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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谁主[网版]-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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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底有热热的什么在涌动,只能努力平抑着呼吸,用力地试图咽下,却怎么也吞不下去。
“十一……”
他还想唤,嗓子已堵住般唤不出来。
十一已快步走得远了,颀长纤瘦的身影快要消融于黑暗中。
便在即将与黑暗融于一体时,他忽然听到她的声音。
她同样喑哑地在说道:“给我两天时间想想。六月十七晚上,金雁湖畔,我给你答复。”
原来冰冷感和无力感顿时消失,所有的血仿佛在瞬间汹涌。他失声唤道:“十一!”
这一回,十一没有再回答。
她已走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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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第二日,帝后需祭庙谒祖,宫中热闹未歇,更多了几分迎来中宫之主的喜气洋洋。
十一托病不出,却在午后策马而出,直奔城门。
天阴阴的,铅色浓云低低压着,杭都城外绮丽清艳的风光如敛了翅翼的凤凰,格外地沉闷无措。
长亭古道,鸣蝉高嘶,高大的垂柳倚着西子湖拍岸的碧水。水中荷叶轩举,已有几朵粉红荷花探出头来,盈盈如盏。谁家的一叶小舟随意地泊着,正在水波里轻荡。
岸边,一匹俊伟的青骢马正低着头啃啮葱郁的青草,马尾随意甩动着,看着却还悠闲。
青骢马的主人看着也很悠闲。
素青的细布大袖袍,素巾包头,腰间半点佩饰俱无,更无刀剑,看着沉静萧落,淡若轻云,正是济王宋与泓。
他正与两名男子交谈着,笑容甚是安谧,忽听到蹄声,举目瞧见十一疾驰而来,眼睛顿时一亮。
他微笑唤道:“朝颜,你也来了?”
十一虽戴着帷帽,两名男子听宋与泓的称呼便已猜到来者是谁,忙已行下礼去,“郡主!”
十一认得是考功员外郎洪子逵和大理评事胡梦裕,含笑道:“二位免礼。难得也记挂着过来相送济王。”
宋昀应允过尹如薇,让宋与泓出居湖州,济王府原有部属可尽数相随。但宋与泓也只挑了涂风、段清扬等十余名可靠侍从相随,衣饰行装跟他的爵位比,已然朴素之极。
中间那辆马车,虽不华丽,倒也宽大,想来应是尹如薇带侍女坐着。此时帘帷低垂,仿佛根本没察觉十一到来。
帝后祭祖,百官随侍,宋与泓这时候离宫,能惊动的人极少,免得前来相送官员太多,惹人疑忌,也免得素日倾向于他的官员受牵连。
此刻宋与泓便向洪、胡二人道:“我们也不便同行,你们且先去吧!我且和郡主说一会儿话。”
二人应了,转身走向另一边备好的车马跟前,上车离去,——却不是前往京城的方向。
十一皱眉,“贬谪往何处?”
宋与泓沉默地看他们车马辘辘行走,方道:“洪子逵罢官为民,胡梦裕谪往象州。”
正因贬谪出京,这二人不必随帝后祭祖,方才前来为济王送行,顺道自己也离京而去。
十一迎风而立,遥望着皇宫方向,低低苦笑了一声。
宋与泓的眉眼虽有着往日的英气轮廓,却已不复原先的锐意锋芒,只有压抑不住的苦涩往外翻涌,“听闻……太后打算依从施铭远,以犒师银换取边境平静?”
十一道:“尚未确定吧?”
宋与泓叹道:“敢和奸相面折廷争的,如今还有几个?甄大学士被夺官罢职,其他反对的大臣更被打压得无处容身。皇上……比我想象得孝顺……”
孝顺,这个词用在这里似乎并非褒义。
但宋与泓终究不曾说下去。他抿着唇,负手走到白杨堤岸边坐了,望着向苍茫湖水,听那笙歌隐隐,低低道:“从前与询哥哥悄悄带咱们过来游湖时,风光好似比现在美多了!”
