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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气冬来-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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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又不是住得多远,我跟沅沅说了,随时都能过去,故而也不差这么一会儿时间。”
听起来,小夫妻感情挺好,那怎么晚上……太夫人不解,看向陆策道:“这桩婚事虽然是皇上下旨的,但我们猜,与你不无关系。照理说,你应该很是满意吧?”
陆策承认道:“是,我本来就很喜欢沅沅。”
“既然喜欢,为何这两日都不一同入睡?”太夫人实在是忍不住,提醒这孙儿道,“策儿,你若是有难言之隐,一定要告诉祖母。不然这事儿传出去,传到我妹妹耳朵里,还有你岳父,岳母,只当是你故意,不待见沅沅。到时候,我怎么好同他们交代?你作为小辈,也是没有颜面了。”
听到这话,陆策俊脸一红,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承诺过苏沅,等到明年,然后自己忍不住罢……
这太丢人了!
他绝不可能告诉太夫人,因而扯谎:“是有些卷宗要看,影子杀手在外无法无天,皇上命我彻查,可一直没有端倪,故而这两日睡晚了。”怕太夫人又要叮咛,忙道,“既然外祖母提醒,我便放到白天看好了。”
孺子可教也,太夫人可不想两家因此伤了感情:“也就是这件事儿了,你记得莫要同沅沅提,这孩子单纯,怕还没有想到呢。就说是为聘礼的事儿,有些钱物没有算清,叫你一并算了拿回去的。”
她命人提了一袋银子:“也确实有结余。”
“不用,您留着用吧,我身边足够了,再说还有俸禄。”
“我要你的钱做何用?再说,今时不同往日了,策儿你已经成家,可不止你一个人就够了,还有妻子,往后还有孩子,子子孙孙的。”太夫人教导他,“你也该仔细想想将来了,若是愿意,与你二叔说一声,看看可不可以调到都督府去。”
看她那么替自己着想,陆策心头一暖,低声应是。
晚上苏沅刚刚入睡的时候,陆策也进来了,男人脱了衣袍,钻入被子,直挺挺躺着道:“祖母生疑了,以为我不喜欢你,故而我们得同睡同起。”
他身材高大,一下就占了大半张床,苏沅往里躲了躲:“那也没有办法了,要不,我们一人一条被子?”
她想去床边上的衣柜里翻被子。
结果爬到一半,刚要跨过陆策的身体时,男人腿一抬,差点让她摔一跤。
陆策淡淡道:“就这么睡吧,习惯成自然,若用两条被子,万一又传出去,祖母还得找我训话。”
“哦。”苏沅呆呆的睡了回去。
“往里一点。”陆策提醒。
苏沅就往里滚了滚。
“再往里一点,贴着床沿。”
想到陆策一晚上睡不好,苏沅忍了忍,又往里滚了滚,一直碰到床沿才停下来,闷声道:“好了吗,我已经在最里面了,再不好滚了。”
她穿着白色的中衣,简直像条蚕宝宝,陆策忍俊不禁,心想苏沅原来也有这么听话的时候,以后每天睡觉也算有个乐趣。他嗯了一声:“可以了,不过你晚上最好注意点,别再贴过来了。”
“我尽量。”苏沅心想,可她睡着了也很难控制啊。
她侧过身,背对着陆策,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中间空了一大块,好像横亘的河流。
不过一到早上,总有那么几天,还是会贴在一起,不是陆策抱着苏沅,就是苏沅贴着陆策,渐渐倒也习惯了。
等到重阳节,苏沅早早就起来了。
对于阮直娶妻,陆策没什么想法,完全不像苏沅那么好奇,不过自家妻子急吼吼的,也只好同她一起去阮家。
刚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女子的欢笑,看来母亲跟那个沈姑娘已经到了,苏沅疾步走进去,给老太太,母亲请过安,目光迫不及待就落在了沈姑娘的脸上。
标准的鹅蛋脸,秀长的眉,鼻子小巧,嘴唇饱满,非常好看的一张脸,然而,苏沅却瞬间变了脸色,陆策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微微的发僵,以为是哪里不舒服了,连忙询问道:“怎么了,沅沅?”
