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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P]狼贪虎视之娘子跟我走-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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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夙沙宁在见到夜剡冥的时候,那颗为之失了规律的心,也是平静了下来。虽然这余威并不是一下子就可以驱除的,可是所剩下的这一点儿喜欢,并不足以让夙沙宁再为之,做出什么傻事来了。
只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就连笑容也是淡淡的。夙沙宁在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不断地为自己加油,夙沙宁,你做得很好,要继续保持下去。原来,所给予自己的鼓励,也是非常有力量的。那么,日后自己过下去,也是足以支撑得下去的吧。
怜卿将手边儿上的茶杯递到夙沙宁的跟前,“这两天,有关于他的负面消息倒是听了不少,想来是急于恢复其名誉吧。”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发现夙沙宁这个人,将一颗算计心归原之后,倒也是可爱不少。至少脾气,是跟怜卿有几分相投的。
夙沙宁将那茶水端起,放在鼻尖儿上嗅了嗅,道了一句“好茶”,便是细细地品了起来。都说品茶可以陶冶人的情操,就这样半盏茶水下肚,夙沙宁竟然是真的感受到了,这颗心更加平静了下来。夙沙宁以前是从来都不相信这种古老的说法的,可是等到经历了世间的种种,心境平和了之后,发现原来古人们所言的话,多半都是有所道理的。
等到将茶杯放下来,抬起头来的时候,夙沙宁这才是发觉,怜卿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夙沙宁大大方方地任由怜卿瞧着自己,“怎么了,发现我比你漂亮了?”不长时间的接触,两个人很熟稔了已经,如今夙沙宁倒也是敢于怜卿开开玩笑了。这样,倒真像是,自小以来就关系亲密的,两姐妹了。常常讲的,那个化干戈为玉帛,便就是这样的一个道理吧。
怜卿虚打了夙沙宁一下,整个人往后一靠,“夙沙宁,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可以解读为是,恃宠而骄吗?”到底是有血缘相连,怜卿对于这个半路关系好起来的姐妹,多是欢喜。
夙沙宁也学着怜卿的样子,往后一仰,说起来,这么多年以来,她所接触到的教育,均是要做一个大家闺秀,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轻松过,可是夙沙宁却是认为,这样,竟然是有酣畅淋漓。原来,不按照那些条条框框来行走,竟然是这样痛快的一件事情啊。这样想着,夙沙宁的笑声也是爽朗了起来,那些笑不露齿的规矩,说给鬼去听吧。这样看来,大家闺秀夙沙宁,也是有恶趣味的。
“你想怎么做?”夙沙宁偏偏头,目光正落在怜卿的侧脸上,真是一个精致的女子。这精致与面容无关,而是指的气质,与生活的态度。夙沙宁庆幸,她和怜卿不是敌人。以前印象里面唯唯诺诺的一个女孩子,她所见过的最多面莫过于是低着头偷偷擦眼泪。谁知道,几年过后,再回来,怜卿身上所迸发出来的光彩,让她羡慕又甘愿为这沉沦。
夙沙宁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庸俗的人,以前不过是被**蒙蔽了双眼。当怜卿洋洋洒洒的对着她说,其实女子也是可以为官的,安抚民众、治理天下。夙沙宁承认,那一刻,她的心比任何时候跳的都要快。
