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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谁主[网版]-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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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却暗自松了口气,向宋与泓递了个眼色,已提起酒壶来自行斟着,散漫笑道:“父皇,我与世子结交已久,这臭脾气旁人不知,他可瞧得明明白白!早说了别给人家添堵了,偏出还为难人家!”
    她颊上红晕微微,难得那样含娇带媚,虽是嗔怪,却带了些女儿家的撒娇意味,叫人发作不得。
    宋与泓忙也拉过尹如薇,离席为楚帝祝寿,笑道:“儿臣虽比昀弟年长两三岁,论起至纯至孝,却远远不及!儿臣在此先跟父皇、母后请罪,日后必定多多留意政务,多多孝顺二圣,再不令二圣烦心!”
    楚帝很满意,抚着他肩道:“你只要有这个心也便够了!朕岂不知朝中政务繁冗,处理不易?若能学得将政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便是最大的孝顺!”
    云皇后瞧着一脸温驯跟在宋与泓身后的尹如薇,低眸饮尽杯中美酒,再也没有说话。
    被这样一打岔,为十一议亲的事遂被搁置下来,再也无人提起。
   
    宋昀出宫回晋王府时天已傍晚。
    于天赐一直在车驾旁候着,宫中之事早已听说。
    他有些忐忑地问:“世子,你回绝了朝颜郡主的亲事?”
    ==
    明天见!

  ☆、宴女大当嫁(四)+太子番外:愿彼岸花开

宋昀立于风中拂着袍袖,仿若要将衣衫沾染的浮华与喧嚣尽数掸去,良久才低低应道:“嗯。”
    于天赐问:“你……你不是一心想娶朝颜郡主吗?记得你连到手的荣华富贵都不想要,只想和她守在一处。”
    宋昀理着袖子上的褶皱,凝视袖边的五色金线精绣的蟒纹,忽浅淡一笑,“先生,你觉得可能吗?项”
    于天赐早已将此事在心头权衡许久,闻言立刻道:“纵然可能,暂时推却也是好事。无他,施相需要你这样的态度。瘙”
    他的声音低了低,“听闻施相和朝颜郡主仇怨结得颇深,若你娶了朝颜郡主,施相焉能放心?何况济王旧情未了,心怀嫉妒,难免诸多排斥,都对世子未来发展不利。”
    宋昀举步上了车,才冲于天赐一扬唇角,“有道理。”
    于天赐一怔,“公子难道不是这么想的?”
    “先生怎么想的,我便是怎么想的。”宋昀浅笑,安谧的眉眼不见丝毫锋芒,“你怎么想的,便怎么告诉施相吧!”
    既然改变不了棋子的本质,那么,他只能努力做一个别人眼中的好棋子。
    人人都是棋子,人人都是棋手。
    关键是,下一步,怎么走。
    作为棋子该怎么走,作为棋手又该怎么走。
    —————————走下去,便是路————————
    旦日下起了雪,且纷纷扬扬下了两三日。
    宫中礼节繁琐,宋昀到大年初三傍晚才有机会再去琼华园。
    齐小观正在前面跟凤卫一群兄弟赌酒掷骰子,吆五喝六声不绝于耳;他师兄路过素不茹酒,将各处巡查一遍,方走过来袖着手看他们玩耍。
    见宋昀过来,他笑道:“世子来得正好。郡主正在那边梅树下饮酒,只怕快要醉了,偏又不许咱们过去打扰。世子来了,正好帮助咱们劝着些。”
    宋昀忙应了,走到缀琼轩时,早见狸花猫不胜亲热地纵下阶来相迎,尖尖的脚爪儿抱着他靴子向上探着脑袋。
    “迎的是我,还是小彩?”
    宋昀微微地笑,拍了拍狸花猫脑袋,才将缩在自己胸前取暖的三花猫放了下来。
    剧儿等侍女忙上前奉茶时,宋昀已笑道:“大过年的,你们不用忙了,玩自己的去罢!我找你们郡主说几句话就走了!”
    剧儿笑道:“世子多待一会儿吧,正好陪咱们郡主说说话。便是花花,也盼着小彩多待一阵子呢!”
