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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何以成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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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回来,你敢在他跟前儿胡嚼这些话,看他不打你!”
  “娘亲!”
  看承桓当真急得红了脸,抓着她的手臂一手心的汗,蓝月儿心不免又叹这孩子的小心小胆究竟像了谁?哪有点老易家的门风!却也无法,只得耐了性子劝,“合宜园是停灵所在,虽则只你嫂嫂一人照管,可也是一天香火不断,白日不见,也是烟不重,再则常下雨,谁会注意?昨儿夜里天晴,又有月亮,看见香火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可恨福兴儿那傻小子大惊小怪,你做主子的该呵斥他才是,怎么倒随了他浑嚷嚷起来?”
  “真的,真的是香火?”
  “可不么!你当什么?”
  蓝月儿虽说的势气又肯定,可承桓还是将信将疑,又想起之前听来那阴缘的话,更是不放心,“那,那嫂嫂她现在……”
  “嫂嫂她好着,每日修行、礼佛,照管大哥的灵,待百日出关后,好好儿一个人。”
  “真的?”
  “三爷,你看你,怎么福兴儿的话一听就信,奶奶说的你倒生疑?”看蓝月儿有些不耐,春燕也赶紧随了劝,“奶奶何时骗过你,是不是?”
  承桓仔细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
  “好了,赶紧去读书,你二哥走之前不是给你布置了么?”蓝月儿一边说着,一边递眼神示意春燕,“好好读,若是他回来考你不会,我可不依!”
  “……哦。”
  春燕拉了承桓走,身后蓝月儿又丢过来一句,“去教训那福兴儿几句,往后再敢传这些浑话,撕烂他的嘴!”
  “是。”
  打发了承桓回房读书,春燕返回来随手放了内室的帘子。
  “春燕,那日你去问,可是怎么着了?”
  “那老妈妈眼都不睁,我说了几车的好话,才算松了口儿,说是头几日总不定,后来便是按时来取斋饭,再没落过一日。后来,我又足足给她两吊子钱,才算把那盅燕窝给送进去了。”
  “嗯,多多少少,总是能给她补补,便是老太太知道了,责骂咱们两句,也值了。”又想起刚才承桓的话,蓝月儿又叹,“静香那丫头怕是冻得紧,否则那么个阴曹地府,吓得魂儿都没了,哪还有力气自己烧火取暖。唉,真实做孽。”
  “奶奶你也想宽点儿,这不也正可见大奶奶她还好好儿地活着……”
  “活是活着,好好儿的,就不能够了。你想,那合宜园冰窖一般,有什么是能烧得着的?”
  “奶奶,你是说……”
  “那可怜的丫头,定是在烧纸钱取暖……”
  春燕一听,想那灵堂外夜幕中,白衣白孝白纸钱,立刻打了个寒战,只觉后脊麻麻的凉意……
  “哦,对了,刚桓儿进来前,你正有事要回,是何事?”
  “哦……”春燕强自回过神,正才想起正事,赶紧凑了跟前儿道,“跟着二爷的人来传话了。”
  “是吗?怎么说?”
  “说是自那日二爷进了那间房,就再没见出来过。”
  “啊?”蓝月儿一惊,“这是怎么说?可看清楚了?”
  “嗯,”春燕点点头,“平日院子里接送斋饭只有福能儿。后来悄悄儿假扮施主跟那小和尚打听,都说易家二爷在此闭关呢。”
  “闭关?!”蓝月儿一听心里腾地一股火,“这可真是什么老婆下什么种!我真高看他了!!”
  吓得春燕直摆手,“哎哟,奶奶!您老快悄声!”
  “哼,悄声??也该让人听听!”蓝月儿越说越气,“这边只管不省事做样子,又是修行,又是阴缘,遭报应了吧?那十七八的少年郎闭关了!”
  “奶奶!那不过是那小和尚们一句话,谁真的知道不成?”
  “你说什么??”