十一坐到他身畔,撩起纱帷默默远眺前方,似听到那年那月少年和少女们清亮的笑声。
难以压抑的酸痛涌上,她的声音却越发寡淡,井水般品不出任何滋味,“他死了。询哥哥……已经死了!”
多少雄心壮志,多少欢声笑语。一回首,前尘如烟。
宋与泓道:“我一直想着,他如果活着,如今的大楚会是怎样的。他虽温和隐忍,但也不至于怕事到宁愿拱手送出几百万的银子吧?也不会顶着骂名打压直谏忠臣吧?便是施铭远,也不至于这样嚣张吧?这天下,当真还是宋家的天下吗?”
十一失神片刻,轻声道:“是宋家的天下。皇上……并不庸懦。他应该只是……”
她转头看向宋与泓清瘦的面庞,顿住口,从腰间取出酒壶,仰脖饮了一口,将手向旁倾了倾。
宋与泓随手接了,亦喝了一大口,说道:“好酒!”
十一道:“在京城喝够了,去湖州就别喝了。听说那边为你预备的宅第比京城的还要大,也不会有京城这么多的破事儿,得空儿游览游览山水风光,岂不落得悠闲?”
宋与泓眸光忽地一闪,“只是不能动其他念头,不能插手朝中事务?”
十一取过他手中的酒壶饮着,淡淡道:“泓,该避嫌时,必须避嫌。你我同在这皇宫长大,成王败寇的道理,你该懂。”
以宋与泓尴尬的“皇兄”身份,能重获自由并保住爵位富贵,已然十分不易。若再有馋谤袭来,连云太后都起了疑心时,只怕谁也救不了他。尹如薇坚持要原来济王府的高手相随,虽会引来些疑心,可也不是没有道理。
宋与泓却已无声握住拳,问道:“眼看奸臣为眼前富贵牺牲大楚的长治久安,眼看忠臣受排挤,权相愈发坐大,渐渐将大楚天下收归囊中,我什么也不能做吗?”
“不能!”十一斩钉截铁,“你什么都不许做!不然我第一个取你项上人头!”
“……”
宋与泓瞪她,眼底似簇簇火焰跳动,似怒不可遏;可怒意下层叠的,分明是波澜汹涌的委屈无言。
十一的眼圈便红了。
可她饮着酒,还是那样漫不经心般道:“你什么都不许做,我来做。我跟施老儿的斗法,才刚开始!”
“你……怎么做?”
“施氏并不是铁板一块,而我也有凤卫,有母后和皇上的信任,谁胜谁负,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但至少我们还占着一个大便宜。我们还年轻,而施铭远已经一日比一日老,且后续无人。我们……耗得起!”
她侧头向他笑,声音便柔缓下来,“若杭都安定下来,我到湖州去找你,一起游山玩水,悠闲度日,可好?”
宋与泓尚未答话,身后已传来一声冷笑,“不好!湖州再怎么山明水秀,又怎抵得上杭都繁华富丽?”
宋与泓站起身,皱眉道:“如薇!”
尹如薇白着脸站在他们身后,一双秋水明眸莫名多了几分阴戾之气,冷冷地看他们。
十一便笑起来,“如薇,等我去找你们时,只怕你们孩子都有几个了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俩逍遥江湖时,莫忘了把这件大事给办了!”
尹如薇怔了怔,转脸看向宋与泓,“与泓,再不走,天都黑了!”
☆、220。别,故人难聚(四)
宋与泓“哦”了一声,从十一怀里取过酒壶又喝了两口,盖上塞子掷回给她。
“我得走了!可惜不能陪你过生辰了……我在湖州等你!我们……的确还年轻!”
十一含笑道:“放心!燔”
尹如薇扶着宋与泓的手向车马边走去,却道:“皇上大约不肯放朝颜去湖州的吧?窠”
宋与泓却似轻松了许多,不以为然道:“朝颜郡主去哪里,天底下还有人能拦得住?”
