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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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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就是静贵人了。朕想晋封她为静嫔。”
“难得皇上喜欢她,这也是她几生修来的福气。”
皇上难掩心中的喜悦,继续说道:“只可惜皇后已是加无可加的贵重了。朕赏你些什么好?”
“只要皇上肯与臣妾说几句体已话儿,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皇上想了想,说:“朕就追封你阿玛为一等承恩公,册封你额娘为一等承恩公夫人,并恩准她年节进宫与你团聚,如何?”
皇后大喜过望,起身欲拜,被皇上扶住。
“朕还想册封贵妃为皇贵妃……”
一般而言,皇后健在,皇上并不会册封皇贵妃。皇贵妃对于皇后的地位是莫大的威胁,因此皇上此言多含了试探之意。
“臣妾以为此时晋封可能不妥,再过几个月全贵妃就要临盆,如若诞下皇子,再晋封,岂不是双喜临门么?”
皇上见状及时收住话头,说道:“皇后说得有理,那也加封贵妃的阿玛为一等承恩侯吧!”
爵位向来是以公侯子男排列,公爵为首,侯爵自然屈居其下。
“皇上圣明!”
“另外,祥嫔刚刚为朕生了一位公主,也该晋一晋位份了,着封为祥妃。恬贵人是潜邸就伺候朕的老人儿,当得起一宫主位,封为恬嫔吧。”
皇后心想,那祥嫔和恬贵人都是木头样的人,许久也不受宠了。因此连连点头称是。
至此,后宫中,皇后座下共有一贵妃、二妃、四嫔,其余贵人、常在、答应共十数人。
除夕之后便是新年。
静嫔在永和宫中抚看着皇上册封的诏书。
“朕惟六宫效职。椒涂化佐于坤元,九御扬馨,芝綍恩褎夫巽顺。既德容之聿著,斯宠命之攸颁。咨尔静贵人博尔济吉特氏,柔嘉秉范,淑慎禔躬。赞齍敦而仪娴,耀帨鞶而度协。徽音允秩,蕙帏之蚕织弥勤;懿旨覃敷。萱殿之鸾章载锡。兹仰承皇太后慈谕,晋封尔为静嫔。申之册命,尔其祗膺茂典,赓樛惠以凝禧;益播芳型,佩兰芬而叶吉。钦哉。”
青郁又默读了一遍,嘴角微微上扬。
皇上已连续半个月宿在永和宫了。
六宫众人莫不称奇,那日本是荣嫔救驾有功,怎地最后却是静嫔得了好处?
全贵妃最是气恼。不仅仅因这一次有孕,皇上身边多了两个宠妃,而且大封六宫又未能晋升为皇贵妃。唯愿平安诞下皇子,才能出了这口气。因此自请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静静地在自己宫里养胎。
转眼正月又过了半月有余。
一日,风眠前来禀报道:“小主,荣贵人到。”
“快请。”
只见荣贵人身姿绰约走入内殿。
“许久不曾走动了,腿疾可都痊愈了?”
“托姐姐的福,已然痊愈了。”
荣贵人说着转了个圈。“姐姐看我,可与从前一样?”
青郁用丝绢掩住朱唇皓齿,笑语嫣然。“有一点不一样。可是胖了?”
“正是呢!每日只管进补,又不能走动,都要吃成个胖子了。”
“胖一点也好,身姿绰约,更显天家气象。”
“好什么呀!脚伤刚刚大好了,我赶紧让小厨房把肥厚油腻之物一概撤掉。”
说着让人撤去蓝彩斗篷、流苏披肩。
“你们都下去吧,别碍着我与姐姐闲话家常。”
荣嫔坐在榻上,对着静嫔说:“姐姐听说了吗?和硕长公主家的温宪公子升任御前一等侍卫了,真是年轻有为啊!”