  “奶奶你想啊,应了名儿出去了,总得做做样子,对那庙里的人能说什么?只能是闭关!也是为的不让他们去打扰。我想着依二爷那性子,怎能耐得住?说不定,说不定早偷偷溜出去玩儿了。”
  “这么冷的天去哪玩儿?”蓝月儿此刻略略压了些火,可心里的担忧越重,“承泽那小子虽性子狂也爱玩儿,可若认准了去做什么,便是发了狠的劲儿!别说是闭关两个月,就是日子再久,再苦,他也耐得住!”
  “奶奶……”
  “不行!”蓝月儿越想越不安,“不能等他像他老娘一样痴了心,入了定!”
  “那,那咱们能如何?”
  “如何?哼!”蓝月儿冷笑一声,站起身,“换衣裳,去延寿斋!”
  ————————————————————————————————————
  合宜园。
  今夜莫名,无风无雨……
  呼啸的幡幔纹丝不动,八面大窗也如遁了形,血盆口大张着,却只是一个个黑漆的空洞……天地一刻间便沉入深静,分辩不出界痕,只有桌上的烛灯勉强挣了一圈光亮……
  静香握着笔的手微微有些颤,没有了那狂乱的呼号,这静让她的心更不安,不知“他”此刻在何处,可是隐在那光圈外,可是就在她身旁的黑暗里……不知觉那发了癫狂的眼睛……便爬上了肩头……身子又被牢牢缚紧……赤-裸……冰凉……
  屏了那细碎的颤栗,她轻轻闭了眼睛,让那噬骨的寒意慢慢化在身体里……无力挣,便不挣,有形在,无形随,今生永世,“他” 是她的夫君,她的业……
  耳边忽闻轻响,是手指拨弄着纸页,墨迹爽干后带了质地的声音,她慢慢睁开眼睛,抬头,烛光里,是二叔……
  看他,如此凄冷暗夜,依然腾腾一股生气,那般有力,那般鲜活,风雨无碍,阴魅不亲,自成天地……
  离得这么近,却是两世隔……只是,这么看着,心也觉暖,人间毕竟还在……
  翻看着这几日抄下的经,承泽又禁不住悄悄叹,她这字仿得实在是像,连他不自觉几处连笔的小习惯竟也留心到,写得那么自然,那么流畅,仿若天生就与他是一个心思一枝笔……再看这纸张布局,他起头、收尾,都还好说,可那中间一行,难免此一刻彼一刻会错开些,可她却总能把握间距,配合了他,略缩或略涨,一个字一个字,干干净净,便是细看、细究,也似行云流水,一笔而就……
  “二叔,”
  “嗯,”
  “你……信佛吗?”
  “嗯?”他这才转头看她,她似也觉问得不妥,有些尴尬,他笑笑,摇摇头,却又道,“不是不信,是无缘。佛不度无缘之人,我便也不强求了。”
  “佛度众生,无不度之人,只是缘不到。此处无缘,未尝别处无缘;今日无缘,未尝他日无缘。佛是慈悲,总有度化。”
  她的声音依然是轻,依然潺潺似水,可许是今夜格外静,一字一句听在耳中远不似那日讲棋胸有成竹,分明能辫出那隐在深处的不安,再看她的眼睛,第一次那么直直地看进他眼里,他的心微微一颤,她这不是在劝化他,是在劝化自己……
  承泽略略斟酌,开口应道,“佛家最讲究‘缘’,正所谓‘有缘即往无缘去,一任轻风送白云’。人生有所求,求而得之,我之所喜;求而不得,我亦无忧。安命,无求,苦乐随缘,得失随缘,一切,都随缘,是吧?”