尹如薇不答,转头又向十一看了一眼,眉眼间终于不再那么冷若冰霜。
先帝诏书曾当众宣读,朝野内外知道的人不少。
可宋与泓今日才得自由,身边之人多知晓他对朝颜郡主的感情,谁又敢告诉他,若郡主到六月十八尚未婚配,就必须入宫为妃?
本来,她应该是宋与泓的妃子……
可也许,她会在这两天内决定另嫁他人吧?
虽然失落的新帝很可能因此与她生隙,甚至因爱生恨,连她择的夫婿一起打压,可至少如韩天遥这样的,应该还是敢娶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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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没有远送,只站在原处,目送生命里最亲近的兄弟兼最看重的挚友在马蹄声声中远去,才懒懒坐下。身来,摇了摇壶中的酒,然后打开塞子,向湖边初绽的荷花举了举,“来,一醉方休!”
荷花随风轻摇,如出浴的美人点头应和,连旁边的小舟都在晃着,吱嘎轻响。
一气饮尽,十一满足地叹了口气。
我嘲笑花开短暂,花笑我虚度流年。忘了闲愁,迎来落寞,无非是萧索。错过不是过错,失去终是失去。人生趁意能几时?何妨醉里随缘度春秋!
空空如也的酒壶被她掷出,“笃”的一声敲在那小舟芦苇编的小舱上,然后“咚”地跌落湖水,一时也不曾下沉,只在湖面奋力地起伏,便如旁边的小舟忽然受惊般晃动。
十一盯着那小舟,忽轻轻地笑起来,“师兄,他们去湖州了,你这是打算跟着去湖州吗?”
小舟猛然一侧,船舷碰着湖面,差点倾覆。
但小小船舱一动,已钻出一名男子。
中等身材,麦色皮肤,浓眉大眼,神色间有些惊慌狼狈,却很快沉静下来,一跃身已飞至岸上。
正是失踪数月的路过。
“郡主!”
他唤了一声,站在十一那个位置看向自己藏身过的小舟,却怎么也想不出,她是从哪里看出他藏于其中。
十一道:“你曾在舟中拭剑,我从湖水的倒影里看到了剑锋的反光。”
路过的剑也非凡品,十一对剑气的感觉又极敏锐,相处十余年,凭一抹反光认出路过的剑并不难。
何况,路过能为尹如薇付出那么多,如今尹如薇第一次离开京城,路过送行或跟去都是意料中事。
路过也知再难逃过这个自幼慧黠的师妹的耳目,低着眉在她跟前站了片刻,说道:“郡主,重伤南安侯并嫁祸段清扬的事,是我自己做的,与济王或济王妃都没关系。”
十一叹道:“你便说是他们指使的,我又能怎样?是骂他们,还是打他们?我虽不喜欢尹如薇,但好歹是自幼一起长大的,何况又已是泓的妻子。如今……其实不用任何惩罚,已经够他们受的了!”
路过神色越发黯淡,低低道:“终究是我的错,我的错……”
十一道:“你的错?师兄,你当真晓得你错在哪里?于尹如薇,你最大的错,只怕是向韩天遥下手时没能一举成功,弄巧成拙反给济王多树了一个厉害的仇人吧?”
路过已红了眼圈,“郡主,对不起。我只是想着你和南安侯越走越近,只怕很快会谈婚论嫁……你原来愿意维护济王,隐瞒花浓别院之事;可若与南安侯成亲,势必比济王更亲近,到时未必还会帮济王隐瞒,便是不留心说出口来,也是不妙。济王妃也忧心着,所以……是我主动提出除掉南安侯,再不料因此差点害你们丢了命……我悄悄回琼华园看过,瞧见小观失了右臂,着实没脸再见你们……我欠你们太多,更欠小观一条右臂。”
他忽拔。出剑来,掷交左
手,一剑便砍向自己右臂。
他的声音急促而坚决,砍过去的宝剑更是快捷无比。但只闻得“丁”一声,那剑竟没能砍下去。
几乎没看到十一动作,画影剑便已出鞘,闪电般地挡在路过的宝剑跟前,保住了他的右臂。
路过吸了口气,目光里有咸涩的悲哀,重复道:“我欠小观一条右臂!”