苏沅深深吐了一口气出来。
什么沈姑娘,前世,她分明记得这个姑娘的脸,那天她坐在轿子里路过集市,外面一阵吵闹,原是有一个犯人要被砍头,便是听见一阵阵惋惜声,说这人好看,她忍不住朝外看了眼,就发现了……
这人跟这所谓的沈姑娘生得一模一样,但后来她听说却是姓殷,因为当街刺杀曹国公,想到这里,她浑身一震,那天在白河的女刺客,难道就是她吗?
可听陆静妍说,那刺客不是死了吗?
她震惊之余又非常的疑惑。
第86章
耳边再一次传来陆策的轻唤,她回过神:“没什么,就是觉得沈姑娘长得真俊。”
殷络真不知道今儿会来这么多人,心想同阮直这交易也是亏了,除了应付老太太,还有苏家,陆家那一干人,她笑笑道:“哪里,我觉得你才好看呢,你是阮大人的外甥女吧?我经常听他提到你。”
声音甜甜的,实在跟一个刺客联系不起来,苏沅都觉得是不是自己认错了。可那张脸实在太像,世上总不会有这么想象的两个人罢?
她正奇怪着,陆策却已经明白了阮直的意图。
阮直真的聪明,竟然想出这一箭双雕之计,一来可以把终身大事糊弄过去,省得老太太催促,二来解决了殷络的身份问题,将来她成了阮夫人,别人总不至于还怀疑,这夫妻两个关起门来,正好可以商量大计。
想着唇角一翘,看着苏沅的目光有几分促狭。
若是当初,苏沅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恐怕也不会嫁给他了,这么一想,虽然平时多了许多麻烦,被她问来问去的,但却因此成全了他。
老太太招呼二人坐下,与陆策道:“策儿,这是我亲手做得菊花糕,你尝尝。”
明明最疼她的,结果第一个就招呼陆策。
果然长辈们,都是越看女婿越喜欢,苏沅斜睨陆策一眼,陆策笑起来,夹了一块给苏沅:“你先尝罢。”
看她这小气样儿。
众人都笑了。
阮直这时走进来,大大咧咧往殷络身边一坐,似乎向他们昭示,他跟这姑娘的关系不一般,把老太太喜得眉开眼笑,连连朝阮珍使眼色。而殷络则微微红着脸,低垂下头,阮珍心想,看来这桩婚事定是成了。
郎有情妾有意,她心里替阮直高兴。
苏沅看在眼里,暗自心想,舅父那样聪明的人,照理不该会被这女刺客骗过去吧,是不是他是知道的?那女刺客也是要刺杀曹国公,与他们目标一致,指不定是舅父笼络了她?这么一想,上次在河里发现女刺客的尸体,倒是有了个说法。
许是舅父……或者陆策做得?她瞄了陆策一眼,心里有点数了,就是不好开口。总不能无缘无故怀疑这姑娘,拿不出理由的去追问。
眼见外祖母,母亲都是一脸庆幸的表情,更不好说了,那得是多大的打击?外祖母肯定要气疯了!
她目光在阮直,跟殷络的脸上扫来扫去,不知怎么,阮直心里突地一沉,便是朝陆策看了看,陆策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说过,阮直这才放了心。他真是怕了这外甥女儿了,总觉得苏沅似乎太过聪慧,什么都能猜到。
“沅沅,你不去登高吗?”阮直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故意去引诱苏沅,让她赶紧走,“秋高气爽,白马寺那里的枫叶也都红了,不像去年下雨,今年特别热闹。”
这舅父,果然心里有鬼,苏沅心想,肯定知道那女刺客的身份,就是不知两人是合谋还是真的情投意合?
不过她也管不了了,这回女刺客出乎意料嫁给舅父,改变了过去,摇身一变为阮夫人,那么应该不会再是前世的结局。想着,又朝殷络看了看,这姑娘真不错啊,要是真心喜欢舅父就好了!