  她轻轻点点头,是的,这便是她的缘,她的命,这灵堂,这寒冷,还有“他”……
  “可我,偏偏就不是个随缘之人。非但不随缘,还是个会‘攀缘’、有执念之人。”
  “攀缘……”
  “是啊,佛家最忌‘攀缘’,谓曰六根住于六尘之境,由此便会起分别心,分别好与不好,于好的便起贪念,想得着就会用手段,于佛家,这便是造罪,要引致苦报。”
  静香听着听着不觉就蹙了眉,他这不是挺明白的么,怎么……
  承泽看她糊涂,隐隐地竟是有些心疼,棋局之上,她心容天下,却在这现世中,困了自己的樊笼!便道,“可我,无愧这‘分别心’。天地造化,本就有善恶美丑,于那善,于那美,我想得,何错之有?于那恶,于那丑,我想挣,又何罪之有?因此执念,无愧于心。”
  因此执念,无愧于心……看着他朗朗神气,听着他掷地有声,她心底似有什么在悄悄回应,却又禁不住死死按捺,不敢,不敢让那念头跳出来……
  “嫂嫂,人,不是云,若是任那清风吹,终有一日,要吹散了去,无形,无心,修仙成佛,又为何来?”
  可是……她再不是清白之人,该赎罪,原该赎罪……这是自己的业,自己求报……
  看她蹙了眉,唇也泛白,白皙的手指紧紧攥了笔,暴出了泛青的骨节,他知道她该是又想到了自己的“不堪”……承泽慢慢转了视线,心沉……这结,这头是她,那头是大哥,他该怎么解……忽见那烛花跳,一颗大大的烛泪,沿了惨白的烛身滑落,一恍惚,他竟又见那炫目的红……
  “嫂嫂,因果报应,有因,才有果。你当今生的苦是赎前世的罪,于你,是为两清,那可曾想过,于他……又是什么?今生他还报于你,却也早逝,若是真有阴府判断,投胎转世,此时你受的苦,是为他积德,还是累罪?”
  她的心猛一震……
  “若是,你为饥寒所伤,枉了性命,若是,你为恐惧所迫,失了心智,那于他,又是何业?”
  她怔怔地看着他,心底那罪孽深重的门似被缓缓打开,才发现,原来人世间,她还有存留的道理,哪怕是为了‘他’……
  “所以,嫂嫂若如我做无缘之人,当心安,当无惧;若有心随缘,更当一日三餐,穿暖,睡稳,平平安安,为自己……也为他。”
  不知这番话她可明白了,怎么看着那眼睛一眨不眨,像是完全失了魂,承泽不免有些担心,难道是提到大哥又吓着她了?还是……她听出自己知道了那“不堪”?他仔细再想自己的话,没有,该是没有不妥之处,于是,轻嗽一声,叫道,“嫂嫂,嫂嫂?”
  她终于回神,刚刚惨白的脸颊也似泛回些血色,可看着他竟又问,“二叔,那你说那阴府判断究竟是如何?真是……真是有下油锅吗?”
  嗯?他一愣,下油锅?仔细一想,不觉要笑,这又是那些俗世闲话,什么罪孽深重之人要被小鬼拖了下油锅,可看她问得认真,眼中那般信任,仿佛他说是便是,他说不是就不是,遂屏了笑,严肃了脸孔道,“嗯,那是自然。”
  啊?刚刚略放开的心又一紧,轻轻咬了唇……
  “不过嫂嫂你不用担心,又不觉着,怕什么?”
  “不觉着?”
  “啊,你想啊,下锅之前早就剁好了汆圆了,过油一捞,外焦里嫩!”
  嗯?静香一愣,“哈哈……”承泽再忍不住,大笑起来,静香这才明白自己被取笑了,脸颊立刻窘得通红,却又不知该如何还嘴,只能咬牙恨瞪着……
  “哎,这么一说,我还真是饿了,晌午的四喜丸子还有吗?”
  承泽笑了个痛快,又立刻想到了吃,静香看着他,心里像是恼,又像是……像是舒畅了好些……
  看他真的去张罗晚饭,静香也赶紧起身,两人凑在小炉子边,她热饭菜,他看着。一天福能儿只能来送一次,遂也讲究不了许多,不过剩菜热得烫烫的,小屋中也是香气四溢。
  承泽夹了个丸子,犹豫一下,放到了静香碗里。静香立刻停了筷子,皱了眉。
  “吃吧,说话是破戒,下棋是破戒,一日三餐也是破戒,还在乎这一点荤腥?”
  “……都是你的理。”
  “是啊,我说的本就有理,更况,待出关的时候,瘦得不成人形,如何扶棺出殡?若是让世人见了,我易家脸面何在?”