    宋昀点头,沿着回廊走到那边月洞窗外,正见那边积着白雪的红梅和翠竹。
    梅下,十一倚着张软榻半躺半卧,果然正在饮酒,脚边甚至已放了两个空空的小酒坛子。她一身素白如雪的裘衣,连鬓间都簪了一朵小小的白梅花。
    听得这边踩雪而来的脚步声,十一支起身,醉里迷离的双眼只向他一张,便失声唤道:“询哥哥!”
    嗓音里竟压抑着近乎惨痛的哽咽。
    宋昀顿了顿,旋即唇角浅浅一勾,“郡主,我是宋昀。”
    “宋昀、宋昀……阿昀……”
    十一念了两遍,才回过神来,定睛再瞧他一眼,苦笑道:“嗯,是阿昀来了……我总想着也许是他回来了。其实也只是醉后这么想想罢。我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无力地跌回软榻,手腕撞到梅枝上,顿有落瓣纷纷,随着积雪簌簌跌落。
    宋昀略一沉吟,便明白过来。
    “今日……是宁献太子生辰?怪不得皇后眼圈通红。我原还以为是为皇上病情着急。”
    楚帝除夕之日一时高兴多饮了几杯,回宫后便又病了。虽说大正月里的传医煎药什么的不大吉利,但楚帝这两年吃药的时候比不吃药的时候还多,便也顾不了许多。
    十一叹道:“父皇的病也愁人。若询哥哥还在,父皇开怀些,也不至于身体差成这样。”
    宋昀凝视着她鬓间的白梅花,低低道:“郡主,节哀。”
    十一懒懒地掷开手中空了的小酒坛,说道:“嗯,伤心得久了,其实也不觉得怎么难过。就是想再见见他而已。就是想我醉后他能不能过来看我一眼而已。”
    宋昀道:“宁献太子满心都是郡主,若知郡主雪地相候,不知自己珍重,想必也会泉下不安。”
    十一便笑了笑,“韩天遥也说,我醉眠酒乡,询哥哥会泉下不安。可我想着,他若不安,便该在醉里梦里多看我几眼。可往日醉里梦里还能看到他,为何近月他连我梦里也不来了?”
    她还在笑着,面色却越发冰雪一般的莹白,眼睫如沾了露珠般湿。润了。
    她站起身,倚着老梅站着,茫然四顾,忽高声叫喊道:“询哥哥!询哥哥!宋与询!你出来!你出来!你……你若再不回来,我就嫁给旁人了!我真的嫁给旁人了!宋与询——”
    梅枝振动,雪地落梅翻滚,胭脂红似谁心头之血,殷殷夺目。
    ———————————宋与询番外:愿,彼岸花开——————————————
    黄泉路,奈何桥,彼岸花开红似火。
    迥异于人间的另一个世界,艳美夺目的红,是三生石畔最明艳的风景。有秀逸男子素衣翩然,倚石而坐,看着奈何桥上人来人往,将青石板的路边磨得光可鉴人,成就另一道奇异的风景。
    “千里姻缘一线牵,人间夫妻愿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老船夫唱着歌谣,不紧不忙地收着渔网。
    忘川河的水很清,萦着淡淡的雾气,哗啦啦的水声清脆悦耳。网上来的鱼儿极多,俱是通身血红,宛若河边盛开的彼岸花。
    老船夫只将大的捡下,小的依旧放回河水中,摇着头叹道:“今年的忘川鱼格外的肥……难道是世间的有情。人格外的多?”
    素衣男子闻言,向老船夫笑了笑,“老人家错了!是天底下被分开的有情。人太多。”
    忘川鱼,以情。人血泪为食;有情。人分开得多了,鱼就肥了。
    老船夫上岸施礼,“星君,要不要送你两条鱼?”
    素衣男子道:“不用。”
    “星君不爱吃鱼?”
    “我不爱吃有情。人的血泪。我怕不小心,触碰到我喜欢的那位姑娘的伤处。”
    老船夫道:“星君劫数已满,却徘徊两年不肯离去,便是为心上的那位姑娘?”