她笑眯眯道:“舅父不去吗?”
“我们长辈有事情商议,今儿就不凑这热闹了,你跟策儿年纪轻轻的,正当喜好玩乐,便去罢。”
老太太眼睛一转,打算也留着阮珍,等会儿两个人一起劝阮直,这两天就把婚事定了,她也能以后睡个安稳觉,便也催着两个小夫妻出去玩。
一个个都这么巴望他们走,苏沅也不待着了,倒是陆策寻了个空子问阮直:“你可带话与那神医了?”
阮直袖着手:“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四海采药,哪有这么容易,你且耐心点。”
“你别诓我。”陆策冷笑,“若被我先找到,他不吃敬酒吃罚酒,可别怪我下手无情,你记住了。”又叮嘱一句,“另外,你娶那殷络,往后她的一言一行便是你负责,倘若出什么纰漏,暴露皇上,她的人头,我也会取了!”
阮直眼睛眯了眯:“你而今是我外甥女婿,也这么说话?”
“一码归一码,你做好了,就是我好舅父。”
阮直笑了笑:“哪日你与沅沅不合,记得千万别来找我说情,我定然叫沅沅同你和离。”
陆策:“……不会有这天的。”
他转身出去。
两人回到陆家,陆策扶着苏沅下马车,一边道:“出去玩玩也好,我们去跟祖母说一声,再问问二妹她们去不去。”
“二妹怕不会出去了,她下个月就要出嫁的。”苏沅叹口气,“一下去那么远,以后要见面都难。”
“祖父不是也在苏州吗?以后倘若有机会,我们也可去苏州看看,江南景致比起我们北方,别有风味,还有近边的扬州,‘二十四桥明月夜’,那里的桥非常秀气。”
“你难道去看过?”
“我也不是一直在桐州。”陆策看向远处,“期间去过好些地方。”
苏沅顿时有些羡慕:“我一辈子都只在京都待过,还有晋县……”
其实是两辈子,就困在一方小小的宅子里。
陆策听得好笑:“你才几岁,就一辈子了?你的一辈子还有几十年呢,别灰心,以后……”他顿一顿,“等到将来,我们大梁有一日迎来盛世,我便同你去周游天下。”
可那时候,陆策已经做了侯爷,比现在忙多了,再加之皇上驾崩,他哪里有空?只不过陆策而今不知,才说得那么轻松罢?苏沅一双妙目在他脸上打转,浑然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好像他是在哄她。
“怎么?”他挑眉,“你觉得我在骗你?”
人啊,有时候话不能说得太满,不然将来的摄政侯爷可是要后悔的,苏沅道:“那你说,如果你骗我,怎么办?”
“随你怎么办。”凭着他跟皇上的关系,真有这一日,不信祁徽会不答应。
苏沅就把“随你怎么办”记在心里了。
二人行到上房,正要进去,谁料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修长的个子,俊朗的眉眼,穿身淡青色秋袍,如珠玉秀峰。
苏沅下意识往旁边一让,心里惊讶十分,那人竟然是韩如遇,没想到他还会来陆家,他来做什么呢?
在后面的韩氏走上来,笑道:“策儿,如遇是得了我表姐的吩咐,来这里送菊花糕的,还有两盆我表姐亲手种下的墨菊,母亲很喜欢。”毕竟都是亲戚,可不能因为苏沅这桩事,便就此不往来了,反正是皇上下得圣旨,而今也已经成亲,她希望两家还是能跟以前一样。
原来如此,陆策淡淡道:“韩夫人同韩公子有心了。”
要不是因为皇上,还不知谁胜谁败呢,韩如遇目光落在苏沅身上,她不看自己,微微侧着身,却不知露出一截雪白色的脖颈来,好似河里的嫩藕,想让人咬一口。他抿了抿唇,不由自主想到苏沅嫁人那天,他突然做得梦。
苏沅在他身下求饶,声音细细的好像蚊子,他一用力,她就叫得响一些……
韩如遇额头稍许出了汗。
男人的目光好像尖利的刺,没碰着她,却散发出一股灼热。
这人也太明目张胆了,当着他的面这样看苏沅,陆策跨出一步挡在二人之间,冷声道:“我同沅沅有事见祖母,韩公子自便罢。”
他拉住苏沅的手,大步走进去。
苏沅轻轻吁出一口气。
太夫人听说二人要去登高,笑道:“既然要去,那就早些去,这都什么时辰了?快些去罢,现在出发,到得白马寺还能来得及吃斋菜。静姝他们就算了,静姝要嫁人,妍儿这丫头,太野了,我得把她关在家里收收心。”
陆策笑起来:“那孙儿便同沅沅去白马寺了,您要吃斋菜吗?”