在这个朝代,虽然贵族家的女子,可以拥有不止一个男人。然而女子却一直改变不了,她们是权势的附庸物,上朝为官啊,穿着威风的朝服,自信的谈吐,被百姓尊敬。
“可能要先给他一点儿甜头了。”反正她也正要去店里看看,见欧阳傲寒,顺路而已吧。
夙沙宁并不担心怜卿会没有对策,她如今是真的厌倦了丞相府上的一切,趁机上怜卿这儿来避避罢了。
“我看啊,你根本就不是来送消息的,压根儿就是来躲清闲的。”怜卿怎么会是看不透夙沙宁的小心思,见惯了虚情假意,现在看了夙沙宁毫无顾忌的真性情,怜卿确实喜欢。
“没办法,原本清心寡欲的二夫人,因为女儿的亲事,又被卷入了权势争夺之中。丞相府可谓是,狼烟四起。”夙沙宁并不避讳,若是她的母亲还活着,活到她已醒悟了的今天,她一定会好好的把母亲藏起来,再也不沾染一丁点儿的肮脏。再也不会。
怜卿轻笑,儿女永远都是为父母的牵挂,就算是再不情愿的事,做起来也有情可原。
“你母亲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夙沙宁在说话之后,轻叹了一口气。事情,远远要比已经所见过的表面,来得更为复杂。
怜卿转头,看着夙沙宁双眉之间所闪过的沉郁,便知此时绝不简单。迟早要知道的事实,此刻怜卿竟是有点儿退缩了,“过段时间再说给我听吧。”
“好。”夙沙宁想都没有想,便是应允了下来。那些还没有想好的措辞,终于是安定了下来,服服帖帖的在夙沙宁的身体内侧变得柔软。
怜卿和夙沙宁两个人相视一笑,总会有不愿意去揭穿的恩恩怨怨,一直戴在脸上的慈悲假面具也没有什么不好。假如是欺骗,那么能够一辈子都生活在这美梦里面特未尝不可。
夙沙宁看着远远的,正端着盆碟,向着这边走过来的白斩月,“真是妒忌你呀。”夙沙宁说着,随意地将靠在一边,打量着白斩月,这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呀,就怪杀气太重啊。
“待会儿陪我去趟‘有间芙蓉阁’吧。”怜卿的目光落在白斩月的身上,话却是说给夙沙宁来听的。
“效率果然是高。”夙沙宁赔笑。她今日才来这十四王府,就陪同着前去见欧阳家的那个世子爷,想必夙沙焕对此结果很是满意的吧。
一直是到很多年之后,夙沙宁已如愿得了爱人,躲在他的怀里看月亮,回想起来这个午后,都会有数不清的感慨,从心底蔓延到周围的景致上。也会隐隐的得意被镶嵌在骨骼上,一念之间,她也做了那个挽救了千千万万人民性命的功臣。望着心爱人的尖下巴,心绪却又是转了另外的一个圈,那肯定是上天,所送给她的功德一场,为了结束她的苦难和遭遇。
听到前方的尖叫声,怜卿、紫玉,以及夙沙宁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去。正看到,有一个人在高空之中坠落下来,行走在中央的人纷纷躲开。她们三个人,隐隐约约的看到,那人抽搐了几下,便是没有了动静。有惊慌和不安,顺着毛孔,向四处逃窜着。
怜卿下意识地看向那酒楼,最上面那层,足足是有七米之高,就算是再侥幸,也绝不会有生还的可能吧,更何况还是一心寻死之人呢。怜卿攥紧双拳,她并不认为,这只是一个单纯的跳楼事件,因为但凡是寻死之人,绝不会挑选闹市这种地方。
那坠落之地,就像是有着某种强烈的吸引力,牵着怜卿往前走,有声音在不停地叫着:去看看,去看看。等到怜卿走出去几步之后,紫玉和夙沙宁才是反应过来,急忙跟上去。
等到靠近之后,夙沙宁不由得惊呼出口,随即便用双手掩住了嘴巴,虽说她的身上沾了不少血债,但是亲眼所见如此血腥的场面,怎么能够不心惊胆战呢。夙沙宁蹭到怜卿的身旁,哪里还有平常时候的乖张,怯怯懦懦的模样,想看又不敢看。
从那么高的酒楼上面跳下去,身体四处扭曲着,那些血液就像是长了手脚一样,向着不同的方向蔓延曲折着。她的头发很长,有一部分被黏在地上,还有的在她的脸上、脖颈上缠绕着。她的头骨,已经碎裂开来。那里面所流出的东西,让人看了,会认为比死亡更可怕。
怜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死法,悲壮,却又可恨。
