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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天子白月光[重生]-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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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态度十分郑重,注视着容晚初的眼睛,决然地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原原本本地说给你听,是为了倘若她真的要借此兴风作浪,你不至措手不及——只望你能保住他的清誉,他本该是天际翱翔的鹰,不该让他的翅膀,为此陷进人言的泥潭之中。”
  容晚初面色沉凝。
  她站起身来,向霍皎屈膝行礼,道:“皎姐姐,我要多谢你。”
  她面上神色含愧,说着感谢,却并不单是感谢的模样。
  霍皎侧过身去,没有受她这一礼,只低声道:“晚初,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何况人间缘分,各人自己选的路,谈不上谁亏欠了谁。”
  她看着容晚初,重新露出了笑容来,柔声道:“折腾你来听我说了这些闲话。”
  容晚初心乱如麻,握住了她的手,静静地待了片刻,才轻声道:“姐姐说的我都知道了。你且只先养好了身子,多听太医的交代,缺什么要什么都使人去同我说——我只盼着你好。”
  霍皎侧着头微微地笑了笑,温声应道:“好。”
  容晚初眼中稍涩,又问了几句病中的琐事,褪去了眼底的红意,才同霍皎告辞。
  霍皎不顾她的阻拦,由朱尚宫扶着送她到了仪门外头。
  阿讷和朱尚宫虽然在门口侍奉,但屋里人说话的声音都不高,两个女官又都乖觉,站的不远不近的,只知道门户闭了许久,不知道屋子里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阿讷觑着自家娘娘的面色,见她看上去倒比一贯清冷的德妃娘娘神情还要深沉,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容晚初在门口同霍皎作了别,就上了来时的辇车。
  阿讷声音也放得轻轻的,问她:“娘娘往哪里去?”
  容晚初腰/肢如竹地坐在榻上,神色还有些怔愣出神,听了阿讷的话,微微地顿了顿,才道:“回九宸宫去。”
  阿讷仿佛听到自家娘娘隐隐叹了口气。
  从杨院正说贵妃娘娘要好生调养不宜太过操劳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娘娘这样沉郁的样子了。
  想到陛下对娘娘的心情一向敏感,阿讷不由得也叹了口气。
  驭者得了交代,车子在青石路上粼粼地轧动起来,发出低沉悠远的声响。
  殷长阑果然在接了容晚初下车的顷刻之间就察觉到了她心情的变化。
  他不由得微微皱眉。
  好好的小姑娘,出门的时候还欢欢喜喜的,怎么到撷芳宫走了一圈,就变得心事重重起来。
  他揽着容晚初的肩进了门,先推着她进了内室:“先去换了衣裳,仔细捂出了风热。”
  语气十分的温柔。
  容晚初偎在他身边,听着他低沉稳定的声音,就觉得心里都安稳下来,闻言仰起头看他一眼,神色间也有了些笑模样。
  宫人拥了上来,各司其职地替她更衣。
  外出时唯恐受一点风寒,从头到脚的大毛衣裳怕有十几斤重,都摘去了以后,容晚初只觉得脚下都轻快了许多。
  她转出了屏风,就看到玄色常服的男人斜斜地靠在榻上,手里握着本靛蓝色封的奏章,眉头半皱不皱地看着。
  她在屏风底下站了一回,却发现他虽然目光垂着,手上却一页都没有翻。


