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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欢-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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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郁道:“长公主哪里的话?请进。”

    说着亲自扶着长公主进了内殿。

    内殿中早早就备下了香茗茶点。

    既落了座,长公主道:“本宫想与静妃娘娘谈心,你们都下去吧。”

    风眠、雨落看向青郁,青郁向她们点了点头,于是风眠、雨落领着小宫女们都下去了。

    青郁道:“长公主一路行来,想必是渴了,先饮一口茶吧。”

    长公主抬起青花五彩仕女盖碗,轻呷一口,说道:“老君眉?”

    青郁道:“正是。”

    长公主点点头。

    青郁道:“长公主此番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长公主道:“静欢进宫不方便,本宫不得不为她走这一趟。”

    青郁道:“有什么吩咐,还请长公主明白告诉。”

    长公主看了青郁一眼,说道:“你近日气色越发好了,并不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青郁笑道:“本来就是时气所致,春暖花开,自然就好了。”

    长公主道:“你每一次不管是生病还是痊愈都那么恰到好处。如今皇后已名存实亡,你恰巧又痊愈了,正好出来替皇上打理后宫啊。”

    青郁道:“长公主说笑了,后宫现有全贵妃娘娘在执掌,臣妾只是从旁协助一二罢了。”

    长公主道:“本宫倒是奇怪,你与后位如此近在咫尺,竟然一点都不动心么?难不成是为了温宪?”

    青郁道:“长公主的话臣妾越发听不懂了,臣妾膝下唯有六公主,怎么与全贵妃娘娘、祥贵妃娘娘相较呢?”

    长公主道:“以你的恩宠,想要自立门户与她们分庭抗礼也并非没有胜算。虽然二阿哥、三阿哥不在了,但你年轻,又是盛宠,再生下皇子也并非不可能。”

    青郁道:“多谢长公主这么看得起臣妾,但是臣妾的确没有入主中宫之心。并非是为了什么人,只不过臣妾私心想着,做皇后也没什么好,总有太多明枪暗箭,保不齐哪一日便丢了性命。”。。

    长公主道:“说得也是。孝淑睿皇后就是一个例子。孝穆皇后与如今储秀宫里的皇后也都是这样。但是毕竟是紫禁城的女主人,如此煊赫显贵,很少有人会不动心。你看淡名利,倒是像个能成大事的人。”

    青郁笑道:“长公主入宫来,不是专程为了夸奖臣妾的吧?”

    长公主道:“本宫是替静欢来跟你致歉的。”

    青郁道:“致歉?那倒是不必了。臣妾在宫里这些年,多少流矢都过来了,也从没有人致歉过。如此一来,倒是不习惯了。”

    长公主道:“静欢心里的苦,想必你也能体会。你与温宪误会已解,但温宪却久久都不能原谅她。本宫数次调和,方才有了一点成效。本宫想着,你是个懂事的,有些话还是要你来说,有些事还是要你来做。”

    青郁道:“臣妾明白了。”

    说罢解下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巧精致的玉镂雕香囊,说道:“这里面有一物乃是温宪几年前所赠,代表着我们之间的一个约定。请长公主将此物带回给温宪,他就能明白臣妾已改变了心意。”

    长公主道:“本宫的儿子是一个倔强的性子,若是没来由地将此物还给他,本宫怕他又做出什么事来,惹得皇上生疑。”

    青郁道:“宫中再过不久便会传出一个消息,待那消息传入公主府之时,长公主自然便知道何时做,如何做。”

    长公主拿起香囊,笑道:“既然如此,本宫就静候佳音了。”

    青郁道:“这件事既然已经了了,那长公主安排在臣妾宫里的人,是不是也该带回去了?”