他虽是十一和齐小观的师兄,却比他们年长好几岁,被郦清江收作徒弟时已经懂事,深知这师妹与众不同,素来只称以郡主,并不敢以师兄自居。
十一与齐小观自幼打闹惯了,亲密无间,说笑间全无顾忌,对这温厚沉稳的师兄却一向敬重,再未料有一日会走到这样的境地。
她的眼眶发涩,抬剑将路过的剑拨开,才道:“砍了右臂只是你也少了条右臂而已,小观又没多出来,怎能算你还了他右臂?”
路过怔了怔。
十一已退后一步,若无其事地笑笑,“把剑收起来吧!师父总就我们三个弟子,若两个男弟子都成了独臂侠,传出去真能让人笑掉大牙,想来师父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息。”
路过垂下剑,低低道:“对不起……我一直在想着如何弥补,可我想不出。”
十一道:“若非你及时寻来解药,我根本回不了京。何况我听雁山说,我被囚禁那些日子,你也曾四处打听,设法相救。”
路过道:“对,晋王世子……咳,皇上令凤卫隐藏自己,不要为人所用,所以我也调不了人帮忙。南安侯那阵子也疯了,半个多月几乎没怎么回府,还曾闯过几次相府,始终不得其法。我猜着皇上应该知道一二,实在没法时,曾潜入皇宫去见济王,济王说他会求见皇上问明情况,隔一日便听说你被救出来了,看来皇上的确早已知情,到底担心你遇险,立刻设法把你救出来了……”
他顿了顿,轻声道:“先帝诏书的事,我听说了。皇上……是个聪明人,很聪明。”
十一道:“是,很聪明。”
路过又道:“韩天遥……其实人不错。那日离开天镜湖,我发现你们没回京,反而往北行,心下疑惑,便远远跑着你们也去了回马岭,只是到的太晚了,你们已经出了事……听闻博和施少夫人口气,南安侯本意似乎只是不想你卷入他和济王的争斗,免得为难,绝无伤你之意,只是施少夫人一心想害死你。还好听到了施浩初提起你中的什么毒,赶过去找到了解药。”
十一早知回马岭之事是聂听岚所为,猜到施浩初多半也死在她手上,却始终知之不详,闻言遂问了详细,沉吟片刻方道:“倒要查查她到底编了些什么话,居然能让施铭远相信了她,把这杀子仇人留在了府里……”
路过道:“这施少夫人委实狠毒,连自己亲夫都能下手,完了南安侯不领情,又将她赶逐出府,只怕她不肯甘心。”
自然不甘心。
交出韩天遥给闻博的两封密信想扳倒十一,结果又没成功,想来更不甘心。
十一摇了摇头,说道:“且不用理她,京城这边,我来应付。我其实放心不下济王他们。”
路过顿时呼吸急促,“郡主是说,还有人会对付济王和济王妃?听说太后对他们还算疼惜,皇上也宽仁得很。”
“宽仁……若济王毫无机会东山再起,皇上会宽仁。”
十一眸光映着湖水,清明得出奇,“可皇上寻机会要走了济王府的那些高手,济王妃居然以公布先帝诏书作为条件,又跟皇上要了回去!但愿她只是为了自保,我也会尽量打消皇上疑心。我只盼有个可靠的人能去湖州守着,别让人挑唆济王或济王妃做出点什么事来。”
“郡主不是一直希望济王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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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愉快!后天见!
☆、221。念,花明如绣(一)
“可宋昀已经继位且诏告天下!纵然泓才是先帝指定的储君,也已无法改变这事实!纵然有人愿意帮泓夺回皇位,我也不会同意!靺鞨人被胡人所逼,已经穷困潦倒,仗着兵马强壮正虎视眈眈想着从大楚找补……内乱一起,正给外敌可趁之机!”
