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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绣娘[金推]-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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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江清月对于自己今日能否出王府的事儿拿不准了,她觉得自己不好直接回绝,含糊地应下。“只要民女还在王府,陪伴郡主是民女的福气。”
“民女,民女,又是民女,你在我面前不必这般自称。”祁黛娥笑了笑,抬眼看了看天色,“哎呀”叫一声,赶紧打发江清月快回去。“我大哥快回来了,被他知道我就惨了。”祁黛娥冲江清月调皮地吐了下舌头,转而变成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呵斥候命的那些嬷嬷侍卫们决不许将今天的事透露半句出去。
江清月带着一群唯唯诺诺的嬷嬷们回去。几个嬷嬷还是左右为难,怕王爷追究,也怕郡主追究。
江清月笑着给她们出主意:“不管哪一种都要受罚,不如选一种受罚可能性小些的路走。”
众嬷嬷愣了下,仔细琢磨江姑娘的话,突然想通透了。如果她们直接报告王爷,郡主知晓必然会憎恨惩罚她们。但若她们假装这事儿没发生,没人问也就不提,极有可能就此把两边的人都混过去。
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嬷嬷们不必担心,若真有人问起,便说我执意要出去散心,不巧碰见郡主了。半真半假,就算罚也不会多厉害。”
众嬷嬷点头,心里小小的感激一下江姑娘。
江清月轻柔的笑了笑,请众嬷嬷都起身,坐下来喝茶。众人见江清月不拿架子,一再邀请,也便顺水推舟地坐了下来。
江清月犹疑了下,看着极为正喝茶的嬷嬷们,“有件事必要问你们,若有冒犯还望嬷嬷们见谅。”
四位嬷嬷皆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谨慎的看向江清月。
“王爷是不是不许我出府?就算我做好了这些衣裳,也是不许?”
嬷嬷们尴尬不已,互相看了看,不知该如何回答江清月。
“嬷嬷们不必说什么,眨眼答应我一下就好。我才刚说的是真的,对不对?”江清月紧盯着她们的眸子。
四个里有三个不约而同的眨眼了。
江清月暗自咬住下唇,转身面对着窗外。
众嬷嬷皆知江姑娘心情不好,默默退下了。
不多时,隔壁院响起高德禄的喊声,通告众人王爷回来了。
江清月打发章嬷嬷和问秋去找高德禄,“把衣服交给他,就说我要走,立刻就走,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章嬷嬷点头,照吩咐去做。
江清月等了半晌,果不见章嬷嬷和问秋回来,反而等来了渐渐逼近的甘松香。江清月背对着门的方向,侧耳挺着越来越靠近的稳健的脚步声,心不自觉地咚咚的跳起来。
门开了,走进来人,却没半个人通报。
江清月故作不知,一面俯首忙手中的刺绣,一面道:“你们回来了?王爷仁善宽厚,必定言而有信,该是答应咱们了吧?”江清月转即转头,惊讶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祁连修,忙行礼。
祁连修右手随意搭靠在门框边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江姑娘慧眼独具,本王确实言而有信。”祁连修道。
“那便是王爷不拦着我出府回家了?”江清月反问。
“江姑娘,本王当初答应你的是回乡。”
江清月皱眉:“有何不同?”
“京城便是你的家乡,你已然身在此处。”
“王爷,您明知我说的是——”
“你的祖辈、你自小长大的地方就是京城。”祁连修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江清月无语了,纳闷的看着祁连修:“王爷跟我一名小女子咬文嚼字,很开心么?王爷既不打算追究那件事,又何必留下民女?”
祁连修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转而又恢复自在的神态。“本王喜欢。”
简直太任性了!
江清月懊恼的皱眉,她快要被眼前这位王爷逼疯了。江清月索性不管祁连修态度如何了,她径直往门口去,这就要出门。
就在江清月要靠近门口的刹那,祁连修淡淡下命一声“关门!”。两扇门突然紧紧地合上了,江清月差一点就被夹了的鼻子。
江清月生气的看向祁连修,“王爷,您到底要——”
黑影突然压过来……江清月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嘴上多了两片湿热的唇。
她被吻了!
