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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斗-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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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哼笑了一声,用手指着他的头道:“你小子,滑头!”

    与此同时,画作进了宫,送信的太监在凝香的带领下拜见皇后,由于掌珍姑姑正拿了新做的首饰给皇后挑选,小太监便在一旁等候。

    皇后俯身看着盘中一对嵌宝石龙凤金簪,金色在黑色绒布的衬托下格外灿烂,就像秋天来临前落下的桂子。上面,一枚龙形簪,头部做成龙回首状,张口含住红宝石一粒,回首的脖颈与簪柄形成的圆内嵌大珍珠一粒。另一枚为凤簪,凤凰展翅翱翔,身体和翅膀均镂空成细丝羽毛,点以绿色宝石。

    皇后道:“掌珍费心了,确实是好东西。”说着,拿起那支凤簪,于手中把玩,悠悠道:“余下的那些也不差,像那支錾梅花嵌红宝纹金簪就很适合仪妃,华妃皮肤白,红珊滴珠嵌赤金流苏耳环一定也衬得她分外艳丽。不过算了,还是让她们自己拿主意吧。”

    掌珍笑道:“娘娘的眼力是顶好的。相信其他几位娘娘一定也是这么想。奴婢先行告退。”

    皇后轻轻‘嗯’了一声,那后来的小太监便立刻上前,于上官露凤座下徐徐跪倒,一并将卷轴托举过头顶道:“娘娘,这是陛下从善和特地寄回来给娘娘的。”

    上官露柳眉一扬,下巴抬了抬,凝香便接了过来,小太监功成身退,凝香从中取出画作,一点点在上官露眼前铺开。

    凝香笑道:“听说行宫风景好,想来是陛下怡情山水,又可惜娘娘不能同行,故此有意临摹了一副给娘娘赏玩。”

    上官露听后面无表情,直到卷轴全部平开,一览无遗,眼底才闪过一抹惊讶。

    凝香虽然不知道这幅画的典故,那时候她还没到皇后身边,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画的是什么,她暗自窃笑,悄悄却身往后退开一步,只见上官露的指尖一点点在画作上移动,河里倒映的星星点点,石拱桥下的大王莲,夜色里的一轮勾月……

    凝香屏住呼吸不打扰她,上官露看了足足有半晌,直到逢春打了帘子进来,凝香一个劲的朝逢春使眼色,示意她无论什么事都暂时押后,谁知道逢春一着急就没眼色,张口道:“主子,太医院传来消息,说是钟粹宫的那位湘依人有了。”

    “什么?”凝香一惊之下,脱口而出。

    上官露手中的金簪‘啪’的一声戳在面前的画纸上,眯眼道:“太医院?谁?”

    没待逢春回答,凝香就道:“会不会搞错了?这劳什子的湘依人才册封多久?!娘娘,要不然请董大人再去看过?”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上官露的神色。

    逢春这才意识到恐怕不是时候,怯怯道:“是……是孙兆临孙大人,之前因故在家休息,而今回宫述职来了。”

    “孙兆临!”上官露自嘲似的一笑道,“竟是他!这位可是妇科上的圣手,经他验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搞错!”

    “可是……”凝香急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看着那副画被金钗活活戳了一个窟窿,委实是可惜。

    上官露瞥见她的神情,冷冷道:“画就是画,再美再好也是一戳就破。”

    凝香垂头无语,上官露接着道:“也是!陛下行围前封的她,按孙兆临的说法这孩子也是刚刚到,时间上差不离,如果没验错的话,那多半是真的。”

