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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春深-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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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从这一面之中发现疑点的?
赵栩想到她在那样状况下还不忘将对崔念月的疑心告诉自己,还有听到自己早就派人盯着崔念月时那娇嗔的神情,狠狠一口咬在他胸口。赵栩的唇角翘了起来,心中一热,险些一口真气压不下去蓬勃欲念,当场出丑。
阮玉郎竟会离开妓馆,冒险前往兆王府,一定是知道九娘已经疑心上崔念月了。赵栩轻笑道:“多亏了阿妧,能一网打尽了。不然还抓不住兆王的错处。”
高似率先跃上外墙的墙头,示意下面守着的亲卫们出发。所有人都以为赵栩人在郑州,却不知道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要在攻洛阳前解决最大的内患。阮玉郎这样的人,斩草不除根,无需春风也能又生。
赵栩跟着跃上墙头,轻叹了一声,待要回头再望一望桂花树间掩着的听香阁,两声刺耳的急啸传来,两道暗影从墙角的一片竹林中飞旋而至,直奔赵栩的膝盖。
作者有话要说: 捉个虫:
兆王和阮玉郎是平辈,赵元永其实是阮玉郎的侄孙。
——小剧场——
小六郎傲娇地看着方绍朴的秘籍,停了停身子:“你这算什么鬼?潘驴邓小闲,我哥妥妥滴都有。”
秘籍给了个大白眼,望天呵呵了两声。
“呔!你什么意思?”小六郎青筋遍体,怒喝道。
秘籍悠然道:“未入桃花源,敢称捕鱼郎?芳草鲜美见到没?落英缤纷见到没?坐井之棒而已,切——”
小六郎气得口吐白沫。
秘籍冷笑道:“六十息未到哦。你需去求我哥。”
※
好吧,今天的小剧场是真心污了。没有最污,只有更污。
第332章
高似人已跃往甜水巷里, 一听暗器厉啸, 长刀横着猛击,硬生生在粉墙上击穿一个洞, 身子借力再度拔起, 左手已捞向那两个极小的暗影。
那两道暗影却好似活的一样,临到墙头忽地一沉,堪堪避过高似的大手。赵栩以看清是两枚铜钱,已经踢出去的脚便停了一停, 收了回来。
两声轻响,铜钱撞在他小腿骨上, 竟又倒旋着飞了回去。赵栩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陛下!”高似大惊,矮下身子就要查看他的伤势。
赵栩苦笑道:“不碍事。钱婆婆下手有分寸。”
竹林里蹒跚着走出了一位老婆婆, 手指间拈着两枚铜钱上下翻动, 月色下闪着微光。
“原来是官家,老身还以为是什么采花贼闯了进来。”钱婆婆慢腾腾走到外墙下, 福了一福:“所幸这大钱到底不怎么好用, 没伤着官家, 不然老身罪该万死。陛下这么一早飞越墙头,可是要来用膳的?”她絮絮叨叨地说起各个厨房的升火时辰, 今日各院都吃些什么。
赵栩脸上发烫, 咳了两声打断了她:“婆婆你尽忠职守, 吾就放心了。还请守护好九娘她们。”
钱婆婆耷拉着的眼皮微微抬了抬,行了一礼道:“老身谨遵圣喻。恕不远送陛下了。下回还请陛下走大门罢。”
赵栩红着脸跃下墙头,看了看墙上被高似击穿的那个洞, 白色碎屑和青色砖屑在脚下散了一摊。
“让宫内的营造来修补,记在我私库上头。”赵栩从那洞里还看得到墙里的钱婆婆还一动不动地站着,觉得她倒是真心替阿妧着想,日后还是要召入宫里来做坤宁殿的供奉官才好。再想到不知道位世外高人偷听到了多少,赵栩耳根烧得滚烫,赶紧挥了挥手沉声吩咐:“传皇城司、大宗正司、宗正寺、礼部、大理寺的人,命殿前司禁军速速将兆王府围起来,只许进不许出。”