    长公主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青郁道:“知道并不难,宫女太监无论是谁自从入宫当值之日起,在哪个宫室服侍过,都有记录在案。臣妾要查,一点也不难。”

    长公主道:“那想必是服侍过孝穆皇后的事情被你发觉了。”

    青郁道:“服侍过孝穆皇后的人都是宫里经年的老嬷嬷,想不引起注意也难。本宫被害得次数多了,难保不生出防人之心,还是由长公主带回去,大家都安心些。”

    长公主道:“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请。年纪大了也该颐养天年,不适宜再终日劳作。”

    青郁道:“长公主说的是。臣妾也有敬老尊贤之心,平日里只是将她供起来,什么也没劳动过她。”

    长公主道:“这些年,你竟然也沉得住气?”

    青郁道:“臣妾是想找个机会,才来与长公主交涉。否则贸然遣散了她,难保长公主不会再派别人来。如今长公主既然诚意满满来替静欢致歉,臣妾才敢提及此事。总要心有灵犀,彼此心意澄明了才能彻底了结。否则纠缠下去,对谁都没多少好处。”

    长公主道:“好,既然你如此爽利,本宫便答应你,从此都不再安插眼线进永和宫。”

    青郁笑道:“既然是亲戚,长公主得空还是多多来走动,臣妾欢喜之至。”

    长公主道:“这件事是你识大体,算本宫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只要有所求,本宫必会践诺。”

    青郁道:“多谢长公主。想必长公主也许久未曾见过故人了,便让臣妾让她前来相见吧。”

    长公主道:“也好。”

    青郁高声唤道:“来人!”

    风眠、雨落连同几个内侍都进了殿。

    青郁道:“雨落,你脚程快,去接苑嬷嬷过来。”

    雨落答应着下去了。

    青郁向长公主道:“这绿豆茸馅饼味道清雅,最能解腻,还请长公主尝尝。稍等片刻人就来了。”

    长公主道:“静妃娘娘真是细心。”

    少顷,雨落引着苑嬷嬷进了内殿,叩见了长公主与静妃。

    青郁道:“苑嬷嬷,你这些年在宫里伺候也算是劳苦功高,今天本宫就做主将你赐予长公主殿下,你可以在公主府中安享晚年了。”

    苑嬷嬷悄悄望向长公主,只见长公主微笑颔首,便说道:“多谢静妃娘娘。”

    青郁道:“今日便跟着长公主回府吧。雨落,带苑嬷嬷下去收拾东西。”

    雨落答应着与苑嬷嬷一道下去了。

    长公主又在永和宫品茗啖饼,闲聊了一会儿,便带着苑嬷嬷与随从出宫了。

    青郁独身一身枯坐在寝殿中,腰间已不见了那枚玉镂雕香囊。

第一百三十二回 皓月瑶池怨身命 玉碗青光盛君恩

    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

    春色三分,二分归于尘土,一分归于流水。

    转眼间春色已尽,又是一年初夏。

    静妃病愈复宠之后,皇上便恩遇有加,一时之间宠冠六宫,旁人全都靠了后。

    对于全贵妃和祥贵妃的恩宠多是看在小阿哥和小公主的份儿上。

    其余还能见到皇上的就只有彤妃和新入宫的宁贵人了。

    皇上对宁贵人谈不上多宠爱,也不能说不宠爱,既让功臣之家沐浴浩荡皇恩,又不会让六宫众人觉得皇上偏宠新人,总之一切都恰到好处。

    是日,风轻日暖。

    皇上下了朝就派小禄子去永和宫请静妃到养心殿。

    静妃收拾停当,随着小禄子一路往养心殿行去。

    皇上见静妃进了殿连忙迎上来,说道:“朕让小禄子早些去接你,若是到了正午,怕是暑气太重。”

    静妃道:“臣妾谢皇上体恤。”

    皇上道:“今日还是替朕磨墨,可好?”

    静妃笑道:“好是好,可是磨墨之前,臣妾有一事想禀报皇上。”

    皇上道:“不知是何要事?”

    静妃道:“臣妾又有身孕了。”。。

    皇上大喜过望,惊讶道:“当真?”

