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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奈王妃娇媚撩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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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忆瑾接过香囊,勾唇笑笑:“王爷怎么会对我的梦感兴趣?”
  “因为你昨夜在梦中唤我救你,”彦卿挑眉,靠过来些:“我想看看我能不能救得了你。”
  梁忆瑾下意识后退两步,笑容狼狈起来,但仍不忘恭维彦卿,“我梦里的麻烦对王爷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彦卿垂眸见梁忆瑾的耳根一点点变红,漫然笑笑:“那就好。”
  用了早饭,梁忆瑾同彦卿一道进宫请安。路上,梁忆瑾小心翼翼地跟彦卿打听皇太后和皇后的喜好,神情极度认真。
  彦卿耐心回答完梁忆瑾的问题,将拿在手中的折扇在指间转出了个好看的花样,睨她一眼:“就这么想讨得她们的欢心?”
  “不应该吗?”梁忆瑾抬头,“我以为王爷会希望我这样做。”
  “你要是为了我那没必要,”彦卿说得满不在乎,“他们喜欢你也好,不喜欢你也罢,那都是她们的事,与我无关,甚至与你也无关。”
  “唔?”梁忆瑾把彦卿这句话在脑中过了一遍,不得不说,这种爱谁谁的态度倒是挺合乎她心意的。只是这一世她身不由己,再不能想如何便如何了。梁忆瑾弯起唇角,漂亮的大眼睛露出羡艳羡的色彩:“王爷一向这样肆意不羁吗?”
  彦卿背抵着马车,吊着眼梢看过来,“以翁主素日行事的风格,我这也配叫肆意不羁?”
  梁忆瑾低下头,无奈地笑笑:“谁还没个年轻不懂事的好时候。”
  从彦卿放下看过去,梁忆瑾的脸小巧精致,眼睛大大的,下巴尖尖的,明明就是小狐样狡黠灵动的长相,却偏偏在某一刻就露出如无家可归的小白兔一样怯生生的神情。
  剩下的路程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彦卿看了梁忆瑾几回,她都保持着双手托腮姿势出神,脸上带着淡薄的凄楚,蜷曲浓密的睫毛在眼下笼罩出一片好看的弧度,彦卿直觉地感受到在她的人生中也有一片阴影,那么阴影让她在梦中难以安宁,那片阴影让她的变得谨小慎微。
  那片阴影究竟为何物?
  大楚的皇宫位于上京城北侧的龙首原,依龙首山脉而建,地势高亢,将整个上京城尽收眼底。马车在凌霄门前停下,宫墙森然高立带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大楚的永安宫以壮阔辉煌著称,然而百闻不如一见,所谓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果然名不虚传。
  生在这样的巍峨的宫殿之中,有这样富足的国力做后盾,难怪彦卿长了一张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干净脸庞。
  “王爷出宫前住在哪里?”梁忆瑾仰头看向彦卿,嘴角带笑,眼神却无动于衷。
  她不是真的感兴趣他从前住在哪里,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意识到这一点,彦卿抬手随意指了指,“前头。”
  可不是前头吗,这身后就是宫门了。
  见彦卿意兴阑珊,梁忆瑾也不没话找话了,虽然不习惯讨好别人,但道理她都懂的,要进退得宜,适时闭嘴。
  过了凌霄门就是三清殿,经过的时候梁忆瑾悄悄合掌置于胸前,嘴唇张合,默默有词。彦卿见状停下脚步,“你若信就进去拜拜,我等你。”
  “那我很快。”梁忆瑾提起裙摆,小跑着上了台阶。
  趁着梁忆瑾不在,司振上前回话,“殿下,殷郡主今日怕是也进宫了。”
  彦卿瞥他一眼:“用你说。”