  “可是……出关的时候又白又胖,也不行吧?”
  “嗯?呵呵……”
  “爷,二爷!”
  承泽正笑着,忽听帘外福能儿在叫,赶紧应了,“进来吧。”
  福能儿进到房中,见礼,“小的见过大奶奶、二爷!”
  “不比多礼了。”承泽让他起来,“怎么这会子过来了?不过也好,明儿记得买庆丰园的包子来。”
  “爷,”福能儿没立刻应,却是附在了承泽耳边,“老太太派人来接你回府。”


☆、第十五章 计上心头

  细长嶙峋的手指扣着碗沿和碗底,浑浊无光的指甲再无半点殷红,衬着白瓷,更清晰可见那上面斑驳浅细的碎纹……仰起脖子,青筋立现,仿若两枝枯柴突然支愣着挑了皮,左右立刻凹出深深的坑,一口又一口不换气地咽,那咕咚咕咚的声音大得骇人,重重地捶打着已是锁骨突暴的胸……
  看着眼前人,青蔓不由又是心酸,怎么竟是折磨成这般模样,那从小一处总是比小姐妹们都红润都神气、总是丰丰盈盈的女孩儿,如今竟似榨干、晒枯了一般,身子只剩了骨头,眼里……再翻不出一丝波澜……
  一大碗药下去,空空的胃肠一阵紧,随即便一股一股苦往上涌,红玉赶紧用帕子掩了,强压着,周身不觉便又是渗了虚汗……
  “漱漱吧。”看她好容易平了神色,青蔓递过水盅,服侍着漱了口,又轻声问,“觉着怎样?”
  红玉轻轻摇摇头,薄薄的阳光里,那么苍白……
  青蔓握上她的手,“我刚听小丫头们说,你如今饭吃不下,只是灌药,这如何使得?岂不知空肠胃伏不住药,反倒伤身子。”
  “不过是挨日子,倒讲究那么多。”
  “姐姐……”看她说得淡,青蔓更是心疼,“如今,旁人讲究不讲究,你自己得讲究才是!昨儿我来,等了半晌也不见,才知道你已经到前头去了,身子还没好利落,这是怎么说?”
  “总不能就这么吃闲饭。”
  “可是徐妈妈唤你?”青蔓蹙了眉,“咱们在跟前儿的时候她便是如此,其实也不过是老人家嘴碎、好念叨,看不得人清闲,你何必与她计较?”
  “那倒不是,”红玉轻轻吁了口气,“自回到延寿斋,老太太便发话让我养着,还特意差了个小丫头每日照应,那徐妈妈也从未有过半个不妥的字。”
  “既如此,那你要的什么强?”
  “要强?”红玉笑了,只是脸颊实在是寡薄,让那扯起的笑看在眼中又干又涩……“我的傻妹妹,我拿什么要强?一个丫头,卖身赎命的丫头,主子给脸,容我一口吃,一席睡,主子不给脸,便什么都没了,还要强?”
  青蔓一怔,看着红玉实在不知她这番话从何而来,易府除了曾跟在老太爷身边的几家子守做了家奴,所有的下人没有卖身的,都是几年的契,到了不想走的再续,可但凡是女孩儿,到了二十,便是再怎么府里都不会留,多给一年的工钱,打发回家,若是没家,,也要另安排了出府嫁人。如今于红玉,大爷走了,她伤心伤身,老太太可怜她,接在身边让她将养,也是想着养好了再好好安置她,可她怎么说的这么惨,这么狠,像是再没了退路……
  “姐姐,可是有什么难为的事?”青蔓小心地问。
  “难为?”红玉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那眼底的枯燥忽地泛了红,“原是难为的,如今,我不觉难了,横竖只一条路,谁还拦得住我……”
  “姐姐!”看那泛了死气的眼神,青蔓吓了一跳,“你,你这浑说的什么??”