    素衣男子洁白袖角轻轻拂过三生石,便见石明如镜,不照阴间照阳世。
    落梅飞舞,点点殷。红在雪地里飘舞,蝶儿般栖到女子衣襟。
    女子悠远而烦恼的声音正从异世传来,“你再不回来,我便嫁给旁人了!宋与询——”
    她身后站着素衣的少年,温雅秀逸,容貌神韵与彼岸花畔的男子颇有几分相似。他将手搭到女子肩上,柔声道:“郡主,人死不能复生。若宁献太子死后有灵,宁愿你嫁人,也不愿你伤心……”
    院墙边的朱砂梅由初绽,到盛放,到落瓣纷纷,年复一年地轮回着。赏梅的人缺席了两年,再回归时依然不会寂寞。往年伴着她的是宋与询、宋与泓;而如今伴着她的,则是韩天遥、宋昀。
    他的朝颜妹妹永远都是那么招人,让他总是忐忑着,才迫不及待地在她十二岁时便那样清晰地表明心迹。
    他告诉她,他在等她长成,长成后便要娶她为妻。
    可惜,他们终究成了成为彼此生命里的劫数,怎样的躲避逃离,也躲不掉,逃不开。
    ————————不怨不恨,只是在劫难逃——————————
    素衣男子浅淡地笑,叩着三生石,问向老船夫,“我心上的姑娘,是不是很美丽,很出众?”
    老船夫叹道:“再美丽,再出众,星君都已娶不了她,又何苦念念不忘?玉衡星无主已久,不如喝了那碗孟婆汤,断了前尘往事,于她无害,于己有利,岂不两全?”
    素衣男子叹道:“只怕我放下了她,她却放不下我。我不能留她一人受苦。”
    老船夫笑道:“不能留她一人受苦,便在这忘川边守着彼岸花,陪她受苦?”
    素衣男子静默片刻,低声道:“对。我还陪着她。”
    “可她并不知道。”
    “我不需要她知道。我只需要她放下。”
    于他,一场情劫后,便是二十三年人世之旅的终结;于她,拨正被他打乱的命运轨迹,她将如这清艳绝伦的彼岸花,盛绽。
    “放下……”老船夫叹气,“你等了两年了,她放下了吗?”
    “没有。”素衣男子笑了笑,不知是欣慰,还是辛酸,“或许她还在纠结,我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来得及留给她。她是我的劫数。可如果我不曾遇到她,便是白去那人世间走了一遭。若说还有未及交待的,无非如是。”
    凝视着三生石上缓缓淡下去的女子身影,他低低道:“我在梦中告诉她无数次,可惜她从不信。我后来再不去了,只盼她能渐渐放开怀抱。”
    “那星君打算继续等下去?”
    “等吧!”
    “等到她放下?”
    “等到她放下。也许,已经快了。”
    “她若放下,星君便彻底失去了她。”
    “以我的失去,换取她的得到,其实很公平。”
    素衣男子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冰冷苍白的三生石,见到了守在她身侧的男子。
    一个温润如她爱过的他,一个英武如她心中的英雄。
    老船夫叹息,“星君不怕误了期限,再被罚入人世轮回?“
    素衣男子便笑起来,笑容温暖而湿。润。
    “若再被罚入轮回,或许我们都已认不出彼此。其实……未必不是好事。”
    若有那一天,便是她的劫数已过。
    她的劫数,叫宋与询。
    ======================
    曾有某时某刻,一时感触,一时感伤,遂补了个太子的小番外,盼大家喜欢。后天见!

  ☆、诉我心悦卿(一)

进入仲春,天地回暖,北境亦有捷报频传。
    魏军在主将乌古赛可率领下侵楚,分别从樊城、大散关攻入宋境。
    樊城一路由乌古赛可亲自率领,攻往兵家要塞枣阳妲。
    随州制置使赵访领兵苦守,南安候韩天遥初上战场,稍战即退,乌古赛古乘胜追击,正中韩天遥在枣阳城外设的埋伏,竟与赵访里应外合,大败敌军,解去枣阳之围,随即引兵往西,在光山附近连败魏军,竟将靺鞨人逐到大散关外窀。
    捷报传入宫中,不仅群臣雀跃,连病榻上的楚帝都大为振奋,下旨褒奖,并令韩天遥、赵访、董谊等主将修城掘濠,伺机反击。
    消息陆续传到琼华园时,园中已是桃杏堆锦,海棠铺绣,一派韶光明媚。
    十一立于缀琼阁外注目,依然只见宫苑沉沉,轩阁寂然。
    她捡过廊下一根翠绿的羽毛,注目看向空空的鸟笼,问道:“剧儿,珑姑娘送我的鹦鹉呢?”