这个女子,生得漂亮精致,她怎么就是可以忍受,自己这样不漂亮的走了呢。
怜卿的手心出了不少的汗,那样犹如一只蚍蜉一样,过着朝生暮死的日子,哪里还是一句可悲就能够了结的呢。怜卿在出门之前,还在十四王府的府门前见过这个官家小姐,俏生生的模样,一脸的稚嫩,见到英俊的男子会脸红。当时,夙沙宁还指着她说,这是谁谁谁家的小姐,很有可能会和谁谁谁家的公子成亲。那个时候还心想着,这样的小姑娘,要嫁给的那个人会是什么模样、有着什么性格,会不会在婆家受委屈还安慰着父母说自己过得好。
如此鲜活的一条生命,隔了不长的时间,再遇上的时候,竟然是以这样的结局。秋天都还没有来,怜卿就觉得这天气已经是冷极了,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当紫玉的手指落在怜卿的脸上的时候,怜卿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的流泪了。原来那些人,就是用各种卑劣的方法,将人一个一个的逼死。那样的人,根本不配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原来她所参与的,就是为了将那样的人,在人民的视线里面驱逐,去深渊去地狱。
他们以为,在皇都城最繁华的街道,在皇都城最淳朴的百姓面前,上演这样一场悲剧,这样的警告,她,就会害怕了吗?他们未尝是,太小看她了吧。
他们以为,用如此拙劣的手段,采取这样恶毒的行径,将一个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就真的可以震慑住善良的人们,并且一切都得逞吗?
他们这样做,只会是让大家的仇恨,变得更加积厚,尔后给以他们最致命的一击。
这时,人群之中出现不小的骚动,怜卿茫然地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雍容华丽的衣裳的妇人,被一个丫鬟搀扶着,身后还跟着几个仆人。待到那老妇人看清楚地上躺着的那个女孩子时候,整个人已经是瘫软在地了。老妇人几乎是爬到了那个女孩子的身边,全身都在颤抖着,怜卿想,这恐怕是这老妇人生平以来第一次如此狼狈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吧。
紧随着的是,那老妇人哀恸的哭声。自古以来,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再难受不过的了。
那哭声,压抑而又绝望,让人的心尖儿发凉。
你亲眼看着的,从那么小长起来的孩子,笑起来的时候耀眼夺目,却在你鬓角出现了白发的某一天,用自己年轻的身体,去奔赴了死亡。那些所盼着要成亲生子的好梦,再也做不了。仿佛就在刚刚,你还牵着这个孩子的手,问一下午饭要吃些什么,才转眼,就不一样了。
这个老妇人,是这个女孩子的母亲吧,双手抬起,不敢落在这个女孩子的身上。明明是已经没有了知觉,可是她还是害怕,会弄疼了这个女孩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怜卿感觉,有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正掐在她的喉咙上,让她说不出来一句话。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可是听进怜卿的耳朵里面的,却是越老越少。那轰鸣声,开始隐隐作祟。
怜卿向前跨了一步,紫玉和夙沙宁一左一右将其扶住,示意她不要再靠前了。怜卿摇摇头,将胳膊从两个人的手中抽离出来,她只是觉得,她应该送这个女孩子一程。
那个女孩子就躺在街道的中央位置,四周围满了人群,各种唏嘘的声音不绝于耳。有父母遮住小孩子的双眼,即便是看透了生死离别的年迈者,见到这样的情况,也是感慨不已。
