折之后一直会在她的梦中回响的那个声音。
岳筝不敢睁眼,怕这幻觉在她睁开眼睛之后又是一场梦幻,更怕见那个孩子。
她甚至做梦,也不敢梦见他的模样。
一行泪顺着眼角直滑到她的耳鬓、颈窝。
“娘,你别哭,喝过要就不会疼了。”
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双手捧着一只粗大的瓷碗,以为床上的娘亲是疼得哭了,懂事而又认真地安慰着。
岳筝一下子睁开眼来,看见床边小小的身影时,胸口一阵不规则地起伏。
儿子,药,破草房,这是哪里?
她将房间快速地扫了一眼,目光迅疾地落在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莫曲被这样的母亲吓到了,小身子条件反射地就是一缩。
还未等他的心中感受到恐惧,他便眼前一黑,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娘亲抱着他?
莫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没有肉的脸颊上显出了两个小而浅的酒窝。
“儿子”,岳筝激动地直将这个小小的依然散发着生机的身躯紧紧箍在怀里,泪水无意识地落满了腮帮子,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我的儿,我的儿……”
虽然被抱的很疼,小小的莫曲却不愿离开这个他一直渴望着的母亲的怀抱。
但是,还有药呢。
小莫曲懂事地开口道:“娘,喝药了。”
岳筝一时笑出声来,是的,她的儿子又回到她的身边了。这声软软糯糯的娘,这属于她儿子的声音,真是天籁。
听到娘亲的笑声,小莫曲不安地扭动起身体,担心地问道:“娘,你怎么了?”
岳筝笑叹了一声,她的儿子就是这么的早慧,懂得这样又哭又笑地不好么?
她放开了那个只有一把骨头的小身子,慈爱地摩挲着他的小发髻,满足道:“娘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你不见了,不要陪着娘了。娘哭,只是被那梦吓到了,娘笑,是因为发现那是个梦。”
小莫曲从不知娘亲这样在意他,又是受宠若惊,又是一双灵动的眼睛闪烁着跳动的光芒。
他看着眼前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熟悉却又陌生的娘亲,以一个小小男子汉的身份保证道:“我会一直陪着娘的。”
岳筝看着他坚定的瘦小的脸蛋,心中的柔情是她怎么也意想不到的。不管这是怎么一回事,既然上天又把她的儿子送到了她的身边,她就一定会保护好他,不让他像前世那样没经受过一点的幸福,不会让他像前世那样小小年纪就告别了人世。
是的,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她之前的经历并不是梦境,是曾真实存在过的。
但是她为什么能重生,她并不想去追问,她只想好好地把握这上天赐给她的机会。
岳筝一边想着,一边拍了拍他的小脸蛋,感受到那脸颊上的干瘦时,她皱了皱眉,却仍是轻柔地说道:“娘相信我的曲儿。”
即使她只是轻微的皱了皱眉,却还是被这个敏感的孩子察觉到了,他不安地动了动,却又因为那个娘从没有叫出口的名字愣住了。
岳筝看着微低着头的儿子,心中又愧又爱。
自己刚才那么大的动作,他竟然还能将那只装了药的大瓷碗稳稳地抱在怀中?
他还是第一次在自己这个做娘的面前发这么长时间的愣吧。
岳筝向他伸出手道:“儿子,娘该喝药了。”
小莫曲忙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托着药碗放到她的手中,小大人般嘱咐道:“娘快喝,婆婆说凉了药效就降低了。”
最后又小声道:“都怪我。”
------题外话------
没收藏都没有写的动力了,怎么办?
嘿嘿……。
☆、008 生活
岳筝接过药,一饮而尽,这才笑道:“不怪儿子,都是娘的话太多了。”
不管以前的岳筝多么怨天尤人,多么萎靡不振,现在她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看着这个明明想要亲近她却又不敢的小大人,她愧疚而又迫不及待地想要拉近与他的距离,想要他变得就像平常的小孩子那样无忧无虑。
小莫曲从没听过娘亲像今天这么温柔的声音,他眷恋着不想离开娘亲的身边,又害怕着娘亲这样不会太久。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最幸福的一下午。小莫曲伸出双手接过了药碗,颇有些严肃地交待娘亲道:“娘你休息吧。”
说过又腾出一只手,给她提了提被角,这才迈着瘦如细竹的腿儿跑出了屋子。
岳筝看着他的小背影,忙抬手按住嘴唇,闷声大哭。
那个时候,她怎么能舍得那么骂他,甚至是打他?