    剧儿忙奔出来,也怔了怔,“刚才还在……不过,花花刚才也在……”
    十一无奈,“于是,我难得学京城里那些闺秀养只鸟儿,居然半天就没了吗?”
    剧儿道:“郡主想养鸟儿也方便,奴婢叫人多买几只回来。”
    十一问:“排队喂花花么?”
    “……”
    剧儿不响了。
    十一却纳闷起来,“咦,花花不爱吃鸟啊!难道它吃鱼吃腻了?”
    吃鸟又得上蹦下跳地抓,还得咬得满嘴毛,多不方便……
    实在不像她那只懒成精的狸花猫的风格。
    剧儿眼睛忽然一亮,道:“花花不爱吃鸟,不过小彩……”
    话未了,便听阶下宋昀笑道:“我说哪来的鹦鹉,原来是郡主新养的。倒便宜了小彩,平时偶尔逮只小麻雀当零食,今日这只大鹦鹉可够它饱餐一顿了!”
    十一的唇角不觉漾开浅浅笑意,“上午我去宫中请安,听闻晋王病势沉重,你在旁侍疾,已两日不曾离府。今日有空过来,想来晋王病情已有好转。”
    宋昀低叹道:“郡主生于京城,对于我那位父亲的状况自然比我清楚。本就是胎里带来的弱症,稍不注意便会犯病,只能慢慢养着。今日看着好些了,我忽然想念起越山的竹林和春笋,便走来瞧瞧这边的竹林。想必新笋也该长出来了吧?”
    十一道:“嗯,这两日天热,长得飞快。再晚几日,那笋该成新竹,便吃不得了!”
    宋昀黑眸一亮,“也就是说,如今还有笋?剧儿,替我找篮子和小铁锹来,我挖几根笋来,晚上好煮汤喝。”
    剧儿忙笑道:“世子要吃笋时,奴婢叫人挖了送到厨房便是。”
    宋昀道:“不用!自己挖的,吃得香甜。”
    十一听得有了兴致,遂笑道:“多拿一副来,我也要挖!”
    ————————————知不知,醉翁之意不在酒—————————————
    春日里的竹林翠影重重,柔枝袅袅,更比往日多出几分清华韵致。隔年的落叶间,果然长了不少竹笋。
    从小到大,十一吃过不少笋,但论起挖笋来还是头一回。
    宋昀到底长自乡野,虽未做过太多农务,挖起竹笋来倒还差强人意;十一用握剑的手势去握铁锹,便有些狼狈了,一根整的没挖出来,便挖折了两根。
    宋昀侧头一瞧,便笑了起来。
    他握过十一的手,牵动她的手指,为她调整好姿势,“是这样握的。”
    “哦!”
    十一用刺人的动作将铁揪迅捷扎入泥土时,宋昀已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笑道:“郡主天生的贵人,瞧来是学不会了!”
    十一道:“这话可错了!哪有什么天生的贵人?无非是谁离那无上的权势近些,谁便尊贵些。我若不曾被抱入皇宫,也不过是个人人轻贱的罪臣之女而已!”
    柳翰舟的脑袋至今流落在异国他乡,帝后钦定的罪名这辈子无法洗脱。若十一只是柳家之女,的确只能一世卑微。
    再如宋昀承嗣的晋王,不仅自幼病弱,近年连头脑也不是很清楚。可他是楚帝血缘最亲的堂弟,再怎样病弱愚钝,都会是尊贵的亲王,享受最好的待遇,甚至娶到最美丽的王妃,领养到最聪慧的儿子……
    宋昀提起他承嗣的这个所谓父亲,有怜悯有担忧,却不见得有多敬重。
    令人不得不屈服的,是至高无上的皇权,以及皇权所带来的尊荣富贵。
    宋昀差点儿和她一起隐居山林,终老此生,却阴差阳错,终究和她一起浮沉在这个波诡云谲的名利场。
    风光无限,却不得不时时处处,如履薄冰。
    十一忽然间便有些萧索,一锹截断一根竹笋,问道:“阿昀,你悔不悔来到京城,成为晋王世子?”
