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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气冬来-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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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苏锦一愣。
“对,你的姨母,你知不知道,她以前是要嫁给父亲的,那时候你母亲刚刚去世没多久,甄家就想把甄筠嫁给父亲,可惜父亲不愿娶她。”苏沅顿了顿,“还有一件事,在你母亲未嫁之前,她与甄筠的关系并不好,后来甄筠经常来我们家,两人才修复了一点关系,不过你母亲在那之后很快就去世了,甄筠就经常来这里,我想,她是想多见一见父亲罢。”
“你说什么?”苏锦大惊,不可置信的瞪着苏沅,“你是想挑拨我跟姨母的关系吗?我不信,姨母会这么做!”
苏沅淡淡道:“这些事情你都可以去问祖母,没有人比祖母更清楚,不过甄筠很会蛊惑人,你不也愿意听她的吗?可为什么甄筠总是劝你对我好,你却一点儿没有听进去?到底是她的话,你不肯听了,还是她的说法不对?”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我只是希望你弄清楚,这世上到底谁是真心对你好的。”苏沅说完这句,擦着她肩膀走了出去。
门开了,风吹进来,彻骨的寒,苏锦只觉浑身力气都没有了,扶着案几滑坐了在椅子上。
第38章
苏承芳出去应酬宾客。
陆焕云搭着他肩膀:“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喝醉。”
“多谢。”苏承芳打趣,“过年春联一定给你多写点。”
陆焕云哈哈笑起来:“那我可赚了,谁不知道你的字一字千金啊,可说好了,给我写六十幅,我拿去送人情。”
两个人有说有笑。
陆焕扬看不惯,起身去了别处,苏明诚却走过来:“还有我呢,今儿他们便算是都围上来敬酒,我们也能给你挡了。”
“那就好。”苏承芳看着他,“今天对我尤为重要,娶了珍儿,我这辈子也没什么缺憾了。”
难道连儿子都不要了吗?苏明诚心想,苏承芳竟然只求一个娇妻。
三个人一起走向客堂。
陆焕云果然就去招呼人喝酒了。
苏承芳站在一棵桂树下,与苏明诚道:“其实珍儿有些不舒服……”
“是吗?”苏明诚露出惊讶的样子,“怎么了,没有请大夫看一看吗?”
“请了,大夫说动了胎气。”苏承芳低声道,“丁大夫在屋里看了看,竟是发现一个木雕,原来里面有麝香,后来我一问,是你夫人送的。”
“尚柔?”苏明诚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是不是有哪里误会了?”
“丁大夫的医术你是知道的,不至于连麝香也闻不出来。我也不想怀疑她,你应该知道,这木雕是哪里买来的罢?”
“是尚柔她买的……有日我同她一起出去,她看中了这个木雕,那木雕确实是活灵活现,她说你的孩子将来定会喜欢,我便叫她买了。”苏明诚十分绝望的样子,“那天她来看堂嫂,我没有空过来,她就带了这些东西。”苏明诚扶住额头,“我真没想到她会害人,堂哥,”苏明诚许久没叫堂哥了,总是叫苏承芳怀渊,“我而今终于明白了,难怪岳父不准她学医,不准她治病,原是心性这般的险恶。”
慢慢的就把错推在了罗尚柔的身上,好像这件事情是罗尚柔早早就算计好了的。
可那是他的妻子,他曾见过那两人是如何的恩爱,原来都是假的,苏明诚这个人果然是……一言难尽!苏承芳淡淡的瞧着他,沉默的看着他。
苏明诚被他看得不自在,勉强笑道:“堂哥,这件事我回去定会好好审查,一定给你个交代!”