第85章 东风寒(1)
  男人的眉峰平缓,只有目光低垂; 不知道心中想着什么念头。
  容晚初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时候已经不早; 她也倦于再来回地折腾一回; 换衣裳的时候索性连头上的钗环发髻都拆了,长长的墨发拿枚玉环束着,抛在肩后直泻而下; 随着她侧首穿过珠帘的动作轻轻拂动。
  她在室内穿着千层绫软底的绣鞋; 走过泥金的乌色地砖; 又走过漫着纤密长毛的地衣; 走路的时候; 缀在裙幅上的佩环都不曾有片刻摇动,像只灵巧的幼猫。
  殷长阑却好像早有感知似的; 在女孩儿柔软的躯体贴过来的前一刻就抬起头来,顺手将她先探过来的指尖捞在了手里。
  他握着掌心柔软的手指头; 凑在唇边亲了亲; 轻声道:“像个小孩儿似的。”
  “想什么呢?”容晚初眼眸微弯; 顺着他的力道偎在了他的身边,把他手心里的奏章抽了出来; 放在膝上大概地翻了翻; 嘴角就微微地撇了撇。
  这封出自户部侍郎之手的奏折; 只在前头两页里写了写去岁的收、支,后头大段大段的篇幅都用来向天子哭诉国库空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窘迫,又向天子大大地表述了一番忠君爱国的丹心,和对天子龙体的关切……并没有愧对自己两榜进士的出身; 文章写得花团锦簇,任谁来看也要赞一句班、庾遗风。
  偏偏落在容晚初手里,便是她对户部的账目并不熟悉,也一眼就看出了那寥寥几笔里,至少掺了多大的水分。
  朝中各方势力,如今都在为王师西征和甄恪下狱两件事争执不休,满朝文武都主动或被动地卷进了这两片漩涡当中,因为皇帝的冷眼旁观和师生故旧的纷纷下场,即使是想要明哲保身也求而不得。
  在这样的情况下雪片一般飞进御书房的呈折,能言之有物的都十分的稀罕。
  大家都希冀着皇帝能够宽容一些,至少也不要被政敌所争取、利用,对自己做出太过酷烈的事……
  在这个时候,人人都从泛了黄的故纸堆里记起,殷家的天子,从——没有嫡支流传的——太/祖皇帝殷扬以降,到世祖绍圣皇帝、神龙皇帝……即使是看上去再昏懦无能的皇帝,在杀人上也从没有手软过。
  殷长阑就像只收敛爪牙的猛虎,懒洋洋地卧在九宸宫里,看着大齐朝中枢之中的这些“国之栋梁”们红着眼厮杀。
  他失笑着又从小姑娘腿上把那册没什么营养的奏折拿了回来,随手丢在了一旁,就微微低着头,凝视着身边微垂的小巧螓首。
  因为一头长发披散下去,头顶心里一颗小小的发旋儿难得地见了天日,露出莹莹玉白的一点,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稚柔。
  她这样乖巧温驯地偎在他身边,又除去了方才进门时的积郁之色,让殷长阑依稀地觉得,好像无论是遇到了什么事,她在自己的身边,总是很容易就平静欢喜起来。
  他心中涨鼓鼓的,像是被风吹满的帆,连各怀鬼胎的臣子、不知所以的霍妃……种种使他生闷的事都淡去了。
  连同声音也温和起来,道:“我看阿晚方才不大欢喜。”
  没有直接问“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迫着容晚初一定要说给他听。
  容晚初的注意力被户部侍郎的奏章短暂地吸引走了片刻,这时候又被殷长阑拉了回来,不由得有些怔愣。
  她从撷芳宫里就在反复地思量这件事,到回来的一路上也没有拿定个主意。
  事涉兄长容婴和已经身为宫妃的霍皎,其中更有一番让她不能不又在意又顾忌的往事,由不得她不为之迟疑。
  她仰起头来看着殷长阑。
  那枚净白的发旋儿随着她姿态的改变而在殷长阑眼前一晃而过,让他有刹那的不舍,又很快被小姑娘点漆似的黑瞳抚平了。
  她有些罕见的犹疑和徘徊,殷长阑从她眼中面上看得分明。
  是什么样的……大事,让他的小姑娘甚至连在他面前都要回避?