    静妃笑道:“齐太医亲自看过,臣妾已有近三个月的身孕了。”

    皇上道:“竟然已经三个月了?怎么没早些告诉朕?”

    静妃道:“臣妾信期一向不准,因此早没有料到。病愈之后未免太医们每日奔波劳碌也免了每日的问诊,因此方才知晓。”

    皇上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皇上转头向高成道:“高成,去太医院将当值的太医尽数请来养心殿,朕要亲自问过才放心。”

    少顷,太医院的太医云集养心殿。

    皇上向齐楚道:“齐太医,静妃娘娘此胎,胎像如何?”

    齐楚道:“回皇上的话,静妃娘娘此胎胎像稳固,应是无虞,请皇上放心。”

    皇上大喜,笑道:“好,稳固就好。齐楚,静妃向来信任你,朕便委派你看顾静妃此胎,切莫出了什么差错。至于太医院其他的差使,你便指派别人去吧。”

    齐楚道:“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皇上重托。”

    皇上点点头,对各位太医道:“朕在这里提醒你们,静妃此胎一定不能有事,若出了半点差错,你们太医院全部都要陪葬,连你们的亲族朕都不会放过!”

    齐楚带着众位御医齐齐跪倒,说道:“微臣们谨遵皇上旨意。”

    皇上道:“朕这是提前提醒你们,以防有人错了主意,受人指使。朕此番绝对不会姑息。”

    齐楚等人道:“微臣不敢。”

    皇上道:“好了,都下去吧。”

    齐楚带着众位太医告退了。

    出殿门时,齐楚瞥见风眠正等在殿外,二人两相对望之际,心绪飘忽,神游魂外。

    眼神错开之后,又不禁都浮上了笑意。

    齐楚快步走入甬道,抬头只见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心想静妃娘娘有孕,若能平安产下皇子,这一世的荣华富贵就安稳了。

    而他与风眠之事似乎又近了一步。

    齐楚正在痴想,脚步不自觉地越走越快,将众位同僚都甩在了身后,却不巧与前方来人撞了个满怀。

    齐楚抬头一看,正是温宪。

    温宪道:“齐大人这是着急要去哪儿?”

    齐楚连忙施礼,作揖道:“见过温大人。微臣刚从养心殿出来,正要回太医院,今日温大人在宫中当值?”

    温宪道:“正是。不知皇上可是又给齐大人升了官?如此红光满面。”

    齐楚道:“微臣是为静妃娘娘感到高兴。”

    温宪道:“静妃娘娘?”

    齐楚道:“正是呢,静妃娘娘又怀上龙胎了,皇上紧张得不得了。瞧这晌午就把太医院所有当值的太医都叫到养心殿,狠狠地敲打了一番,生怕有人做出对静妃娘娘不利的事情来。”

    温宪心中大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若是如此可要恭喜静妃娘娘了。”

    齐楚道:“早听闻温大人的夫人与静妃娘娘是姐妹,也要恭喜温大人和温夫人了。”

    温宪道:“谢齐大人。”

    齐楚道:“太医院还有事,微臣就先告退了。”

    温宪道:“有劳齐大人照顾静妃娘娘,告辞。”

    齐楚道:“都是微臣分内之事,温大人客气了,告辞。”

    温宪拜别了齐楚,有如失了魂魄一般,不知走到了哪里。

    一抬眼,远远地望见一株硕大的海棠花树。

    微风拂过,落英缤纷。

    养心殿内,皇上留了静妃一同用午膳。

    真真是“紫驼之峰出翠釜,水晶之盘行素鳞”。

    皇上道:“静欢,你出身蒙古,平日里爱吃些牛羊肉,但是孕期又不宜食用过多荤食,以免引起不适,朕特安排御厨给你做了两道精细的荤食,你尝尝,合不合口味?若是不合口味,便撤下去让御厨重新做了来。”

    静妃笑道:“皇上安排的自然是好的,臣妾已经不是第一次有孕了,六公主都已经这么大了,哪里有那么娇贵呢?”