天空泛出鱼肚白时,药婆婆的儿子推着太平车到了观音院门前,开始安置炉子升起火来。药婆婆坐在小杌子上,将药又称了称,才倒入药罐中,注入清水。静悄悄的第一甜水巷,除了孟府外墙下多出了那摊碎屑,和往日一般无异。远远的能看见孟府深墙内冒出了几缕炊烟。
临近皇城的东北处,兆王府里也冒出了袅袅炊烟。内宅的书房中,彻夜未眠的兆王看着眼前的人,心里一股无名火升腾得厉害,半天才摇头叹道:“你提的这些要求我都办不到,洛阳去不成,皇宫也进不去。你先留在这里养伤罢。”他转过眼看了看神情复杂的赵元永,嘴里似乎有胆水泛上来的苦味。
阮玉郎歪在榻上,将袖中的药方递给兆王:“那就要有劳你去宫里御药抓这些药来。”
兆王接过药方,放入怀里:“表姑母她不太好,你看起来也很不好,喝点热茶,就和元永早间去她院子里用饭吧。”
阮玉郎却转头柔声道:“大郎,你先去看看婆婆醒了没有。我和你翁翁说几句话。”
赵元永站起身来看向兆王。
兆王温和地笑道:“你去吧。”
看着赵元永犹豫不决地走了出去,兆王看着一动不动面带微笑的阮玉郎,忽地板下脸来沉声道:“玉郎,大势已去,收手吧。”
阮玉郎慵懒地撑着下巴笑了起来:“即便我肯收,赵栩肯放过我么?还是他肯放过你?”
“我不去洛阳为的是元永,若早知道你竟然连女真契丹都勾结了,还要掘开黄河倒灌汴京,无论如何我也是要去太后和官家面前自首的。”兆王苦笑道:“我在洛阳替你经营了几十年,还将元永也送给了你。你还待如何?”
阮玉郎笑意更浓:“这是大难临头要各自飞了?当年你不也一心想要为你爹爹报仇么?如今不被宫中忌惮了,还继承了你爹爹的亲王封号,安稳日子过得十分逍遥,只可惜还有我这个绊脚石。”
兆王看了看门外若隐若现的矮小阴影,想着有些话说给元永那孩子听也无妨,便长叹了一声:“你要如此作想,我也无可奈何。几十年前的恩怨,曹后成宗早已成灰,赵璟赵瑜都因你而死。如今四路烽火,军民死伤十数万,难道非要天下大乱你才满意?那个位子你自己也不要坐,为何还要苦苦执着于和六郎争斗不已?”
阮玉郎笑意不减:“你知道么?我要的就是万千生灵皆涂炭,如画江山成灰烬,这世上,最有趣的难道不是争斗么?若没人和我斗了,那该多无趣。”
兆王怔了片刻,低声问道:“有斗便有输赢,昔日我爹爹你爹爹皆输了,今日赵璟输给了你,日后轮到六郎和元永,若是你输了,元永会落到什么地步,你想过没有?”
阮玉郎眼风往槅扇门外轻轻飘去,淡然道:“这是他的命。我胜,他便是皇帝,得的是天下。我输,他便是反贼,丢的是性命。愿赌服输。”
“你有问过他愿意赌吗?!”兆王低喝道:“那是他的性命——”
阮玉郎眼神忽地锋利如刀:“没有我,他一出生便死了。他的命是我的。他生母是教坊里的妓子,你那时候不闻不问,结果你的两个儿子都意外死了,你倒想起来还有这个孙子了?你有三个兄弟,七个侄子,为何不过继一个侄子到你名下?你又为的是什么?”
两人对峙了片刻,兆王垂眸道:“多说无益。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帮你做鞑虏的帮凶的。我爹爹的事,是赵氏的家事。”
阮玉郎轻笑着伸出手掌,五指修长如玉,挡住了烛光:“几条狗而已,借力打力,何足为患?你怕的,是如今我没有翻身的机会,怕的是连累了你这刚刚得来的亲王位子,怕的是我要动用你爹爹留下的最后那点东西——”
兆王猛然一震。
“可惜你此时再想要收手,为时已晚。赵栩恐怕已经在来你王府的半路上了。”
兆王大吃一惊,腾地站了起来,声音都发抖了:“你说什么!”