十一叹息,“而且支持济王的多为文臣,并不掌握兵权,一旦内乱,济王必败!我不想看到同室操戈,更不想看到他身首异处!若济王败亡,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济王妃又能有什么好结果?燔”
路过打了个寒噤,立时道:“我追随他们去湖州!若有所动静,立刻通知郡主!”
十一笑了笑,“好。还有……”
路过已举步欲行,闻言顿下。身。
十一道:“你需记得……她是济王妃!窠”
“妃”字咬得很重。
济王妃,已为人妻,且身份尊贵。
哪怕不被宋与泓真心相待,哪怕已随宋与泓出居湖州,都不该是别的男子可以肖想的。
路过面龙蓦地通红,眸光却黯淡下去,低低答道:“嗯,我知道,——一直知道。”
他匆匆而去,步履明显有些散乱。
“多情自古空余恨,何处得觅有情天?到底,都在追逐些什么呢?”
十一摇头啧啧,不知在笑人,还是笑己,手已忍不住又摸向腰间,才记起酒已饮完,连酒壶都已扔了。
待回城后,需得痛饮一番。
芳菲易老,故人难聚。
或许只有美酒浇得灭这愁肠离恨。
可惜再割不断那漫无边际的情天恨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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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醉了整整两天。
宋与泓已经离开,宋昀和谢璃华刚刚大婚,便是为了讨个吉兆,施铭远也不至于在近日另生事端,琼华园又有齐小观照应,十一便喝得很任性,醉得很任性。
直到这日深夜,十一才扶着昏沉的头坐起,唤人倒水来喝。
剧儿忙去倒水时,齐小观已闻讯进来,看十一醒了,伸手在她额上拍了几记,说道:“师姐,你喝够了没?”
十一一气喝了两盏茶水,才摸着被拍疼的额,懒懒睨向齐小观,“对我动手,你反了天了?”
齐小观叹道:“你才反了天了!皇上过来看你两次了!你不理不说,今天还吐了他一身!”
“阿昀来过?”
十一怔了怔,慢慢记起零碎的片断,“我不是在山顶凉亭喝酒吗?”
齐小观道:“是啊,昨晚皇上来时,我刚让人把你扶下来,可天没亮你又跑上去喝酒了。傍晚皇上又过来,你冲着他喊询哥哥,然后吐了他满身……他脱掉脏了的外袍就把你抱下来了!”
“抱我?”十一揉着太阳穴,“看不出,他的力气还不小。”
齐小观叹道:“是你太瘦了……虽然个儿还算高,剩了皮包骨,也没什么分量。”
十一咕哝道:“他刚刚成亲,不去陪他的皇后,跑这里来做什么?”
齐小观道:“自然是记挂你。”
十一道:“免了!一不小心,成了尹如薇的靶子,聂听岚的靶子,可不想再成为谢皇后的靶子!”
“……”齐小观好一会儿才能道,“听闻谢皇后颇是大度,想来不致做出小人之举。”
十一道:“女人不吃醋,要么是不爱这男人,要么是另有所图。”
齐小观道:“也是。当年宁献太子不过和几个歌姬在一处,你也能疯了!”
十一也不否认,只懒懒靠在枕上,说道:“可惜我再疯他也不会回来了!”
齐小观看着师姐萎蘼模样,声音低了些,“我瞧着皇上待你的确真心,守在你跟前默默瞧着你的模样,与当年的宁献太子一般无二。便是谢皇后另有所图,咱们也不用怕。算来……未必不是好归宿。”
十一微阖着眼,“我初见他时,也觉得很像,很像……可惜见得多了,便觉宋昀就是宋昀,绝对不会是宋与询……”
齐小观轻晒,“
师姐,我亲耳听见你醉醺醺地拉着他唤询哥哥……”
十一道:“那是因为我真的梦到询哥哥了……算来真不公平,他居然还是原来的模样,那么年轻,笑容干净好看,可我呢……沧桑成老太婆了!”