在那个女孩子的身旁慢慢地蹲下身子来,微凉的手指轻轻地为女孩子合上眼,得了那老妇人感激的一眼。一路走好,若真的有来生,就生在乡下,每天放牛割草,平淡又快乐着。然后就嫁给邻村的憨厚老实的小伙子,生一双儿女,耕田织布,逍遥自在。
在目光触及到那血迹的时候,怜卿的眼中闪过骇然。刚从那个女孩子双眼上抬起的那只手,不自觉地微颤了一下。原来对方,想要的,不是用一条生命去威慑、去恐吓,他们要,所有的人,都去死,一个都不留。
没错,那个女孩子,她的身体里面,她的血液里面,带着足以让整个皇都城都成为一座死城的秘密。她,会引起一场瘟疫。以一个人的性命,拉千千万万的人去陪葬。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人存在啊,恶魔也不过如此吧。
震惊之中,怜卿抬眼去看与她隔着一具尸体的那个老妇人,她的眼角有细长的皱纹,就像是有人蘸了白色的墨水,一笔一笔的勾画上去一般。时光是琥珀,让年迈的长者,在经历了岁月的沧桑之后,变得愈加贵气。那老妇人哭声凄厉,滚落的泪珠一串又一串。让在场的每一个看到,都会生出怜悯和同情。
平稳的吸了一口气,虽然血腥气很重,但是怜卿还是嗅出来了,成竹在胸。怜卿开始庆幸,她的预感不假,在前两日挑选古籍来看的时候,被大段大段的疫情描写触动。当即灵机一动,想着万一敌人利用这个招数,岂不是要真的会有死城。于是,怜卿连夜炼制了透明色的药粉。好在,这瘟疫,是靠血迹来传播,最快也要一个时辰才可以发作。而她,完全有自信,在此之前,将这灾难平复,不惊扰任何的人。
怜卿真想仰天大笑,这世界真真假假,眼睛所看到的,也未必是真。怜卿缓缓地起身,两只长袖也伴着身体的动作飘舞,一切看起来不动声色、合情合理,在场的人,也只有怜卿清楚,这瘟疫,是发不起来了。才起身,怜卿就被紫玉和夙沙宁拉到了一侧。
不管是这个女孩子是受人所害,还是糟了威胁,又或者是甘愿堕落,都是要火葬了。多遗憾,才不过是听了,哪个日子就要与谁家公子成亲的小姑娘,从那高楼上跳下来,葬送了日后所有的欢乐、幸福,当然也包括痛苦。可是只有活着,才可以领悟这世间的种种,而死去了,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呀。
这时候官府的衙役赶到,人群也随着散开来。怜卿瞧见,那个老妇人的双眼,依然是十分冷静。怜卿十指隐在袖中,那老妇人表情痛苦,眼泪不停流着,唯独是,痛意不达眼底。这完全不是,一个痛失爱女的母亲所应有的表现。
她或许演习逼真,或许情真意切,可是细节,却是骗不了人的。很不幸的,她今日碰上了怜卿,察看细节对于怜卿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怜卿让沣离盯死了那个老妇人,相信今日之事未遂,她定然是不会就此罢休的。怜卿有直觉,那瘟疫的原种,就被那个老妇人所携有。这种东西炼制起来,程序极其复杂,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着实巨大,又太低产。单单是炼制一个原种,就要近十年的时间。所以怜卿相信,对方不会愚蠢到为此浪费。想来不过是为了尽快攻破皇都城,才出此下策。
即便是认为其他地方出现的概率太低,但是怜卿依然是不敢掉以轻心,差人火速回去十四王府,将这个消息禀告给夜剡冥。
总要有人,为这灾祸负责到底。
总要有人,就此付出惨痛的代价来。
此前怜卿还对那些人存在一丝的怜悯之心,可是到了现在,怜卿硬生生地将那仅剩下一丝的怜悯,嚼烂。眼底更是有阴鸷闪过,那些人既然一定要如此狠绝,那么,她也绝对不会就此心软。
怜卿不语,以前她总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所有的风风雨雨,根本不需要躲避在谁的背后,享受安宁。可是怜卿如今却是发现,原来没有这些人,她是真的做不了那么多的事情。原来,她是真的会害怕会失措会犹豫不前。
当这些情绪全都涌上心头的时候,怜卿甚至是可以清晰的听到,在她的头顶的上空,有一个趾高气扬的声音在讥讽她,说,你看,你也不过是一个胆小鬼罢了。