阮玉郎拂了拂宽袖,唇边的笑意更浓:“他昨夜便潜入汴京,留在翰林巷,原本想要在妓馆收网,却没想到我让大郎将我接到兆王府。这种能将你我二人一网打尽的好机会,他自然求之不得非来不可。”
“你在孟家还有人?”兆王头皮发麻,来回走了几步,忽地抬起头来:“你想要在这里弑君?!”
阮玉郎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兆王的面前,出手如电,扼住了他的喉咙,只几息后便松开了手,在宽袖上擦了擦:“把你藏着的人和兵器都拿出来吧。好几个月了,你从洛阳运过来十分不易,也该派上用场了。”
兆王急急喘息着,面如死灰。
阮玉郎却又轻轻伸出手,兆王踉跄后退了两步,警惕惊恐地看着他。
“还有一条地道的入口在哪里?”阮玉郎却只是轻轻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你费尽苦心,从太后哪里要回这座兆王府老宅。我猜那条入宫的地道就在这里。当年,除了那个弑兄夺嫂的畜生,你爹爹不也想通过装疯避开风头,再行找机会刺杀我爹爹,嫁祸给曹氏母子好坐收渔翁之利么?”
兆王几乎瘫在了地上。
阮玉郎侧身掩面咳嗽了几声,又似乎在笑:“你又跟我装什么心有大赵呢。若是赵栩死在我手里,你不也一样可坐收渔翁之利?”
槅扇门外的矮小阴影早已不见,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殿下——!殿前司的人将王府围住了,连运夜香的车也不许出去。”
阮玉郎飘然走回榻前,端起茶盏,在手中荡了荡,拈起几片茶叶,白色的茶沫早已消退,他劈手将茶盏砸在地上。兆王又退了几步,颓然坐下。
阮玉郎将茶叶放在鼻下闻了闻,眼神阴鸷又带着嘲讽。
“原来你也有牵机药。是想要以我头颅换你平安?”
兆王脸色惨白,忽地笑了起来:“玉郎,我只问你一句,我两个儿子是不是死在你手里的?”
阮玉郎将茶叶收了,摇头道:“这是赵栩的计谋,你竟然也信了。怪不得上次翰林巷你竟未曾派人前来——你现在撇得清吗?赵栩早就疑心你了,否则为何竟然是岐王掌了大宗正司?那可是高氏的亲生儿子。你有的选吗?你杀不了我,要么起事谋反,要么让我走地道入宫。”他唇角微翘:“元永他们要跟我走,赵栩可是抓住过他们的,你糊弄不过去。”
兆王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修罗夜叉恶鬼般的男子,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嘴唇翕了翕,他何以会走到这一步的,也是命么?
门外传来小心翼翼地声音:“殿下——?”
兆王从怀中取出一把玉匙,搁在案上:“地道入口便在表姑母房间的藤床之下,通向原皇太子宫。”
阮玉郎双眼微微眯起,唇角笑意更浓,上前取过玉匙,轻轻拍了拍手掌。屋梁上跳下四个身形矮小的侏儒来,跪下行了礼:“郎君万安。”
兆王冷汗涔涔,垂眸强做镇定。
阮玉郎笑道:“好了,别吓着殿下,我们走罢。”
四个侏儒拥着他,打开槅扇门。外头的随从吓了一跳,刚要呼喝,便听到里头兆王低声道:“带他们去姑太太院子里。”
兆王府略经过修缮,但大体格局依然如前,游廊重重叠叠,阮玉郎握着手中玉匙,负手缓步而行。年从皇太子宫掘出那条出宫的地道时,果然有人也掘了一条入宫的地道。那场烧了半边皇宫的大火,虽经查只是一个宫婢偷盗金杯打翻火烛引起的,谁知道又有谁暗中操纵,好趁着皇宫大修时方便日后的连环之计?
他不禁微笑起来。暗度陈仓,谁不会呢?愿赌自然就要服输,不到最后,谁赢谁输,谁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不歪楼了。
小剧场君:淫家这么污,留言噶么少,债见。
正文君:现在知道春深读者的纯洁度是百分之百鲜奶了吗?知道我的读者君们是多么高大上了吗?
小剧场君眨了眨眼:鲜奶吗?——
正文君:滚!