    她‘嗬’的一笑,垂眸看着案前的画作,突然抓起金钗在画上狠狠一划。

    “娘娘—!”凝香出言阻止,却是来不及了,只有眼睁睁看着画作被划得一道道,又破又皱。

    毁了。

    上官露手握着金钗静静的坐在那儿,凝视着前方。

    这种时候,再笨也该知道自己禀报的不是时候了,逢春吓得不敢吱声。

    凝香也只有干杵着的份儿。

    十一月的天气,将近年底,四下里一股子冷冽的味道,墙角的梅花开了,渗进一股幽幽的淡香。再过多几天就是大雪。

    片刻过去,凝香终于捱不住了,‘噗通’一声跪下哭着劝道:“娘娘,您答应过奴婢什么,您说过的,您绝对不会再以伤害自己为代价行事,娘娘,您松手啊……”凝香膝行到她跟前,使劲扒开上官露的手,从掌心里夺过那根金钗。

    然后一滴血掉落在画纸上,上官露唇角一勾:“好的很,增色不少。”

    逢春抿紧了唇,赶忙动身去找了白药和纱布来,替她包扎伤口。

    凝香看着凤钗上的翅膀因为上官露握的太用力而狠狠刺进她手心,使得金翅都断了,可见上官露当时有多用力。

    上官露却漠然道:“断了翅的凤凰,拿去扔了吧。再没有用得着她的时候。”

    凝香啜泣道:“娘娘……娘娘您这是何苦呢,之前您都没有这样……”

    上官露看着那副残画,眼底忽然扬起一股柔情道:“凝香,你知道吗,我们是人,不是神仙,只要是人,就有心软的时候,然而有些事,有些人……”她突然咬紧牙关,“他真的是不值得我们心软。”

    “是,我答应过你再不会伤害自己,我是真的这么想,也这么去做,可是凝香你知道吗,人太容易心软了,只有痛——只有痛,才能让我们记住,记住自己受过的苦,提醒我们不要被假象和甜言蜜语麻痹,提醒我们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我上官露绝不会在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她一双美目定定直视前方,眸色中有前所未有的坚定,或者说铁石心肠。

    凝香哭着点头:“是,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会劝娘娘了,娘娘要做什么,奴婢就是拼了命也会达成娘娘的心愿。”

    “好。”上官露曼声道,一边举起自己受伤的手看了看道,“放心吧,伤的不是很重,不是包扎好了嘛。起来吧。想一想,接下去该做什么。”

    凝香问:“娘娘,可要留着那孩子?”

    “当然。”上官露哂笑道,“他自己种的因,自然要等瓜熟蒂落,好结出一个果子来叫他瞧。”

    “这一次,可千万不能弄得和上回谦妃一样了,须知陛下后宫的滕御本就不多,子嗣上不知怎么始终不太富裕,而今好不容易除了明宣又能再添一个,是天大的喜事。你去内侍局张罗一下,一定要好生照顾着那丫头。另外向善和去一封信……”上官露的嘴角泛起残忍的一笑,“把这好消息与陛下分享一番。”

    凝香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太陷入上官露和李永邦的纠缠之中了,她到底是个姑娘,只要是姑娘,心中就会有点向往幸福的情节,她自己不能幸福,便希冀主子能够幸福,但是天不从人愿,她决定从今往后要尽好身为‘人刀’的本分,主子让她往东她绝不往西。当即领命,甚至罔顾已是夜深,出去寻了信使,让他加急送消息到善和,告诉皇帝,湘依人怀孕了。

    信使哪管这许多纠葛,听着是好事,立刻快马加鞭的往善和赶,当李永邦温着小酒一边听曲,一边和自己下棋的时候,外面信使到了,李永邦难掩兴奋的心情,问宝琛:“你说,是皇后给朕的信吗?她会说什么?”

    宝琛笑道:“主子娘娘必定是记挂陛下了。”

    李永邦笑着宣信使进来,信使把奏报一一呈上,李永邦全部跳过,先问内宫的事,信使送上皇后的手书道:“主子娘娘亲笔,请陛下预览,不过来的时候,娘娘说了,钟粹宫的湘依人有孕,恭喜陛下。”

    李永邦伸出去的手赫然顿在半空:“你说什么?”