难道借此要把罗尚柔休掉吗?可罗尚柔在罗家得不到任何的重视,只怕娘家都回不了,兴许是会将她关到庄子上去,这样苏明诚与罗家也不会完全断绝了关系,苏承芳想着这些,掌心有些发冷。有些人,在不经意间会是一个噩梦,苏承芳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竟有这样一种人,他以前只觉得苏明诚可能会恨着自己,可却不知会恨得那么深,那么刻骨。
那木雕里的麝香其实就是苏明诚放的,他请了一个匠人,许是早就想对阮珍下手,便是等个机会……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他既然已经盯上苏明诚,顺藤摸瓜,自然就能发现。
不过他不能打草惊蛇,就让苏明诚觉得得逞了,苏承芳抱歉的道:“我知道你很为难,毕竟那是你妻子,你同她感情也很好。”
“你不要这样说,堂哥,这件事我回去同父亲商量一下,定会让尚柔来你们家道歉的。”
苏承芳叹息一声。
苏明诚又说了许多的话表达歉意。
让他把这出戏做足了,把所有人都招来,最后再让他自己承担后果,苏承芳目中闪过一道厉色,整一整喜服,走向客堂招待宾客。
苏明诚倒是有些心烦意乱,麝香藏在木雕中原是非常的安全,因为有崖柏木的味道遮掩,根本不会被人发现,谁会好好的把木雕砸开呢?可偏偏这么早……味道不曾太多的渗入,阮珍的胎儿都没有事情,苏承芳虽然说什么不舒服,但看他的表情,孩子应该还是好的。
再多几个月,苏承芳就要有儿子了罢?
苏家也有后了,以后父亲提起苏承芳来,更是要把他踩到地底下去!
苏明诚非常恼火。
可能是罗尚柔去送的时候,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这话或许叫苏家的人记住了,才会想到这个木雕,不然凭着两家的感情,谁会怀疑他们家送的东西?这个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要不是看在她父亲的份上,他根本就不想娶她。
他想娶的是纪瑶,那时候,第一次见到就倾心,可惜纪瑶后来被汤以中娶了,苏明诚伸手捏了捏眉心,想到纪瑶的样子,又想想罗尚柔,真是天壤之别。
不过他很快就能摆脱罗尚柔了。
她犯了这么严重的错,差点毁了他们两家的感情,岳父肯定会觉得对不起他,到时候定会补偿,苏明诚嘴角挑了挑,拿起酒盅一饮而尽。
不知不觉,喝了许多,眼看苏承芳去洞房了,他也不必再去挡酒,由小厮扶着出去。
轿子摇摇晃晃的,十分惬意,他嘴里甚至哼起了小曲儿,可突然间,轿子猛地摇晃了下,只听几声闷哼,轿子竟直接往地上摔了去。苏明诚被撞得龇牙咧嘴,大喝道:“怎么回事儿?你们怎么抬轿的?开全?你死哪里去了?快来扶爷!”
没有小厮回应。
苏明诚揉着腿,艰难的从歪七倒八的轿子里出来。
黑夜里,只见一道寒光好似闪电般的劈下来,掠过他的眼,猛地戳入了他的心口。
鲜血迸射,苏明诚瞪圆了眼睛,眸中却没有任何的光彩,他感到一种凉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夺去了他身上所有的热。
巨大的恐惧令他五官都扭曲了,多少憧憬,多少享受,在将来也许是唾手可及的,可在这瞬间却被彻底夺去了,他要死了,他苏明诚将再不存在于这世上!他伸长了手,要去抓那个人,拼命的想叫,可声音却难以响亮,低哑着:“你,是……你!”
那张脸是留在他脑中最后的记忆。
苏明诚抓着剑,慢慢歪倒在了地上,血不停的流出来,染红了小巷。
暗杀的人冷笑声,把剑拔了出来,擦干净了低声道:“都撤走吧!”
身边几个黑影顿时隐入了夜色中。
小巷冷清清的,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唯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飘散出来,过得一会儿,有人路过,瞧见地上躺着的人,发出了尖利的叫声:“死人了!”
第39章
父亲母亲洞房,苏沅却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到明日要见到母亲,光明正大的叫她娘,那心里就兴奋的不得了,一直熬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早上采薇依吩咐叫醒苏沅,苏沅眼睛下面都是乌青的。
采薇吓一跳:“姑娘您没睡那?”