第333章
九娘睁开眼时还有些宿醉遗留的头疼, 迷迷糊糊地伸手摸了摸身旁, 被褥微凉。她看着横在一旁的玉枕发了会呆,肩头传来的微微痛楚, 提醒她半夜里赵栩的胡作非为绝不是她臆想出来的。
不想则已, 一想脸就烫了起来,九娘一把拉起丝被盖着头,半晌后觉得闷,又探出头来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回, 她不只是肩头疼,浑身都疼, 终于侧躺下来静静看着纸帐上的青绿山水。
山是山,水是水, 山中有水, 水中又有山,连绵山峦浩渺江河。
总盼着有一日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赵栩咬着她的耳垂呢喃的话语似乎还在耳边。
九娘伸出手, 从那山水相连处轻轻滑过, 裸着的臂膀就有了一丝凉意。她忽然舍不得去摇床头的银铃,似乎只要不起身, 不唤人, 这藤床纸帐内的小小世界, 还是只属于她和赵栩两个人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碧纱窗外似乎天已经亮了,墙角的漏刻已经没了声音, 昨夜东暖阁的外间似乎就没有留灯,平日廊下侍女们窸窸窣窣的走动声也没有。
玉簪轻手轻脚地进了东暖阁,侧耳听了听,里头还没动静,便将东西两边的窗子推了开来,将那插着几枝丹桂的天青汝窑瓶抱了出去递给侍女,见盥洗之物已经备好了,便低声吩咐她们候在外头,话音未落,里头银铃声叮叮当当地脆响起来。
众侍女鱼贯入了东暖阁。玉簪取了早已熨好的真红贴体小衣、郁金双蝶绣罗裙,推开槅扇门,见九娘已披了昨日的褙子坐在绣墩上,手上拿着玉梳轻轻梳着发尾,一双雪白粉嫩的玉足踩在厚厚毯子上,莹莹发光。
九娘见到她手上的衣裳,笑着摇头道:“怎地拿了这件来?”
玉簪放下衣裳笑道:“慈姑一到苏州便费心费力地用郁金香染了这条裙子,放得连香味都没了,娘子再不穿她可要难过的。”她走到床边弯下腰,却只见到一只绣鞋,寻了片刻才从脚踏下头找到另一只,心里纳闷,抬眼见九娘面上绯红,便只蹲下将绣鞋替她套了上去:“娘子又贪凉,入了秋可不能这般大意,寒从脚起。”
九娘放下玉梳:“知道了,今日我自己穿罢,惜兰呢?”
玉簪低头看到她褙子下的肩头尚似乎有一片青紫阴影,一怔后便柔声道:“丑末寅初时,钱婆婆来了,随后惜兰跟着婆婆说是去二房有事,还未回来。”福了一福便退了出去。
九娘见玉簪掩上了门,赶紧手忙脚乱地将衣裳穿了,才松了一口气出声唤玉簪。玉簪带着侍女们捧了一应物事进来服侍她梳洗,方挽好双绀绾双蟠髻,还未插钗,惜兰的声音便在外间响了起来。
“娘子,奴回来了。”
※
“连翘?”九娘见到被女史压着跪在地上不停挣扎的妇人,想起来自己儿时身边的这个惫懒女使,后来在观音院走失一事后,应该是被阮姨奶奶调去了青玉堂。
惜兰躬身行了一礼:“老太爷仙去后,青玉堂遣散了不少人,连翘因嫁给了二房外管事孟勇的儿子,便由回事处的二管事说项,调去了二房。吕夫人去洛阳的时候她被留下来看院子。昨夜她不在二房守夜,却来听香阁窥伺了好几回。天还不亮时,钱婆婆在外墙附近拿住了她丈夫。才知道他们夫妻两个贪图银钱吃里扒外,这两个月一直偷偷给阮玉郎手下递送消息。”
连翘手腕被拧得剧痛,口中塞着布帕,死命挣了几下,却只看见前头不远处的郁金色罗裙的裙摆。
九娘沉吟了片刻,指了指盒子中的喜鹊登梅簪:“戴这个就好了。”孟存起了心思,应该是在阮姨娘死后,二房有多少仆从会听他的,尚未可知。连翘只怕在青玉院时就被阮姨奶奶收买了。