    信使纳闷的抬头:“……唔,卑职也是听说,主子娘娘忙里忙外的为湘依人张罗呢,说是依人有喜。”

    信从李永邦的指缝里掉下来,霎那间,李永邦的面色变得扭曲和狰狞,他手肘一挥,桌上温着的陈酒泼出去,撒了一地,棋盘也翻落,棋子咕噜噜的乱滚。

    宝琛着急的唤了一声‘陛下’,赶忙去撩李永邦的袖摆,仔细检查后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那可是滚烫的酒,您有哪里烫到没有?”说完,就看到李永邦的手腕上被烫了一圈红的,转眼肿起来,宝琛忙叫人送了冷水进来,蘸湿了帕子牢牢地捂在他的伤口上。

    福禄闻讯赶来,问道:“怎么了?陛下这是怎么了?”

    李永邦一言不发,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外头夜风忽然做大,吹的呼呼作响直吹开了帐子,吹得他一身冰凉。

    宝琛还试图挽救,从地上捡起那封信道:“陛下,陛下,您看,是皇后娘娘给您的回信来了。您看一眼,您看一眼——!”

    但是李永邦只喃喃重复着一句话:“不会回我了,她不会回我了。”

 第86章 帝王训

    自那以后,李永邦整个人就好像霜打后的茄子,总是提不起精神,浑浑噩噩的。三天后大军拔营回京,只得对外宣称皇帝感染了风寒,不知是否是之前的弦绷的太紧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因由,总之一路飞驰到帝都,果真发作了出来,病的来势汹汹,突然就倒在榻上起不来了。

    太医院乱作一团,留京的指责随驾的没照顾好,随驾的指责留京的站着说话不要疼,有的人说是风寒,有的人说是外感,还有人说得的是天花,董耀荣听了直摇头,这些人都不知道是怎么考进太医院的。

    最后他不得不出来请脉,半晌后,沉声道:“陛下年富力壮,在异域时多吃荤膻,有些水土不服是正常的,很快可以平复,但是一路奔波疲累,心头郁结,就容易导致脾胃失和,再一吹风,外冷与体内热毒相交,身子便支撑不住了。”

    一个太医很是不服,上前道:“怎么不是风寒呢?陛下畏冷,头痛身痛且无汗,不是风寒是什么?依下官看,只需服药后盖上一层棉被发一发汗,以待驱散风寒即可。”

    董耀荣道:“金大人此言差矣!风寒和风热的症状十分相似,稍有不慎就容易误诊,反而加重了病情。诚如金大人所言,陛下的确是畏寒,可陛下发热重,周身滚烫,风寒发热轻,最重要的是陛下的喉咙肿痛,几乎不能吞咽,因此绝不是单一的风寒或风热。当务之急,既要辛凉解表,肃肺泻热,还要中和脾胃,调理精气。”

    一说完,太医们又开始七嘴八舌,几番僵持不下,李永邦嫌吵,让福禄到外间去传话,就说按董卿的意思办,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

    大多数太医见风使舵,都同意用董耀荣的方子,既然董耀荣拍胸脯说是这个,那皇帝要是不好,天塌下来由他顶着呗。

    奈何周定陶偏要对着干,其中附和周定陶的许多人都是因为忌才,周定陶于是向太皇太后道:“老祖宗明鉴,陛下龙体欠安,臣等不能不仔细着,陛下固然是识得一些药理,可医科上的事,还是要由臣下们来。陛下他日理万机,切不能有什么闪失啊。”

    太皇太后烦死了这帮老头子,要担责任了,一个比一个躲得快,要争功劳,一个比一个会抢先。一张本来就严肃的脸再一拉长显得特别阴森和恐怖,太医们见状,顿时噤若寒蝉,不过于医道一事上,太皇太后的确丝毫不通,当下也是拿不定主意。她侧头看了一眼皇后。不用老祖宗开口,上官露立刻接口道:“周大人说得好!周大人你既然明白陛下不能有个什么闪失,那陛下的身体怎么能成为诸位臣工间的意气之争?须知‘为医者,医为先’。周大人也一把年纪了,竟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周定陶抹了把额头的汗,喏喏道:“是,皇后娘娘教训的极是。臣等只是就陛下的病情做学术上的切磋而已,岂敢拿陛下的龙体做意气之争?娘娘您误会了。”