    说罢仔细一看,桌上珍馐佳肴不胜枚举。

    皇上笑道:“那也要仔细些,万万不能大意啊。”

    静妃道:“谢皇上臣妾知道了。”

    皇上对侍膳的太监说道:“那山珍刺龙芽给静妃娘娘夹一点儿。”

    又对静妃道:“静欢,你尝尝看。”

    静妃道:“果然鲜美可口。谢皇上。”

    皇上道:“这蝴蝶虾卷、鸡丝银耳、桂花鱼片、八宝兔丁、参芪炖白凤、蟹肉双笋丝都是朕特意让御厨加的菜,你都尝尝看。”

    侍膳的太监连忙帮静妃布菜。

    皇上又转头对高成道:“下面进贡的血燕和雪蛤都多拨一些到永和宫。”

    静妃道:“皇上,如此以来只怕六宫抱怨。”

    皇上道:“那不如让御前的人亲自去挑拣好的,日日往你宫里送去。”

    静妃笑道:“皇上,这不是更显眼了么?”

    皇上道:“看朕,都高兴糊涂了。”

    静妃道:“臣妾平日里帮着全贵妃娘娘协理六宫,吃穿用度都还是能自己周全的,皇上放心。”

    皇上道:“安胎要紧,不宜多劳费心神,这宫中诸事繁杂,还是少理为妙。朕改日叮嘱贵妃,让她多多替你分担。”

    静妃道:“谢皇上体恤,只是贵妃娘娘也有数位公主皇子需要抚养,分身乏术。臣妾平日里也仅仅是有什么难解之事帮贵妃娘娘出个主意罢了,费不了多少心神。”

    皇上道:“祥贵妃倒也持重,但是朕总还是担心若是受之以权柄会有不妥,她平日里与太后走得太近了些!”

    静妃道:“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终究都是皇上的天下。臣妾等深受皇恩,自然要替皇上分担,这些事情算不得什么。”

    皇上笑道:“那就好,若是力有不逮便告诉朕,告诉全贵妃,千万不可逞强,须知龙胎才是最为重要的,旁的事情都是小事。若是想要娘家人进宫陪伴,随身让高成派人去请。”

    静妃道:“谢皇上美意。臣妾父母已然老迈,宫中规矩多,来了也不能自在,还是算了。臣妾的妹妹在公主府主持家事恐怕也不得空闲。”

    皇上道:“总之你若想到什么便来告诉朕,朕都应允。”

    静妃笑道:“臣妾想到这菜都快凉了,再不用膳,岂不是白费了皇上的一番心思?”

    皇上笑道:“好,那就先用膳。”

第一百三十三回 策马扬鞭一世念 乌啼花落千秋限

    初夏时节,蝉声四起。

    正是“蝉鸣日正树阴浓,避暑行吟独杖筇。却爱野云无定处,水边容易耸奇峰。”

    是日傍晚,温宪一路骑马回了和硕长公主府。

    刚一入府门,牵马的小厮便向他急急说道:“公子回来了!长公主吩咐了,您一回来就请您过去呢。”

    温宪这一天都神思恍惚,只听得“公主”二字便往额娘房里去了。

    进了长公主房中,看到一个眼生的老嬷嬷,正在服侍长公主品茗。

    温宪行了个礼,说道:“叩见额娘,给额娘请安。”

    长公主见是温宪,便说道:“回来了?这是苑嬷嬷,从前服侍过孝穆皇后,是宫里的老嬷嬷了,如今年纪大了,体力也不济,静妃娘娘看在她与本宫的一点渊源上做主让本宫把她带回府里来养老。以后便只管教教小丫头们的规矩便罢了,即便是你也不许随便使唤她。”

    说罢又向苑嬷嬷道:“苑容,你也别惯着他们,都是小辈儿,有什么看不惯的就敲打,凡事有本宫呢!”