他在眷恋着自己这个母亲的时候,一定也会怕她吧,不然怎么会看见她脸色不好就缩起身子?
但即使怕她,他依旧那么懂事地用他小小的身子,为她挑起一片天空。
她每次打骂过他,都会自己哭上半天。每次,他都会又反过来安慰她:“娘,我长大了就不会让那些人再欺负你。”
就像刚才,他那么小大人般的给她提被角。
小莫曲抱着碗一口气跑到了正站在锅台边摩挲着洗碗的老婆婆身边,小小的胸膛不停地起伏着,似乎有什么好消息要与她分享。
瞎婆婆听着声音侧过身来,将手在腰间擦了擦,探着摸到了小莫曲的脑袋,担心地问道:“你娘又骂你了?”
小家伙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是拨浪鼓似的摇着小脑袋。
瞎婆婆又问道:“那是你娘不好了?”
小莫曲不等喘匀了呼吸,忙道:“不是的,婆婆,今天娘她跟我说了很多话,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跟我说话,娘的声音好好听。”
瞎婆婆听到这,放心地舒展了眉头,粗糙的手指摸了摸他的小耳朵,笑呵呵地说道:“这天底下的娘没有不疼儿子的。”
小莫曲也笑开了眉眼,用力地嗯了一声,用力地点了点头。
刚到厨房门口的岳筝,听到这两句话,鼻头猛地一酸。
但她忍住了泪水,抬脚跨进了厨房,见儿子忙扭头看向她,她也连忙朝他慈爱地笑了笑。走了过去,跪在了瞎婆婆脚边,感激道:“婆婆,岳筝拜谢您的救命之恩。”
无论是这段日子瞎婆婆给小莫曲的关心,还是对她的收留之恩,她都应该一拜。
看见娘亲跪下,小莫曲也连忙跪在了她的身边。
瞎婆婆受此跪拜,忙手忙脚乱地要掺岳筝起来,嘴里急道:“筝娘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一口饭,那就值得行此大礼?”
岳筝对着她叩了一个响头:“若不是您,我和我的儿子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说不定……”
瞎婆婆找不准岳筝的方位,忙又喊莫曲道:“小曲儿,快扶你娘起来,地上凉,再受了凉气。”
小莫曲一听,放下来还抱在怀中的碗,就过去扶他的娘亲。
“娘,你的病还没好呢。”瘦可见骨的手腕露了出来,小莫曲着急地双手圈住娘亲的手臂,担心地说道。
岳筝不忍闹得人仰马翻,便顺势站起身来,却一只手将儿子揽在身边。她是如此心急地想要把欠他的母爱倾注给他。
小莫曲静静地依偎着娘亲,小嘴抿得紧紧,几乎不敢呼吸了。
岳筝看见了锅台上洗的并不太干净的碗,对瞎婆婆道:“婆婆,我已经好多了,以后厨房里的事就我来吧。”
瞎婆婆也是爽利的,并不谦让,只是笑道:“我一个瞎婆子,这厨房里的事做着还真是吃力,三天两头的就打个碗。”
岳筝笑了笑,放开儿子就去接手刷碗。
☆、009 琐细
小莫曲忙紧紧地跟着娘亲,颇有些不放心道:“娘,你不感到头晕了吗?这些我也做得来的。”
岳筝还没接话,瞎婆婆就笑着凭感觉向着她的方位道:“筝娘可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懂事的儿子,将来可有指望了。”
接着又道:“小曲儿是个有本事的,这几天帮了我这个瞎老婆子很大的忙呢。”
岳筝听着,笑着看了看紧站在她身边的小家伙,说道:“我也是才想明白,这个儿子,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宝呢。”
瞎婆婆听了这话,满是皱纹的一张脸几乎笑成了一个核桃核,“明白就好了,这么懂事的儿子,哪还舍得打骂呢?以后可不能这么糊涂了。”
岳筝郑重地应道:“再也不会了。”
刚才就低着头的小莫曲,一下子抬起头来仔细地看着岳筝。
娘说他是宝,说再也不会打骂他,是真的吗?