提到温宪,青郁想起了此刻在科尔沁草原上的静欢。当年为了报仇,引她钟情于温宪,害了她一生。
突然一个念头转醒了。青郁心想,若是有朝一日可以将静欢赐予温宪为妻就好了。这件事还要再多加筹谋。
正说着,高成前来传旨,皇上召静嫔娘娘到养心殿叙话。
荣嫔正说到兴头儿上,无奈只能起身告辞了。
青郁忙叫风眠、雨落服侍自己梳妆更衣。
走在去往养心殿的路上,青郁心想,看荣嫔言语行状,少年时莫不是也爱慕过温宪公子?是啊,谁又没有过呢?
行至养心殿前,小太监进殿通报,高成出来回禀道,方才突然有军机要事,皇上正与外臣在小室密谈,此时不便请宫妃进去。外头过于寒冷,恐静嫔着了凉,因此特意命人带她先去梅坞稍坐歇息。
此刻青郁刚刚发现高公公身后有一熟悉的身影。正是温宪。
“静嫔娘娘请随我来。”
青郁跟在他身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那一双花盆底旗鞋,面料乃是苏绣,绣的是相连的蝙蝠,取其“福”的意头,鞋头饰有丝线编成的穗子,正在随着她的步伐飘动。
那梅坞乃是养心殿的西耳殿,面南,黄琉璃瓦硬山式顶。前檐槛墙上为玻璃屉窗,再上为冰裂纹棂格支窗、冰裂纹横披窗。西山墙开一小窗,外有梅花纹窗罩,窗外为西围房院。门额有乾隆皇帝御笔所书的“梅坞”二字。
静嫔进得殿内,温宪由内侧将殿门关上,突然回身对她说:“静欢,入宫多日,一向还好么?”
青郁心中大惊,即刻平复心绪。抬头看向温宪。
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他。剑眉星目,芝兰玉树。
正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青郁方才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那是早已按耐不住地动了情。
不同的是最初她只能远远的一瞥,如今那人却就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
虽然他眼中的人是静欢,口中唤的也是静欢的名字,可是谁不想永远沐浴在这春阳般温暖灿烂的爱意之中呢?
“你瘦了好多。”温宪看着她,轻轻地说,轻到仿佛在她耳边说,仿佛用手轻轻划过她耳边的发梢。
她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悸。她想马上走上前去,靠着他,贴着他,伏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声,感受他气息的浮动。
可是她不敢,也不能。
“我还好,你呢?”
她勉强地清醒着克制着。她不敢再望他的脸,她的心已跳到了喉咙,压着她的喉舌,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我昨夜做了一个关于你的梦,晨起感觉心内大恸,五内翻腾。你可有如此想过我?”
“有。”
她是真心的。
虽然她以为自己早就没了真心。她把自己的心弃在蛮荒里,想把它炼成一颗坚硬的石头,里面只密密麻麻的刻着复仇二字。可是此刻她分明看到顽石里伸出一条青藤,蜿蜒起伏,将整个胸腔都缠绕成了春意盎然的颜色。
“我入宫之后,避宠多日,可是……”她剖白着自己。
“我……”温宪情不自禁,握住了她的手。
她反手扣住了他的掌心。
“我知道。”她一字一顿,每发一声都仿佛叩问着自己的心。
“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下一日便是十五,皇上会宿在皇后宫里,二更时分我在摛藻堂旁边假山的山洞中等你。”
说着抽回了自己的手,缓缓地,一缓再缓地。。。
她的指尖带着外面寒风的凉意在他掌心由内而外流淌。
他蓦地想要抓住,她却还是流走了。
只余下室内两颗剧烈跳动的心,升腾起不合时宜的温度。
第八回 养心殿眉目传情 承乾宫皮肉受苦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西斜。
忽而听得外面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是小太监来传话了。
青郁往后退了两步,转过身。
隔着帕子,她轻轻触了触自己的脸颊,玉手寒冷无比,脸颊却滚烫。
“温大人,皇上请静嫔娘娘过去呢!”
“知道了!”