  “那一会儿,打起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彦卿悠悠地看着远处的太液池上新修的蓬莱山,勾了勾嘴唇:“看戏咯。”
  “那奴才是不是该帮着侧王妃?”司振是了解殷曼易的,她发起火来手中鞭子从来不长眼。
  “你?”彦卿略略思考,眼神悲悯:“你顾好自己。”
  司振就有些不服气了,殷曼易那两下三脚猫的功夫,若不是顶着个郡主的头衔,早都被人打残了,至于新来的侧妃,司振偏头望去,那片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三清殿的门口,小巧玲珑。下台阶的时候步履一乱踩到了裙摆,差点摔倒。
  司振满脸都写着“王爷你瞧不起我”。
  “不信?”彦卿哼笑一声,眼神淡淡地落在梁忆瑾身上,小声道:“那就找机会试试。”
  话音落地,梁忆瑾已经走到了跟前,似乎很满足,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王爷,咱们走吧。”
  过了三清殿,面前是一条细细的活水与宫外的潏河相连,活水东流汇入太液池中,池中有蓬莱仙岛,郁郁葱葱,不过几步之隔,竟然有了江南水乡的神韵,连周围的空气的都是湿湿的。
  梁忆瑾抿了抿嘴唇,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
  她从前读《阿房宫赋》,里头写: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她还以为是文人墨客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倒是自己见识短浅了。
  走过汉白玉雕刻的石拱桥,从竹林间钻出,一座富丽巍峨的宫殿宛若从天而降屹立眼前,便是皇太后居住的长安殿了。九十九级石阶之上,是大开的殿门,门上悬着绛色的薄纱,透光透风又阻断了灰尘蚊虫。
  殿中隐约有丝竹管乐之声传出,飘飘渺渺。
  梁忆瑾深吸一口气,两只手提起裙摆,迈着小小的步伐,走路走得端庄又专注。
  彦卿垂头看她小心谨慎的样子,摸了摸鼻尖,笑了。
  大楚的衣着不比渝西,虽更能凸显女子的曼妙的身姿但的确繁复,裙摆又长又沉托在身后,难怪梁忆瑾从昨天到今天总是被绊倒。
  似乎感觉道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梁忆瑾茫然地抬起头,正好对上彦卿考究的目光。
  梁忆瑾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刚要开口询问就见一团火红的身影从长安殿中冲出来,跳跃着自上而下径直扑到彦卿身边,伴着一声脆脆的呼唤:“七哥!”


第5章 樱桃
  梁忆瑾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像是被来人给吓到了,生生退下两步,与彦卿之间隔出一大段距离。
  彦卿看了梁忆瑾一眼又转过头去,眉梢轻挑,笑得讳莫如深。
  那团火红的身影长了一张圆脸,眼睛也圆圆的,目光从梁忆瑾身上掠过恍若未见,又甜甜地对彦卿撒娇:“七哥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好久了。”说着话,双手自然而言挽住彦卿的手臂,还故作亲昵地往彦卿身上贴了贴,拖着彦卿就走。
  梁忆瑾见状,眼神询问看向司振,司振走近两步言简意赅道:“殷郡主,皇太后的侄孙女,父亲是安国侯,殷俭荣。”
  梁忆瑾了然,再回头,彦卿跟殷曼易已经到了长安殿门前,殷曼易不知在说什么,笑得花枝乱颤,彦卿拍了拍她示意她送开自己的胳膊,然后整了整衣衫,背对着梁忆瑾却再没有往前走。
  “七哥怎么不进去?”殷曼易明知故问。
  看着殷曼易那张自作聪明又显得蠢笨无比的大圆脸,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彦卿的心头,他转过他身朝梁忆瑾伸出手,声音不大不小地唤她:“王妃,走快些。”
  比起彦卿身后立即垮下脸的殷曼易,梁忆瑾的神色一直坦然,不管是刚才还是现在,始终带着绵绵的微笑。她快走两步将手放入彦卿的掌心,与他盈盈相视,低声道:“妾身来了。”