他看见娘亲认真而又温柔地朝他点了点头,一下子就想哭了。但他又想起小叔叔跟他说过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又不喜欢哭,生生地将那都汇集到眼眶里的豆大的泪珠忍住了。
这边瞎婆婆接着说道:“小曲儿这孩子,受了不少苦啊。”
岳筝没在接话,只转过身就着锅台洗碗去了,滚烫的泪珠却一颗颗落到锅里。
一阵静默,只有嚓嚓的洗碗声。
小曲儿蹲在了娘亲脚边,盯着泥土地面上的几只蚂蚁不动。
他小小的脑袋里,却转着许多东西呢。
娘亲从来没有这么好,他以后一定要更加懂事,不能惹娘亲伤心,还有,一定不能说爹爹两个字,还有……
想着想着,那双饱含着童真与艰辛的眼里汇聚成一个很大的水泡。一个不小心落了下来,正巧砸中了一只小蚂蚁。
拿了根小树枝拨着那只小蚂蚁到了干燥的地面,小莫曲看着迅速爬向蚁窝的小蚂蚁咧嘴无声地笑了。
岳筝洗过了碗,又将摆放很乱的厨房收拾起来。
小莫曲一直前后跟着她,给她递递抬抬。岳筝怕累坏了他,要他一旁看着,他只原地站一会儿就又跟在了她的身后。
瞎婆婆坐在了正屋门前边晒太阳,听着厨房那边的声音,也会心的笑了。
收拾好了厨房,岳筝又将锅刷了一遍,添满了水,就坐到灶前打火烧水。
小莫曲奇怪地看着娘亲,想了想终于问道:“娘,你要做饭吗?天还早呢。”
岳筝看他一眼,将火烧着,伸手抿了抿他的小额头,道:“娘烧水给你洗洗澡啊。”
小莫曲听了,乖乖地哦了一声,便走开几步,坐在厨房门墩边又去找小蚂蚁。他的小脑瓜儿又开始转了,娘亲从来没有给他洗过澡呢。他见过以前村子里的小男孩,都有娘亲洗澡。其实他不羡慕他们的,娘亲的身体不好。他们骂他脏小孩,他自己也一样能洗的。
小莫曲抬起脑袋来,说道:“娘,婆婆家烧火的小树枝会不够的。”
他不敢说自己也会洗澡的,怕娘亲真的不给他洗了。但他又不能做不懂事的小孩,想了老半天,只好这么说。
岳筝添了一把柴,笑道:“没事,娘可以去捡柴啊。”
“娘的身体还没好,还有药没吃完呢。”小莫曲忙道。
“傻孩子,娘的身体不好,怎么能做这么多活呢?”岳筝现在并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当下最要紧的是儿子的身体。
前世是她的药吃完了没两天,儿子就开始发烧不止。在屋里时她已看了,那些药还有两天的。
她本是想马上就去找那大夫把这药退了换成银子的,可心也知道大夫那里必定不好说话。刚刚又看见小家伙小脸儿洗的倒是干干净净,脖颈后面却都是斑斑的泥巴印,还是决定先好好的给他洗个通透的澡。
这样身体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受伤寒。
岳筝表面上没有什么,心里还是很慌乱的,只怕这时儿子已经感染了伤寒。
可不管怎么样,这一次她都要儿子好好的。
烧开了热水,岳筝在瞎婆婆家里找了一个够深的破木盆,刷洗干净了,便盛了热水端到院子里来。
她见这外面阳光明媚,空气的气息也是暖暖的干燥的,便决定就在院子里给儿子洗澡了。
没有一丝风,倒也不怕冻着。
瞎婆婆也很乐见这个前两天怨天尤人的母亲振作起来,关心她的儿子,因此岳筝还没试好水温,瞎婆婆就摸索着找出了一条干爽的布巾。
她捣着小拐棍,拿着到了正蹲在木盆边调水温的岳筝身边,将那布巾递给她道:“筝娘,这个一会儿给小曲儿擦擦,别冻着孩子了。咱们这里虽比不得你们那里冷,可也到了一年里最冷的时候。”
岳筝接过布巾,忙又向瞎婆婆请教道:“那这在外面洗澡会不会有事,用不用生一盆火。”
岳筝真是关心则乱,又虽然做过母亲,却丝毫没有带孩子的经验。瞎婆婆听了,慈笑道:“没事,太阳这么大,洗好了赶紧用布巾包起来擦干就没事。”
这时候小莫曲依旧老老实实地坐在门墩边,看着那边跟婆婆说话的娘亲,动也不敢动,就怕这是他做的一个梦。
☆、010 觅生
岳筝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但却也没有更好的主意,房间里不见太阳,怕是比院里还要凉。虽然她自己没觉得冷,也不知瘦小的他受不受的住?