这条路是真的难,让她看清楚了太多人的面孔,也让她明白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十五,也难怪,你祈盼了那么多年,都一直迟迟不肯讲出你的心意。因为你知道,走在这条路上,会见到太多的死亡和黑暗。因为你不确定,用那么多人的前途和性命,是否可以换取到最后的歌舞升平。十五,我知道,你不是胆小,而是不忍心而已。
因为中途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怜卿一行人也在前往“有间芙蓉阁”的路上,因此也就没有了兴致。怏怏的,走到半路,索性进了茶楼。
紫玉的一只手,轻轻地为怜卿顺背脊,担心怜卿会因为今天的这件事情,而留有心理阴影。夙沙宁在一侧惊魂未定,拍着胸口强迫自己不要去回想之前的画面。
怜卿端起茶杯,刚放到嘴边,就又放下了,“我们回府吧。”纵然是心理素质再强大,再经历了刚刚的事情之后,也不会有闲情雅致坐下来品茶论诗的。
不长时间,很多人便是知道了怜卿新增的习惯,谁都不能在她的跟前,穿小碎花衣裳。夙沙宁的后遗症最为奇怪,她竟是受不了有人在她的耳边,说“高楼”两个字。这件事情,被怜卿笑了许久,被笑的夙沙宁,更是很有志气的三天没有跟怜卿说一句话,即便是面对面。
夜剡冥在得了消息之后,就和司懿轩一同进了皇宫。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出征
军帐远处的草原上,荒凉无际,满天繁星在天上眨着眼睛,程锦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亮的星星,也从来没有离星星这么近过。她的背影孤单落寞,半仰着头,一腿伸直一腿弯曲,她的两只手正好环住那弯曲的腿的膝盖,终是明白背井离乡的滋味。
王珺本是睡不着出来散散心,远远地就看到了程锦,那背影,竟然是让他生出来了怅然的心绪来。军人本就是离乡的日子远远少于与家人团聚,在来的路上,王珺问过程锦,确实是第一次出远门离开家,加上程锦性子单纯,王珺早就将程锦靠着圣上“上位”为先锋的事情,彻底粉碎掉了。更是因为,王珺看到过程锦练武时候的场景,他认为,程锦完全不是一个没有靠走了后门而坐到这个位置的人。
撇开一切来讲,王珺是十分喜欢和程锦接触的,在来的路上,因为程锦年纪小的原因,王珺对其也是十分的照顾。程锦也从一开始的冷淡,活络了不少。程锦本来年纪就小,王珺心思缜密成熟,跟在王珺的身后,程锦会有被保护的感觉。就像是,和夜临冥多年生疏,熟稔起来之后的,那种被关怀的感觉。
“怎么,也睡不着?”王珺在程锦的身侧坐下来,整个人往后仰着,双手撑地。这里的温度不比皇都城,夜里的温度比白天偏低很多。王珺在这里待过很长的时间,早已经适应,但是程锦呢,却是第一次来。王珺的家里面也有弟弟妹妹,保护幼小的本能,他很早之前,就已经是做得驾轻就熟了。
程锦的目光依然是望着天上,声音听上去悠远而又飘渺,“早先听说,死去的灵魂,会化作天上的星星,不知这个说法是真是假。”
王珺一怔,这个话题,令他想起为国捐躯的家族先人们,如此想着,竟然是真的开始打量起来天上的星星。或许是带了情感色彩的缘故,王珺觉得心旷神怡。
“小时候最喜欢窝在父亲的怀里,在院子里面看星星,冬不觉冷夏不感热。父亲会说出每颗星星的名字,每颗星星的故事。我总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竟是什么都忘了。许是我少年时候过得太幸福,长大之后才会坎坷不如意。”又或者是,我所有的运气,都用在了有父皇陪伴着的那些年里面。程锦拢拢身上的衣服,真怀念父皇怀里的温暖啊。
程锦说这一段话的时候,嘴角一直噙着笑意,淡淡的,却不容忽视。看在王珺的眼里,总觉得孤单无助。于是,卡在喉里的那句话,就脱口而出了,“如今是哪里不如意?”说完这句话,王珺便是皱眉,他什么时候,这么收敛不住情绪了。