  这句话落在彦卿的耳朵里,竟然听出些同情的意味。他握住梁忆瑾的手,用力一拽,将她拉到自己身侧,这才转身,对殷曼易气鼓鼓的神色视而不见,低声道:“进去吧。”
  里头的人早已注意门外这又酸又甜的一幕,魏皇后抿着嘴唇,得意洋洋地看了皇太后一眼。
  殷曼易沉着脸快步走进来,带着风似的,负气在自己的食案前坐下,动静很大。只在这一刻,太后的眼中的闪过一丝淡淡的不耐。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彦卿拱手行礼。
  梁忆瑾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地福了福,一直低着头。
  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与殷曼易方才的粗鲁无礼对比鲜明,魏皇后的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太后的目光越过彦卿落在梁忆瑾身上,温然开口:“孩子,你把头抬起来,叫哀家看看。”
  梁忆瑾闻言慢慢把头抬了起来,双瞳剪水,冰肌玉骨,连跪在太后身侧替她打扇子的贴身侍女都不由得暗自吸了口气。
  太后弯起眼睛,笑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魏皇后,意味深长道:“果然好看。”
  魏皇后略略颔首,姿态雍容。
  等到彦卿和梁忆瑾坐定,皇后的贴身宫女芳茹站出来将受邀而来的女眷一一介绍给梁忆瑾。这些女眷不是姓殷就是姓魏,坐在梁忆瑾对面面容沉静的女子叫魏琬琬,是彦诩的正妻,当朝太子妃,魏皇后的亲侄女。
  可自打梁忆瑾坐下,除了在芳茹介绍时与她点头问好,魏琬琬就几乎没有抬过头,一直低垂着眼眸神色淡漠地饮酒,不过看起来酒量不错,三五杯下肚,面色也无异常。
  说实话,魏琬琬长得比殷曼易好看多了,贵为太子妃,装束却极简单,如瀑布样的发丝只用一直砗磲白簪挽着,一身天水碧的石榴裙,虽少了几分贵气但却干净清爽,不像殷曼易珠翠满头,穿红着绿的。梁忆瑾是新婚所以穿了大红色的衣裙,她是个什么妖怪,也偏偏凑在今天穿一身红色。搁在从前,梁忆瑾恨不得叫人把这个多作怪的丑人扒个精光,但现在的她只能面上笑盈盈,心里骂骂得了。
  梁忆瑾在心里抽着殷曼易在嘴巴子,好不过瘾。想得出神,伸出去夹点心的筷子硬是戳在了红木食案上,她收回神思,见对面没人发现自己的异样,正窃窃自喜,一转头就见彦卿朝自己挑挑眉,看傻子一样。
  梁忆瑾朝她莞尔一笑,就当刚才拿筷子扎木头的人不是自己,坦然自若地夹起一块蜜饯樱桃放入口中。
  彦卿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过渡到对面的魏琬琬身上,略略一顿,就听见殷曼易尖锐的嗓音响起:“皇祖母,孙儿想吃冰镇的甜碗子了。”
  虽是太后的侄孙女,但殷曼易为显亲切一直称太后为祖母。
  “端些上来吧。”太后朝着身旁的丫鬟点点头,“哀家就不吃了,太凉。”
  殷曼易漫然扫了梁忆瑾一眼,娇声道:“七哥爱吃葡萄和果藕,春岚姑姑莫忘了叮嘱一声。”
  春岚笑应:“奴婢知道了。”
  梁忆瑾眨眨眼睛,身子朝彦卿倾斜过去,小声道:“葡萄和果藕,我记下了。”
  彦卿偏过头,散漫笑问:“你记这个做什么?”
  “王爷的喜好我都会慢慢记下,”梁忆瑾掰着手指,算着:“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听什么曲子,看什么书,王爷都要告诉我。”
  梁忆瑾和彦卿靠得很近,说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芒,虽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在旁人看来,俨然一对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妇。
  彦卿余光瞥见殷曼易瞪圆的眼中已然要喷出火来,他索性又往前靠靠,与梁忆瑾故作动人的目光相接,他懒懒地勾了勾唇,问她:“够近了吗?”