江清月的脑子里轰然炸开,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迷糊糊的晃了晃身子,后腰反被对方宽大而温热的手掌揽住。
☆、第44章
江清月挣扎无果,从袖子里掏出那把白玉扇子抵住祁连修的腰际。
祁连修感到异样,松开手。
江清月当即伸手推搡祁连修的肩膀,对方微微动了下肩膀还站在原地,江清月反被弹出一步远。江清月抬手把扇子对准祁连修的脖颈。她红着眼盯着,眼眶里却禁不住闪出泪花。
“江清月——”祁连修话语未止,便被江清月的笑声打断。
“呵呵……”江清月笑意发冷,显然不愤于祁连修的作为。
祁连修动了动喉咙,因对方的目光莫名的令他心痛,迫使他没有把该说的话说出口。
“王爷您这是看上民女了么?”不等对方回答,江清月便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随即将手帕丢在了地上,愤慨地看着祁连修,冷嘲道:“王爷您怎么忘了,凭您的尊贵身份,若真瞧得上什么人,又或者只想调戏个女人罢了,大可以正大光明的开口说。民女这样身份卑微自甘下贱的,自然愿意抱着您的大腿,可劲儿的往您怀里贴。喔,对了,也不知王爷才刚亲民女那一下,会赏多少银子?”
祁连修已然意识到自己表错方式,作下了“恶果”,但他没想到江清月会这么对她说话。她表现的态度分明跟她话里的意思不一样,她却偏偏要言语自贬她自己。暗讽他无所谓,她如此自贬自己又是何苦呢。
祁连修紧锁眉头,不解的目光落在江清月身上。“你一定要和本王这样说话?”
“那王爷想让民女怎么说?”江清月动了动手指,开启手中扇子上的机关,啪嗒一声,扇子的尖上冒出窄小而锋利的刀刃,刀尖直抵祁连修的脖颈。
江清月看着手中的扇子,嗤笑一声,“难不得王爷当初给我扇子防身,原是您早预料到今天这一出。”
“江清月,你该知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祁连修懊恼的解释道。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也是第一次有人敢用刀抵着他的脖子。自十岁起,他便学会了什么叫精明世故,什么叫自我防护;他从不把弱点留给对方,也从不给对方留余地。而今就因为眼前这个小女,令他几番猝不及防,破戒事小,只要能安抚她。
“王爷会有什么意思?敢问王爷,而今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江清月,而是宁三姑娘,又或是那个世家的金枝玉叶,王爷还会如此轻薄人家么?”江清月反问他。
祁连修愣了下,摇头老实道。“我不会。”
江清月闻言彷如头上霹雷,心底竟不知为何竟有些失望。明明是她预料中的结果,她为何还是忍不住绝望伤心?她到底在期盼什么……
江清月手抖,所幸丢了手里的玉扇。这里是王府,她根本不能把一个尊贵的王爷怎么样。
她弱,他强,天地之差。
“你出去!”江清月快几步往里走,背对着祁连修,出口赶人。
祁连修纹丝不动,担忧的看着江清月,皱眉解释道:“本王只对你一人动心过,为何要碰其她女人?不管换做是谁,本王都不会这样做,除了你。”
江清月可不敢信这话,不是有句古话说的好么,男人的甜言蜜语最不能信。江清月两颊情不自禁的划过两行泪,口里的气势却依旧不减,“王爷,您在不走,我便豁出这条命来,把您告上衙门。”
“你大可以去,本王做过什么不会不认。”祁连修温言道。他上前一步,却发现江清月顺势又往里跑了几步,显然极为怕他。祁连修料知这样僵持不是个办法,遂退了几步,就站在门边看着江清月。
“瞧我这记性,我怎么忘了,”江清月回身瞪向祁连修,“衙门不就是您家开的呢,连全天下都是姓祁的!”