很显然,程锦只是找一个倾诉对象,并没有想到王珺会问自己,“不如意的事情啊,”她眨眨眼,没了刚刚的寂寥,“在皇都的时候,我瞧上了一个姑娘,可是人家偏偏要嫁给别人。这不中了情伤,只得报效祖国了。”程锦扶着额,摇头晃脑,很是滑稽。
王珺看着如此的程锦,程锦比王珺要小上近十岁,这番话从程锦的口中说出来,竟然是完全都没有可信度。在王珺看来,程锦还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根本用不着为婚事着急。说起来,这几年随着年龄的增大,他被家里面催亲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官宦之中的小姐们,也见过不少,个个娇滴滴的模样,没有一个入得了他的眼。若不是因为边境动乱,怕是又免不了被母亲逼婚。久经沙场,王珺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哪怕没有爱情,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下娶了妻,他也会对其相敬如宾。可是到底,有可能的话,谁也不会愿意和自己不欢喜的人成亲生子,然后携手走一生。
王珺并不粗犷,相比较之程锦见过的其他将士,算是清秀的很。在出征之前,也听夜临冥讲过不少王珺的事迹,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程锦对他也有了不少了解,智勇双全,凶起来却也足够让全军的将士为之臣服。程锦会想,这样的人,是天生来做将军的。
“程……小兄弟,”王珺话一出口,就尴尬了。
程锦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程小兄弟,这个称呼还真是别致啊。看着王珺脸上不太明显的暗红,程锦发现,这个将军是原来不经逗啊,
王珺的右手卷起,放在唇边,干咳了两声,想要解释一句,看着程锦雀跃的表情,却又是不忍心打破。脑中有一个念头闪过,他日后娶妻,性子一定要像程锦这般明朗大方。王珺如遭雷击,眼神飘忽,再也不敢去看程锦一眼。这就像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被深埋起来,又忍不住挖出来瞧上一眼,然后再遮遮掩掩的偷藏起来,生怕被任何一个人看穿了这心思。
沉闷的情绪被打破,程锦笑得正开怀,哪里知道王珺的想法。程锦一手搭在王珺的肩膀上,俨然是一个侠士的动作和神情,“大哥,你就叫我小锦吧。”
王珺本就藏着心事,被程锦一吓,竟然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上阵杀敌,从来都不惧生死的王将军,瞥过程锦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咳得更剧烈了起来。
程锦关切的询问,想要为王珺拍打一下后背,谁知王珺摆摆手,猛然起身,程锦被王珺的这个动作撞得一个踉跄,向后退后一步,才是站稳了。程锦疑惑的看着王珺,束起的长发有一缕长发飘到脸前,她本就白净的脸上,与这黑发对比,更为魅惑。
王珺只觉得心底像是有一只魔兽,四处抓挠,饭前喝的那一碗烈酒起了作用吧,王珺头晕,程锦今晚真好看,王珺的身形一晃,心底那只魔兽抓挠的更厉害了。看着程锦那一张过分精致的小脸,心想着,以后坚决要戒酒。对,一滴不沾。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王珺恢复自如,背对着程锦,说起话来可谓是镇定无比。
程锦的本来就大大咧咧,根本没有留意到王珺心绪的婉转,很是自然的,跳前一步,又是很自觉地将对王珺的称呼改了,“大哥。”
王珺的身形又是一晃,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明日一战,程锦请命率先杀敌。”程锦已经是到了王珺的身前,定定地看着王珺,话语坚决。