  “够了。”梁忆瑾面色微凝,身体不由自主地撤开些来,耳廓似被彦卿的气息烫到,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这一幕恰好被魏皇后看到,她瞧了一眼怒不可遏的殷曼易,扬声打趣道:“小七在跟王妃说什么悄悄话呢。”
  彦卿坐直身子,淡淡笑道:“说这蜜饯樱桃好吃。”
  “这是宫里御厨新制成的,你们若喜欢,本宫便差人送些去你府上。”魏皇后悠然摇动这手中的羽扇,笑盈盈道。
  “那就多谢母后了。”彦卿坐得笔直,两手置于膝头,比起魏皇后话语里的亲昵,他从肢体上就露出生疏和抗拒了。
  “我记得小七是不喜欢吃樱桃的?”一直沉默的魏琬琬突然开口,带着浅浅的醉意,直勾勾地盯着彦卿,波光流转,似撒娇又似挑衅。
  没容得彦卿开口,魏皇后先是哈哈大笑:“太子妃同靖王自幼相熟,还记着他不爱吃樱桃呢。”她语调温和,剜向魏琬琬的眼神中却透着隐忍的凛冽。
  魏琬琬蓦然失笑,低喃着说了句什么,大家都没听清。
  “扶太子妃去解解酒吧,”魏皇后对跟在魏琬琬身后的婢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人扶出去。
  婢女刚伸出手搭上魏琬琬的胳膊就被她轻轻拍落,她抬头浅笑,明媚动人,“没关系,我没醉。”但仍是盯着彦卿不放,笑嘻嘻跟他确认:“你是不爱吃樱桃的,对吧?”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莫名尴尬起来。太后倚着凭几眯眼瞧向皇后,嘴角反生出一抹笑意。
  彦卿笑笑,正要开口,就见梁忆瑾歪着脑袋看向魏琬琬,漂亮的眼睛中满是求知欲:“太子妃,靖王除了不爱吃樱桃还不爱吃什么呀,你快告诉我,我好记下来。”
  说完又朝着彦卿耸耸鼻尖,遗憾道:“好羡慕太子妃和殷郡主,我都不知道殿下您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有些人天生适合撒娇,像梁忆瑾这样的,五分天真五分娇嗔,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含着相见恨晚的情愫,慢慢地荡漾开来,连周围的气息都被她搅动得暧昧起来。
  彦卿将手盖在梁忆瑾的手背上,眸色温柔,“不要紧,我以后慢慢告诉你。”
  论演戏,在彦卿面前,梁忆瑾才是小巫见大巫了。
  梁忆瑾进入长安殿半个时辰,不管最初那一刻她姣好的面容有多惊艳,皇太后都没真的把她放入眼中,直到她开口为彦卿扫除尴尬。
  太后挑起眼皮仔细打量着梁忆瑾,淡淡笑问:“甜碗子怎么还没上来?”
  “是啊,怎么还没上来?!”殷曼易抓着手中的团扇摇得火急火燎,越扇越热。
  “来了来了,”春岚带着一众宫女脚步匆自殿外而入,亲手用填漆茶盘捧着一只白玉浅碗递给殷曼易,“郡主请用。”
  殷曼易虽是催得着急,但也没着急动口,一双眼睛咕溜溜地追着往梁忆瑾身边送甜碗子的丫鬟。那丫鬟许是第一回 来殿前伺候,手忙脚乱,递过去的甜碗子一个不留神就打翻在了梁忆瑾的衣裙上。
  梁忆瑾哎呀一声急忙挪开,还未等她再说什么对面的殷曼易却是几步跨过来,气急败坏地揪住跪在一旁告罪的宫女抬手就是一巴掌,“怎么做事的!”
  小宫女伏在地上,浑身颤抖不休,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是无心之失,还望郡主宽恕。”
  “无心之失,好一个无心之失,你这蹄子手脚不利索,嘴巴反倒是厉害,不好好教训你,往后其他人都以无心之失往主子身上泼汤泼饭了!”
  殷曼易连推带搡,连眼底都红了,也不顾太后在场,顺手就把鞭子从腰间解了下来,啪啪几下,宫女的背上便皮开肉绽。
  众人急忙起身劝说,可殷曼易偏是个人来疯,越是劝她,她就越是要撒野。只见她手中的鞭子又扬了起来,只是这一回鞭子的尾巴的方向一偏,朝着梁忆瑾就去了。
  梁忆瑾下意识抬手,就凭殷曼易这两下,她原本可以轻而易举将鞭子从她手中抽掉,但梁忆瑾几乎是在抬手的同时又把手缩了回来,强迫自己等着那一鞭子落下来。
  她几乎能听到细细的鞭尾扫过空气发出浅浅的哨声,却没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只听见咚的一声,鞭子从殷曼易手中飞出,砸向门上悬着的薄纱,力道很足,梁上的铜钩都崩掉了,薄纱随着鞭子落地轰然坠落。
  作者有话要说:  看梁忆瑾扮猪吃老虎也挺过瘾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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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护你
  手上的劲儿猛然一松,殷曼易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眼神茫然地看向彦卿,“七哥?!”
