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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谁主[网版]-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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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刺之事本是宋昀和十一、齐小观等商议后定下的计策,故意给了魏人行刺的机会。
韩天遥的“偶遇”当然不会是偶然,应该也是得到了他们行香的消息,特地赶去欲见十一一面。可十一有孕并动了胎气却是意外之事,不过也因十一受伤,连施铭远那样的老狐狸都没想到这竟是刻意布局的一场好戏。
宋昀想到十一便有些犯愁,叹道:“小观,不只动了胎气。她初时不知珍重,饮酒不加节制,也不肯好好保养自己,太医怀疑那孩子……”
齐小观心头一紧,强笑道:“皇上尽了自己的心,师姐心下必定感激。便是真有个什么,也只能算是天意而已!”
宋昀黑眸如墨玉流辉,含笑飘向他,“不论天意如何,朕的心意,都是盼着她平安,她的孩子平安。朕也盼小观来见她时,莫再提让她烦心之事。”
齐小观才知自己所提韩天遥之事已被宋昀听入耳中,忙道:“皇上,师姐自小性情刚硬,既已有了决断,便绝不会反悔。如
今她与皇上商议大计,以韩天遥在朝中和军中的实力,恐怕一时绕不过去。”
“那么,便少提吧!”宋昀负着手,清清淡淡道,“朕也向来相信她很有决断,可惜有些事,并不是她下了决断便真能断得了的。她待宁献太子也曾很决绝吧?可宁献太子一旦出事,那个恨不得以身相殉的人,又是谁?”
齐小观呆住,一时竟无法反驳。
如今想来,今日的韩天遥与当日的宋与询处境何等相像?
但眼前这个清逸如竹的少年,却不是爽朗直率的宋与泓所能比拟。
他忽然发现自己还不如眼前这个少年帝王了解他的师姐。
还有……他的师姐当真了解她自己吗?
他几乎从未想过英姿飒爽的师姐怀。孕的样子。但他已看得清楚,师姐并不抗拒这个孩子的到来,甚至应该怀着几分期待。她不惜戒了酒,并依太医吩咐每日按时服药,卧床调理。
到底是因为女人做母亲的天性,还是因为……那是她心爱的男子的骨肉?
齐小观打了个寒噤,一时竟有些不敢去看宋昀。
而宋昀恍若无事,竟已走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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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女子并不像十一。
眉眼温婉,明眸含媚,唇。间笑意酽酽,如沏得刚好的一壶茶,怎么看都顺眼,怎么品都芬芳。
腰。肢如杨柳扶风,翩然舞动之际,轻。盈得像凌空腾起的凤,薄绢的披帛似凤凰摇曳着云烟的尾羽,带着春日花开时细细的清香,卷到韩天遥的肩头。
韩天遥玄衣如墨,正抱着他的松风清韵稳稳坐于琴案前,静静地赏着女子的舞蹈。
女子并不掩饰眼底对他的倾慕和爱恋,有意无意搭到韩天遥肩上的披帛并没有按音律节拍拿开。她脉脉地看着他。
披帛软滑细腻,似不禁他冷若山岩的峻烈之气,缓缓从他的肩上滑落。
快从臂膀滑下时,韩天遥忽伸手,握住那柔软的薄绢,轻轻挑在指尖。
女子的面庞便蓦地红了,敷上了浅浅的云霞之色。
薄绢在他宽大的掌心摊开,正显出用金线细细绣成的芍药花。
在那个不起眼的驿馆,曾有一日,曾有一人,鬓间簪着初绽的芍药,偏着头向他微微而笑,在满屋花香里与他深相缠。绵。
明金的阳光里,她的笑容明艳得晃眼,让他看不清她的眉眼,却觉有一道看不见的细细丝线无声无息缚来,蚕茧般将他缠裹得结实,再也挣脱不开。
令人酩酊的春。光里,她鬓上的芍药跌落他手中,翩跹如嫣然的粉蝶……
“侯爷……”
女子柔柔地唤,说不出是娇羞,还是微嗔。
韩天遥黑眸一敛,却很快漾出一抹清淡的微笑。他松开她的披帛,不看她快要依到他身畔的娇小身体,随手拂向琴弦,在散漫的琴音里悠悠地说道:“纤纤,以后别在我跟前穿戴芍药纹样的衣饰。”
纤纤抿着唇,连委屈都那样的柔弱依人,“侯爷……不喜欢芍药?”