“有的话,就带一些回来,也确实好久没尝过了。”
陆策点点头,同苏沅告辞。
二人坐上马车,便是朝着城外而去。
今天果然特别热闹,官道上一路都是车,烟尘滚滚,苏沅趴在车窗上看路边开着的各色花儿,觉得很是自在。做小姑娘时,她要是这样,祖母定然就会说了,可是陆策不管这些,这约是嫁人的一个好处。
“你什么时候去宫里拿信物?”她问。
“明儿吧,这几日重阳节,皇上也忙。”
“忙着炼丹呀?”
陆策笑:“每逢过节,太后娘娘都要与皇上庆祝的,皇上也只有这个时候,不会去丹房,会尽一尽孝心。”
这两个人的关系,用将来的目光看,真的是令人浑身胆寒,反正苏沅是难以做到,每日对着非常亲近的人做戏,这祁徽可是太后娘娘亲手养大的,然而最后……苏沅不太想去想了,转而问陆策:“皇上与皇后娘娘,到底怎么样?虽然皇后是太后娘娘挑选的,可她性子很好呢,长得也出众。”
这事儿,陆策真不好答。
要不是一早他知晓祁徽的心思,也看不出来是装得,难怪说圣心难测,祁徽年纪轻轻,就已经把这使得十分纯熟了,他不知道祁徽对陈韫玉的想法。
见他沉默不语,苏沅很想把这两个人的结果告诉陆策,但话到嘴边,仍是说不出来,化作长长一声叹息。
“怎么突然伤春悲秋了,叹息什么呢?”陆策环住她的腰。
“我也不知道。”苏沅轻声道,“就是觉得皇后娘娘挺可惜的,她原本肯定不愿意……”
这话就有些刺耳了,陆策眼眸一眯:“你也是因为圣旨嫁给我,是不是也觉得可惜?”
苏沅心里咚的一声,又惹到多疑的人了。
“我那日不是早答应你了?”
“我突然不太相信。”陆策把她转过来,面对面坐在他腿上,手掐着细腰,低哑着声音道,“亲我,我可能就相信了。”
什么毛病,苏沅咬唇:“大白天……”
陆策一下把车帘拉下来:“现在够暗了罢?”
他低下头,就在唇边:“快亲。”
男人好像一下变成了任性的孩子,苏沅最近越发不太相信陆策竟然是后来那个冷面的侯爷,她微微仰着头,碰了碰他的唇角,红着脸道:“行了吗?”自从成亲以来,是没主动亲过他的,她也很陌生这种感觉。
“不够,得像我那样亲你。”
苏沅咬牙:“我不会。”
那劲道,她不会使。
“那我先教教你?”
陆策捧起她的脸,正要亲上去,突然车厢一动,好像被什么东西从后面狠狠撞击了下,一下猛烈的颠簸起来。
车夫吓得赶紧停车。
陆策从车里跳出来,往后一看,发现了后面马车上曹国公府的徽记,在那俩马车之后,还有一长列的车队,绵延而来,怕都是曹国公的亲戚了,俱是今日去登高望景的。
不用说,那事儿也是他们干的。
他从车夫手里一下扯过鞭子,用力卷过去,把拉着最大马车的马儿一下箍紧了脖子。那马儿嘶声而叫,突然间浑身一抖,轰然摔倒在地。
那声音太大,不知发生什么事儿,苏沅连忙从车下来。
同时间,马车的主人也撩开了车帘,露出一张极为艳丽的脸,盯着陆策道:“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动我们国公府的马,陆策,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说话间,目光落到苏沅脸上,想起那道圣旨,陆策与苏沅成亲的风光,竟然拿出那么多聘礼嫁妆,且这两人的美事儿,全是因为自己弄出的风言风语成全的,心里头更是恼怒。
虽然她也讨厌苏沅,可陆策这种人却更不配娶名门望族的嫡女!