“睡得少,没什么,一会儿拿粉遮掩住就好了!”苏沅精神抖擞,“快去打听打听,我娘起来没有?”她说这一声娘特别的清脆。
采薇抿嘴笑:“许也没有起来呢,听说……”她不知道当不当讲,“好像很晚才歇下。”
苏沅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时心头喜滋滋。
阮珍是还没有起来,昨夜苏承芳不同往日,竟是孟浪多了,明明知道她有身孕,却那么折腾,她不敢,他咬着她耳朵说,早就请教过大夫了。
她被逼着叫了好几声相公。
想到昨晚上的事情,她拉一拉被子,遮住通红的脸,想赖一会儿,可转眼看到屋内的亮光,心头一惊,忙坐了起来。
苏承芳懒懒搂住她的腰:“别忙,你这么早去敬茶,恐怕母亲都还没有起呢。”
“可是……”她第一次做人儿媳,心头紧张。
苏承芳把她拉回来:“没事儿,昨天母亲叮嘱我,说你在我们家十几年了,不必拘谨,这敬茶什么的晚一点没有事儿,再睡会儿。”他把她脑袋埋在自己怀里,“听话,我知道你累了。”现在母亲一门心思都在阮珍的肚子上,最重要的也是那两个孩子,别的是不会介意的了……但愿真是龙凤胎,不过就算不是,她已经是他妻子,母亲也不会怎么样的。
他怀里暖暖的,阮珍听着男人的心跳,就算睡不着,也觉得很舒服。
两个人一直到辰时才起来。
苏沅也连忙去上房。
路上遇到苏锦,看起来也是没睡好,脸上竟然抹了比她还要厚的粉遮盖,许是自己关于甄筠的那番话如同大棒敲在她头上了,又哪里能安稳的入睡?不知道她有没有想明白,苏沅笑道:“二姐,我们一起走罢。”
清晨的阳光下,小姑娘的笑容分外友好。
苏锦手指捏紧了,想到昨天,那好像是她一辈子最大的噩梦,她翻来覆去的想这些年的事情,这都是拜苏沅所赐!她尝到了难以言说的痛苦,可是,却也是难得的清醒了。不管是苏沅,还是阮珍,她们其实根本都不曾威胁到她的地位,不过是甄筠总提醒,因苏沅的出生克死了母亲,才对苏沅生出不满。而阮珍,她是连一个怨怼的表情都不曾对自己展露过的。
真是太傻了,苏锦轻呼一口气,她差点毁了跟祖母,父亲的关系!
“好。”苏锦微微笑起来,她要学着长大了,再不能依赖好像甄筠这样的人,而像苏沅,就算自己一时做不到喜欢,她也要学会接受。
毕竟阮珍已经是苏夫人了,这不能逆转,何必要跟这一切过不去呢?
姐妹两个并肩走向上房。
老夫人笑着接过阮珍端上来的茶:“往后你就是承芳的妻子了,照理说,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该交与你管,可是你怀着孩子,就不用着急了。慢慢来,等顺利生下来了,到时候就算你想推辞,我都不准你偷懒的。”
阮珍恭敬的道:“儿媳都听您的。”
瞧她那小媳妇样儿,苏承芳却不同意,说道:“要什么事儿都不管,未免太闲了,娘您稍微寻点事情与她做,所谓循序渐进,到时候一起交托下来,她又怎么好应付?”
老夫人想想也对,自己年岁大了,总有一日会躺在床上起不来,苏承芳公务繁忙,还不都是阮珍的事儿?