静嫔娘娘四个字深深地剜过温宪的心。
“娘娘请。”
青郁低着头,生怕别人将这一室的隐秘看了去。
养心殿,东暖阁。
皇上翻阅着臣下们递上来的奏疏。
青郁小心翼翼的走近,福了一福。
“恭请皇上圣安。”
皇上搁下奏章,抬头,只见静嫔双面绯红,似是山岚云霞一般,更添了些许娇俏风韵。不觉走上前去,挽了她的手腕,一齐往榻上行来。
“朕迟了些见你,不怨朕吧?朕特意提前让人把梅坞里的炭火烧得旺些,虽然已经是新春伊始,京城内依旧寒冷,莫不要冻坏了身子。”
“是。”
“朕照常批阅奏章,你替朕磨墨可好?”
“是。”
正是“碧纱待月春调瑟,红袖添香夜读书。”
皇上令她在养心殿内随侍,已有几回。每一次她都留心观察皇上处事应对之术。不得不说,作为帝王,道光皇帝实在是资质平庸。而后宫不能干政的铁律在,前朝的政务也不是她有资格置喙的。
而此时青郁的神思早已魂飞天外。
她怔怔地望着掩住的殿门。依稀可见她心爱之人的影子。那样挺拔的身姿,丰神俊逸,高洁傲岸。
同时温宪也在殿外想着她。
幼时一见,原本只当她是寻常女子。谁知后来出落得越发清丽脱俗。几番鸿雁传书之后,彼此的心意已然定了下来,只等她雀屏落选便可上门提亲。谁知世事无常,再见面,她却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静嫔娘娘,从此咫尺天涯。
可不知为何,明明日夜劝说自己放下执念已有成效,今日看到华贵典雅、不可逼视的她,心中波澜却一再翻腾,仿佛对她的情又深了几分。
也许正因为她已经人事,身上流露出不同于素日所见的闺阁女儿的风姿,格外惹人注目;也许因为她成了皇上的女人,永远失去了,永远不可能再得到了,所以反而更加想要得到。
青郁回宫之后便眼巴巴地盼着再次相聚之期。
是夜,天色刚刚擦黑,青郁便将近日皇上赏赐的衣物一样样地拿出来挑选。
突然,她想到,何不穿上入宫那日静欢的那件衣服呢?
水中鸳鸯的纹绣真是好意头。
青郁轻轻抚摸着旗装上的花纹,又将它托起贴着自己的心口。
忽然风眠在门外回禀道:“娘娘,全贵妃娘娘宫里差人来请娘娘过去呢!”
青郁心中犹疑,可是又不得不去。全贵妃仍是盛宠,又有协理六宫的大权在手。
青郁按礼数,将周身绫罗绸缎整理周全,带着风眠随着全贵妃宫中之人去了。并暗中让雨落晚上悄悄前去通知温宪今日不必等她。
承乾宫早已是高朋满座。
除全贵妃外,和妃、祥妃也在客席落座,位份都在青郁之上,少不得一一拜见了。
青郁刚刚坐下,全贵妃边迫不及待地说:“本宫今日新得了一位舞姬,舞艺超群,特请各位妹妹来一齐欣赏。”
说着唤出管弦丝竹。那舞姬也步出献舞。
众人莫不先是面面相觑,然后窃笑不已。
原来那舞姬眉眼处有几分像青郁。
青郁当下心中不忿,亦觉得这样奚落的手段非常低劣。
全贵妃向祥妃使了个眼色。祥妃首先发难。
“我怎么瞧着这舞女有点眼熟呢?”
全贵妃说:“是嘛?我倒没觉得。”
祥妃继续说道:“似乎跟静嫔妹妹有几分相似。”
说着掩住嘴,不住地窃笑。
全贵妃说道:“既然如此,不如静嫔你也下去同舞姬一起给我们跳一个双生舞吧。《虚谷传音》,何如?”
“嫔妾不善舞蹈。”
全贵妃道:“静嫔不会这么驳本宫的面子吧,好歹本宫也帮皇后协理六宫,又为皇上孕育皇嗣。静嫔也不想本宫肚里的皇嗣不开心吧?”