  殷长阑方才还平和宁定的心都揪住了,有片刻翻涌而起的戾气,又很快被他自己克制了。
  容晚初咬着唇,心中举棋不定。
  她和殷长阑之间,是彼此生死相随,又曾用各自余生做过佐证的情谊。
  容晚初从与殷长阑重逢,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有一天会像世间别的男子、别的君王那样姬妾成群、三宫六院,这是殷长阑给她的底气,也是她对自己的眼光、对殷长阑品行的信赖。
  可是霍皎……
  无论怎么样,她如今在名义上都已经是帝宫中的妃子。
  皇妃与王臣之间的故事多么凄美动人,折损的都是天子的尊严。
  人总有亲疏远近,她不能单单为了霍皎,就去伤害她挚爱的人。
  还有容婴。
  按照霍皎的说法,容婴如今已经全然地忘记了与她之间的一切过往,虽然泰安三十四年这个稍显微妙的时间的确对上了,但除此之外,所有的故事都是她一家之辞,容晚初甚至连求证都无处可求。
  容婴,是不是真的曾经与霍皎私定过终身之盟?
  他又真的是在泰安三十四年受了伤吗?
  假如都是真的,他受的伤,和他忘了霍皎这件事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能够让人彻彻底底、不留痕迹地忘记一个人……
  容晚初下意识地不敢再想下去。
  但如果是假的……
  她是一个聪慧敏感的人,在阅人上有自己的判断,上辈子,她进宫之后,与容婴莫名其妙地疏远,她潜意识之中,就未尝没有觉得兄长已经慢慢变得不同的缘故——他们到最后,果然生死相见,一杯鸩酒了结一生。
  霍皎,是她从来没有主动排斥过的女孩子。
  这也是她在听了霍皎的叙述,第一反应是相信而不是质疑的原因。
  如果霍皎是在骗她……
  她的沉默和踟蹰让殷长阑徐徐地叹息。
  他生怕吓到了身边的女孩儿,连声音都放轻了,扶着她的肩头,又低又柔地叫她“阿晚,我的娇娇”,温声道:“是我的错,我不问了,你不必多想。”
  听着他克制而温柔的语气,满心里翻来覆去都是两难的女孩儿仰着头,眼睫都跟着湿/了。
  她握着殷长阑的衣袖,喃喃地问道:“世间真的有能够让一个人完全、彻底地忘记另一个人的手段吗?”
  殷长阑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么久的沉默之后先问出这个,不由得微微顿了顿,压抑着心里探究的念头,一面柔声道;“世间奇人异士繁多,许多人并不显于人前,而是栖身山野,不为世人所知。”
  他声音循循,带着些讲古似的哄劝意味,让容晚初心中的乱绪稍稍沉淀下来,一双眼专注地看着他,听他道:“我昔年曾听闻北狄有一位圣师,擅长祝由之术,北狄的精锐士卒被他引导之后,可以真正的‘悍不畏死’,甚至可以不再认为自己是一个人。”
  这件事容晚初不曾知晓,想来是她离开、他登基之后的事了。
  她轻轻地“啊”了一声,道:“祝由术……”
  祝由术在中原经常被人拿来与南蛮蛊术并列,并称“巫蛊”,都是可以不动声色间惑人心性、夺人性命的邪术,为世人谈之而色变。
  中原历朝历代都有因为巫蛊酿出的变乱,但在容晚初眼中,不外乎人的野心和权欲,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和厮杀,“巫蛊”不过是这些人扯出来的一层遮羞布罢了。
  她低语道:“世间真有祝由之术?”