“那也行,我等会儿叫管事与你说说。”
阮珍就有点紧张,抬起头朝苏承芳看了一眼。
苏承芳笑。
男人的笑容温和灿烂,分明是对于她寄予了厚望的,阮珍咬一咬唇,以前这件事从来不敢想,而今自己真是他的妻子了,也确实该像个妻子,她还有苏沅这个女儿,将来还有两个孩子要教导,怎么能不做个榜样呢?她郑重的答应了声。
老夫人又送了阮珍一个描金黑檀木匣子:“都是老物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打开来,却是一对镶了祖母绿的金簪,宝石碧绿,好像猫眼闪闪发亮,不合适阮珍这种年纪戴,苏承芳在她耳边低语:“是曾祖母以前戴的,我记得还是曾祖母的母亲传下来的。”
那是传家宝了,阮珍连忙答谢。
苏承芳见两个女儿来了,招招手道:“都来见过你们母亲。”
苏沅不消说,几乎是跳着上来,拉着阮珍的袖子甜甜道:“娘!”
叫得不知道多响亮,好像要冲破了屋顶。
阮珍脸一红,想说苏沅两句,可瞧见女儿满是欢喜的眼眸,鼻尖又由不得一酸,是啊,这是苏沅一直以来的愿望,她小时候就是这样叫自己娘的,后来被硬生生的改了。
她伸手揉揉女儿的乌发。
轮到苏锦,苏沅忍不住有些紧张。
为了母亲,她已经一点不想跟苏锦有什么矛盾了,只要苏锦不找母亲的麻烦,安安分分做个女儿,哪怕是个没什么真情的女儿,她就可以不再计较。
父亲,祖母的目光都落在身上,若在以前她也许是不会叫的,可是今日,苏锦笑了起来,大方的道:“母亲。”
苏承芳松了口气。
老夫人也笑了:“都是好孩子,我们一起用早膳吧!”
众人齐聚一堂,欢声笑语。
老夫人瞧着,心里头却是另一番滋味,而今他们那么高兴,倒不知苏赡家如何,会是怎样的愁云惨雾,她叹口气,稍后留了苏承芳说话。
听说苏明诚竟然死了,苏承芳大为震惊。
“我是昨晚正要歇息时得知的,当时你正洞房,我就叫他们不要告诉你,这么大的大事,我自然要亲口与你说。”老夫人盯着苏承芳,小心翼翼道,“你昨日可与明诚说过话?”
因阮珍的事情,他是在查苏明诚的,也确实查到了,可他是朝中官员,岂会亲手去杀苏明诚?他正色道:“我是与明诚谈过话,因为我知道他是幕后主谋,他请了一个匠人在木雕里藏麝香,许是早就在心里谋划了,我便是想看看他的反应,准备明天再与堂叔说。后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了,我一直在房里。”
老夫人脸色大变,颤着声音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明诚同你那么好,他会这样做吗?他可是你堂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苏承芳淡淡道:“我也不愿相信,但是他一直都知道龙凤胎的事情,罗尚柔那天给珍儿把脉得知,偷偷告诉了沅沅,我让沅沅不要说,但罗尚柔回去肯定会告诉苏明诚。”
老夫人登时说不出话来了。
儿子曾经在大理寺任职,破了许多的案子,在外有青天之誉,她知道这么重大的事情,苏承芳应该不会弄错,可心里却实在难以接受。
明诚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件事我不管真假,你一定不要告诉你堂叔!”苏赡会很难受的,还有五个孩子,若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这样一种人,该是如何失望?老夫人不想伤害他们。
人死缘灭,什么恩怨都该一笔勾销了,苏承芳道:“您放心,我不会告诉堂叔。”
老夫人心情非常的差,摆摆手:“你先下去罢。”
苏承芳告退。
因成婚,这两日苏承芳不用去衙门,回到正房时,阮珍也才回来,正坐在椅子上拿帕子擦汗。他笑道:“去哪里了,这样冷的天还出汗?”