祥妃不由分说地把静嫔拉扯到了内室。
少顷,静嫔与舞姬都装扮完毕,宫人的古筝开始演奏。
纤细的身影渐近,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
天上一轮春月开宫镜,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
正是“扇起襟飞吟古今,虚实共济舞丹青。气宇冲天柔为济,怜得笔墨叹无赢。丹青传韵韵无形,韵点丹青形在心。提沉冲靠磐石移,却是虚谷传清音。”
突然,舞姬一个回旋,绊住了青郁的衣袂。
正好是一拍重音。青郁应声倒地。
全贵妃拍手叫好:“真是精彩啊!静嫔还跪着做什么?免礼平身罢。”。。
和妃警醒,觉察到事情不一般。她步下台阶,走近舞池,只见静嫔鼻尖触地,已有鲜血流出。
惊声尖叫道:“快传太医!”
子夜,永和宫。
里三层外三层的宫女太监已将永和宫围了个密不透风。
皇上、皇后、全贵妃、和妃、祥妃、荣嫔等均等在静嫔的病榻前。
青郁仿佛只身堕入一个不见底的深渊,然后重重地摔在黑暗冰冷的地面上。
起身看到四周都是悬崖绝壁,摸上去滑滑的,毫无借力的可能。
惟有一条藤蔓蜿蜒而下,垂在她的脚边。
她拾起藤蔓一点点的努力向上爬,眼前一点点的亮了起来,最光亮的地方似乎有个人在拼命呼唤着她。
是温宪吗?不像,好像比温宪年长一些。他身着明黄色服饰,上面绣着团龙。
是皇上。
青郁缓缓的睁开眼睛,仿佛重回人间。
“皇上。”她轻轻唤了一声。
“终于醒了,太医!”
她扫视一周,无数的人正围着自己。
皇上握着她的手:“静欢,你已有身孕了。太医刚刚把过脉,胎象还不稳。今后一定要注意休息,切勿劳累。”
皇上回头看了全贵妃一眼。
“今日发生之事,朕已经知道了。全贵妃听旨:全贵妃钮钴禄氏,恃宠生娇,陷害无辜妃嫔,以致险些损伤龙裔。现削去协理六宫之权,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外出。”
全贵妃万万没有想到静嫔已怀有龙裔,早就悔之不迭。
“来人,送贵妃回宫。”
皇上转头看向静嫔:“静欢,你可满意?”
青郁并没有顺着皇上的话。
“夜深霜寒,劳烦皇上和诸宫姐姐一路辛苦,实在是臣妾的不是。”
“哪里的话,今天幸好和妃派人禀报了朕与皇后。朕才知道你受了委屈。万事有朕为你做主,不要放在心上。夜深了,你好好休息,朕明天就来看你。”
青郁点了点头。
皇上带着众人离开了,永和宫瞬间安静了下来。
青郁突然想起温宪的旧约。连忙唤来风眠、雨落。
雨落回禀道:“娘娘您刚刚离宫,贵妃娘娘就派人封了永和宫各个宫门,生怕有奴才跑去跟皇上通风报信。”
青郁大惊失色:“那他岂不是还在等我?”
说着披上一件斗篷,便冲了出去。
风眠、雨落拦住想要跟着的太监,只说娘娘落了东西,要亲自去寻,谁也不许跟着。
青郁一路小跑,直至假山。
慌忙进到山洞中查看,已是空空如也。
那一刻,青郁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她立于苍茫大地之间,似乎什么都有,又好像一无所有。
第九回 闻孕事公子病重 赏金钟佳人茶歇
不知不觉,转眼已是初春。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这几日后宫里的妃嫔宫女都私下传着一件奇事。
据说十五月夜,皇上跟前的红人,和硕长公主之子,御前侍卫温宪温大人被人发现晕倒在御花园了。
天寒地冻的,他为何会出现在御花园呢?