    宋昀去挖她挖断的竹笋,自然而然地答道:“不悔。若不来,岂能再见到你,岂能在这里跟你一起挖笋?”
    十一心跳蓦地漏了一拍,转头看他明洁如玉的秀逸面庞。
    素淡却华贵的衣饰并未改变他清澈温雅的气质,一双黑眸明若宝珠,坦荡安静地倒映她容颜。
    他已将下方的那半截笋挖出,递给十一看,“瞧,若是埋在土里,不过无声无息地枯死,谁又能看得到底下还深藏着这许多?”
    春笋刚窜出尖尖的角,露出地面以外的那截笋外壳粗糙暗黄,裹着短短一截笋尖。
    宋昀挖出的埋在泥土下的另外半截,鹅黄的笋皮下却是晶莹白。嫩的大段鲜笋,一眼看去都似感觉其鲜嫩可口。
    十一将笋接过,沉默半晌,低叹道:“对。浑金璞玉,不该掩于沙土。”
    宋昀垂着眸,似微微怔了下,唇边才漾开一抹笑,如涟漪般轻轻荡了开去,“郡主,你在说你吗?”
    十一把断笋重重丢到竹篮里,不屑地横他一眼,“明知我说的是你,装什么装呢!”
    她提起竹篮待要快步走开,宋昀忽伸手,握住她臂腕,“郡主!”
    十一低头瞧向他握向自己的手。
    宋昀慌忙缩开,面庞已浮上红晕,尴尬地咳了一声,正待说话时,那边忽然传来了猫叫。
    两人都未必算得十分合格的猫主人,却也很快听出那正是花花和小彩的叫声。
    那叫声从竹林深处传来,“嗷呜嗷呜”,听来十分怪异,再不知是惊恐还是兴奋。
    见十一注意力被猫叫引去,再未曾责怪他匆促间的无礼,宋昀舌尖转了几转,滚到唇边的道歉又缩了回去。
    他也向那边看去,猜测道:“莫不是打架了?在抢鹦鹉吃?”
    十一向那边走去,随口道:“不会。花花总让着小彩……何况它不吃鹦鹉。”
    “要不就是遇到蛇了!”
    十一笑道:“这时候哪来的蛇?听着倒似从来没在乡野间待过似的!”
    宋昀微笑道:“对呀,是我糊涂了……”
    说话间,十一快步向行前的步履猛地顿下。
    宋昀不防,一时不及止步,正与她撞上,差点摔地。
    十一连忙回身挽扶时,手臂恰环过宋昀的腰。宋昀收不住脚,正与她擦过面庞抱了个满怀。
    十一倒未留意他们紧紧相贴的暧。昧,只红了脸窘迫道:“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回去吧!”
    宋昀抬眼,也已见到了草丛里狸花猫、三花猫一上一下摞在一起的身影,也不由尴尬苦笑,“嗯,是……是没什么好看的……”
    他这样说着,却已悄悄伸出手来,轻轻将十一环住。
    十一怔了怔,忙不动声色拉开两人距离,笑道:“阿昀,回去吧!”
    宋昀点头,返身随她回去,手顺势挽住她纤美的手腕。他轻笑道:“郡主,你家的鸟儿还真不那么好吃。再隔阵子,小彩得为你家花花生儿育女了吧?”
    十一道:“嗯,那鹦鹉花了小珑儿三两银子呢,作小彩的聘礼也够了!”