“这人袭击我……”她正要命人把陆策抓起来,吴宗炎也从车上下来了,劝着道,“静英,你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你看他把我们的马都弄伤了。”陆静英道,“他是什么官职,你是什么官职,他是以下犯上,触及大梁律例了!”
“难道不是你的车撞了我陆家的车吗?”陆策挑眉道,“什么以下犯上,我看你是仗势欺人,你们曹国公府便是这等行事?”
“你有什么证据,是我们国公府所为?”这一行车队都是他们的人,谁敢指证主子?陆静英手一挥,“把他给我抓了!”
周围顿时就涌上来十几个护卫,苏沅心头狂跳,依在陆策身边,低声道:“表哥,而今曹国公风头正劲,你作甚与她硬来呢?我们的马车也没有事情。”
“莫怕,这时机正好。”陆策道,“再说,你想跟她道歉吗?”
陆静英实在太嚣张了,苏沅看陆策胸有成竹,便是告状道:“道什么歉,她可坏了,不止把二姐推到河里,那天在白河,我们的马疯了,也是她做得好事儿。不过表哥,”她拉一拉陆策的衣袖,“你真的有办法?”
“嗯,你回车上去。”
苏沅赶紧就躲回了车上。
护卫把陆策团团围住,在陆静英一声断喝中,抄起家伙便是攻了过来,苏沅看得手不由自主抓紧了窗框,生怕陆策因此受伤。谁料他身法极好,如同鬼魅,快得时候简直好像一个影子,那些人根本碰不到身,几个照面,倒下了一大片。
陆静英见状,伸手取了弓箭,对准陆策,用力一射。
血光中,一支羽箭飞来,宛如毒蛇,带着些微刺耳的声响,苏沅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想要提醒,可那箭速度极快,竟是很快到了陆策的面前。
千钧一发,他抽出刀一弹,像是四两拨千斤,那羽箭被他力道所驱,竟然原路返回。
原本陆静英正得意,因她箭法极好,从不虚发,熟料陆策竟会这等巧劲,那箭竟掉头冲她而来,速度之快,连吴宗炎都没有想到,正要去挡,箭已经擦着陆静英的脸颊飞过去,哆的声,深深插入了车厢。
血从陆静英的脸上流来,热辣辣的,她伸手一摸,忍不住尖声大叫。
第87章
那道口子虽然不深,却长长的,横亘在陆静英的左脸颊上,吴宗炎也被吓了一跳,但见陆静英浑身发抖,连忙安慰道:“别怕,只是伤了一点皮,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大夫,不,我带你去宫里,找御医看!”
他吩咐车夫回头。
陆静英猝然大叫:“你不能放过陆策,是他伤我!”血糊了一手,鲜艳的刺目,她此时对陆策恨透了,又恨又害怕,“你给我杀了他!”
可他带来的护卫根本不是陆策的对手,吴宗炎低声道:“静英,你的伤要紧啊!再说,父亲也在宫里,我们现在过去,不管父亲,还是姑姑,都会给我们做主……这里毕竟在官道,不是衙门,就算再派去护卫,打不过陆策也没辙,还是交给父亲处理罢。你放心,只要父亲一句话,陆策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把他关入天牢才好。”陆静英面目狰狞。
“到时,全凭你心意了。”吴宗炎叫车夫赶紧掉头,去往皇宫,一边拿帕子给陆静英擦,陆静英疼得忍不住哭。
这张脸也不知……
那可是他最喜欢的脸,当初一看到陆静英就倾心了,那长长的柳眉,高挺的鼻子,难以驯服的眼神,好像高高在上的公主,他总是看不厌,就算娶回家,也是对陆静英爱不释手。没想到那陆策,竟然如此狠毒,专挑了陆静英的脸。
吴宗炎心头恼火,只他见识了陆策的功夫,心知就算自己上去,也打不过他,浪费时间罢了!