韩天遥笑了笑,漆黑如墨的眼底却似折射着冰棱般的冷光,“不喜欢。芍药,又名将离,离草。我不喜欢这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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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策,攻心为上(三)
纤纤愕然,低头瞧着披帛上的芍药,忽低低道:“我也不喜欢。我这就去换了!”
她告退而去,案上却还遗着她饮过的茶水,尝过的点心。
旁边尚有软榻,是当日十一最喜卧着的姣。
那样冷硬的女子,却喜欢将软榻搬到窗口或院外,静静地浴着阳光籼。
里间,则是十一带狸花猫住过的碧纱橱。
若有别的女子入住,再不会有人过来相阻,更不会有人把别的女子用过的杯盏器具砸了扔了。
她已不再是他的十一,她再与他无关。
腕间的伤在隐隐作痛。
每日将快要愈合的伤处撕开的痛楚,仿佛能压下另一处翻涌的情绪。
于是,美人歌舞间,他似又找到了隐居花浓别院时那种平淡的欢乐。
一切已恢复原状,好像从不曾失去什么,真的挺好的。
冷硬的唇角弧度轻轻扬起,如指底的琴音缓缓漾开。
散落的琴音在萦着菊英清芬的屋子里跳动,渐渐汇作流畅的音符,罂粟花般令人沉溺,再难自拔。
蓦地,他的指尖猛然一颤。
“嗡”的一声,琴弦已断。
他按住琴弦,额上浮起了汗珠,冷锐的眸子盯着琴,似在看着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敌。
醉生梦死。
竟是醉生梦死的曲调。
或许,醉生梦死,才是最适合他人生的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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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小心翼翼地叩响,侍儿在外低低禀道:“侯爷,赵池赵公子求见。”
韩天遥立起身,将断了弦的松风清韵收入琴囊,坐到窗口的软榻前,向外看向凋谢零落的一池残荷,不紧不慢地说道:“传!”
不一时,赵池匆匆入见。他额上尚有汗滴,面上有显而易见的惶急。
韩天遥看向他,徐徐饮着茶,“有事?”
赵池道:“侯爷,聂大小。姐要见你。”
韩天遥眉眼不动,随意地用茶盏盖儿撩着茶上的浮沫,“不见。”
“可是……”
“你也不许再见她。若缺女人了,我送你几个如何?”
“可我们若不管,她会死!她会死得很惨!”
“她?”
韩天遥忽然笑了起来,“好,我且去看看……看看她怎会死得很惨吧!”
赵池忙应了,忙在前引路时,却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韩天遥那神色,不像担忧,竟像饶有趣味,想看着她怎样惨,又好像是想看赵池怎样惨……
他素来觉得侯爷外刚内和,宽仁侠义,其实是个坦荡君子,极好相处,也极易看穿。
但这一刻,他觉得他完全看不透他们这位侯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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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听岚等候于赵池临时租住的院落里。
宫变之后,韩天遥回京,聂听岚也从西子湖畔直接搬入韩府,随即被小珑儿设计赶到韩夫人处吃斋念佛,根本不曾有机会去赵池家,更不可能认识前往他家的路。
韩天遥扫了赵池一眼,将他盯着聂听岚的焦灼眼神看在眼里,便知聂听岚必是他相助着离开相府,并引到这里落脚。
聂听岚一身青衫,衣着极朴素,连。发际都没有任何簪饰,那包头的布帕看着应该是寻常撒扫的粗使仆役所用。但她容色美丽,如今更是清弱瘦削,竟被这粗衣布服衬得越发肌肤如雪,风致楚楚,惹人怜爱。
见得二人进来,她只将目光凝望向韩天遥,那泪珠已一颗接一颗滚落下来。
赵池越发心都被揪着似的疼起来,焦急道:“聂姑娘,你别哭啊!有什么事儿尽管告诉侯爷,他……他必会为你做主。”
聂听岚泪流满面,忽双膝一屈,已向韩天遥跪倒,失声哭道:“天遥,我知回马岭之事,你一直疑心
于我,我也不敢说此事一定与我无关。施浩初深恨朝颜郡主,或许真的曾找机会做手脚害她。但我一个寻常女子,能知晓多少内情?便是小珑儿,她如今和齐三公子恩恩爱。爱,又有贵妃撑腰,一呼百诺,婢仆成群,往后更是数不尽的快活日子……只有我,只有我因她被你逼得无处可去,不得不回相府,受尽折磨,尝尽白眼,生不如死……”
韩天遥淡淡道:“既然生不如死,你何必回去?你父亲贪婪一世,聂府家财田地不少,哪里不够你活命了?”