没有人真的知道原因,却因好奇而衍生出许多不同的版本来。
有人说,他突发隐疾,倒在雪地中站不起身,只能慢慢地移动求救,幸而被巡夜的侍卫发现,救回一命。
也有人说,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整个人都冻僵了,还保持着远望的姿势。
还有人说,皇上顾念亲情,未治他的罪,反而宽慰和硕长公主,并令她将温宪带回府中休养。于是乎,他许多天都没入宫当值了。
就连青郁都不知道,温宪真的是病势沉重还是因为她身怀龙裔而不知如何面对。
那日十五月圆之夜,无疑是他平生最感缺憾之时。
本来月圆人团圆,可事实如斯,却又如何评说呢?
她每天都要回想那日在梅坞见面的片刻,想他是如何饱含深情地唤着她,想他的手与自己的手有所接触的那个令人心动不已的刹那。
她好想回到那一刻,她好想放肆一回,留存更多美好的时光供日后慢慢追忆。
她知道,她许是永远失去他了。
“也好,原本也是我不配。”她轻轻地跟自己说。
说完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还未显怀,但她清楚的被告知,有一个小人儿在她肚子里了,她即将成为一位母亲。
一日,青郁穿戴齐整,携了风眠往和妃所居翊坤宫去了。
翊坤宫属于内廷西六宫之一,位于永寿宫之北,储秀宫之南,长春宫之东。(东西十二宫以东为尊,以靠近中轴线为尊,以靠近乾清宫为尊。)。。
翊解释为辅佐,坤往往意指皇后,因此翊坤二字有辅佐皇后管理六宫之意。
皇上即位之初,大封潜邸旧人,辉发那拉氏·毓婉被封为和嫔,除皇后以外,就属她位份最尊,因此赐居翊坤宫,又赐她协理六宫之权,帮皇后分担琐事。但是很快全嫔入宫,四个月后就封了妃,位份便越过了她。
这和妃本姓辉发那拉氏,闺名毓婉。出身不高,仅仅是内务府包衣女子。当今皇上还是皇子之时,她以官女子的身份入侍潜邸。因为诞育了嘉庆皇帝的皇长孙(即当今皇上的长子奕纬)而被嘉庆破格提升,成为了侧福晋。
但是她本人并不受皇上恩遇,皇上登基之后,也是顾念着皇长子的身份才勉强封她为妃,并且许久不见晋升,地位还在入宫不久的全贵妃之后。
全贵妃盛宠,六宫之人无不惧之。那日承乾宫夜宴,和妃竟然没有落井下石,这颇让青郁意外。
风眠扶着有孕的青郁很快行至翊坤宫门前。
黄琉璃瓦歇山顶,前后出廊。檐下施斗拱,梁枋饰以苏式彩画。门为万字锦底、五蝠捧寿裙板隔扇门,窗为步步锦支摘窗,饰万字团寿纹。
看门的太监连忙通报,和妃动身来迎,客客气气地扶着青郁进了内殿。只见明间正中设地平宝座、屏风、香几、宫扇。东侧用花梨木透雕喜鹊登梅落地罩,西侧用花梨木透雕藤萝松缠枝落地罩。
青郁远远地看到一座铜镀金转花水法人打钟:底部上方四角设转花,中部为三株棕榈树及水法装置。棕榈树托起上方的圆形时钟,钟上立一敲钟人,与钟表机芯联动,可报时。
“和妃姐姐,这金钟真是精美绝伦,不知可是宫内传言所称的雍正爷敦肃皇贵妃的珍藏?”
言语间宾主俱已落座。
和妃笑道:“妹妹好眼力,正是呢。”可是说罢却眉心一蹙,添了一丝淡淡的哀怨。
“可惜我福薄,未及当年敦肃皇贵妃盛宠之万一。这么名贵的宝物,撂在这里也是浪费了。”
青郁见她神伤,马上转了话头,说道:“妹妹此番前来,专程是为了谢谢姐姐十五月圆之夜替妹妹向皇上陈情的好意。”
“妹妹无需多礼,我虽然有心护你,却也是为了我自己。那日的情形,其实我也脱不了干系。好在皇上圣明,只惩罚了贵妃一人。祥妃与我都未有苛责。”
青郁见她提到了祥妃,佯装起委屈的神色,试探道:“嫔妾自问入宫以来勤谨奉上,对各宫姐姐也是日日唯恐礼数不周全,全贵妃娘娘嫉恨我在她孕时承恩,可是祥妃娘娘为何也如此苛待于我?”