“江清月,你先听本王把话说完,如何?”祁连修皱眉分辨道。
江清月指着门口道:“王爷,这是民女的闺房,请您出去!您再不走我就喊人了,郡主总会帮一帮我的,王爷若不想让自己的亲妹妹失望,趁早走为好。”
祁连修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大的误会,确是他自找麻烦了。江清月性子刚烈,恐怕一时半会不会消气。祁连修无奈地叹口气,背着手推门离开。
不多时,章嬷嬷和问秋进来了,俩人才刚被高德禄拖住了一小会儿,本要急着回报消息给姑娘。二人一进门却见姑娘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红着眼睛。而地中央还有一把丢掉的白玉扇,似乎正是王爷送给姑娘那把。
问秋小心的拾起扇子,查看没有损坏,才放心的收好,打算回头再送到江清月跟前。章嬷嬷早扶起江清月,伺候她在贵妃榻上半躺着。章嬷嬷仔细观察江清月,脸蛋上有泪痕,好似哭过。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章嬷嬷看着心揪揪的难受。
“带上收拾好的东西,这就走。”江清月木木的盯着前方,嗓子有些黯哑。
“可是……王府的人会同意么?”章嬷嬷犹疑道。
“走!不同意就闯,我今天必要回家。”江清月眨眨眼,终于恢复往日的清明劲儿。她率先带头出门,门口自有摸摸拦着不让走。
“都给我滚开!”江清月扯嗓子吼道。
众嬷嬷吓得一哆嗦,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也有不走的,挡在前头,江清月不用分说的推她们几把,全把人拨到一边去。她随即带着章嬷嬷和问秋气冲冲的出院,一路飞奔到王府后门。
看门的见江清月带着人大义凌然的往外走,问了一嘴,听对方气势汹汹的说是王爷吩咐的,也不敢心中存疑,硬是没敢拦着,由着她们主仆三人去了。等过段时间高德禄再追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高德禄摩拳擦掌,琢磨着要不要擅自做主去把江姑娘请回来。想来想去高德禄都不敢,他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地先回去禀告王爷,挨一顿骂是免不了的,却也没法子了。岂料高德禄回房的时候,王爷人不在,看门的侍卫竟告知他王爷突然决定去东宫找太子爷。
王爷向来走哪儿都带着他,今儿个的人怎么都这么反常?高德禄惴惴不安的手在屋里苦等。
皇城,东宫。
祁连修不顾小太监们的阻拦,直闯太子侧殿。太子爷正趁着青天白日在房中与宫女作乐。忽听说祁连修来了,他倒也见不怪不怪,加速运动几下,先把个人问题解决了,方下榻披上了件对襟衣裳,随后来寝房外的侧殿见祁连修。
“你的办法愚蠢至极。”祁连修还未见太子人,只听脚步声传来,便冷言告知了。
“什么?”太子遮挡好自己的重要部分,事后一杯茶是他的惯例。他坐定之后,便眯着眼吹着热茶,悠哉的品起来。
祁连修侧首,冷冷地瞟他一眼。
太子哆嗦了下,摸了摸上唇的小八字胡,笑嘻嘻道:“啊,想起来了,你是说之前那件事。怎么会不好用?本宫御女无数,有铁一般的实证,怎么可能会不好用,这招百试百灵。”
祁连修冷着脸不言语,懒得跟他多说话计较。
太子不敢信了,放下茶杯,当即喊人再给他上茶。不大会儿,边有一宫女捧着茶碗过来奉茶,太子二话不说揪起那宫女的脖领子,一揽她入怀,直接俯身把嘴亲在了宫女的唇上。宫女起初惊吓的不知作何反应,慢慢地开始迎合太子,双手楼主了太子爷的脖颈,发出娇喘声,两颊的脸蛋也随之泛起红晕。
太子松开手,把宫女推到一边儿,示意祁连修瞧。“看看,本宫哪儿说的不对了?女人嘛,你对她越直接她们就越喜欢。不然,你也试试?”太子说罢,示意那宫女到祁连修跟前。
宫女乐颠颠的凑到祁连修跟前行礼,声音娇滴滴的,还特意抛了个媚眼给他。
“滚!”祁连修微微张嘴吐出一个字,声音并不大,却把小宫女吓得脸色煞白。小宫女当即就退到一丈开外,为难的看向太子。
太子无奈地叹口气,摆摆手,打发那宫女快走。他则凑到祁连修身边坐下,软言商量道,“有时候姑娘们性子烈,你光亲不行,直接压上去把事儿办了。生米煮成熟饭,以后她就是你的人了,还能怎么着你?”
“太子殿下早日修身养性,便是苍生之福了。”祁连修冷叹一句,拍拍袍子起身,拱手冲太子随便行了个礼,便告辞了。
“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太子皱眉追了几步,见祁连修走得快,他明智的选择放弃了。他怕自己这副样子出门,被什么不安分的瞧见上告,回头又得挨父皇一遭骂。
三皇子进门笑道:“才刚在门口遇见晋阳王,心情似乎不大顺啊。怎么,大哥欺负他了?”
“我哪儿敢欺负他啊,你当他还跟小时候似得好拿捏?”太子撇撇嘴,饮了口一茶,润润嗓子,方道,“也不知瞧上他府里哪个丫头了,犯相思症。我好心给他出主意,他反倒来怪我。三弟,你倒说说,你看上自己府中的人都怎么处置的?”