    苑嬷嬷道:“长公主哪里的话,奴婢怎么敢。公子也金尊玉贵,如今又身居高位,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长公主道:“这有什么不敢的,他小时候你还抱过他呢!本宫这个长公主府里比不得宫里,没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在些才好。”

    温宪道:“额娘说的是,见过苑嬷嬷。日后就有劳苑嬷嬷了。”

    苑嬷嬷道:“公子爷有礼了,奴婢惭愧无地。”

    长公主随即对苑嬷嬷道:“苑容,你先下去吧,看看晚膳安排好了没有。”

    苑嬷嬷应声下去了。

    温宪道:“额娘,苑嬷嬷便是额娘安插在永和宫里的人吧?”

    长公主道:“怎么?还在怪额娘么?”

    温宪道:“儿子不敢。只是儿子希望府里能安稳些,不要出什么乱子。”

    长公主道:“这府中是否安稳还是要看你啊。今日唤你过来是她有件东西让我交还给你,她说她已改变了心意,希望你明白。”

    温宪一时怔住了。

    长公主伸手拿过那枚玉镂雕香囊,递与温宪。

    温宪接过来,轻轻打开玉制的机关,只见香囊内卡着当初他交给青郁的那个小巧的葫芦瓷瓶,那能够逃出生天的药便在里面。

    长公主道:“你今日入宫当值想必已经得了消息,静妃又有身孕了。她让我将此物交还给你,她的心意,你已明白了吧?”

    温宪沉默不语,手只是紧紧攥着。

    长公主叹了口气道:“额娘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这府中上上下下几十条性命你都不顾了?本宫看她也是个识大体的人,她必不想因为她而让你走上绝路。她若是个寻常女子,即便是个丫头,你们如此有情,额娘都可以成全你。青芜那样的出身额娘不是仍旧待她如同亲生?可是因缘际会,事已至此,你就了断了自己的情念罢!”

    温宪喉咙中似是被什么东西梗住,半晌才唤道:“额娘……”

    长公主道:“失去挚爱之苦额娘又怎么会不明白?额娘也曾年轻过。这样吧,只要你安心在宫里当差,将不相干的情念断了,额娘答应你,今后她若是有难,额娘必会竭尽全力地助她。”

    温宪道:“谢额娘。”

    长公主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景行日日看不到你,总是问本宫,阿玛何时才能回来陪他。”

    温宪道:“有劳额娘日日看顾景行。”

    长公主道:“温宪,你要明白,这世间的情爱并非最为重要之事,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和事值得你去付出,莫要因为一人就辜负了所有。”

    温宪轻轻抬起头,眼中早已有薄雾弥漫,似是受了重创。

    长公主道:“温宪,你去看看这府里,本宫与景行是你的至亲,血浓于水,自是不必多说。其余的女人哪个不是真心真意地对你?只说青芜,她自从嫁进来,没有亲族可以仰仗,没有夫君的宠爱,还要替你挡掉闲言碎语,被人误会是蓄意专宠,可她仍是无怨无悔,你于心何忍?”

    温宪道:“额娘不必说这些,我都知道。此时只想问额娘一句,额娘可有过心爱之人吗?”

    长公主道:“有过。可是最终本宫听从了皇阿玛的旨意,委身下嫁于你的阿玛。”

    温宪道:“额娘可还再见过他吗?”

    长公主道:“见过,经常见。每次年节,朝拜,本宫都会与他相见。可他既不知本宫的心意,也不曾对本宫有情。温宪,你已比额娘幸运太多。”

    温宪道:“额娘见到他时,心中可还会有波澜?”

    长公主道:“何止,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心悸不已。平日心里梦里装的也都是他。”

    温宪道:“额娘不怨?不恨?”