  彦卿一手护在梁忆瑾脸前,并未生气,甚至还带了淡淡笑意:“别误伤了旁人。”
  “我心里有数,”殷曼易恶狠狠的目光从梁忆瑾脸上掠过,转头看向太后,此地无银三百两道:“皇祖母,孙儿只想管教下人,并不会伤及无辜。”
  太后面色平淡,垂眼看向低着头的梁忆瑾,不疾不徐道:“好孩子,吓到你了吧?”
  梁忆瑾正出神地盯着彦卿的手背,没听到太后的问话,芊儿轻轻推了她一把,小声提醒:“侧王妃,太后问您话呢。”
  “嗯?”梁忆瑾这才抬头,已是泪眼朦胧:“殿下受伤了。”
  众人闻言齐刷刷地看向彦卿,果然,他手背上明显凸起一道狰狞的红痕,皮肉绽开之处渗出点点血珠,应当是刚才抓鞭子的时候被抽到了。
  殷曼易慌了,小步往彦卿跟前凑了凑,又不敢离得太近,声音也低了下来,一扫刚才的理直气壮,小声道:“七哥你也是,不知道躲着点……”
  梁忆瑾哑然失笑,他躲着点,我身上可就开了花了!说实话看到彦卿手背上的伤,梁忆瑾有些后怕,显然这一鞭子比刚才抽宫女的那几下力气都大,很不得一鞭子要了她的命啊。
  彦卿似乎是才注意道手背上的伤,不太在意,竟还调侃了一句:“劲儿不小。”
  魏琬琬正要探身去查看彦卿的伤口,被魏皇后不动声色地挡开,她阴沉着脸道:“还不快带靖王跟王妃去后殿,该擦药的擦药,该换衣裳的换衣裳。”
  她这一声令下,赶忙有宫人躬身上前,“请靖王和王妃随奴才这边走。”
  皇后又抬手胡乱指了几个人,凛然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儿收拾干净,大好的日子别叫扫了兴。”说完闲闲扫了殷曼易一眼,语气不轻不重道:“你这丫头,性子还是这么急躁,也该学学王妃,贤淑大方才好。
  梁忆瑾是侧妃,可皇后偏偏一口一个王妃地叫着,分明也是故意要抬举她。
  殷曼易气不过,撇着嘴不理会,还想跟着彦卿他们往后殿去,刚迈出脚就被安国侯夫人也就是她亲娘一把拽住,“你消停点吧。”
  “我没有……”殷曼易急着狡辩,一抬头见太后目光冷冷地瞥过来,生生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
  “行了,都坐吧,”太后摆摆手,语调轻松全然不把这小打小闹当回事:“这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就是鸡飞狗跳的,这些年了也总是长不大。”
  春岚扯了扯那个笨手笨脚惹了事的宫女,冷声道:“跟我来吧,总得受了罚才能长记性。”
  那小宫女吓坏了,半天都没从地上爬起来,还是春岚扶了她一把,才勉强颤巍巍地起身。
  “春岚姑姑,”殷曼易叫住她,语气不善:“这样不服管教的奴才,打死也不为过。”
  太后闻言,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她知道殷曼易心里委屈,本想多给她留几分脸面,却实在是忍无可忍:“曼易你坐下,宫人们犯了什么错该如何罚还轮不上你来教春岚!”