马车疾驰而去。
主子走了,护卫也停了手,扶着伤者纷纷撤退。
陆策坐上马车,淡淡道:“去白马寺。”
苏沅尚在震惊之中,她是亲眼看着陆静英的脸被伤了的,这种情况,陆策居然还要去登高吗?
“恐怕他们要去找曹国公了。”刚才打不过陆策,定然会想别的办法,虽然在京都,双方斗殴一言不合打架的,尤其是虎门子弟不算少,但这次对象乃曹国公府的世子爷,苏沅拉一拉陆策的袖子,“表哥,我们真的不用回去吗?”
“不用。”陆策挑唇一笑,“他们这会儿去宫里才好呢。”说完低声在苏沅耳边道了句话。
苏沅惊讶:“这么快?”心里稍稍安心,打量陆策一眼,“你有没有受伤?”
“不曾,”陆策心思一转,“不过,这里刚才被打到一下。”他卷起袖子,把左边胳膊给苏沅看,“因为那支箭分心了。”
手臂上有块瘀伤,淡淡的青色,苏沅问:“有药酒吗,我给你擦上。”
他拿出来给她。
苏沅低下头,扒开玉瓶的塞子,将药酒倒在上面,用手指揉开。男人的手臂肌肉隐贲,摸上去非常坚硬。想起他刚才矫健的身影,好奇的道:“你这功夫是随桐州的师父学的,还是在京都就学会了?”
“桐州。”感觉到她的指腹轻轻的揉磨,陆策觉得很舒服,微微闭起眼睛靠在后座,“那是武先生的独门绝学。”
哦,看来武先生很厉害啊,苏沅擦擦手,把药酒放好,倒不知今世有没有可能见一面,她看着陆策:“就算去白马寺,我们等会儿也要回去的,不知道父亲,”顿一顿,“会不会因为陆静英责罚你。”
陆焕扬那么疼爱陆静英,会来找陆策算账罢?
陆策眼帘动了动:“别担心。”他伸手搂住苏沅,将她脑袋搁在自己肩膀上,“歇息会儿,还要爬山呢。”
不置可否,也不知他会想什么法子,苏沅瞄他一眼,却见陆策好像真的睡着了,可能刚才对付那么多人,累了罢?
她微微叹口气。
曹国公府的马车一路疾驰,就在城门耽搁了会儿便是直奔皇宫,把路上的东西冲得乱七八糟,行到宫门时,因吴家有特权,吴宗炎也不曾下来,径直坐着车行到了寿康宫,抱着陆静英就跳了下来。
小黄门眼见他直闯进去,吓得跟在后面叫道:“哎哟,吴世子,您不能这样冲进去,太后娘娘,与皇上……”
吴太后正当在与祁徽,曹国公说话,便是喝道:“吵吵闹闹的,怎么回事儿?”
吴宗炎大步走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姑,静英受伤了,还请您立刻传太医给她看一看,她伤到了脸。”
“什么?”曹国公吃了一惊,站起来道,“你们不是去登高吗,怎会受伤?难道又有什么刺客?”赶紧吩咐旁边的宫人,“都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张太医过来!张太医不在,就请贾太医,快去!”
好像在自家一样,宫人朝吴太后看去,吴太后摆摆手,让她听从。
吴宗炎将陆静英放在椅子上,控诉道:“父亲,是陆策伤了静英,他无法无天了,见我们的马车不顺眼,先是将拉车的马击毙,接着伤了我们的护卫,静英去喝止,便被他……父亲,姑姑,你们一定要替静英做主!”