“沅沅啊,非得拉着我去园子里,硬是走了一大圈才回来。”其实原话是,苏沅说许久没有跟娘亲同游,她就是想光明正大的与她在苏家走一圈。这孩子有执念,而今总算是圆了心愿,阮珍抿嘴一笑,“她自己也走得累了,歇着去了。”
苏承芳想到早上苏沅的兴奋,也是莞尔。
“等会儿我要去堂叔家一趟,可能赶不上午时回来了。”
声音略是低沉,阮珍抬起头:“是有什么事情吗?”昨日才成亲,照理苏承芳今日不会出门,而且他看起来好像也有心事。
“明诚昨晚上被人杀死了。”
阮珍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怎么会……”想到罗尚柔温和柔顺的样子,她的心不由一痛,苏明诚死了,罗尚柔该怎么办?她那么喜欢苏明诚,还有苏文惠,四个苏家的小公子,阮珍十分担忧,“我跟你一起去看看罢。”
苏承芳看着她的眼睛,突然的有些犹豫。
阮珍太善良了,肯定不会想到是苏明诚,可她现在是苏家的夫人了,将来是要掌管苏家的,他握住阮珍的手,轻声道:“是明诚要害你,不过他不是我杀死的。”
阮珍整个人僵住了一样。
苏承芳轻抚她的手指:“我知道你从来不把人往坏处想,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今日告诉你,便是要你知道提防别人。”
阮珍身子无力,倚在他怀里,暗想她倒不是这么的愚笨,当年父亲哥哥被戴家诬陷,她就已经尝到人心的险恶,只是在苏家,她从来没有遭遇过,没想到……她叹了口气:“老爷,我晓得了,你便去堂叔家一趟吧,过阵子我再同你去看看他们。”
苏承芳因这事儿肯定对苏赡家有阴影了,不会准许她一同去的,至少现在是如此。
苏承芳扶她坐下,便是走了出去。
苏明诚死于非命,衙门那里一定会查,他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杀死了苏明诚。
第40章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苏府。
苏沅因是知道前世的,早就提防那家的人,苏明诚一死,她立刻就猜到是不是苏明诚下得毒,可若是,那又是谁取了他的性命?
父亲定然不会,父亲是个好官,不会草菅人命,哪怕苏明诚该死,他也不会用这种极端的法子!
那么,是阮直吗?
想到那天他杀气腾腾,说要那人的脑袋,苏沅的心头就一跳,这舅父啊,该不会为此搭了自己的小命进去吧?她明明大费周章的去找过阮直,就为提醒他不要冲动,他怎么就不听话呢?苏沅气得在房里踱步,想了会儿走去门口等候苏承芳。
还是听一听父亲怎么说吧,未必就是阮直,毕竟他只是一个商人,又不会武功,哪里会杀人呢?而且苏明诚身边还有几个小厮的,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苏承芳是在傍晚才回来的,一到家就看到苏沅的身影。
“沅沅。”苏承芳问,“你在等为父吗?”
“是啊,爹爹!”苏沅提着裙角跑过来,“我听说堂叔的事情了……”她拉住苏承芳的衣袖,低声道,“爹爹,是不是堂叔下得毒?”
这孩子怎么那么多的心思?
苏承芳打量她一眼,想到阮珍上次不舒服,就是苏沅发现了木雕,忍不住摇摇头,也许多虑也有多虑的好处,且这孩子对这件事儿太过执着,要是不告诉她,只怕也不得安生。他唔了一声:“是他。”
真是他!
苏明诚居然这般的坏,要毒害母亲,真是没有想到!他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嫉妒父亲?苏赡每次来家里都会夸赞父亲,可轮到苏明诚,苏赡便是一脸厌弃……为这个,他竟然要害母亲吗?苏沅大为震惊,可也大大松了口气,她这辈子终于找到害死母亲的凶手了,以后母亲定会平平安安的,父亲也是,她问道:“那杀死堂叔的人抓到没有?”
“没有,不过听被打晕的轿夫所说,好像是有几个人。”苏承芳暗自奇怪,是不是苏明诚得罪了什么人,才会惹来杀身之祸?难道是江湖人士?且这也不像“影子”的作风,影子专杀贪官,苏明诚可是还没有入仕的,这桩案子看样子许是会成为无头公案。
苏沅想要答案,追着问:“爹爹,就算堂叔是坏人,可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了罢,总要给堂婶,文惠姐一个交代!”