    她一边说着,欲要抽开被宋昀挽住的手。宋昀不言不语地加了一把力,将她握得越发紧了。
    十一低头瞧了瞧,目光便尖锐起来,“宋昀,除夕宫宴,仿佛是你当众回绝了皇上的指婚。”
    =========


  ☆、诉我心悦卿(二)

宋昀眉眼间有些羞赧,却轻而明晰地说道:“郡主刚烈,最厌恶受人摆布。若我不回绝,郡主必会回绝。郡主当众回绝,便是皇上、皇后不计较,到底也会伤了天家颜面,对大家都不好。妲”
    他并不回避十一冷锐目光,微红着面庞注目于她的清艳面庞,“何况,若郡主因我而与皇上、皇后争执,从此必定与我心生隔阂。即便只为避嫌,从此我也会成为琼华园不受欢迎的客人。”
    而不会像现在这般,既念着往昔之情,又念着解围之德,待他宛若家人,连路过、齐小观等都不拿他当外人。
    十一不由顿身,仔细看向这个看似随波逐流一步步被时势推到如今地位的少年。
    他显然很紧张,握着她的手指骨僵硬,掌心有汗,却似鼓足勇气般与她对视着,慢慢道:“我待郡主心意从未改变。若耶湖上,是郡主弃我而去,而非我舍不得未来尊荣。我来杭都,只因你会随韩天遥前来杭都。而且……我不想你跟我要酒的时候,我只能奉上村醪乡酤。郡主,我怕我委屈了你。”
    他的眉眼安静诚挚,被竹色翠影敷上了浅淡的光晕,身姿便有些朦胧窀。
    十一的眼底,依稀便是南屏山那个素衣的男子,在月下与她相拥,痴痴地诉着他真挚的眷恋和伤心。
    直到最后一句,十一才努力将眼底的幻影和泪光一齐逼退,嘲讽地笑起来,“阿昀,我一直当你是个诚实君子,不想到京城几日,竟也学会了花言巧语,满口谎言!若耶湖分手之际,我不过是飘零市井间的微贱女子,若与你隐居山林,委屈的只怕是宋公子你吧?”
    既然彼时他并不知晓她是名动天下的朝颜郡主,又哪来委屈她的说法?
    十一含怒将宋昀推开,便提着竹篮快步离去。
    宋昀顿了顿,忽叫道:“六年前,有个叫朝颜的少女,和她的师弟小观,在渡口救过一对母子。”
    十一猛地顿住身,回望宋昀。
    她完全不记得她救过的那对母子的模样,但她记得自己唯一一次下水救人。
    她游泳的天赋远不如学武的天赋,凭她好容易学会的那点水性去救人,差点没把自己给坑死。
    宋昀眼底有泪影,却蕴着清浅笑意,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微哑着嗓音道:“那一年,有个姑娘把我从河水中央救起,要我把灰色的天地涂亮,把未来画成彩色……六年后,我又见到了那个姑娘。我发现她好像也落到了河中央,半昏半沉,她的天地也成了灰色。我什么念头都没有。我只想像六年前她救我一样,也把她救出那漩涡。”
    十一默然看着他到自己面前,嘴唇动了动,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宋昀已张臂将她拥住,紧紧地拥住。
    十一手中的竹篮掉落于地,竹笋滚在草丛里。
    翠影竹光下,他的声音如烟霭飘缈回旋,“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但我一直在努力。我怕我走得不够远,无法带你离开漩涡;我怕我站得不够高,无法与你比肩;我怕我不够优秀,无法与你匹配。柳……柳儿,我想让你开心,我想给你幸福。”
    他侧一侧脸,颤抖却炙热的唇在她面颊轻轻印下一吻。
    十一一挣,竟未挣开。
    再不知是她太无力,还是他太用力。
    他的黑眸潮。湿,凝神看她时专注得令人心揪。
    十一终究只是偏开了头,许久才喑哑说道:“阿昀,当日我在若耶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之所以有过跟你隐居山林的念头,只是因为……你与宁献太子很像,很像……如果我彼时不负责任的选择让你有了误会,我道歉。时至今日,我不能再把你当作宁献太子。这对你不公平。”
    宋昀垂眸,望进她眼底的心酸和苦楚,低低道:“我不需要公平,我只需要你。若你觉得把我当作宁献太子可以快活些,一直把我当作宁献太子也不妨。”
    十一苦涩地笑,“他已经死了!死了!我又没喝醉,怎会把你再当作他?何况……我已和天遥说定,待他从战场得胜归来,我便嫁他。”
    宋昀不觉臂膀一松,十一终于从他怀中挣出。
    宋昀轻声问:“你……喜欢南安候?”