“天遥,你难道不知朝颜郡主何等聪明?她为脱身,早将施浩初之死推到我头上,我若不回去,公公必定更加疑心,到时取我性命,我根本无从辩解;便是凤卫见我落单,只怕也不肯放过我……”
聂听岚膝行两步,抱着韩天遥的腿,呜咽道:“若你肯容我,我尚能苟延残喘;若你也赶逐我,除了施府,这天下之大,真的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韩天遥退了一步,聂听岚竟抱得极紧,宁可扑倒于地,都不曾松开她的手。
他便道:“既然你思虑周详,且已顺利回府,便该好好与施家人相处。没了夫婿庇护,你总不至还想着和从前那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吧?”
聂听岚听他提及施浩初的好处,竟有片刻的恍惚,方才掩面道:“是,我忘了我在施家只因浩初才能站稳脚跟……如今施相尚疑心我,且从前浩初待我太好,引得多少人眼红嫉妒,见我落魄,巴不得都过来踩上一脚!”
她猛地捋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臂膀上纵横交错的青紫伤痕,腕间竟还有捆缚形成的瘀肿;她再将衣带一松,上襦衣襟扯开,便见得腻白的肩颈胸背亦是伤痕累累,有新有旧,有鞭子抽的,有被拧紫的,甚至有的竟像被人啮咬出的齿痕。
赵池见她解。衣,忙退避几步欲待转过脸去,不防眼睛余光瞥到那伤痕,顿时目光直了,冲上前叫道:“是谁?是谁?是哪个禽。兽干的?”
聂听岚匆匆掩住衣襟,失声哭道:“是……是厉奇人那个怪物,怪物!朝颜郡主被施相关押,施相才流露想毁了她的意思,他便主动请缨,欲对郡主施暴。不料郡主刚烈,用计将他变成了太监,为保清白又毁了自己容貌,故而凤卫恨他入骨。当日在狱中想占郡主便宜的那些人,先后因为各种原因被调开,然后悄无声息遇害,——想来都是皇上或郡主在暗中安排。独这个厉奇人武艺高强,齐三公子多次派人截杀都未成功,他也害怕了,大部分时间都龟缩于相府之中。见施相还有疑我之心,他主动提出试探或审讯于我,于是……”
她哭得连跪都跪不住,扑在地上痛哭道:“他是禽。兽,禽。兽……他对付不了朝颜郡主,便将那怨恨全撒在我身上……他成了太监,性情比原来凶恶十倍,变着法儿把我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越是丢失什么,越是想弥补什么。一个不能人道的太监,对着貌美如花的落魄少夫人,会用出怎样残忍的手段,只怕不是正常人想象得出来的。
想着这柔弱女子竟在相府日日夜夜受着这样的折磨,赵池目眦欲裂,厉声道:“那禽。兽在哪里?在哪里?我要把他剁成肉酱喂狗!”