  殷曼易再怎么混不吝也不敢明着跟太后顶嘴,只能怏怏地坐回去。
  宫人们很快为梁忆瑾撤换了食案和坐垫,被打断的乐声再次响起,顷刻之间一切恢复如常,方才那场闹剧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后殿中,宫女拿了消肿止痛的药膏来,梁忆瑾匆忙换好衣裳,边系腰带边道:“我来吧。”
  彦卿抬头看她一样,也不知道她们从哪里给梁忆瑾找来的衣裳,鹅蛋黄的纱裙,袖口和领口处绣着栀子花的图样,从昨天到今天,他只见过梁忆瑾着红色,红色妖娆却不显青春活力,换上这一身,乍一看竟像个未及笄的小丫头。
  梁忆瑾只顾着彦卿手背上的伤,没注意他神情的异样。她动作很轻,用棉纱沾掉血迹时口出还时不时呼两下,哄小孩子似的。
  彦卿盯着梁忆瑾含泪的眼睛,淡声开口:“为什么不躲?”
  “什么?”梁忆瑾抬头,一派无辜,“躲什么?”
  彦卿索性把话挑明:“故意要挨一鞭子,为什么?”
  梁忆瑾微微一怔,低声呢喃:“殿下既然看出来了,又何必替我挡那一下。”
  她还委屈上了?什么道理??
  “嗯,”彦卿闷闷道,“我的确不该多管闲事的。”
  梁忆瑾偏过头,快速抹了一下眼角,声音里哭腔更浓:“殷郡主在太后面前言语上也丝毫不知收敛,我若是真的与她吵起来,又有什么好处?”
  彦卿心里拱着火,没好气道:“你倒是懂事。”
  梁忆瑾像是被彦卿的语气给惊到了,诧异地看他一眼,委屈道:“我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殿下又何必嘲讽我。”
  彦卿被想到这姑娘还有倒打一耙的习惯,气笑了,“夸你懂事也是嘲讽?”
  梁忆瑾抿着嘴唇,也不知哪里来了那么多的委屈,眼泪汪汪的,“殿下的姐姐妹妹们虎豹豺狼一样围着我,这个知道您爱吃葡萄,那个知道您不爱吃樱桃,动辄还要拿鞭子教训我,可偏偏又伤了殿下您,你们这是合起伙来叫我心里难受。”
  她语调缠绵,虽是胡搅蛮缠但句句透着女子的娇媚和无奈,又是小醋怡情,又满心满意是对夫君的心疼,让你明知道她是在矫情,却偏偏想纵容他。
  彦卿的语调也和缓下来:“你的方法是对的,你若是跟她硬碰硬,就成了一丘之貉了。”
  言下之意是不喜欢那样的。
  这人一看就是被女人宠坏了,也对,模样长得好,出身又高,逢迎恭维的话大概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吧。
  忽然想到上一世的自己也同彦卿这般,眼高于顶谁都不放在眼里,梁忆瑾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怎么总是心事重重的?”彦卿看梁忆瑾一眼,收回自己的手,把她裹上去的棉纱拆开又重新打了个结,说实话她刚才打的结丑的就像是拿脚指头打的。
  梁忆瑾皮笑肉不笑地耸耸嘴角,“没什么。”
  “你放心吧,我会护着你,”彦卿说得平淡,“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不会叫你受欺负的。”
  虽然知道这句承诺与情爱无关,梁忆瑾心间还是瞬间塌软了一块,所有的委屈都迅速发酵,她轻轻勾住彦卿的手指,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孤身往异国和亲,无依无靠凄楚彦卿大抵能了解几分,他抬手,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哄着她:“别哭了,去擦擦脸。”
  梁忆瑾点点头,乖巧道:“殿下先回去吧,我随后就来。”
  等到梁忆瑾回去的时候,殷曼易正抓着彦卿的手在追悔莫及,见梁忆瑾过来,阴阳怪气道:“我听闻渝西国尚武,连女子也不例外,怎么翁主偏偏只会娇滴滴的等人护着,这不是给我七哥添乱吗?”