    旋即便采用了董耀荣的方案。

    之后的侍疾由皇后的安排:采用轮班制,第一天是华妃,一晚上熬下来,隔天走路两腿都打漂,抬头看天空就觉得天旋地转。接着是仪妃,由于一天一夜过去了,皇帝的病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并且有好转的迹象,半夜的时候,李永邦突然感到一只冰凉的手盖在他的额头上,又替他掖了掖被子,他很熟悉这感觉,想要马上醒过来,可惜头疼的厉害,只能不住的念叨着:“你别走……别走,再待一会儿…。。”他费力的睁眼,好不容易眯出一条缝来,只看见那背影顿了顿,最终还是推门而去。

    他一下子惊醒,猛的坐起来,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嘶——’,他侧头一看,自己正牢牢地抓住仪妃的手腕,他忙道:“是你啊……朕,不是有意的。”

    仪妃一边揉着手腕一边道:“陛下醒了啊……”跟着往他背后加厚了垫子由他靠着,温声道:“看来董大人的医术的确高明。”

    李永邦揉着发疼的太阳穴道:“就你一个人吗?适才有人来过没有?”

    仪妃瞪大了眼珠子装傻:“没啊……一直就臣妾一个,陛下有何吩咐?”说着,抱住双臂四处张望道,“陛下难道认为不止臣妾一个?那还有谁啊?陛下您说的臣妾毛骨悚然。”

    李永邦失落无比:“真没人来看过朕吗?”

    “有啊……”仪妃掰起手指头,一个个数起来,“老祖宗来过,非是不肯走呢,说要等陛下醒过来了她才放心,可她老人家都一把岁数了,唉,好说歹说的总算给劝走!还有太后啊,太后也来过,陆大人也来过,至于董大人,他一直在侧间里候着,每个一个时辰来看您一次,还有谦妃,华妃……”

    李永邦没耐心继续听下去,打断她道:“好了!够了!你知道朕问的是谁?”

    仪妃干笑道:“陛下是问的皇后娘娘吗?”

    李永邦盯着她不语,仪妃腆着脸道:“您刚进宫病倒的时候,主子娘娘就在场呢!不过这会子主子娘娘去佛堂里为您祈福去了,说是这样您的病能好的快些。”说着,‘哎哟’一声,小题大做道,“皇后娘娘都入了佛堂两天两夜了,没出来过,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东西,娘娘身子骨本来就弱,别您这头好了,她那头给落下——!”

    李永邦没再追问她,但是整个人往被里一陷,形状落寞无比,仪妃看着心里委实不落忍,别过头去。

    过了良久,李永邦才开口道:“你去歇着吧,朕无大碍了,你替朕把禄子叫过来。”

    仪妃朝他一拜,便至外间和一直候着的福禄交接。

    福禄急匆匆赶进去,在他床边跪下,低声唤道:“陛下……您可好些了吗?”

    李永邦一双眼无神又空洞的盯着前方,喃喃道:“禄子啊……朕有话想跟你说。”

    “陛下您说。”

    “你是看着朕长大的,你说,朕是不是被父皇给坑了?”李永邦恹恹的问他,“都说天子不会只有一个女人,可他就这么干了,却不许我同样也这么干,我连喜欢一个人都不能,那我还能干什么?!皇后是他作主替朕挑的,朕原本不乐意,想要自己找一个,但是朕而今很喜欢她,喜欢到愿意为她去走一个帝王不能走的那一步,偏偏皇后要朕当仁不让,你说,朕总是这么自取其辱究竟是为哪般?”