“消息送去哪里了?”九娘侧过头,却是对着连翘问道,并不问她传递了什么消息。
惜兰点了点头,押着连翘的女史伸手将她口中的布帕抽了出来。
连翘只觉得下巴都麻了,呜呜了几声:“九娘子,奴是冤——”啪的一声却吃了女史一巴掌,她只觉得半边脸也跟着麻了,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嘴里,吓得魂飞魄散。孟家向来极宽厚,当年她把九娘子丢了,也能全身而退,从来没吃过这种说打就打还打脸的苦头。
女史目光冰冷,声音一样阴冷:“娘子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宫里的规矩向来如此,铁证如山还敢在上位者面前狡辩,只会死得极快。
连翘簌簌发抖,呜咽道:“奴只知道是递给外头的打更人了——”可是怎么递消息的她委实不知道,因怕再被打,她索性蜷成了一团。
惜兰福了一福:“昨夜得了娘子的令,游氏兄弟跟着崔念月回了教坊,后来确实有兆王府的马车将阮玉郎接走了,他们还遇到了殿下的人,说是不可打草惊蛇。”
九娘的手指轻轻敲在身前的长案上,一下一下。玉簪带着侍女们捧着物事悄悄地退了出去。
片刻间九娘的心思千转百回,做了种种推断。赵栩吩咐不可打草惊蛇,便是要将阮玉郎埋在京城的最后一根线拉出来。但是以阮玉郎的心机,连孟存都能被他利用,兆王在此时有什么是可以被他哪来翻云覆雨的……。赵元永?阮婆婆?若要那阮婆婆要挟她,恐怕还能令她心软,但对赵栩而言,却绝无用处。就算是兆王藏了私兵,也绝不是京中禁军的对手。
声东击西,出其不意,掌控人心。这都是阮玉郎惯用的计谋。
玉簪轻轻地又走了回来:“娘子,翠微堂来了人,说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已经用好早饭,换好大礼服了,等着娘子一同进宫谢恩。”
昨夜宫中那许多赏赐,今日自然是要入宫谢恩的,且向太后和赵梣好几日没见到九娘了,昨夜尚宫还特地嘱咐今日慈宁殿要留她们一同用午膳。
九娘心中一动,可又想不出兆王如何能再张子厚的眼皮下带着阮玉郎入宫,似乎有什么从迷雾中若隐若现,偏偏怎么也看不清楚。她想了想,起身道:“走罢。”
※
兆王府西北角的一处偏僻院落中,传来激烈的争执声,院子中站着的几十个大汉面无表情。
“婆婆病成这样,怎么能进宫去?”赵元永小脸涨得通红,死命抱住阮婆婆的手,扭着身子等着阮玉郎,脸上满是泪痕。在门外听到“爹爹”和“翁翁”的话后,他飞奔过来问婆婆他的生母究竟是谁,可婆婆只是摇头,抱着他安慰他。
阮眉娘皱着眉上前,将他的手用力拉开:“大郎!听你爹爹的话,莫要误了大事。”
赵元永挣扎着不依。
阮婆婆无神的双眼落在空处,将自己苍老的手从赵元永臂膀中抽了出来,咳嗽了两声:“玉郎?”
阮玉郎一手压在了赵元永肩上,赵元永只觉得被一座大山压住了似的,趴在床沿上起不来,也动不得,甚至气也喘不过来,只有眼泪还能恣意流淌。
“姑母。”阮玉郎笑了笑:“玉郎真的要孤注一掷了。我受伤不轻,让燕素背你罢。”
阮婆婆沉默了片刻:“契丹人和女真人打到哪里了?”
阮玉郎看着病榻上的老妪,另一只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见她并没有挣脱,才柔声道:“正要拿下大名府。”
“高丽和西夏呢?”