    长公主道:“你记不记得当年本宫让你跪在你阿玛的灵位前那一晚与你说过的话?你以为额娘是轻轻松松地说出那些话的吗?额娘的话里都是血泪。”

    温宪道:“额娘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长公主道:“本宫已是这把年纪,再说这些又有何用?他是个极优秀的人。当年除了本宫还有很多出身尊贵的女子爱慕他。可是,你,却比他当年还要出色。额娘很欣慰。”

    温宪突然跪下,说道:“这些年,额娘受苦了。”

    长公主起身扶起温宪,拂去他肩上沾上的一片柳叶,说道:“你不必为额娘感到惋惜,额娘也并不引以为憾。相比于那些远嫁蒙古的姐妹,本宫还能留在京城,时常得以相见,已然是莫大的幸福。皇家就是这样,为了尊荣,为了社稷,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甚至无需问值不值得,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温宪唤道:“额娘……”

    长公主道:“回去休息吧,若不想出来用膳,本宫等下让青芜将晚膳送去给你。”

    温宪再也说不出话来。

    长公主点点头,再次示意他回房。

    温宪转身退下了。

    长公主一个人静静地往寝殿深处走去,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地方。无数个日日夜夜,她都在此处,追忆自己亲手割舍的青春年华。

    多年前,那个人头攒动的马场,她也在。

    她眼睁睁地看着佟佳·璇仪策马疾驰,奕绍英雄救美。

    自从那时起,她便对佟佳·璇仪心生恨意。

    之后她力劝当时还是智亲王的当今圣上娶佟佳·璇仪为继福晋,之后却从未给过佟佳氏好脸色。

    所以宫中盛传和硕长公主与皇上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连皇后都要避忌三分。

    可此番皇后失势,见罪于皇上,她隐隐觉察出皇上有迁怒奕绍之意,便入宫进谏,保下已承袭定亲王爵位的奕绍满门。

    往事如烟,恣意飘散。

    长公主看了看自己的手,当初也是指如柔荑,细若无骨,如今即便是佩戴了最贵重的护甲,也难掩疲老之态。

    突然,门外响起苑若的声音:“公主,该用晚膳了,几位夫人都等着您呢。”

    长公主站起身,缓缓走出寝殿,走出她掩藏多年的心事,走出困扰一生的梦魇,走向她体面尊贵的人生。

第一百三十四回 镶金饰玉地 伤心苦命人

    温宪回到书房,取出刻有“飘零”二字的碎玉,怔怔地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门口有轻轻叩门的声音。

    温宪将碎玉与香囊放在一处,收好,之后说道:“进来!”

    青芜悄悄进了门。

    温宪抬眼见她端着满满一案的饭菜,颇有些吃力,连忙起身接了过来,说道:“这些事情让下人做就行了,你又何必亲自动手。”

    青芜微笑道:“是额娘让我过来陪你说说话,顺便服侍你用膳。”

    温宪道将案子放下,扶着青芜坐下,自己坐在旁边,说道:“你用过膳了么?”

    青芜道:“用过了。刚才与额娘和姐姐们一起用的。”

    青芜仔细瞧了瞧温宪,只见他乌黑的眼眶深深陷下去,神色黯然。

    青芜拿起乌木镶银的筷子递到了温宪手里。

    温宪拿起筷子,说道:“近来家里可曾捎来书信么?”

    青芜到:“捎来过,一切都好。家人都感念长公主的恩德,让我事事以长公主为先,尽心侍奉长公主。是额娘,尽心侍奉额娘。”

    温宪道:“那就好。”。。

    青芜道:“额娘说这道沙洲踏翠最是滋补,你若是吃不下别的,就吃一块这个吧。”

    温宪道:“别总是说额娘怎么说,你呢?你觉得哪道菜好吃?”