岳筝还是过去抱起了儿子,将他身上已看不出颜色的破着好几个洞的小衣服脱下来,忙就把小小的身子放进水里。
担心水烫,又怕水冷,她轻柔地问道:“烫不烫,冷不冷?”
小莫曲依旧老老实实地,一点不敢发声,只摇两次头,小身体还那么僵持着。
岳筝这才撩着水,轻轻地给儿子搓洗。却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他清晰地显出肋骨的腹部,细的能看见骨头的小胳膊、小竹腿,还有几块没有消下去的淤青。
岳筝心里全是悔恨,甚至想自己给自己两巴掌,撩水的动作就缓慢了下来。
她的儿子都四岁了,看起来却还不如两三岁的小孩子强壮。
小莫曲敏感的察觉到娘亲的不一样,他甚至能感觉到,娘亲这样是因为看到了他身上的那些淤青。不想看到娘亲皱眉,一直不敢出声的小家伙抬起湿漉漉的手儿点了点胳膊上的一块青,毫不在乎地说道:“娘,这些早就不疼了。”
岳筝不敢说话,不敢看他纯真却又懂事的眼睛,慌乱的点了点头。强迫着自己忽视那些淤青,全副身心地清洗这个陪伴她四年,她却从来没有管过的小身体。
洗到了脖颈处,儿子小脸儿上的干净与脖颈处的对比,让她心酸,却又想笑。
拿皂角搓了搓他的小脖子,岳筝忍着眼底的干涩,笑着夸赞小家伙道:“我儿子真厉害,能自个把脸洗的这么干净。”
小莫曲却除了刚才的一句话,就一直安安静静地。不管岳筝怎么哄他说话,他都只是缓缓地将小手在水中划来划去。
倒是瞎婆婆,不时地接过岳筝的话。
又添了两次热水,岳筝才将洗的白白的小家伙裹上布巾,从澡盆中抱了出来。
这时已将近正午,太阳到了中天,更暖和了。岳筝一阵活动,身上都出了层汗。不过心却放下来了,不用担心会冻到儿子。
快速地擦干了小家伙身上的水珠,岳筝又拿着洗澡前就找好的衣服给他穿上。
这衣服还是母子俩从北边来时带的,一样是破破烂烂的,小莫曲穿着也显得小了。岳筝自己都记不清,这是什么时候随便给他缝下的一件衣服。
不过目前只能先将就一天了,晚上她就给儿子缝件新衣服。系着小衣服上不齐的纽扣,岳筝在心中暗暗发誓。
日后她一定要想办法挣钱,让他不再受冻饿之苦,把儿子养的白白胖胖的。
她愧疚的心里,这时也充满了希望,穿好了小衣服,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笑道:“儿子,娘再给洗洗头。”
小莫曲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了不少,这不是做梦,娘亲真的对他这么好。
忙点了点头,却又摇头,伸出小手指指了指那日头道:“该做饭了,还要给娘熬药,熬药的时辰不能耽误。”
小家伙虽然怕她,但却一直像个小男子汉一样的照顾她呢。
岳筝好心情地道:“洗头很快的,然后娘就去做饭。药就不用熬了,娘的身体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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