王珺一时眼花,程锦的那双眸子,在夜色下璨如星辰,不,比星辰还要亮上几倍。他,不敢去看,又偏偏移不开眼。胸口像是有什么情愫如快要破茧的蝴蝶一般,冲撞着本就发烫的身体,说不出口的拒绝,让他鬼使神差的点了头。王珺不安,王珺啊王珺,你莫要忘了,程锦是个男孩子。这句话就像是一个魔咒,在王珺的心里面念了一遍又一遍。
然而,见他点头之后的程锦,皓齿露出,于是,王珺刚筑起的心防,瞬间就被推翻了。倒地的声音那么响彻,王珺听了,不知道为何,竟是心惊胆战了起来。
恨不得欢呼的程锦,道了一声“大哥早点休息”,便是跑远了。
在程锦跑远之后,突然回过身来,对着王珺喊道,“我发现,有你这个征远大将军做大哥,还不错。”然后不等王珺有所回应,便是继续跑了。虽说程锦是望月王朝的小公主,但是算起来,她所接触过的男子,并不多。除却那些皇兄之外,剩下的就是司懿轩了。更何况,这些年以来,她一直都是围着司懿轩转,哪里有心思去关注其他有的人啊。这次随着程锦来这边,程锦才是有机会接触到各种,形形色色的男子。
王珺看着程锦的背影,思绪早就是也随着飘远了。静如处子,动若脱兔。程锦所带给王珺的惊喜,似是越来越多了起来。那形容女子的句子,王珺也是觉得,放在程锦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不合适之处。
是夜,南征北战了多年的王大将军,抱着厚厚的棉被,翻来覆去,竟是难以入眠。这种情况,论起来,还是第一次发生在王大将军的身上。守夜的士兵,更是几次听到军帐里面,王大将军起身踱步的声音。
而在王大将军的心底放了一把大火的程锦,却是睡得安稳而又香甜。
次日,程锦早早的就起来了,却是得到消息说,已有小分队出发了。顿时,程锦的身体里面,溢满了被欺骗的感觉。转瞬间,王珺就成了最不可信任之人。
“将军,你答应过的,冲锋陷阵的那个人,是我。”程锦跪在大帐内,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这其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女子,其实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女孩子。本就是皇家的女儿,见惯了大场面,如今这气势,更是震惊了大帐之内的每个人,包括——坐在最上位的征远大将军王珺。
王珺默不作声,看着跪在地上目光如炬的程锦,突然就想起来昨天晚上,他们坐在营帐外面的草地上,看过星星聊过天,那只手搭在他的肩膀笑起来颜面如花。王珺的手指,在桌案上的地图纸上慢慢地摩挲着,余光却是留在程锦那张精致的小脸上。
程锦与王珺较劲,双目之中尽是不服输,“将军,常道,军中无戏言,您这样做,难道不怕落人口实吗?”
外人只道,程锦这是年轻气盛。可是,程锦再清楚不过,她答应过夜临冥,要亲手割下令狐君的首级来。她的父皇,便是因为那个人,而离开了她。若不是因为那个人,如今她怕是还享受着,父皇所给以她的宠爱。她对令狐君,恨之入骨。
王珺难得的,眼底出现了一抹笑意,才不过是这么一会儿,他就成了“您”。王珺第一次,开始正视起来自己的年纪,真的有很大吗?
见王珺依然是没有说话,底下却是已经窃窃私语,程锦并不准备就此作罢,目光已经是咄咄逼人,“将军,难道您不知道,该给程锦一个解释吗?”
王珺放在地图上的那只手抬起,于眉心之处轻轻地揉了揉,说起话来多是无奈,“小锦啊,他们是去探路了呀。”就连王珺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里面,还带着宠溺。
程锦下一句话已经顶到嗓子眼儿了,待王珺这句话一出,程锦就憋红了脸。
王珺看着慢慢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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