“西夏败了,高丽也败了。”阮玉郎轻描淡写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这些“狗”,生死从来不在他心上。
阮婆婆轻轻哦了一声,摸索着要去找赵元永。
“婆婆!”赵元永哭着拉住她的手,无可奈何。
“好了,大郎,听你爹爹的。”阮婆婆努力着要坐起来:“燕素,来。”
阮玉郎凝视着她枯槁的面容,心中轻叹了一声,松开了赵元永:“燕素。”
燕素到了榻前,弯下腰。阮眉娘和赵元永一左一右扶住了阮婆婆,缓缓将她送到燕素背上。阮眉娘转身便去收拾枕头下阮婆婆的几块玉佩,总见她那般宝贝,不知道宫中会不会派上什么用。赵元永无助地托着阮婆婆的膝盖,转头问阮玉郎:“要走多久?”
阮玉郎的目光却落在阮婆婆的背上,流露出难以言述的哀伤。
“好了,可以走了。”阮婆婆嘶声道。
燕素柔声道:“婆婆,奴要站起来了,你莫怕。”她伸手牢牢托住阮婆婆的双腿,整个人却僵住了,后颈有热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郎君!——”她一动也不敢动。
阮玉郎压着胸口剧痛,伸出手接住慢慢下滑的阮婆婆,他的手应该是因为伤势才有些发抖。
赵元永冲上前。阮婆婆手中的一根银钗,正插在喉中,模糊一片的鲜血正沿着燕素的后颈流到她背上。
“姑母,你这是何苦。”阮玉郎闭了闭眼,双手用力,将阮婆婆几乎是拎回了床上。
阮婆婆一只手还紧紧握着银钗,已说不出一个字。玉郎的错,是她推波助澜,才会有这生灵涂炭的一日。玉郎的罪,她替他赎。报仇,只是要报仇而已,可是报到后来,为何明明他们才是对的,才是被委屈的被害的,却成了错的那一方,还错得如此离谱,还害了那许多百姓。她的姨母,她的表兄,她的丈夫,郭氏一族,阮氏一族,她为他们报了仇,却没有面目去见他们。
阮眉娘怔在当场,手中的几块玉佩在地上砸了个粉碎。这个郭氏,向来心气极高,竟会这么了结了她自己的性命,实在不可思议。她看着被吓呆的赵元永,一把将他搂入怀中:“别怕,你婆婆,是不愿意连累你们才——”
赵元永拼命摇头,正要哇地一声哭出来,却被阮玉郎一掌劈晕了过去。
阮眉娘顾不得晕过去的赵元永,将他塞入燕素怀里,一把扶住阮玉郎。
阮玉郎面色铁青,继而转为苍白,终于一口鲜血再也压不下去,悉数吐在了阮婆婆胸口。两人的鲜血交织相融在了一起。
“走。”阮玉郎推开阮眉娘,站起了身:“来人,搬开这张床。”
他一把将赵元永抱了起来:“燕素,将婆婆背上。我送她回珑萃阁去。”
燕素敛目垂首:“是,郎君。”
藤床被轻轻挪至一旁,露出了地道入口。
两个兆王府部曲打扮的汉子,守着地道入口,待最后一个人举着火把下了地道,忽地跪下磕了三个头:“郎君万福康安!”