“岂有此理!”曹国公大怒,“那小子敢老虎头上拔毛,你传令下去,立刻把他抓起来,集市砍头。”
在皇宫里,如此放肆,可不是把自己当皇帝了?祁徽猛地把手上茶盅摔在地上:“陆策是朕的人,你要砍他头?曹国公,你问过朕的意见吗?”
曹国公才想起祁徽,那个病秧子,今天也在寿康宫,同自家姐姐一起过节。
“皇上,您刚才难道没有听到吗?”曹国公收敛了一点脾气,“瞧我那儿媳,一脸的血,皇上难道要姑息他吗?”他看向吴太后,“娘娘,您也说句话,这陆策该不该杀?”
满脸的戾气,不可一世,不过两家斗殴就要杀人,这不是想做暴君是什么?吴太后拢一拢袖子,淡淡道:“陆策,是那个威远侯府的陆策?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是静英的哥哥吧?那不是一家人,有点小打小闹,怎么能打打杀杀?”她看着曹国公,“你坐下,今儿难得重阳,该当好好庆贺,这小事儿就算了。”
“小事儿?”曹国公简直不敢相信,“姐姐,那可是我儿媳,宗炎的妻子,而今被陆策伤到脸,您竟然说小事儿?”
还不定谁欺负谁,祁徽冷哼一声,踱到陆静英面前,盯着看了看:“这是被什么武器伤到的?”
陆静英厌恶这草包皇帝,闭起眼睛。
“回皇上,是陆策用箭……”
“箭?”祁徽哈哈笑起来,“陆策从来不喜欢用箭,朕倒是听说,你这媳妇学得一身好箭法!”
吴宗炎脸色一变。
吴太后瞧在眼里,眼眸忍不住眯了眯。这陆静英的嚣张她也是有所耳闻的,陆策不过一个纨绔,又是庶子,哪里有胆子主动挑衅?怕是吴宗炎倒打一耙,找他父亲来撑腰……这父子俩,胆子真是越来越大,敢当面蒙骗自己了,是不是早就想越俎代庖?难怪连龙袍都已经准备好。
是不是哪一天,想要了自己的命,取而代之?
不然怎么就把这皇宫当自己家似的,在里面发号施令?吴太后沉声道:“那陆策好歹是侯爷之子,可不能凭你们几句话就问罪了,我自会使人去查。”她扫了曹国公一眼,“你们既是皇亲国戚,更该以身作则,都回去等着消息吧。”
“姑姑!”吴宗炎目瞪口呆。
张太医此时到得宫门口,行了一礼,予陆静英看伤,回禀道:“皮肉伤,用回春膏擦拭便可。”
“会不会有疤痕?”陆静英连忙询问。
“这,”张太医低下头,“此箭形状特殊,箭头有倒刺,比寻常的伤是严重些。”
陆静英脑中轰得一声,几欲昏倒。
“还会有这种箭吗?有意思,真有意思。”祁徽盯着吴宗炎,“你不是说陆策射的箭吗,那箭呢,朕倒要看看,陆策什么时候做了这种箭出来了。”
吴宗炎咬牙:“微臣没得到这箭。”
吴太后越发清楚了,拂袖道:“真正是坏了心情,你们都给我退下去。”
“姐姐……”曹国公不服气。
“下去!”吴太后一声厉喝。
曹国公没有办法,只好对吴宗炎使了个眼色,吴宗炎扶起陆静英,三人一起退出了寿康宫。
祁徽气哼哼回到椅子上坐下,与吴太后道:“母后,陆策是朕的人,朕最喜欢他,可不管曹国公说什么,母后,您千万不能将陆策抓了!”说着一阵咳嗽,显见气得不轻,“朕还要陆策以后陪我去寻仙土呢,我听说东方有真的仙国……”
“徽儿。”吴太后扶住他,“你别担心,母后不会伤害陆策的,不过你怎么……”眼见陈韫玉进来了,微微笑一笑,“你最该喜欢的不是韫玉吗?”
“那不同,知交好友也是喜欢。”祁徽斜睨陈韫玉一眼,低声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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