“妹妹有所不知,祥妃出身满洲大姓钮祜禄氏,与全贵妃乃是同宗,算是全贵妃的族姐。但是祥妃的父亲无甚官阶,只因道光元年正值选秀的花样年华就被送进了宫。祥妃入宫之初也颇受皇上宠爱,可是贵妃进宫之后情形就大不如前了。祥妃无奈只得依附贵妃,常常盘桓于贵妃居所好歹还能经常见到皇上,贵妃平时也肯稍稍分一点恩宠给她。她姐妹二人更在太后面前百般邀功取宠,连皇后都要避让三分。”
和妃说着叹了口气,忽觉口舌干燥,这才想起还未支使宫女奉茶。于是连忙向青郁道:“妹妹勿怪,我近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总觉得记忆衰退,居然忘记了给妹妹尝尝新得的碧潭飘雪。”
说着便起身安排一应茶具茶点。
翊坤宫的宫女们动作倒快,不一会儿工夫,便端来两盏豆青地粉彩鱼藻纹带托瓷盖碗。
豆青色属于青釉派生釉色之一,起源于宋代的龙泉窑。明以前微近黄色,至清代纯近绿色。其釉色为青中泛黄,釉面光泽比粉青、梅子青弱。
整器豆青地之上绘有粉彩鱼藻纹,整体构图疏密有致,韵味绵长。数尾红金鱼怡然自得,形态各异,首尾相接,悠闲嬉戏于水草之间。
翻开茶盖,只见那叶似鹊嘴,形如秀柳,汤呈青绿,清澈得叶片可数。真真恍若碧绿的潭水上飘点点白雪。
闻之清香馥郁,难以名状。轻呷细品,齿舌遍香,深得茉莉花之魂魄。
后又有几位宫女依次端上来各色茶点八件,分别是芋枣、蜜饯、如意锁片、绿茶瓜子、荔红步步高、蟹黄小娇儿、松子鹅油卷、绿茵白兔饺。
青郁不禁吃了一惊,宫中传言和妃出身微贱,怎地这排场比太后宫中也不遑多让。
正思衬着,和妃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玉容含笑,淡然道:“妹妹有所不知,我虽是正白旗内务府包衣人家儿的出身,但是原本祖上也是簪缨世家,我父亲原本官至内务府大臣,乃是朝廷的二品大员。可惜后来举家获罪罚没。可怜我幼时也是身处豪门大户,终日锦衣玉食……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说着一只手拿过茶盏,轻呷一口,继续说道:“全贵妃与祥妃乃是大族后裔,位份尊贵,又深受皇恩,向来看不起我微贱的出身。更因她二人所生皆是公主,忌惮我膝下有皇长子,平素与我多有不睦。我也是个温吞的性子,逆来顺受惯了。”
和妃想到平日里受的委屈,似要滴下泪来。
青郁见她如此,安慰道:“姐姐若不嫌弃,这宫中的日子难捱,我与姐姐作伴可好?”
和妃收了眼泪,转作笑颜。
“那敢情好。”
闲话间日暮西垂,青郁起身告辞,和妃亲亲热热地送她到了宫门口。目送着青郁一行渐渐远了。
和妃身边贴身的宫女名唤绿坠的搀住和妃缓缓地走回内殿。
“我们翊坤宫许久也没有生人来,今日可热闹了呢!娘娘说了这会子话,想必是累了,绿坠伺候娘娘歇息吧。”
“这热闹也不知是福是祸。那日我虽帮了她一次,殊不知她已有皇嗣在身,若是生下公主还好,若是生下皇子,少不得要与我的奕纬相争。今后还有得斗呢!”