    福禄深深一叹道:“陛下,奴才接下去说的话可能僭越了,陛下您且听着,若是不中听,等改明儿您身体好了,就把奴才打发了,但奴才是老主子留给陛下的,老主子要奴才今生今世为陛下您效忠,所以奴才句句肺腑,您看您能听多少是多少吧。”福禄深吸一口道,“奴才以为,老主子为您安排皇后娘娘时,他未必就料到您会那么喜欢她。陛下您自己也知道,少年时锋芒太过,喜怒皆形于色,老主子他们费尽心思也许只是想让您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做一个帝王,要精于算计,权衡利弊得失,不可任由自己的情绪,恣意妄为。您看,您贵为天子,皇后位主坤极,只要她尽了皇后的本分,她心里是不是喜欢陛下,有那么重要吗?历代帝后大都是联姻,谁为谁动情?陛下您瞅着眼前自己的爱得不到回报,您伤心失落那都是人之常情,无可指摘。可起码皇后主子从来没有欺骗过陛下非说她是爱您的,是不是?”

    李永邦苦涩一笑,“是啊,起码她不曾对我虚情假意,口口声声的说爱我,然后转过头去就嫁给了别人、亦或者其实是谁派来潜伏在朕身边的细作?她就是太实诚了,连杀掉我们的孩子都毫不手软,她就是怕有一天和我有了无法割舍的纽带,她没法轻易地离开我。她原来是那么的想离开我,我到今天才知道。”他说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福禄上前轻轻的顺着他的背:“陛下,天下女子千千万,您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李永邦仰天一叹:“朕知道你说的不错。天下女子千千万……”他容色凄凉,“既如此,朕便依她,她要朕当一个货真价实的帝王,朕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但凭情爱喜好行事。”

    “亏得我曾经还和她说宿命,我对她说,我和她都有自己的位置,我们各有自身的责任,我有我的,她有她的,结果我竟大意了,贵为天子,怎能因一己之私欲而忘了坐在这张龙椅上真正该做的事?!”

    “陛下您能想明白就好。”福禄欣慰道。

    李永邦‘嗯’了一声,身体愈加往下窝进被子里,瓮声瓮气道:“禄子啊,你去帮朕把董耀荣找来,朕要看董耀荣给皇后的药方……”说着,眼皮开始越来越黏,脑袋时不时往前一颠一颠的。

    福禄赶忙领旨,没多久,董耀荣过来了,把方子呈到皇帝手里,李永邦强打起精神,逐一逐一的仔细看方子,道:“合欢皮,牡丹皮,蜜麸炒白芍,炒酸枣仁,首乌藤……嗯,这后面两味合在一起是补血安眠,宁心神的对吧?”董耀荣笑道是,陛下博闻强记,学的很快。李永邦继续往下看:“甘草,制香附,生丹参,当归,徐长卿,远志,鸡血藤,灯芯草,灵芝……好,很好!”李永邦念叨着,眼皮渐渐阖上,手慢慢的往下垂,咕哝道:“董卿啊,皇后的身体不好,你赶紧让她别在佛堂里跪着了,朕已大好,还有,皇后的事,你以后多费心,朕也没别的什么能为她做的了……”说完,又昏睡了过去了,这一次,梦里再没有人来打扰。

 第87章 延禧宫

    到底是青年人,李永邦病了几天,又按医嘱歇了几天,便再度临朝。正是逼近年尾,实在事务繁忙,无暇顾及后宫,待到了腊月里,正式封印,虽然大小都有内侍局张罗,但又要祭天,又要祭祖,皇帝还是忙得抽不开身,后宫的女人们也歇了心思,一个个的摩拳擦掌,预备来年再战了,因为湘依人有孕的事对所有人而言当真是个激励。

    这一次,为了保住龙胎,所有人都格外当心。

    钟粹宫的锦葵也一样,简直是如临大敌,她私心里是希望湘依人搬走的。

    从前固然也有低阶的妃嫔在钟粹宫待产和生育过,但是人人都知道湘依人是太后身边的,一来住在钟粹宫太憋屈了,就算是从前湘依人和太后一起相依为命的时候,好歹都还有个兰林殿住呢。二来,阖宫至今没有哪一个娘娘能顺顺利利诞下龙子的,哪怕是皇后都没有,所以湘依人在钟粹宫要是能顺利把孩子生了那还好,就怕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最后没生下来,只怕钟粹宫上下要跟着一起倒霉。锦葵于是几次三番的对湘依人旁敲侧击,然而湘依人这有点榆木疙瘩的脑袋,多年都不见改,一提到可能要去麻烦太后就连连摇头:“我一心为主子,从没贪图过主子什么,眼下当然也不会去问主子讨要什么,住在这里挺好的!”