    青芜笑道:“我,我爱吃点心,这木樨糕、玉面葫芦、清菊佛手酥,我都爱吃。可是我知道习武之人,不爱吃这些甜的。”

    温宪道:“不是不爱吃,只是平日里拘束着自己,不敢吃。既然你说好吃,我就尝尝。”

    青芜道:“那敢情好。”

    温宪夹起一块木樨糕,放进嘴里,果然甘甜清凉,爽口开胃。

    青芜道:“这是用白糖、糯米粉、蜜木樨、熟油做的,夏天吃最好。”

    温宪道:“果然很好。你也会做糕点?”

    青芜道:“如今在府里闲来无事就学了些,打发时间。”

    温宪道:“你还会做什么?”

    青芜道:“我还会做艾草糕。用艾蒿嫩叶,水磨糯米粉,揉合成团,用花生仁,芝麻,白砂糖做馅。”

    温宪道:“好,改日做给我吃。”

    青芜笑道:“你若是喜欢,我求之不得。”

    温宪道:“我很喜欢。平日里,府里的人对你好吗?我听说因为我,有人给你脸色看?”

    青芜道:“没有,府中人对我都很好,特别是额娘,日日都唤我去房里说话。”

    温宪道:“清欢和方盈又如何?”

    青芜笑了笑道:“两位姐姐都很和气。其实我这样的出身,两位姐姐能不嫌弃,与我姐妹相称,我于愿足矣,不敢再过多奢望。”

    温宪道:“青芜,你父亲已经脱罪,你再也不是罪臣之女。至于其他事更加无须在意。”

    青芜道:“我知道。我能日日见到你,已是几生修来的福气。其余的人和事都不会干扰我的心神。倒是你,今日像是瞬间苍老了许多。”

    温宪道:“我确确实实不再如当年了。景行都一天天地长大了,我也该适时地老去。”

    青芜道:“不知下一个人人称羡的翩翩佳公子会是谁呢?说不定会是景行呢!”

    温宪笑道:“景行还小,等他长大还要好多年呢。”

    青芜道:“我私下看着,景行的长相集合了你和夫人的优点,今后定然是个面如冠玉的美男子。三岁看到老,必不会错。”

    温宪道:“我一生害了多少无辜的女子心伤,只愿景行一生平安就罢了。”

    青芜道:“可是在如花的年纪遇到公子,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总好过默默凋零了。”

    温宪道:“青芜,你的性子真好,乐观温婉。”

    青芜道:“光顾着说话了,忘记烹茶。”

    说罢转身出了门。

    温宪望着一桌吃食发呆,良久才夹起一块沙洲踏翠。

    这沙洲踏翠乃是以驼掌为主料,辅以油菜心、净母鸡、肥瘦猪肉、熟火腿、水发玉兰片等辅料,热锅烹饪而成。乃是极为珍稀的一味膳食。

    不多时,青芜端来一个豆青地玉彩山水纹描银盖碗。

    青芜道:“额娘教过我,餐后饮杨河春绿最好,因此特意烹了来。”

    温宪笑道:“别的不敢说,若论吃穿用度的讲究,额娘的确可以教你很多。”

    青芜道:“额娘乃是皇女,身份地位不同,自小的吃穿用度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更何况,我听闻额娘的生母早逝,自小就养在孝淑睿皇后膝下,那份见识更是不同。”

    温宪道:“你仿佛很喜欢这些。”

    青芜道:“多知道一些总是好的,省得说起来贻笑大方。”

    温宪道:“额娘年岁渐长,会喜欢说些从前的事情,有你陪她说话也好。”

    青芜笑道:“两位姐姐出身高贵,早已将这些视为寻常之物,只有我才会这样。”

    温宪道:“我到不这样看,你是更有孝心。只是清欢平日里要照顾景行,你总去陪额娘说话,那方盈在忙什么?”

    青芜道:“这实在不知。”

    温宪道:“膳已用过了,让人撤下去吧。”

    青芜道:“我来就好了,等下温完了书,我仍旧在房中等你。”

    温宪笑道:“好。”

    青芜端起那红木雕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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