“这件事自有官府去查,你就不要多想了。”苏承芳敷衍。
看样子,爹爹根本没有头绪,如此说来,应该不会是阮直的。
不过想到苏文惠没有父亲了,苏沅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她还要守孝呢,三年,到时候苏文惠可要十八岁了。但想到苏明诚的恶毒,不管前世今生,竟然都要加害母亲,苏沅就觉得还是死了好,凭着苏文惠的容貌品性,不愁找不到一个好婆家!
她告别父亲回了卧房。
“宝绿……”苏沅合衣躺在床上喃喃道,“我终于可以歇息了。”
宝绿听不明白,以为她困了,笑道:“姑娘,您昨日没睡多久,是该睡个好觉了!”
是该睡个好觉了。
是啊,苏沅心想,等到再醒来,她要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再不用担惊受怕的了,母亲已经是父亲的妻子,凶手也死了,她从此后,再不用做噩梦。
苏沅嘴角含笑,慢慢睡着了。
苏明诚没了之后,苏赡家愁云惨雾笼罩,老夫人未免怜悯,两家堂亲,老爷子去苏州养病之后,苏赡他们总是过来探望,这苏明诚性子出乎意料的毒,可不管是苏赡,还是罗尚柔等人,却不曾有这种坏心。
“可怜尚柔,还有五个孩子了。”老夫人与苏承芳道,“你往后要多多帮助他们,哎,还有文惠,本该要议亲的,现在倒好,要为明诚守孝,这等到除服,得几岁了?尚柔又是这种性子,以后苏家的事情都要落到你堂叔身上,他都一大把年纪了。”
苏承芳宽慰道:“路到桥头自然直,您不要杞人忧天,上次去吊唁您也看见了,文润已经有大人的样子,过不了几年就能独当一面。”
那是苏赡家的嫡长孙,生得眉目清秀,个性也开朗,老夫人长叹口气:“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了,你得空便指点指点他,等考上举人就好了。”
苏承芳答应。
两人正说着,拂雪禀告老夫人道:“程夫人来拜见。”
听说是甄筠,苏承芳眸光略微的一沉。
老夫人最近一直没有心情,且上回甄家指使夫人们来挑拨关系,她也很是不悦,摆摆手道:“她是来看锦儿的罢,你让她去罢,我这里还有事与承芳说。”
拂雪便去通报。
甄筠非常的惊讶,这是老夫人第一次不见她,隐隐有种不好的直觉,勉强笑道:“那我下回再来叨扰了,我先去三姑娘那里。”
冬日寒冷,临近春节,越发是冷得厉害了,苏锦晓得老夫人为堂叔家担忧,故而请过安之后就回到了房里,此时正坐在铺着皮毛的美人榻上绣花。绣一对护腿给老夫人,她想早点修复好跟祖母的关系,弥补曾经带给老夫人的失望。
听说甄筠来,她一晃神,差点把针戳到自己的手指上。
“她来了吗?”苏锦面色冰冷。
冬葵很惊讶,因为每回程夫人来,姑娘都是很高兴的,绝不会像现在,眸中竟然藏着痛恨,她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是,是的,姑娘。”
“好,请她进来,你们都出去。”苏锦吩咐。
见奴婢们一股脑的退出来,甄筠奇怪,走进去道:“锦儿,怎么了,她们是去忙什么大事儿?”
“是我叫她们出去的。”苏锦从美人榻上起来,弯腰穿上鞋子,朝甄筠行礼一笑,“您怎么突然过来了?我听说父亲成婚那日,外祖母家一个人都没有来。”
“怎么来呢,我们甄家真是丢尽了脸面!”甄筠叹口气,无奈的样子,“原本甄佩可以嫁过来,可姐夫宁愿娶个姨娘都不要我们甄家的人,父亲母亲自然是很失望的,”她顿一顿,“阮姨娘待你可好?她一直是很良善的人,知晓你自小没有母亲,而今应是日日对你嘘寒问暖罢?”