他们迅速将藤床移回原位,把床上溅上了鲜血的被褥被人迅速卷成了一团,蹲下仔细查看地上有无血迹,才退了出去,将几重院门都上了锁。
小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依旧偏僻掩在周围绿树从中,毫不引人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订阅正版。
第334章
兆王府才新漆了一个月的朱漆大门轰然敞开。殿前司禁军和一众亲卫簇拥着赵栩入了大门, 刚转过影壁, 就见兆王带着四个随从匆匆赶了出来,边走边扶正头上的双脚幞头。
赵栩含笑停了下来, 身后的宗正寺卿、礼部郎中、大理寺少卿等各部官员也跟着张子厚一同停了下来, 默默看着走近来行礼的兆王。他们刚进东华门就被急召到此,等了不多时突然见到本应在郑州的皇帝悄声无息地出现了,都直冒冷汗。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位做了皇帝依然任性, 根本无从揣测。只是不知道人缘颇佳的兆王究竟犯了什么事,要皇帝亲临问罪。
“平身。”赵栩负手大步只往里走:“皇叔府上的贵客还在么?既是熟人, 何不出来让吾一会。”
兆王急急跟上,低声道:“陛下, 臣府中并未来客。”
赵栩骤然一停, 转过身来,桃花眼中厉芒闪过, 唇角却依然微翘着似笑非笑:“你的孙儿赵神佑, 曾被我请到瑶华宫住过几天, 也是有缘。既然皇叔已经为他请封,召他觐见吧。”
他衣袂轻扬, 已往外院正厅走去。
张子厚冷眼看着兆王沉声道:“宣赵神佑觐见。”
兆王低垂的头一僵, 赶紧跟上。此事阮玉郎和元永从未提起过。自从阮玉郎将赵元永的出身告诉了他, 他便找了一个男童送去洛阳白马寺寄养,充作赵元永,这孩子自然也来了汴京, 但宗正寺的官员却见过真正的赵元永。想到宗正寺的人前几日笑眯眯地特地上门请元永去宗正寺转转,认认亲,兆王心中一凛。莫非赵栩早就怀疑上他了……
宗正寺的一个宗室轻轻碰了碰兆王的胳膊肘,压低声音道:“大郎那般俊秀,又和官家有缘,快叫他出来罢。”
兆王苦笑着点了点头,他从哪里变得出一个赵元永来。
阮玉郎隐瞒了赵栩认识赵元永一事,又带走了赵元永,明摆着是要他不得不谋逆。走一步看十步,又狠又毒,自己却依然上了他的当,孙子也给了,地道也给了,还要搭上性命。
兆王府的正厅挤满了人,却鸦雀无声。禁军将院子里外都守得如铁通一般,高似带着四位带御器械肃立在赵栩身后,目光如电,阮玉郎绝不会束手就缚,一场血战不可避免。
赵栩碰也不碰案上的茶几,静静看着兆王。
兆王汗流浃背,天人交战,府中的确藏有三千私兵无数兵器,还有前些时阮玉郎派人送来的长枪,可上首坐着的少年皇帝,丰神俊秀掩不住那赫斯之威。败这个字不断在兆王心头敲啊敲的。
“臣——有罪!”兆王缓缓上前,一撩亲王公服,就要跪下去坦承其罪。
忽地地面轰然一震,又连续几次剧震,厅中的高案倾倒,茶水泄了一地,门窗不停抖动,梁上灰尘簌簌直掉。
“地动!地动——”有人高呼起来:“护驾——护驾!”
兆王面如死灰,以额覆地。藏着的火药,被引爆了。他已来不及想自己府中的部曲有多少人是听令于阮玉郎的。阮玉郎根本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也丝毫不担心他会反悔。
赵栩却神色自若,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兆王:“你私藏了火药。”
有几枝火箭嗖地破空而来,钉在了雕花木窗上,一股石油燃烧的恶臭蔓延开来,火苗迅速席卷了窗棱。兵器相撞声不绝。
“臣无意谋逆!无奈被阮玉郎以稚孙性命要挟,他鸠占鹊巢——”兆王抬起头来厉声高呼:“臣愿戴罪立功,只求陛下留元永一条性命!”
“允。”赵栩毫不犹豫一口应承。
兆王一愣,红着眼道:“启禀陛下,阮玉郎已走地道入宫欲挟持太后和陈真人——”
“先将各部官员撤至院子中,保护好他们。”赵栩神色一变,却先吩咐亲卫疏散官员。
张子厚一个激灵,急道:“陛下!九娘今日应该会随梁老夫人入宫谢恩——。”
赵栩的脸色阴沉无比,眼中似有两团火,只轻轻点了点头。厅内官员有的已经往外挤,有的嘶声高呼护驾,有的听到皇帝竟然先顾着他们,激动得三呼万岁。
“求陛下赐臣一死!”兆王心中苍凉,他若自尽,罪上加罪。
他父亲装疯装了大半辈子,躲过了曹氏的黑手,躲过了猜忌,临终前说的那句话才是最要紧的:活着,比什么都好。
赵栩垂目看着这个躲在洛阳几十年的皇叔,昔日的老兆王装疯,今日的兆王求死。一脉相承,果然不假
“赐白绫。”赵栩寒声道:“地道在何处?”
兆王惨笑出声,一片混乱中唤来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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