    “也许吧……”十一借着拂开额际的碎发,拂过发酸的眼睛,才将唇角一扬,“从小到大,我心中的英雄便是那样的。英武沉着,傲岸不羁,挟一腔热血征战沙场,为国为家不遗余力……他也的确没有让我失望,不是吗?”
    宋昀静默片刻,点头道:“是。听闻乌古赛可还在计议进攻,但北境数州修城掘濠,彼此策应,士气正盛;而魏国边境还在被东胡人侵袭,双线作战,粮草兵力不继,必难持久。能不能北伐中原尚不知晓,但有韩天遥、赵访等大将在,靺鞨人想把被东胡人劫掠的损失从南楚头上找补回来,估计不太可能。若只以保家卫国论,他已经胜了!”
    于是,只待北境平定,韩天遥归来,便能迎娶眼前的女子了。
    而十一也说不出对这样的结果是期待还是惆怅。
    她只是再次向宋昀道:“对不起,阿昀。”
    宋昀微微地笑了笑,弯腰提起竹篮,一根根捡起掉落的竹笋,说道:“没什么。其实我早该想到。去年来时,我听他唤你十一,便晓得他于你是不一样的。你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姓云,也未必乐意做回朝颜郡主,他全知道。而且,你愿意做他的十一。”
    十一看着他若无其事地说笑,看着他克制隐忍的发白面容,忽轻声道:“嗯,我愿意是十一,或柳儿。只要简单些,都好。”
    宋昀刚提起的竹篮不小心又磕落地上。
    片刻后,他重又提起竹篮,向十一微微一笑,“既如此,柳儿,咱们回去吧!自己挖的竹笋,想来炖的汤会格外鲜香。”
    *。*。*
    二人回到缀琼轩时天色已经不早。宋昀绝口不提前事,在琼华园用了晚膳,喝了笋汤,又令人挖了一大包新鲜竹笋带回晋王府。
    不过直到他离开,他的三花猫都没见踪影,连狸花猫也不知去哪里了。
    小珑儿急急要带人去寻时,宋昀笑道:“没事,横竖不会出了这园子。若回来了,先帮我养着,我明日叫人过来领走便是。”
    走到廊下时,他不由又看向那空荡荡的鸟笼,又亮晶晶地看了十一一眼,一双清眸已有抑制不住的笑意溢出。
    十一正色道:“看什么看?都说了我家鹦鹉没那么好吃!”
    宋昀听得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台阶。
    随侍忙扶住时,宋昀已回头一笑,“还好,郡主家的竹笋很好吃!”
    刚长成的三花猫吃了一只鹦鹉,便对痴肥自恋的狸花猫以身相许;宋昀喝了一碗笋汤,却不必对十一以身相许。——便是他有心以身相许,若十一不要也是无可奈何。
    十一明知其言外之意,轻笑道:“若喜欢时,常来吃笋也使得。”
    以十一的刚硬性气,除夕那日险被指婚,以及宋昀这次表白被回绝,都有可能导致二人不和,至少也会心存芥蒂。但宋昀心思玲珑,聪慧异常,两次遭遇尴尬,都被他悄无声息地化解于无形。彼此感情坦诚相对后,二人倒似比从前更亲密了些。
    *。*。*
    两只猫第二天一早便已等在门外。
    狸花猫一脸餍足,却对着喂来的鱼狼吞虎咽,似已饿极;而三花猫倒还斯斯文文,安静地啃着小珑儿递来的花卷。
    待吃饱了,狸花猫便卧到阶下晒太阳,似乎十分困乏,连三花猫过去蹭它都懒得打闹。
    三花猫便有些彷徨,拢着前腿端端正正坐在它身畔,不时抬头向前方的石板路张望,显然是在寻觅主人的踪影。
    小珑儿在这边玩耍,见状颇有感慨,叹道:“不想这家伙这么没担当!难道男的都这样?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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