一个有身孕的人,能有这种精力吗?要是往常,苏锦只怕会顺着甄筠的心又对阮珍恼上了,可她现在微微一笑:“姨母,你是来教我怎么对付阮姨娘的吗?我跟您说,上回我想请个女道士,可被父亲发现了,您说,我还能用什么法子?您一定知道,该怎么置阮姨娘于死地的!”
甄筠脸色一变。
“你,你说什么?”
“怎么,姨母没有办法了吗?您总说三妹克死我娘,又说紫云宫的女道士最擅长处理此事……”苏锦盯着甄筠,“比起我,你不是更想要阮姨娘的命吗?”
甄筠差点跌坐在椅子上。
那种被人戳穿的狼狈一览无遗,苏锦心头难受,没想到自己一直信赖的人这般阴险,可恶!甄筠喜欢父亲,讨厌阮珍,便借着她的手与阮珍作对,嘴上劝解,实则是火上浇油,可怜自己被她耍弄在掌中,一点都没有察觉!
“你走吧。”苏锦再不想看到她了,背过身去。
“锦儿!”甄筠扑上来,“锦儿,你是不是被谁挑拨了,怎么会这样看待我?我从来都是为你好……”
苏锦冷笑:“我不是傻子了,姨母,看在你以前常来探望我的份上,我最后叫你一句,你还是走吧,别让我叫婆子来赶你走!”
那声音非常的无情,再也没有以前的亲昵了,甄筠慢慢缩回手,走了出去。
她真是不明白,苏锦怎么会突然知道了她的心意?明明她藏得那么深,她是喜欢苏承芳,可这件事她只跟甄雯说过,谁也不知。甄雯不让,她便是假装放弃了,因知道甄雯也活不长,可苏承芳却不想娶她。
苏承芳后来喜欢上了阮珍,那个商户的女儿!
甄筠的指甲刺入了掌心。
胡思乱想间,一方袍角映入眼帘,抬起头,她看见苏承芳。
男人清俊无双,一双桃花眼却勾人,笑起来时,好似藏了四季的春意,但苏承芳现在的脸是沉静的,不,甚至是冰冷的。
“那天你来过之后,锦儿便去请女道士,我想此事与你不无关系吧?”苏承芳一字一顿道,“我就不在母亲面前拆穿你了,你往后不要再来苏家。”
甄筠脑中轰得一声,身子忍不住摇晃了起来。
“姐夫……”
“我再不是你姐夫了。”苏承芳淡淡道,“我与甄家已是一刀两断,你若是不听再上门,便别怪我去拜见甄家二老,到时候恐怕你这个姑奶奶的名声不好听。”
“姐夫,你怎么也这样看我?不是我,不是我啊!”甄筠忍不住流下泪来。
苏承芳却没有耐心同她说话:“不管你承不承认,便算真不是你,苏家也不再欢迎你了。”他吩咐六安,“往后程夫人若再上门,一律打出去!”
他拂袖离开。
那厌恶的眼神却留在了甄筠的心里,以后她再也看不见这个男人了,以前只能偷偷看一眼解相思的男人,她再也不能走近一步了,甄筠身子晃了晃,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差点晕倒在地上,勉强由奴婢扶着回去。
第41章
甄筠后来就生病了,再也没有好起来,请了大夫来看,也是浑浑噩噩。
但这些与苏锦已经没有关系了,她根本连一丝探望的心都没有,她要准备好好的过春节了,好好的练字,来年等及笄了,嫁个好人家。
她没有母亲,可她自己会成为一个母亲的,给倾心的男人生个孩子。
苏锦在刘燕知那里学得格外认真,苏沅瞧着忍不住咋舌,心想苏锦这一世真是刻苦,她该不会是想着韩如遇罢?
这个男人……
苏沅实在不知道怎么跟苏锦说!
拿笔杆敲一敲额,她发起呆来。
突然,一朵花砸了过来,正击在她脑袋上,苏沅哎呀一声。
刘燕知忙问:“三姑娘,出什么事了?”
“有人打我!”苏沅看向窗口,不知何时,那里竟然站着两位少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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