  红玉反手握了青蔓,那嶙峋的骨节咯得她生疼……“妹妹,你我同一年进府,一处吃,一处睡,便是分了房,也常聚常念……这些年,你姐姐姐姐的从未离口,我心里也是当真对你。你知道我那爷娘除了要钱,再不多看我一眼,这冷冰冰的世上,除了他,我最亲的人就是你,如今他甩手走了,留我这苦透了的心只能跟你……”
  “姐姐!你……”听她说“他”,青蔓顿觉尴尬,虽则知道红玉在大爷身上的心思,可毕竟是说不得口的,且不说这府里人多口杂,似她和红玉与爷们这般亲近贴身便是没什么也要说出些什么来,更是多有那煽风点火之人,早就恨着要拖她们下水,若再不当心落人口实,便是墙倒众人推!遂两姐妹再亲近,常说闺中体己,却也从未敢明白地提一个字,如今人都去了,再这么不顾及岂不白担了名声,临走也不得好?赶紧劝道,“姐姐,主仆一场,难得的情分,自是伤心不舍,可人毕竟去了,活着的也得往前看、往前走,如今万事都放下,好好将养身子,待身子养好了,老太太定会……”
  “老太太?”红玉苦笑着摇摇头,“妹妹,你就是心太善,多少人情都不懂……本想着这些话我要带了坟里去,可今日看着你,我还是说出来,我是不中用了,可我说给你,你千万记下……”
  “姐姐……”只觉红玉的手越紧,青蔓虽是担心隔墙有耳,也担心她口无遮拦把自己的心事也兜出来,可又一想自大爷归西,红玉这病竟是抽筋去骨一般,绝非只是伤他离去,定是还有隐情,遂也握了她,道,“姐姐你说,我记下就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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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邦,邦” ,清冷的夜远远传过敲更声,让周围那带了鼾声的静谧更显深沉 ……
  青蔓安静地躺在床上,明亮的眼睛冷冷地聚在帐顶,那有一丛绿油油的枝蔓,是他给她的名字,也是特意为此挑选的绣样,黑暗中她看不到,可心却能完全把握,每一枝每一蔓的姿态,从未如此清醒……
  一直当红玉是个明白人,是个与自己一样明白的人,却没想到竟糊涂至此!
  十二岁红玉便到了大爷房中,时至今日,整整八年,这八年同桌而食、同房而眠,朝夕相伴、寸步不离,还有谁能比她更近大爷的身,更贴他的心?怎么会一时迷了心思,犯下如此要命的错……
  大爷的性子古怪易怒、毫无生趣,从小无论做什么都无长性,这虽多半是被病痛所迫,可日子长了便惯于如此,无论是东西,还是事,初时喜欢,爱不释手,可一旦尝了鲜,不过是一时半刻就丢在脑后,日后别说是念想,就是再摆到眼前,也只剩烦躁。像大爷这种人,本就不该动心!
  可既是动了心,就更得三思而行,想要跟他,绝不能先让他得手,必得拿定了自己,让他苦求不得才可望入房,以此方为上策!
  可红玉却偏偏看中了姨奶奶的路,哼!青蔓在心中不由冷笑,怎么会看中了姨奶奶的路??姨奶奶虽也曾是个丫头,却并非苦寒人家而来,而是书香世家落魄不得已才进的府,再有那般的姿色,便是一件土布衣裳也能让她穿得含羞带俏、万般风情!当年都说是她勾引老爷,可其实底里谁又真的知道?就如二爷,他厌恶姨娘,为的是自己亡母,可实则却深疼三爷,他必是也知道老爷的骨肉绝不是那平白一句勾引就得来的!
  如今,且不说红玉根本就没有姨奶奶的姿色和手段,就说她也明白自己笨拙,指着先有孕再收房,可她怎么就忘了,她伺候了这么多年的身子,根本就是废物!怎么能让她早早地母以子贵?!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一步错步步错,而后又平白牵怒大奶奶,孰不知那也是个可怜人,大爷倾心她?哼,如今人是去了,若不去,能撑得过半年,大奶奶就真是妖精了!