聂听岚哭道:“他自然还在相府。今日。他轮值,我才托人带讯给赵公子,乔作粗使丫头逃了出来……若他察觉,必定追过来,再不知会用怎样的手段对付我。”
赵池听她说得凄恻之极,只觉心都被她哭得碎了,说道:“你放心,我们必定……”
“我们必定不会再管你的事。”
韩天遥忽打断了赵池的话头,眸光竟冷冽依旧。
赵池心都发凉,急急道:“侯爷,你……你想聂大小。姐被那些畜生活活折磨至死吗?”
韩天遥便轻轻一笑,“赵池,这是她的事。”
聂听岚如风中残叶般无力地瘫坐在地,看着眼前冷静到残酷的昔日恋人,干涸的嘴唇动了动,竟不能说出一句话。
谁能想到,这男子狠心绝情起来,竟能和厉奇人那个禽。兽一样毫无人性。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形容她眼底的失望和绝望。
赵池也很失望,垂头看着地上哆嗦着的女子,忽然便有种将她护到身后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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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第一小段话后漏了一句话,所以怎么都不通顺。
“行香出来,宋昀转身走向寺后偏僻处,脚
下越走越快,像踩着软绵绵的云朵,被疾风吹卷有些飘,似随时都能踉跄摔倒。
谢璃华慌忙跟在他身后,看他顿了顿身,便将他扶住,坐到一株老桂下的青石条椅上。
宋昀撑着额,将头埋于双臂间,指尖止不住地发着抖,却再不能看清他的脸色。”
是酱紫的。VIP章节没法改,这里说下。后天见啦!
☆、235。策,攻心为上(四)
韩天遥扫了赵池一眼,忽向聂听岚道:“施相听信了你的话,同样一直在寻机找我报仇。若他得逞,我已败了,死了,不知你今日该去寻求谁的保护!”
聂听岚抬起头,神色茫然,“你……在说什么?姣”
韩天遥道:“为了开脱自己,你告诉施铭远,是我指使闻博杀了施浩初,以报当年父仇。”
聂听岚面色几乎转作灰白,高声叫道:“我没有!我没有!是谁在栽赃害我?谁在害我?是……是朝颜郡主是不是?是柳朝颜在害我!”
施铭远明明答应过她不会泄露出去;何况两人仇怨明朗,韩天遥更起戒心,施铭远岂不更难对付这位实力武将?
她却不知,韩天遥那一阵日日前往琼华园,齐小观虽恼他错信部属害得他们师姐弟九死一生,又害了秦南等一众凤卫兄弟的性命,却更恨真正向他们动手的闻博、聂听岚等人,从姬烟那里听来确切消息,也便一一转告了韩天遥籼。
韩天遥和十一已经闹到如今田地,齐小观自然也没有撒谎的必要,却叫韩天遥越发看清自己往昔恋人的狠毒心肠。
黑眸扫过聂听岚,韩天遥冷淡说道:“拜你所赐,柳……贵妃已视我如陌路;而我视她……也只是个狠辣绝情的毒妇而已!当然,这也只是我跟她的事。至于你,一步一步,都是你自己做下的选择,没有任何人逼着,这所有的结果,自然都得由你自己承担!”
他再不看她一眼,一步步向外走去。
赵池被接二连三的消息懵住,一时没有动弹,只慌忙叫道:“侯爷!”