  殷长阑抚了抚她不自觉蹙起的眉梢,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容晚初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这样鲜亮的神情,本来就大的杏子眼瞪得圆圆的,像只被抢了小鱼干的奶猫儿,准备着要给他来上一爪子。
  殷长阑扶着额微微地笑了笑,没有继续逗弄她,而是顺她的意继续道:“北狄人得了这位圣师,就对关中有些跃跃欲试。”
  “我那时听说了这个人的事,就打算御驾亲征,满朝的文武却都死谏不肯放我出京。”他神色间有些悠远怀念的意味,没有说那时百官都被他翻过天来四处搜寻小姑娘的事吓破了胆,生怕他出了京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再拉回来就难了,一个个宁可碰死在丹阶前,也要号称“从臣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环着怀中人的手臂稍稍地收紧了些,女孩儿若有所感,从他语气间听出了微妙的愉悦:“我不太高兴,就给北狄王寄了一封国书。那圣师蛊惑人心的手段,没有哪个君王能心大安得下,所以后来没有多久,那位圣师被北狄王骗进宫里,亲手剁了,所以我到死也没有亲眼见到过这个人和他的神异手段。”
  他对上容晚初又惊讶、又不太意外的眼神,微微笑了笑,拧了拧她的鼻尖,道:“我不知道这位圣师可不可以让一个人‘彻底忘记’特定的人事,但他的存在,也证明了世间真的有人可以影响其他人的心志和认知。”
  容晚初嘴角抿直了。
  殷长阑抱着她,感受到怀中娇/躯微微的僵硬,眼帘低低地垂了下去。
  容晚初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把头抵在了殷长阑的胸前,柔软的玄色衣料底下,一颗跳动规律而有力的心脏,隔着一层薄薄的骨腔,温柔地安抚着她。
  殷长阑慢慢地拍抚着她的脊背,她这样静静地枕在那里,一时之间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平和下来,有些话就自然而然地涌到了嘴边。


第86章 东风寒(2)
  殷长阑垂着眼睫,手上不紧不慢地拍抚着女孩儿的脊背。
  屋中煦暖如春; 熏笼中的暖气徐徐地向着榻边流转; 仙人承露的香炉里; 袅袅白烟沿着线条圆润细腻的紫铜衣褶倒流而下,满室都是温柔。
  殷长阑一度以为怀中的小姑娘已经在这样的安稳里沉沉睡去。
  埋在他胸前的小脑袋却轻轻地动了动,柔软的侧脸擦过他的衣裳; 把自己向更深的地方挤了挤; 仿佛这样可以给她更多的安全和温暖似的。
  殷长阑一颗心都被她这些不易察觉的小动作融化了。
  他低着头; 唇/瓣轻轻地印在她发顶上; 鼻息扑上那颗他垂涎已久的小发旋儿; 让小姑娘在他怀中有刹那的战栗。
  她闷闷地道:“七哥。”
  “嗯。”殷长阑微微笑了起来,纵容地应她的话:“我在。”
  容晚初轻声道:“我刚刚得知了一件事。”她强调似地道:“刚刚。”
  殷长阑应了一声; 问道:“阿晚愿意同我说么?”
  容晚初默了默,轻声道:“我愿意的。”
  她一张脸都埋在殷长阑的胸前; 被衣料遮蔽着; 声音听起来也闷闷的; 殷长阑含笑扶在她颊侧,稍稍用力想把小姑娘挖出来:“也不嫌闷得慌。”
  一向顺从的小姑娘却固执地偏头; 一副不愿意出来见光的样子。
  殷长阑没有强求; 就抚了抚她的耳廓; 道:“我在这,我听着。”
  容晚初道:“霍家姐姐方才同我说了一件事,如果她所言都属实,我怀疑我哥哥曾经被人……引导过。”
  殷长阑带了些疑惑地“嗯”了一声; 敏锐地道:“舅兄曾经忘记了什么事?”
  容晚初长睫微垂,男人手臂和胸前的暗色衣料遮蔽了侵人眼眸的天光,让她在人为的黑暗里获得无穷的安稳。
  “他,他忘记了一个女郎……”她拿额头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用力碾了碾,闷闷地道:“那个女郎现在成了你的嫔妃。”
  殷长阑眉梢微微一挑。
  小姑娘的言辞之间直率又坦荡,只有一点若隐若现的惴惴,像那种乖巧的小孩儿闯了不大不小的祸事,虽然知道自己被偏爱,一定不会受到责罚,但仍旧有种懂事的孩子特有的心虚和自责。
  他守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儿,人人都看她聪慧、成熟、稳重。
  只有他此刻知道,被她全心全意地信赖,是多么让人欢喜的一件事。
  他不由得俯首凑在她耳畔,含/着笑意轻声道:“那可不是哥的嫔妃,是前头那一个留下来的烂摊子——哥心中只有我的阿晚一个人,阿晚可不能冤枉了哥。”
  他吐息炙热,又刻意地贴近了,容晚初耳间本就敏感,被他这样向耳蜗内吐着气,唇若有若无地摩挲啄吻,半边身子都稣住了,歪在他的怀里,一只小拳头恼羞地捶在他肩上,道:“七哥!”