她坐起身来,唤道:“剧儿,再拿酒来!老太婆想去见年轻俊美的宁献太子……”
剧儿应了,只得去搬酒时,齐小观侧头道:“不许搬!”
十一眯了眯眼,“信不信我不把小珑儿嫁你?”
齐小观道:“不信。她又不是花花,不听你的就没鱼吃。即便是花花,遇上喜欢的一样甩了你私奔!”
“……”
十一确信齐小观终于从断臂的惨痛里走出来了,说起这样的情话脸不红气不喘,大有韩天遥当日的风范。
韩天遥……
她蓦地头疼,连心口都被扯着般疼着,冷下脸向剧儿道:“去拿酒!”
剧儿哪有那个胆违拗她,连忙应了,先将一壶酒送来时,齐小观劈面夺过,声音也冷了下来,“师姐,便是你喝再多酒,明天还是得入宫,册妃还是势在必行!莫不是你想喝得醉醺醺被抬入宫去?”
“明天入宫?有事?”
“明天是你生辰,太后在仁明殿设了家宴,让你去过去一起用午膳,必定打算定下你终身之事。郭原昨天就过来通知过了,皇上不顾新婚两次过来,必定也是想探探你的想法……当然现在不用探了,这时候你也没法出去拉个男人便说是你夫婿了……”
夜来的风吹到尚有汗意的身子,十一打了个寒噤,“明天我生辰?今天不是十六么?”
齐小观瞅着她,一时无语。
剧儿终于也看不过去了,怯怯道:“郡主,你醉了两天,皇上也看了你两次……今天是十七了……不对,再隔半个时辰便是子时,六月十八了!”
齐小观叹道:“小珑儿晚上又咳得厉害了,师姐你也别添乱了,吃些茶点便睡去吧!或者……可以细想想,明天怎么和太后说,将册妃之事拖延一阵。”
“六月十八,还有半个时辰……”
十一恍若没听到齐小观的话,只是看向窗外。
狸花猫正竖着竹节般的尾巴从窗棂边走过,棕黄的皮毛被月光镀了层薄薄的银边,原本傲气凌人的姿态,便莫名地多出几分清冷。
十一眼眶一热,却“呵”地笑出声来,“小观,其实……花花比我们活得容易呢!只要它放弃吃鱼,想和谁私奔,便能和谁私奔去。”
齐小观怔了怔。
剧儿已不由张大嘴巴,“郡主想和谁私奔?”
话出口,她才觉这话太僭越了,忙掩住嘴。
“我倒想私奔,可惜没有可以私奔的人……”十一浑不在意,顾自披衣下。床,“去打水来,我要洗漱更衣,预备出门。”
剧儿一骇,“这时候去哪里?”
十一走到铜镜看,拍了拍自己脸上的伤疤,懒洋洋道:“约了个人,十七晚上见。这会儿……应该走了吧?不妨,我一个人走走,散散酒气也好。”
———————————————————————————
金雁湖。
瑶空万里,月洒银波。一江明月碧琉璃,风光如画。
十一走到往年的那丛芙蓉边,笑着向它们问好,“又快到你们的花开时节了……谢了还能重来,可晓得你们很幸福?”
有的人逝去,再不能生还;有的人离开,再不能回来。若能再来一次,不知会少错过多少,多收获多少。
最可惜,年年岁岁,花月相似人不同。人老月未老,鬓衰花颜在。
十一摇头轻叹,不疾不缓走向那边眺台。
月色极好,她已看到了那边的画舫。
檐角的灯笼尚亮着,映住灯笼上一对凤凰,仰首振翅,似欲飞去,——终飞不开那方寸之地。
又或者,只是留恋那里明亮热烈的烛光,不愿奔往那广袤却清冷的月色。
画舫内漆黑一片,并无烛光,更看不到人影。
算来此时已过子正,算是六月十八了。
=======
失信就失信,也没什么了不得。明天见!