韩天遥顿了顿,声音如跌落在秋风里的冰雹般冷硬寒凉。
“离她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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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池到底做不到就这样把聂听岚丢下或送回施府。
他雇了辆马车,将聂听岚送出了杭都城。
聂听岚一路抱着头哭,虽不凄厉,却凄楚惨淡之极。
赵池听得五脏六肺都揪了起来,只柔声劝慰道:“我相信你。你不会是那等蛇蝎妇人。便是侯爷,只怕也是一时受人蒙蔽。你不用担心,待我回头细细打听明白这事儿,便去和他解释清楚,让他接你回府。只是如今……”
赵池心下也不是十分有把握,却也知晓自己住的那个小院子很难躲过相府的眼线。
踌躇片刻,他方继续道:“如今也没别的法子,我先送你金蟾庵避一阵子。我一个姑姑在那里出家,听说那庵里多是富贵人家一心守节的女子自愿剃度。相府未必找得到那里;便是找得到,也不好妄动那种有来历的方外之地。”
正计议着时,忽听得外面车夫一声惊叫,车轮似乎撞到了什么,车身便猛地一晃,险些将车厢内二人掀倒在地。
赵池忙出去看时,已听得车夫惨叫声传来,他刚探出的身子瞬间被车夫临死前迸溅出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襟。
赵池大惊,眼见车夫倒下,一名白发白眉之人正拦于车前,忙拔剑冲了过去。
他的武艺原也不弱,只是出身武将之家,更重战场实战,却无法和厉奇人这样的高手相比,才不过两三个照面,便被厉奇人一刀砍倒在地。
聂听岚远远看到厉奇人身影便已哆嗦起来,怎样车厢窄小,怎么避也避不了,很快被厉奇人如老鹰抓小鸡般一把从车中拖出来。
他拿血淋淋的刀锋蹭过聂听岚白。皙的面庞,笑道:“少夫人,你便这么迫不及待要跟别的男人跑?是嫌属下粗陋,伺候不好你吗?”
聂听岚哆嗦着,一动也不动。厉奇人也不管她怎样的惊惧害怕,猛地扯开她衣襟,重重一口咬在她肩头。
聂听岚靠在车厢上,惨叫声撕心裂肺。
赵池重伤在身,却还清醒,待要强撑着赶去相救,却听身后马蹄声响。
一回头,正见黑衣白马,劲健如风,飞快奔至。
人未下马,剑已出鞘。
流光剑快若流星,几乎和马上飞下的人影合而为一,向厉奇人袭去。
厉奇人闪避之时,那剑式变招极快,已将他后背划破,然后迅速刺向他当胸要害。
聂听岚抱着肩,拢着凌。乱的衣衫,直到此时才能嘶叫出声:“天遥……”
厉奇人吃痛,连退数步才能拔刀相迎,却在看清韩天遥时笑了起来:“南安侯果然是个多情种子!柳朝颜入了宫,又记挂上旧情。人了?不是我说你,喜欢柳朝颜也罢了,虽然狠毒得不像女人,可细。腰丰胸,长胳膊长。腿,越摸越得趣;至于你这旧情。人,你现在瞧着可怜,可知她在相府里是怎样腆着脸陪笑服侍我的吗?”
聂听岚痛哭,忽捡过赵池跌在地上的宝剑,向厉奇人砍去,“我杀了你这禽。兽!”
厉奇人也不在意,正要一脚踹开她时,蓦地有尖锐的杀意,如银针般直砭过来。
他再顾不得聂听岚,急急对敌之际,韩天遥的流光剑竟如暴雨疾风般卷至,又快又狠,招招夺命,全无半分顾忌。
原先厉奇人最顾忌的是凤卫。
凤卫与相府的仇恨已在明面,彼此水火不容,楚帝、太后却对凤卫诸多。维护。若他被凤卫砍了,便是施相也不会替他报仇。
但他此刻才想起,韩天遥同样不怕得罪施相,同样动了杀机……
韩天遥的武艺又非赵池等人可比,厉奇人应对几招便觉吃力,忙转身欲逃之际,韩天遥剑法愈疾,如闪电般飞快刺入他后背,重重劈下。
厉奇人倒地,正握紧刀柄欲要顽抗之际,但见剑芒一闪,他的拇指已然被切下,再一闪,是食指……
厉奇人弃刀,惨叫翻滚。
韩天遥眸黑如墨染,浓烈得仿佛蕴着化不开的杀机。
他一步步逼向他,再一剑,已将右手剩的三指连同右掌一起斩落,然后不急不缓刺向他左手,逼他显出左手,割向他左手手指……
细。腰丰胸,长胳膊长。腿,越摸越得趣……
当日。他只见到十一毁容,只听说是十一为保清白自己割破了脸,却不想如此丑恶的男人也曾对十一无礼!
她的身子,岂是这等怪物所能触碰的?