  如今的红玉,竹篮打水一场空,连自己的命都要陪进去了。不过,她倒真是顾念与自己的姐妹之情,肺腑之言就是劝万不可走她的路,死了对爷的心思,待到两年后出府好好寻个人家去……
  青蔓不由攥紧了心口的衣襟,一想到要离开二爷,今生今世再也不得见,她的心突然死了一般地疼……不!她不能走,绝不能离开他!今生,他就是她的命,为了活命,她还有什么忍不得,做不出……
  自己也曾糊涂,一直在等,如今,多谢红玉的苦难让她突然惊醒!她不能走姨奶奶的路,更不能走红玉的路,她要走的是她青蔓自己的路,独此一条的路……
  暗夜中,把这相守多年的点点滴滴琢磨仔细,想个通透……
  二爷与大爷大不同,虽性子偶或张狂也贪玩,却重情重义又心软恋旧,只要进了他的心,今生今世,他都会捂着暖着,绝不会让淋一点风雨,受一点苦……所以,她该挣的不是姨娘那不入流的名份,而是他的人,他的心……
  如今大爷大丧,虽则他是兄弟不必守三年之孝,可这一二年之内,他断不会迎娶新妇。而两年后也到了她该出府的日子,遂这两年便是最要紧的时机。二爷心里牵挂她,这根本无需生疑,可究竟这牵挂是否儿女之情就不得而知……青蔓心中忽地翻起久存心底的怅然,却也顾不得细究,毕竟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她眼中,不过是易府和贺府两处,这一二年再不见会有什么新鲜花样儿,这便妥了……
  至于他的人,想起那英俊挺拔的身型,青蔓不由悄悄红了脸颊,其实……他早就长大了,早就知晓人事,也……从未瞒过她,他多有定力她吃不准,可她却知道不能太过露骨,他最忌的便是被人强摁头,要想法子,让他自己来……
  只要这之前与他有了,又有这两年守孝不娶的计较,两人相守过了时日,待到二奶奶进门,再是天仙一般让他倾心,再是一时迷了心窍,也断不会没了她的脸,自己只要小心行事,不张扬,不为名,贴身在他身边,日子久了在他心里谁轻谁重,却可两说了……
  更不用说,以他的身子,说不定,早早的,她便有孕……
  这么想着,她的心渐渐欢愉起来,明儿就是除夕,他就要回来了,定要给他……心猛地一怔,怎么就忘了,他这次走竟是说什么都不许自己跟着,这么多年破天荒头一遭……
  他的心究竟是怎样,自己真的把准了吗……心又忐忑……女孩儿的身子一旦破了就再还不回去……红玉已然是前车之鉴,自己不能太过有把握……如何能先试他一试呢……
  倒不如……借红玉一用!如今老太太那边儿已是铁了心要安置她走,她是黄莲在心,说不出,咽不下,又是哭,又是求,连终生做孝子的话都说了还是不中用!一旦出府,她多半是死路一条。自己不如求了爷,把实情相告,若是他怜恤,为红玉求情留她府中度残生,这正是印证了她的想头,他连大哥碰过的女人都不忍放手,更不用说他自己的人;若是他不怜恤,也不妨,以他的为人断不会把红玉**的事说出去,说不定还会暗中相助,为她安置妥当……而自己么,再想对策……
  又是敲更声,夜越深……
  听着紫螺熟睡的声音,青蔓依然合不去心头的千缠百绕,只得暂且搁了,一心只念,盼他归……
  天不亮,青蔓便早早起床开始忙碌,亲自下厨做了几样他最爱的小点心,烘焙好了,又用小炉子慢火煨着,以保松脆香甜。回到房中,换了他最喜欢的一色海天帐,被褥皆烘得暖暖宣宣,一切安置好,点了她亲手为他调制的熏香。
  悠悠冉冉,满室清新,看着那袅袅的烟纠纠缠缠,绵绵不绝,她慢慢出了神,想起那重伤时耳鬓厮磨,生死相伴……再想此刻费尽了心思只求不离,眼中不由泪光莹莹……
  正暗自神伤,忽听小丫头在外喊,“二爷回来了!”