三皇子闻言轻笑,无所谓道,“那还不简单,叫来直接睡了就是。”
“就是嘛,我就说他不懂,不懂啊。”太子无奈地摇头。
……
祁连修沉着脸回府,进了书房,便坐在案前一言不发。
高德禄终于盼到王爷回来,见他又是这幅模样,免得不担忧。可江姑娘离开的事儿,他还要报告给王爷。
“走吧,早料到如此。”祁连修淡言一句,提笔在纸上习字。
高德禄连忙磨墨,笑着伸脖子看王爷都写了什么。结果雪白的宣纸上,一条条的横竖交错,比鬼画符还难看,根本没有一个完整的字儿。
完了完了,王爷这是得了什么怪病了吧。
紧接着,高德禄看着王爷安静地画掉了数百张纸,而且还在继续……
看来王府厨房以后不愁没东西引火了。
眼看着王爷要魔怔到天亮了,高德禄忍不住出口劝:“王爷,奴才求您了,早些歇息吧。”
鬼画符一夜的祁连修眼底有些发青,抬眼间,再配上他阴郁的表情,还真的很吓人。“高德禄,你若每天穿衣时便想起一名女子,会怎么办?”
高德禄犹豫了半晌,为难的揪扯着自己的眉毛,“王爷,奴才是个太监,哪有什么心思想女人。”
“假如。”祁连修抬眼,阴测测地盯着他。
高德禄立时感觉到后脊背发冷,抖着音立马回道:“娶她,当然要娶她。”
☆、第45章
祁连修停笔,垂眸沉默。
高德禄暗观王爷的神色,心里有些小兴奋。高德禄怎么瞧王爷现在的样子都是在苦恼。
可真是好事儿!王爷晓得动凡心了!王爷也有中意的姑娘了!
以前,高德禄见王爷总是拒绝太后送来的美人,高德禄还真担心王爷那方面的问题,他甚至忧虑过王爷若一直不近女色的后果……
“王爷,您中意哪家姑娘了?您跟奴才说说,奴才天天侍奉在王爷身边,一准儿也见过那姑娘的。王爷若喜欢,奴才想法子帮您弄进府里来?”高德禄兴奋道。
祁连修突然把案上的宣纸搓成一团,随手丢在了地上,似乎很烦心。
高德禄笑容停滞在嘴角,愣愣的看着自家王爷的神态。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还有让咱们英明神武的王爷发愁的事儿?
高德禄抿着嘴,两手互相握拳,仔细认真地揣测王爷的心思。照理说凭王爷而今的高贵身份和英俊样貌,跟哪家姑娘说亲都不会受阻,除非……
高德禄打了个激灵,惊讶的看着祁连修:“王爷,您该不会是瞧上哪家已婚的太太、奶奶了?”
“胡沁什么!”祁连修随手把自己手里的毛笔丢到了高德禄脸上。高德禄左脸蛋子随即印染一团黑乌乌的墨汁。
高德禄委屈的抽嘴,顺手擦了擦脸上的墨汁。他此举反让右边的脸全都染上了黑墨,左右黑白对比,整张脸看起来活像一幅太极阴阳图。
祁连修被高德禄这副滑稽样都笑了,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清理。
高德禄一见王爷笑他,心里安稳了大半,故意继续嬉笑着跟王爷耍赖。“王爷,您先跟奴才说说,奴才再去也不迟。”
“本王听说你们太监学规矩的第一步就有‘三不’:不听,不问,不说。”
高德禄立即会意王爷的警告,委屈地抖了抖嘴,利落地给祁连修行礼,而后告退。
屋子里只剩下祁连修一人。
四周沉寂异常。
祁连修提笔,他的目光停滞在宣纸上许久,始终没下笔。过了一会儿,祁连修蹙眉放下笔,转身走到窗边,一把推开了窗。
窗外天色转黑,当空挂着的一轮明月格外显眼。淡淡发白的月光洒满整个院子,清晰了斑驳的树影,也照得人心发闷。
祁连修背着手矗立在窗前,抬首仰望当空的明月。月光虽不如高阳那般耀眼,却独有属于它的清幽,清清淡淡的,没那么热烈,却可以照进人心。
祁连修微微颔首,目光转而落在自己的衣袖上。精巧地莽草攀花绣纹服贴的‘长’在他的袖口,秀美,逼真……
祁连修突然握拳垂一下窗棂,窗扇随即吱吱呀呀的摆动。祁连修快步出院,直奔妹妹所在的凝心苑。
祁黛娥本打算更衣歇息,忽听说大哥来了,一边迎他一边心下奇怪。这么晚了,大哥还会来,一准是有什么事儿。祁黛娥抬眼望去,果然见大哥眉头紧锁。祁黛娥心里有数了。
祁黛娥先让人给祁连修上茶,等祁连修平心静气一会儿,才开口问他出什么事了。
“江姑娘今天走了。”祁连修嗓音压得很低,似有难说出的情愫。
“走了,为什么走了?”祁黛娥不高兴的站起来,瞪着她大哥,“是不是你赶她走的?大哥也不知为什么,素来对她看不过眼。”
“不是。”祁连修轻声道,眉头反而皱的更深。
“那她为什么走?”