转眼,那曾对十一无礼的十根指头尽落,厉奇人竖着两只光秃秃的手腕痛得满地嘶嚎。
白眉下,他双目狠戾,看着恶毒却悲惨,兀自叫道:“韩天遥,大丈夫要杀就杀,为替这么个女人出气,便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报复人,算什么好汉?”
韩天遥直到此时才冷冷开口:“我不是好汉,我是男人!”
流光剑再挥,竟将他手腕又砍去一截,完全没有就此罢手、给他一个痛快之意。
厉奇人痛嚎中猛地悟了过来,哑声叫道:“你……你不是为这女人!你竟是为柳朝颜!你竟只为我碰过她!呵呵……可惜她已不要你了!她……她是柳贵妃了,天天在皇上的龙榻承欢!皇上想怎么碰就怎么碰,想让她怎么服侍,她便得怎么服侍,有种的,你去杀了皇……”
流光剑如蛇信般探出,当胸刺入他心脏,止住了他不肯住口的刺耳话语。
几乎同时,聂听岚也冲上来,举起剑来,冲那已经不再动弹的身体狠狠地扎入,提起,再扎入,再提起……
鲜血迸溅,她的衣衫顷刻满是血迹,连面庞都沾上了点点血珠。
但她似已麻木,只知一剑一剑地刺着,拔着,刺着,拔着……
直到拔不动了,她方坐倒在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旁放声大哭,竟是哀痛之极。
赵池摇晃着身子站起,踉跄着走到韩天遥身畔,看着这绝望的女子,忍不住低声道:“侯爷,便是她真有过错……一个女人家到这步田地,这惩罚也该够了。不如……”
韩天遥面色泛着奇异的白,低垂着漆黑的眸子,正看着掌中孤伶伶的流光剑出神。
剑尖的血珠滴滴尽,雪白的剑锋便映出了近处狼藉的尸体、痛哭的女子,远处隐隐的青山、高远的天空。
剑成双易,人成双难。
凭他山清水秀,风光无限,与她并辔执缰、仗剑而行的人,再不会是他。
她已弃他,依到另一个男子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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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梅,雪影素心(一)
他必定也会弃她。
哪怕鲜血淋漓,痛不可耐,他也需将这个像刺一般长入骨髓的女人剜去。
可每每龙渊剑和流光剑一起置于跟前,他随手拿起的,始终只会是这把她从不曾说送他的流光剑羿。
“侯……侯爷……围”
赵池见他不理,只得再唤,却因伤重再也支持不住,一晃身差点又栽下去。
韩天遥一把将他挽住,黑眸转动之际,已恢复一贯的冷峻清明。
他还剑如鞘,解下背上的一个小包袱,掷到聂听岚身畔。
“里面有银两衣物,还有一种药膏,敷上后可以掩去本来容貌。你可以用它瞒过相府耳目,远远离开京城,找个小镇子,好好过完你的下半辈子!”
韩天遥说完,也不顾赵池还想说些什么,直接将他丢上马,自己亦纵身跃上,疾驰而去。
聂听岚大惊,踉跄地追过去,嘶声喊道:“天遥,天遥,别把我丢下……”
而白马驮着二人,已扬蹄奔得远了,转眼消失于柳荫高槐间,只剩了一道黄尘漫漫卷起,渐渐飘散在秋风落叶间。
聂听岚追了一段,便扑倒在地上,呛了一嗓子的灰尘。她干干地咳着,却又闻到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几乎要呕吐起来。
她勉强坐起身,看韩天遥给她的包袱。
百两纹银,两套布衫,另有一对瓷制胭脂盒,里面是飘着青草香的药膏。
再无其他。
聂听岚听说过那药膏。
当日十一便是用它掩藏容貌,隐居花浓别院两年。
再怎样倾国倾国的容貌,敷上它后都会容貌平平,泯然众人。
韩天遥这是让她像十一那样,带着这些许银两,到京城外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冷清城镇隐居。
她必须像那些粗蠢无知的贱民,远离一切的繁华富庶,顶着副寻常的容貌,从此粗衣布服,甚至不得不嫁个粗陋的村夫,跟着营营役役,埋没一生。
她猛地将包袱掷下,哑着嗓子惨声呼叫道:“我不要!我不要那样子活一辈子!天遥,天遥,韩天遥,你不能这么对我!”