    她并不是说客气话,她是真的要求很低,怀了孕也还是和其他妃嫔一样,没提过多余的要求。于锦葵而言,确实好伺候。另一方面,却又心疼她。彩娥很小进宫,在尚仪局的时候,全是她一手一脚的管教管带,直到她被挑走,眼下看她委曲求全的样子,忍不住道:“小主,奴婢知道,宫里有很多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老喜欢拿人家的出身说事,还念叨着从前您当宫女子的事情,可而今不一样了,您肚子里怀的是龙胎,就是比旁的人要矜贵些,您不念着自个儿,也得腹中的孩子打算,千万别苦了自己,更不必低落到泥土里去,该开口的时候就一定要开口。”

    湘依人冲她感激一笑道:“我知道锦葵姑姑永远都为了我好。”说着,眼角扫见了桌上的茶沫子和不远处的红萝炭。

    这里的供应的确是比不上别处,但她宫女子出身,伺候人上夜那么苦的差事都熬得过来,可比那些官家小姐耐摔打多了,而今的生活已经很好,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她有自知之明,主子让她邀宠,她照着办了,可她心里知道陛下一点儿都不喜欢她,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仗着怀孕的事招摇过市,只怕连微末的生存空间都没有了。所以安分一点,能活的更久一点,孩子也能平安落地。

    锦葵无奈之下,想去向皇后请旨,踌躇几番,决定先和张德全商量一下,张德全默了一默,提点她道:“你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钟粹宫的掌事姑姑,尚仪局每年调理那么多人发送到各宫各院,这里头你的功劳最大。咱家觉得你向来是个稳重的。怎么这事上就突然变得这么冒进?其实事到如今你也该看出来了,上头卯着不发话,你凭什么为她打抱不平?”说着,伸手指了指天空,道:“看上头的意思办吧。切忌轻举妄动。”

    锦葵叹了口气,应声道是。

    好在没过几天,皇后那里就派了人来传湘依人过去,是皇后身边的逢春亲自来带人,说是商量让她挪居的事,锦葵的心头大石可算是落下了。

    永乐宫里烧了炭,又焚了华帏凤翥,本就是甘甜温和的香,被热气一蒸,愈加沁人心脾,驱散了一路过来的寒意。

    湘依人不算是头回来永乐宫,上回和陆碧君闹的不愉快这件事,她也来过,不过是在殿外候着,由几个姑姑前去请旨,今次这么深入的谒见皇后是头一次,她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

    忍住四处张望的好奇心,她亦步亦趋的前进,垂头温顺的跟在逢春身后,仅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不得不说,太后的永寿宫也奢华,但皇后的永乐宫是另一种味道,除了华贵之外,还附加了很多她自身特别的气息,好像世上独一无二的屏风,冷暖玉棋子棋盘,连茶具都比太后讲究,太后则是什么都金光闪闪的,恨不得让人知道她有多福贵,两者相较,皇后就像这个时节应景开的梅,凄冽又高洁,独树一帜。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夙泰阑康。”湘依人毕恭毕敬的行礼。

    上官露莞尔一笑:“起来吧,你有了身子,不必多礼。”

    “对主子娘娘您行礼,那是嫔妾应当的。”湘依人道。

    上官露上下打量她道:“有了陛下的关顾果然是不一样,湘依人比原来在太后身边时看着可人多了。”