祁连修自责道:“怪我。”
“哎呀,大哥,你能不能多说几字话我?”祁黛娥无奈地看着他。
祁连修抬眼对上祁黛娥的眸子,“我可以说,但你不适合听,你还太小。”
“我不小了好么,我都——”祁黛娥想说她都来癸水了,可她突然又觉得自己这么和大哥说不适合,索性闭嘴不说了。祁黛娥想到男女有别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惊讶的瞪大眼看着祁连修,“大哥,别跟我说你对江姐姐干出什么混账事了?”
祁连修垂眸,皱眉不语。
“我说中了?”祁黛娥眼睛瞪得更大,她才顾不得什么礼仪体度,起身就拽住祁连修的袖子,责问他到底干了什么。
祁连修冷冷地瞥她一眼,“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噢,是么,你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了么?”祁黛娥心虚的松了手,红着脸问。
祁连修瞟她一眼,送给她一个‘我当然知道’的眼神。
祁黛娥红着脸,心虚的闪躲大哥的目光。她撅着嘴,目光无辜的瞟着棚顶,嘴巴却没闲着,“大哥,我跟你说,我绝对没多想什么。我想法素来很简单的,这点你该懂的。”
“别废话。”祁连修起身,突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妹妹这里。求助?可他这种事怎么能跟一个没长大的小丫头商量,绝不行!
“江姐姐跟其她人可不一样,她跟太后送你的那些美人们就更不一样了。大哥,你别看轻她了。你若不能娶她,便不要伤了她。”祁黛娥忽然面色正经的看着祁连修,目光清澄透亮,充满坚定之色。
祁连修心下一沉,对祁黛娥点点头,转身离开。
“保不齐你已经伤了她。”祁黛娥转而又低低的补充一句。
祁连修后背僵了一下,他突然顿住脚,侧首对祁黛娥道,“妹妹,我若娶她做你的嫂子,你——”
祁黛娥激动地抢话回道:“大哥,你不该问我!这是你的事,只管娶你想娶的人就好,我的意思不重要。”
大哥自小便养育、保护她,付出了很多辛苦。以后的日子,祁黛娥真心期盼大哥能过得更好,能为了他自己而活。
祁连修点点头,忽对祁黛娥灿然一笑。
笑容暖暖的照亮人心,祁黛娥还是第一次看见祁连修露出这么好看温暖的笑容。待她回过劲儿来的时候,早已不见祁连修的身影。
“大嫂,江姐姐。”祁黛娥呢喃了一句,调皮的笑了笑,乐颠颠的吩咐嬷嬷快给她更衣,看来她今晚会做一个好梦。
……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江清月把凳子搬到了窗边,懒懒的坐着,胳膊依靠着窗台,托着下巴看天上的月亮。
“真美啊。”章嬷嬷安静的走过来,叹道。
“问秋呢?”
“累了一天,早就睡了。”章嬷嬷笑道。
江清月也笑,“难为她折腾这么久。”
章嬷嬷颔首,看着江清月的侧脸,转而也跟着她一样望着窗外。“姑娘真不走了?”
“嗯,不走。”江清月垂眸,语气略有些犹疑。
“姑娘先前在王府还想着回去看大姑娘,怎么突然就不走了?”章嬷嬷觉得很奇怪。
江清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章嬷嬷。章嬷嬷打开瞧了两眼,自从姑娘叫她识字之后,常用的字她已经基本能识得了。章嬷嬷又读了一遍,确认信中的意思,方惊讶地看向江清月。
“大姑娘和大姑爷要进京?”