若最终只是落得这样的下场,六年前抛下韩天遥嫁入施府,这六年费尽心机受尽委屈,为的是什么,求的又是什么!
回头看一眼那边狼藉的尸体,她到底不敢去牵那没鞍没辔的拉车的马,勉强站起身来,正要觅路回京时,忽然眼前一黑,竟被一个大麻布口袋罩住。
惊叫挣扎中,但听有人在她耳边道:“想回施府?想找回你的荣华富贵?想把施家踩到脚底,把看不起你的人踩到脚底?现在,你还有一个机会……”
聂听岚止住挣扎,屏住呼吸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外面的人便笑了笑,“聂大小。姐很快便会知道。”
聂听岚听得对方称呼为“聂大小。姐”,而不是“施少夫人”,不由略略松了口气。
而她看不到的外面,已黑衣人飞快地挪走地上尸体,解开拉车的马匹,又将车厢推倒在路边血泊处,堆上柴火引燃。
一场大火后,这里曾发生的一切都将湮灭无踪。
而聂听岚已被带上另一辆马车,飞快向远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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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节气交替,清宸宫前的梧桐落尽了黄叶,只剩了空空的枝桠如巨大的手掌伸向无垠天空,但宋昀特地令人移到清宸宫。内的两株百年龄的老朱砂梅却已开了,铁枝傲骨,幽香清绝。
十一兴起之际,便命人移了红泥小茶炉到梅树下,令侍儿收了梅上的雪烹茶,邀齐小观、小珑儿入宫品茶。
她戒酒后调养这几个月,气色终于好了许多,连面颊的伤痕也在太医和侍儿的精心调理下越来越淡,不细看已很难觉察。只有颧骨近眼角的那处伤的太深,颜色明显有异,她每每贴上翠钿或玉钿掩饰。
那翠钿以翠鸟羽毛制成,光华潋滟,玉钿则是珠玉所制,宝辉流转,都能将她的面容衬得明洁如玉,皎然如月,转眸轻笑之时,竟将旁边清艳绝伦的重瓣朱砂梅都比下去几分。
齐小观瞧着自然放心,笑道:“师姐如今看着倒是精神许多,只是还不见胖。”
十一把。玩着画影剑,睨着他们道:“我照镜子时却觉比先前胖了好些。自然,和你不能比。”
小珑儿身体平复过来,见齐小观比先前瘦了好些,又觉他少了条手臂不如以往健实,每每亲自下厨为他做些可口小菜。齐小观盛情难却,不得不扫荡一空以示喜悦之情。
久而久之,齐小观的确比先前壮实许多,且眉眼多了几分历过风雨的坚毅,已从一名任侠尚气的少年成长为有气魄有担当的男儿。
他品着师姐难得好心情亲自烹的好茶,扫过十一已经鼓起来的腹部,说道:“本就不该和我比。你现怀着身子,就该胖些好。”
小珑儿已笑道:“姐姐就是喜欢瞎操心。若是我怀上小观的孩子,必定什么都不管,每日吃吃喝喝,养得白白胖胖,生出的孩子必定也健壮。”
齐小观啧啧道:“不害臊的丫头,也不怕人笑话!”
小珑儿滚到他身上,笑嘻嘻道:“人都到手了,我还怕人笑话?”
齐小观啼笑皆非,只好丢开茶盏将她揽住,向十一道:“师姐,我打算明年春天与小珑儿完婚。”
十一瞥着他们,已不觉萦上笑意,“若缺什么,只管跟我讲。”
小珑儿道:“我缺得多呢!我没娘家,连嫁妆都没人给我置办。”
十一微一恍惚,耳边又似听到小珑儿跟在韩天遥身畔左一声“姐夫”,右一声“姐夫”的情形。
小珑儿来自韩家,当日韩天遥便和十一说定,会出小珑儿那份嫁妆,把她当韩家小。姐那般嫁了。
但南屏山还琴绝交后,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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