  殷长阑笑着接住了那只含嗔的小手,整个地包在掌心里,扶着她的肩头坐稳了,安抚地道:“好了,好了,哥不闹阿晚,我们说正事。”
  他收敛了眼角眉梢的笑意,唇角稍稍拉了拉,说出话来的语气果然端重了许多,连带容晚初听着,也顾不上方才的一段小插曲了:“他忘记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容晚初道:“泰安三十四年。”
  泰安三十四年岁在甲子,今岁立春已过,已经迈进了丁卯年。
  殷长阑稍稍算了算,点了点头:“那时候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同?”
  容晚初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她把那一年容婴跟着容玄渡前往西北,去了大半年的事说了,连同前后发生的、她还能回忆起来的事情:“那一年哥哥十六岁,容缜十五岁。容家的传统,家中的郎君十四岁的时候,向来就要出门游学、入军中历练。哥哥十四岁的时候也曾经去过,因为不放心留我独自在府中,原本要以一年为期的任务,他却在五、六个月里就做到了。”
  “他完成了家规中的任务,拒绝了容玄明要他留下来继续做更多的要求,独自一个人从百越之地回到了京城。”
  “容玄明勃然大怒,认为他目中无人,小视天下英雄,也是在浪费自己的天赋。”
  “哥哥不以为然。”
  “容玄明因为此事,整整一年都没有再找过哥哥。”
  “第二年,就轮到了容缜。”
  容晚初说到这里,长长的羽睫就稍稍撩了起来,在殷长阑的角度,能看到女孩儿乍然见锋锐睥睨起来的姿态,听她继续说道:“容玄明以前为了逼/迫我哥哥低头,经常明明白白地偏袒、照顾容缜,告诉我哥哥:就是这样的一个废物,便是因为听我的话,就可以过得比你更好。”
  “可惜这个道理,哥哥懂得,容缜却未必懂得。”
  “他自视甚高,自以为果真可以与我哥哥并驾齐驱,甚至犹胜一筹。”
  “因为哥哥提前了半年多完成了既定的任务,他就认为自己也可以做到——在他的好大喜功、肆无忌惮之下,容家在百越经营多年的旧部狠狠地开罪了闽地的土王,蒙受极重的损失。”
  “一年期满,他不但一事无成,倘若不是他爹亲自驰援,他险些将自己都折在了百越。”
  容晚初短促地笑了一声,道:“消息一波一波地发回了帝都,容玄明先时还端得住,后来那脸色可真是好看极了。”
  殷长阑含/着笑意,手中轻轻摩挲着女孩儿光洁如玉的手背。
  容晚初习惯了他的接触,纵容了他这样不动声色的小动作,又道:“天不遂人之愿,容玄明想拿容缜来做我哥哥的磨刀石,这块磨刀石自己却太过不成器,以至于连带容大人的脸面都折损了进去。他也因此重新开始向我哥哥指派差使。”
  “他要哥哥跟着容玄渡去西北。”
  “我恨容玄渡,容玄渡也未尝不记着我。我和哥哥都是我娘的孩子。戚氏那时进门两年,第一次有喜被诊出是假孕,当时刚刚诊出第二次喜脉——我说什么也不能放心。”
  在如今这个时候回头看过去,自然知道戚氏并没有为容玄明生下一儿半女,但那个时候戚氏有孕,容景升偏偏做出这样的安排,小姑娘心中的惶恐和担忧可想而知。
  殷长阑心疼极了。
  容晚初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仿佛在他这里,能给当年容府大堂中那个小小的女孩儿借到一点力量似的:“在娘/亲的周年之后,我和容玄明很久很久没有吵得那么激烈过了。我那个时候……至少在外面看上去稳重了很多,他大概也没有想过,我还是那么恨他……他在人前总是一副胸怀若谷、八风不动的样子,那个时候看着我的眼神,却像是想要当场亲手杀了我一样。”
  “哥哥也看到了他那个脸色,怕我真的吃了亏,就站出来回护我,打着圆场说他愿意去。”
  “大概是我现在想起来,总有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味道。那个时候容玄渡也始终坐在一边。平日里我和容玄明起了争执,他在场时多半要有意无意地斥责我几句的。那一天他却只是看着。”容晚初认真地皱着眉,从已经十分久远的回忆里翻捡:“他确实没有说过话。”
  殷长阑听到这里,心里有个念头电光石火间闪过,却没有描出具体的轮廓。
  他沉声应道:“后来呢?”