  眉头的愁,心头的结只为这一声即刻就散开,赶紧起身,急急迎了出去……


☆、第十六章 寄愿馨竹

  挑了棉帘儿进去,一眼看见承泽斜靠在榻上,枕了双臂眯了眼,歪在老太太身边低声说着话,嘴角微微翘了一丝笑,懒散散又撒娇,一股坏小子的顽劲儿,那样子竟是比承桓腻在身上还要赖几分!蓝月儿在心里悄悄笑了,就是说嘛,这才是易家的宝贝二爷,断断不是个冷性儿拘礼的,闭关礼佛?自己真是多心了。
  见蓝月儿走进来,承泽赶紧起身,却依旧坐了,“姨娘。”
  蓝月儿早已惯了这冷淡淡的口气,况今儿实在看着他顺眼,便只是不觉,给老太太行了礼,起身笑道,“今儿一大早桓儿就吵吵了往芳洲苑去,一刻也摁不住,可是盼回他二哥来了!”
  “是么?”一个月不见孙儿,今天老太太的脸色也格外的暖,又听了这兄弟相亲的话,心里更是喜欢,“你也坐。”
  看老太太竟是招呼蓝月儿往自己身边的暖墩上坐,承泽不由有些惊讶,姨娘从来在延寿斋都是站着回话,今儿是怎么了?老人家竟是让她亲近到了跟前儿?
  “哎。”蓝月儿笑着应了,脸上无半点诧异不妥,受不得的气有,哪还有受不得的宠?落座后,知趣地挺直了身,并未太过贴近,依旧笑了说,“忙了这一前晌,这会子才得空儿过来看看。昨儿听玲珑说您这几日早起不大想吃,我想着天寒,老人家胃乏,今儿一早蒸了碗酥酪并一碟儿枣泥儿山药糕,让春燕送了过来,老太太可还用得?”
  “嗯,难为你惦记着,倒真是吃了半碗。”
  “那就好。我一会儿嘱咐厨房,既是吃得下,认真用些日子补补。”
  老太太微笑着点点头,没再应,转了话,“前边儿都安置妥了?”
  “嗯,出家人也不讲究,不过是多添了些斋菜。法事依旧按例,今儿除夕恰逢了个正日子,一应大小事我又盯了盯,几处不妥的,紧着着人重安置了。祠堂那边儿本就日日都精心着,贡品我也早安排下,着妥帖之人照看了。待您老过了目,便可抬过去。”
  “嗯,倒是周全。”
  “还有家宴这边儿也跟您回个话,我想着今年……不同往年,就设在延寿斋暖间儿,挑个人爱吃的几道体己菜,不拘什么礼,娘儿几个说说话,守守岁。”
  “也亏你记着,”老太太握了承泽的手轻轻拍着,声音沉着又是伤心,“我老了,凡事都赶不得计较,只待怎么清静怎么过,倒忘了这小兄弟俩正是长成人的时候儿,也该过过年压压岁才是,真是糊涂不中用了……”
  “老太太这是哪儿的话,”蓝月儿赶紧接了口,“小辈人不过是按了旧例提个醒儿、跑跑腿儿,大阵仗还不都得您老张罗指派才是。”
  承泽在一旁听着,心里冷笑,怪道!这大丧期间还能想起来过年硬把他拖回来的,也就是她了!
  “说起这小辈人,我这儿倒也正有一桩事要跟你和承泽商量。”
  “老太太您说。”
  看老太太脸上虽还带了笑,那眼中却是沉肃了许多,承泽也赶紧坐正些,“何事?”
  “百日关后,静香安排住哪儿?”
  这一句出口,两个听着的人心里都咯噔一下!静香住哪儿?这,这是问的活人哪!再不是那丢了死关里结阴缘的可怜鬼儿!!两人立时就都高兴起来,承泽更是喜得握紧了老太太的手使劲儿摩挲着,他没会错意!没白让嫂嫂遭这份罪!这确是老太太给她的生路,一条再不见过往,重活出来的路!
  承泽心里越是喜,倒忘了这边问的话,一心只念着该怎么跟嫂嫂说,怎么劝她也不再计较,当真拿这府里当家,以这些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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