    凝香轻蔑一笑,湘依人见到了,心里百般滋味,强自按捺下不悦的情绪,道:“除了陛下关顾,更多的是娘娘的关顾。娘娘您惠泽六宫,没有娘娘,嫔妾也没有今天。”

    “你确实懂规矩,不枉本宫让你在钟粹宫待了那么些时候……”上官露缓声道,“你有了身孕,这一胎对陛下来说特别重要,本宫早就想把你从钟粹宫里挪出来,另辟一个安静的地方养胎,可鉴于你从前宫女子的身份,你不如选秀出来的女子那样接受过嬷嬷的□□,让你在钟粹宫多呆几日,也是为了方便你和其他妃嫔多学着一些,省的他日叫人拿到了什么短处到处说嘴,闹到本宫这里来告状就不好了。”

    “娘娘心细如尘,处处虑及嫔妾,是嫔妾的福分。”

    上官露点头道:“本宫知道你对兰林殿肯定有很深的感情,可是那儿是从前太后生活过的地方,予陆依人方便是没有什么问题,她们毕竟是一家人,予你……要真按定例来,是不能为一宫之主位的,因此,你看看阖宫有哪一处是你自己想去的?”

    湘依人心里甚是纠结,她是希望回到太后身边去,可显然是不能够,只得道:“还有由娘娘做主吧。”

    上官露道:“既这么着,本宫想安排你去延禧宫。”

    湘依人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她想过,再不济就是继续回到钟粹宫去呆着,为什么要到杳无人烟的延禧宫去?那可是老绣工和年迈的老太监养老住的排云殿只隔一道墙的地方,听人说,向来关押的都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嫔。她怀了孩子不敢沾沾自喜的居功,但也不代表能随意的被发配到冷宫去吧?!

    湘依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薄怒。

    凝香见状讥笑道:“怎么?看来湘依人是口是心非啊,适才还说但凭咱们皇后娘娘做主,这会子就不肯屈尊降贵了?那可千万不要勉为其难啊,延禧宫也不是什么人想住就能住的。”

    湘依人惶恐道:“嫔妾不敢。”

    上官露微微一笑:“好了,别慌。本宫知道你想什么。关于延禧宫有很多传闻,但传闻就是传闻,又岂能当真?!大多并不属实。事实上,要找一个既清净安逸,让你住的舒适的地方,又要离永寿宫和钟粹宫近,方便你走动的,除了重华宫唯独只有延禧宫了。本宫总不能叫华妃给你腾地方吧?或者你想去和华妃挤一挤?”

    “最重要的是……”上官露意味深长道,“陛下当年是在延禧宫出生的,延禧宫于陛下而言,意义重大,你明白吗?”

    湘依人一怔:“陛下竟……”

    上官露接着道:“这件事不是机密,但事关孝慎皇后的声誉,多年来没人提及,你知道即可,不要大肆宣扬。你只需明白一件事,你无论如何要保住现下腹中的胎儿,因为自从谦妃和本宫一连失了两个孩子,后宫不能再遭遇意外了,否则士气受损。”

    “是。嫔妾一切听从娘娘的安排。”湘依人激动地嘴唇都有些发颤。

    “那就好。”上官露和蔼道,“你如果今日还不嫌乏的话,可以顺道去永寿宫看看太后,你有今天,少不了太后的提携,做人不能忘本,你去谢谢她很应该。”

    湘依人喜出望外道:“是。”随即屈膝行礼,退出了永乐宫。

    凝香望着她的背影道:“要说她也是个单纯的女子,随便几句话就信了,怪道会教太后利用,拽在手心里捏的死死的。其实是个忠心的孩子,可惜有些死心眼。”

    “人人都以为她是太后的一步好棋。”上官露摘掉手上的金护甲道,“本宫今天就要废了这步棋。”说着,移步到熏笼前,伸出手来烤了烤,“这么也说不对,太后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从她对陆碧君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她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女人在李永邦跟前长眼的,只是忌惮着我,才不得不亲自送出去一颗棋,谁知道这颗棋子怀孕了,她连陆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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