  容晚初微微敛了眼睫,道:“后来哥哥就跟着容玄渡出门去了……一去大半年,我那个时候整夜整夜的睡不安稳,梦见哥哥受伤、梦见他……”
  她没有说出来,就轻声道:“不过后来,哥哥好好地回来了。”
  她仰起头来,殷长阑看见她唇角有些苦涩的笑意,连同一双带着迷茫的眸子,让他的心都跟着紧了:“时过境迁,如今再去回忆,也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我的臆想——我如今总是觉得,哥哥就是从那个时候,慢慢地开始跟着容玄明兄弟做事了。”
  “我那个时候只有十三、四岁,哥哥也是个半大小子,本来就一天一个模样的年纪,分离大半年重新聚首,那些怪异的生疏就变成了成长的代价,我那时从来没有想过,是哥哥可能就、就已经被什么人改变了。”
  “他还是那么保护我、照顾我,还是记着娘/亲的仇恨,可是他也不再拒绝容玄明的安排。”容晚初黯然地道:“容玄明不再和我争吵,他甚至开始对我沉默、退让,我也只以为是我长大了,让容玄明那种对女子傲慢的表面尊重也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她下意识地寻找着殷长阑的目光,像是雏鸟寻觅自己的巢,有些语无伦次,声音低得更像是自言自语:“我其实、霍家姐姐同我说了这件事之后,我其实是有点相信哥哥真的忘了什么的。”
  “哥哥在西北到底经历了什么……大半年,太久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半年的时间,即使是受了伤,被人、被人动了手脚,也足够他痊愈了……”
  殷长阑扶着她的脸颊,轻柔地唤道:“阿晚,阿晚。”
  容晚初闭上了嘴巴。
  殷长阑温声道:“你的猜测并不是没有道理。祝由之术向来是蛊惑人的头脑和心志,或许舅兄当年离开京城的日子里,确实曾经受过这样的导引,才生出你所说的,与容景升日渐亲近的情形。”
  他没有说另外的可能,而是换了一个问题:“你说舅兄与霍氏女过从极秘,那容景升对此可曾知情?”


第87章 东风寒(3)
  容玄明知不知道霍皎和容婴之间的关系?
  容晚初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她道:“哥哥性子缜密,在这样的大事上; 必然是慎之又慎——连我都不曾知晓; 又怎么会泄于容玄明之耳?”
  殷长阑微微沉吟。
  容晚初以为他是并不大相信; 回过头来自己想想,也不由得稍稍踟蹰起来,慢吞吞地道:“难道真的被容玄明察觉了?”
  她下意识地觉得没有; 但细细推敲; 又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直觉。
  殷长阑的沉默却只是因为想到了别的。
  少年男女慕艾; 彼此生出私情; 倘若不慎曝于人前; 付出更惨重代价的往往是女孩儿——于男子而言,这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 事虽荒唐,但当世人皆以为如此; 久而久之; 男子就更加肆意坦然。
  容婴是容景升的嫡子; 容阀的嫡长,亲事更不会轻易被私情、人言左右。他能够把与霍氏之间的关系藏得如此密不透风; 恐怕更多的还是为了保护霍氏女。
  殷长阑冷眼旁观; 看过容婴对小姑娘的用心。
  但即便如此; 他也把妹妹都瞒过了。
  也就是说,至少在那个时候的容婴心里,霍氏的地位相较于阿晚,并没有轻过多少。
  一个男人重情义; 懂得保护自己的女人,对殷长阑而言,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
  所以——
  如果容婴真的忘记了什么,为什么唯独是霍氏女?