绿坠劝慰道:“没影儿的事,何必劳神?娘娘向来虚弱,好好地保重身体才是正理。”
说着便服侍和妃歇下了。
这边厢青郁也行在回宫路上。
风眠道:“依小主看,和妃其人可是真心帮咱们的?”
青郁笑谈间露出一丝阴森的寒意。
“这后宫之中,谁还没有两副面孔呢?任谁也不能轻信。”
青郁心想,虽然她不是贵妃的人,安知不是皇后的人呢?
第十回 金枝玉叶逢盛事受圣宠 天潢贵胄入新疆疗心伤
《书·尧典》有云“日中星鸟,以殷仲春。”
仲春时分,鸟语花香。
这段时日以来,宫中新添了两件新鲜事。
其一是全贵妃禁足宫中,终日气恼。或许是因此动了胎气,早产诞下一位公主。
小公主生的玉雪可爱,又像极了道光,因此格外受到宠爱,下旨封为寿安和硕公主。又因排行第四,被称为四公主。
皇上解了全贵妃的禁足之令,合宫大赏,又特许她亲自抚养公主,方便皇上常常进承乾宫探视。
可是皇上每次来,十次有八次都只是看看公主便走了,全贵妃的恩宠已是大不如前。
待全贵妃出了月子,静嫔的胎象已稳固,想要动什么手脚也难,于是终日郁郁寡欢,并祈求静嫔也生一位公主才好。
另一件事是温宪病愈之后并未回宫复职,而是向皇上自请去新疆平定张格尔的叛乱。
早在嘉庆晚年,新疆的浩罕汗就反复提出在喀什噶尔享受贸易特权的要求,并以要放出和卓们相威胁。清朝的答复是停止对他的茶、钱赏赐,并撤销他派遣使节到北京的有利可图的特权。浩罕于是提出一个折衷方案:派遣两名没有司法权限的代表驻在喀什噶尔。清朝再次拒绝,打发使节们回去,并对他们的货物足额征税。因此,浩罕汗就利用在浩罕的萨木萨克之子张格尔和巴布顶,放出了宣称要发起一场圣战的张格尔。张格尔召集了一支主要由柯勒克孜人组成的数百人的军队,打回他祖先的“六城”地区。
是年,道光皇帝正酝酿着一场大反击,试图一举击溃叛军,终结这场消耗了清廷近十年的浩劫。因此他任命温宪为督军,于新疆将军帐前听令。
和硕长公主并不舍得儿子远去新疆,但是温宪十分坚决,此举也颇受道光皇帝的欣赏。公主虽然万般不舍,还是无奈亲送温宪出了城门,远赴战场。
温宪离京之前,青郁曾于养心殿前的琉璃门处远远地瞥见过他一眼。
诚如晋人在《周小史》中所言,正是“翩翩贵胄,如日在东。轻车随风,飞雾流烟。转侧绮靡,顾盼便妍。”
那日的温宪,身上集中了晋人所推崇的优雅的谈吐以及淡淡的冷漠与哀伤。
天山南北,风沙漫天。铁马冰河,枕戈待旦。
温宪此去,不知还没有命回来。即便回得来,恐怕也永远不是从前的温宪了。
那位引得京城所有名门绣户的女子争相竞逐的翩翩佳公子,他白皙俊美的容貌、锦绣无虞的前程以及原本直白顺遂毫无悬念的人生,都消弭在了一个的风雪之夜。
不,其实更早。早在梅坞那次鲜为人知的倾谈,早在她纤细的指尖游离出他掌心的瞬间。
可惜的是明亮与阴暗,白昼与黑夜,并不随着某个人的心意而停止推移。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
青郁入宫已有一年了。
一日,皇上遵守承诺,陪着青郁缓缓登上浮碧亭,重见一池碧水和清雅无边的睡莲。
方亭内天花正中有双龙戏珠八方藻井,周围为百花图案天花。
重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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