  梁忆瑾在彦卿身侧坐下,歉意道:“殿下伤的是右手,多有不便,就叫妾身来服侍吧。”
  殷曼易憋了半天,结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又怎么会甘心,抬手就推了梁忆瑾一把,嘲讽道:“与其这会儿惺惺作态,不如自己管好自己,别成了人家的负担。”
  梁忆瑾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她舔舔嘴角,强烈按压着想要伸手掐断殷曼易脖子的冲动,轻声道:“郡主说的是。”
  殷曼易从来不知见好就收,见梁忆瑾认怂,反而蹬鼻子上脸,横眉怒目地又要开口,彦卿微微侧身,横在两人之间,摁住殷曼易的肩膀,低头凑到她耳旁低声道:“你也知道渝西的女子尚武,怎么就给脸不要脸呢。”
  彦卿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上扬,眼神宠溺,怎么看都是纵容着小妹妹的和蔼兄长。
  梁忆瑾心里咯噔一下,他的语气明明是那么的不耐烦,却能在说话地时候笑得那么开心,甚至还轻轻拍了拍殷曼易的脑袋。若不是亲耳听到他说了什么,梁忆瑾定然会认为他是在好言相劝自己胡搅蛮缠的小妹妹呢,亦如在座的其他人。
  殷曼易狐疑看着彦卿,嚣张的气焰灭了大半,她磕磕巴巴道:“你是说她,她会……”
  “坐回去吧,”彦卿沉声道:“皇祖母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殷曼易心里清楚,纵然太后一向宽容,她今日也算是捅了娄子了,若不是当着魏家人的面太后少不得留几分颜面,她只怕早就被罚去佛堂跪着了。但她今日能这般不管不顾,是因为心里对太后也憋着气呢。太后明明可以阻止彦卿与梁忆瑾的婚事,太后也明明知道司天监以天象不合为由将彦卿同殷曼易婚期推迟他是魏皇后的诡计,可她偏偏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太后不发话,还有谁敢帮她?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
  殷曼易强忍着眼泪站起来,臊眉耷眼地往自己的座位上去,偏偏魏琬琬看着她笑得畅快又舒心,那笑容似乎在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七是个很善良的人,很多时候就特别能忍。
  最后忍不下去了,也是因为要替梁忆瑾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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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铃花
  午膳过后太后要歇中觉,一众人也就散了。
  皇后叫了彦卿和梁忆瑾去她宫中,安国侯夫人生怕殷曼易再惹出什么是非,扯着她出宫了。梁忆瑾随意扫视了一圈,没见到魏琬琬的身影。
  皇后住在东边的承恩殿,虽正值午后,但一路沿着太液池走有风从水面刮过来却也凉凉的。一路上皇后都亲切地挽着梁忆瑾的手,态度和婉地同她说些闲话。看得出来皇后并不喜欢殷曼易,但背地里却也没多说一句她的不是。
  彦卿跟在两人身后,有些心不在焉。
  梁忆瑾身上的裙子是临时凑合的,领口有些大,见梁忆瑾有意无意总是用手遮着,到了承恩殿堂皇后便贴心地传了宫中的绣娘来,还亲自陪着梁忆瑾往后殿去。
  皇后对自己的态度让梁忆瑾很是意外,意外之余还有深深的不解。皇后虽没有子嗣,但魏家在朝中的势力,方才席间梁忆瑾也了解了一二。皇后的哥哥也就是魏琬琬的父亲魏文泰是当朝宰相,魏琬琬的哥哥魏隶丞是统领大楚百万军队的大将军王,拥有这样的家世背景,难怪可以同太后分庭抗礼。
  也不是梁忆瑾太敏感,皇后对于殷家人的不屑是挂在脸上的,但这就让她更困惑了。她一个远道而来无依无靠的外族人,凭什么值得皇后对她青睐有加。
  寝殿宽敞又明亮,空气里氤氲着淡淡的花香。皇后大概是偏爱素色,一应的坐垫床饰都是浅浅的蓝色,放在眼下这时节倒也清凉舒心。梁忆瑾换上宫人拿来的燕居寝衣,把脱下来的纱裙给绣娘拿去改领口。
  皇后啜着手中的梅子汤,闲闲道:“小七跟殷郡主的婚事是小时候就定下的,这才只能委屈你做个侧妃。其实就你的才貌和品性,做靖王妃也是绰绰有余的。”
  梁忆瑾笑得谦卑:“皇后娘娘过奖了。”
  “原本今年小七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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