  如果容玄明并不知道霍氏的存在……
  殷长阑微微眯起了眼。
  容晚初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地抬头看他。
  殷长阑回过神来,摸了摸她的眉梢,柔声道:“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两、三年,但只要发生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这件事我知道了,会安排人去细细地查探的。”
  他把小姑娘往怀里带了带,道:“我们先查一查,那一年舅兄跟着容毓明都去了哪里,见过些什么人,究竟有没有受过伤!”
  容晚初叹了口气,枕在他肩上轻轻点了点头,道:“我在府中还有些旧人,进宫的时候怕他们留下来招眼,都打散了,泰半都放到了庄子、别院里去……我也使人慢慢探问一二。”
  她心里沉甸甸的,解决了容婴这件最关心的事,还有霍皎,还有甄漪澜……她心里念着,就忍不住又叹了一声。
  殷长阑好像对她的心思洞若观火似的,轻轻笑了一声,道:“至于霍氏女那里,我原本想着,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就把她和甄氏都送到皇陵寺,或是长乐夏宫去,如今倒显得不大尊重了。”
  长乐夏宫是先代皇帝在陪都修建的离宫,泰安皇帝在朝时,也年年夏日都往长乐宫去避暑,到泰安三十年往后,因为年岁渐渐大了,经不起长途跋涉的颠簸,才停了这项惯例。
  他垂着眼,把小姑娘颊边乱飞的鬓发捋了捋,道:“这种事我出面不大合适,就都交给你来做主了。”
  容晚初抿了抿唇,说了声“好”。
  殷长阑笑着垂头吻了吻她的眉,又叼着她的耳尖低声道:“那今晚就不要回去了?御膳房新酿了两坛圆子,说是主事又翻了师父留下来的手札,寻出来个陈年老方,正好阿晚尝一尝合不合你的胃口,倘若不合意,就罚了他的俸禄……”
  容晚初红着脸轻轻推了他一把。
  虽然回来换衣裳的时候就想着要留下来了,可是被男人这样密密地贴着耳朵,还是生出一股格外的羞赧来。
  她如今还吃着药,殷长阑尊重杨院正的意见,就是留了她在宫里,也克制着并不真的动她,大男人夜里面朝她贴在榻边上,生怕冒犯伤了她的样子,让容晚初偶然在夜里醒来时看着,也忍不住生出甜蜜和怜惜。
  容晚初咬了咬唇。
  一旦对这人心软怜惜,他就总爱趁虚而入,做些让她脸热的逾礼之事。
  殷长阑眼看着女孩儿一张玉白小/脸上不由自主地升起红晕,一时间不由得心头大畅,什么容玄明、容婴、霍氏女,都抛在了脑后去。
  世间纵有千千万万人,还有哪一个如他怀里的这一个同心?
  他把怀中的小姑娘抱紧了,贴着她耳根喊了一声“娇娇”,亲吻就沿着耳珠和脸颊细细密密地蔓延开来。
  …
  容晚初把联络容府中旧部的事宜交代给了阿讷。
  阿讷接到吩咐的时候稍稍有些不解。
  往常因为阿敏与容婴身边的侍从更熟悉的缘故,这些事务都是阿敏负责,阿讷更多的只是服侍在容晚初的身边,替容晚初打理房中、库里的账本——她家娘娘自己于数术上造诣精深,她也不过是做个应声虫儿罢了。
  她在容晚初面前服侍,向来是不遮掩自己的情绪,疑惑都摆在了脸上。
  容晚初看了她一眼,怕她没有理会当中的用意,斟酌着道:“不拘查出了什么事,你只管原原本本地说给我,不必自作主张,像块爆炭似的。”
  能够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被容婴选送到容晚初面前,又被她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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