☆、222。念,花明如绣(二)
她答应六月十七晚间给他答复,不料竟失信了。
不过失信就失信,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淡淡一笑,拂了拂被风吹开的薄罗素衫,转身便往回走,正见芙蓉边慌慌张张奔出一人。
“见过郡主……郡主!窠”
十一顿身,便认出是自己部属。
那日。她约了韩天遥,便吩咐雁山安排一名凤卫在这边候着,若韩天遥到来,便先引入画舫等着。
如今这凤卫正红着脸道:“属下见时辰已晚,以为郡主不会来了,所以在附近走了走,不想竟误了迎候郡主,属下失职,请郡主处罚!”
十一笑了笑,“不怪你,是我来晚了!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凤卫应了,正要走时,却又纳闷地看向十一,“郡主不去见见南安侯?”
十一怔住,“他还没走?”
“……”
凤卫看向她身后。
十一转过身,正见那边画舫微晃,一个修长的身影踏上眺台。
黑衫黑发,衣角随风,他似月色下的一抹剪影,却清晰得宛若刀凿斧刻,于无声间铭于心口。
十一便不由地笑起来,眼角却有热意涌。出。
她向他走去。
韩天遥黑眸深深,只凝注于她身上,似再看不到其他。
直到十一快到近前,他才猛地跄踉几步,冲上前将她拥住,拥紧。
“十……十一……”
他断续地低喊,嗓子里闷着难以掩饰的哽咽声。
十一哑哑地笑道:“对不起,来晚了!”
韩天遥不答,一低头,温热颤抖的唇碰上她的额,轻轻印上,然后是鼻翼,然后谨慎地看着她,手指将她随风飘来的长发拂开,轻触她嫣然如花瓣的唇。
十一唇角弯了弯,仰一仰头,唇已碰上他的。
柔软,清甜,伴着甘醇的酒香,那样无所顾忌地袭上,风浪般瞬间将人席卷。
韩天遥喉间滚出一声含糊的呻。吟,压抑许久的情潮迅速翻涌。
他的血液都似已沸腾。
怎样的品啜都似不够,他一展臂将她抱起,跃上画舫。
画舫晃了几晃,十一微睁迷离的双眼,便看到那轮圆月和稀疏的几颗亮闪闪的星子都在眼底晃。
但星月的光采再夺目,也抵不过眼前男子眸中璀璨温柔的光亮。
舱中有案有榻,案上有茶。
韩天遥轻轻将十一放到榻上时,十一道:“渴得很。”
韩天遥低应一声,这才引燃火折子,将案边的一支银烛点亮,取杯盏为她倒茶。
旁边尚有大堆烛油,一看便知是原先亮着的,只是燃到了尽头,便熄灭了。
十一半倚榻上,一气饮完茶,方微醺地瞧着他,抚着他瘦而清隽的面庞,叹道:“还是渴。”
韩天遥没有再去倒,黑眸仔细打量着她,“你喝了多少酒?”
十一道:“不知道。醉了两天,不过刚刚已经醒了。”
韩天遥闻得到她身上一时清洗不掉的酒气,却也在烛光下看到了她的衣饰模样。
淡青长裙,素罗上衣,简洁得不能再简洁。
可她身段玲珑曼妙,双。腿修长柔韧,生生将那极简的衣裙穿出与众不同的超逸脱俗。
她的五官依然精致得出奇,似得了上天的眷顾,欲将世间之最美集于一身。
面颊伤痕本该是最大的败笔,但她薄敷妆粉,以檀粉在双颊晕染出浅浅的红晕,已将大半伤痕掩得不见踪影;颧骨近眼角处伤得最深,脂粉亦无法掩饰,她竟贴着一枚以翠鸟羽毛制成的芙蓉状翠钿,光色流转生辉,清冷而轻。盈,愈添百般妍媚,更觉艳色无双。
她的确已经醒了,才能细致地妆扮自己,让他重新看到一个倾国倾城的朝颜郡主,他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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