江清月点头。“今儿个下午你们收拾屋子的时候,有个婆子受驿站的托付送的。”
章嬷嬷点点头,有些明白了,她劝了劝江清月早些歇息,见其执意要继续赏月,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自己回房歇息。她脱了衣裳,钻进被窝里,忽然才觉得有些不对。
才刚二姑娘解释说不走,是因为大姑娘的来信。可在大姑娘来信之前,二姑娘便已经决定不走了。不然她和问秋也不会忙活一下午,重新在宅子里安顿。
章嬷嬷怎么都想不通,也不好现在再起身去问。她辗转反侧乱想了一通,也便合眼渐渐地睡了。
次日一早儿,天刚蒙蒙亮,宅子大门就响起了咚咚地叩门声。章嬷嬷披件衣裳就往外走,却见大门口已然站着一人,瞧身形是自家姑娘。
江清月的衣裳还是昨天穿的那件,没换。
江清月早蒙好了面纱,要打开门。章嬷嬷赶紧穿好衣裳,蹿到江清月前头开门。来人竟是高德禄,似乎很着急,一见到有人,他便急忙将信递过去。
“信收好,咱家还要伺候王爷上朝,先告辞了。”高德禄送完信,便匆匆告辞。
章嬷嬷纳闷地将大门上了门闩,转而将信递给了江清月。
信封上什么字都没写。
江清月蹙眉看着这封信,手执信,默默地转身回房了。
章嬷嬷看着纳闷,赶紧追过去,打算一探究竟。谁知姑娘把信直接塞进了妆奁上的红木匣子里,看都没看。
章嬷嬷暗观姑娘神色沉闷,似乎有很多心事,也不敢多问了。转身悄悄地去厨房,准备做早饭。
……
喜寿街街尾有个叫癞狗儿的胡同,偏僻脏乱,平日里只有些市井百姓抄近路走这条路。今儿个却稀奇了,有一辆极为豪华的马车停在胡同口,前前后后还有十几个带刀侍卫护着,怎么瞧都让人觉得车里面坐着的是个大人物。马车停在那儿一动不动,侍卫们也都个木头人死得站在原地不声不响。来回路过的百姓们都觉得稀奇,驻足观看,不多时周围的人就越聚越多。
高德禄拿着拂尘气喘吁吁地赶回来,就见一层层围城了厚厚的人墙,依稀可见胡同里露出上半截的马车。高德禄叹口气,用袖子抹了抹头上出的汗,心里却苦不堪言的抱怨。也不知王爷抽哪门子疯,好端端的,非要躲在这么远的小破胡同等着他,就不肯把马车停在江宅门前那条街。
他这个太监是真真真不好当。
高德禄在心里吐完口水,咳了两声,扯嗓子喊:“都给我让开!”
拂尘一甩,众百姓们一见是太监,料知车里的人身份不简单,都不敢围着了,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高德禄强绷着脸上了马车,命车夫快些驱车。终于离开‘肉墙’里人们的视线,高德禄拍拍胸口,松口气,用帕子擦干自己脸上的汗,方躬身钻进马车里,毕恭毕敬的跟王爷交代:“信送到了,章嬷嬷亲自收的。”
祁连修记得章嬷嬷和问秋是江清月身边的亲信,遂点点头。
马车一路直驱皇城的方向,祁连修端正的坐在中央,两眼平视前方,不知不觉中走神儿了……
祁连修起初在青州城遇见江清月的时候,并未多想过什么。初见她时,祁连修只觉得这女子模样不错,还呆笨到分不清东南西北,有点意思。
祁连修性子素来寡淡,许是儿经历的世故太多,习惯了人情冷暖,他不愿意表露情绪,更不愿跟那些朝中官员们虚与委蛇。其实已经鲜少有什么事会引起他的注意了。年少时,为了护着妹妹,他一直努力把自己变强。而今他成功了,成了皇帝眼中的红人,有真材实料,不惧别人的质疑。可就在别人艳羡他的地位权势的同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空了,除了养育妹妹,似乎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和事情能够波动他的心,引起他的注意。
性情寡淡,不苟言笑,清贵冷漠。许多人在背地里都这样议论、形容他。
直到他再次遇见了江清月,因为祁黛娥的关系,他与她巧合地再次面对面。尽管他对她印象很好,但祁连修还是出口赶走了她。细思其真正的原因,竟不是源于他太护着妹妹的缘故。他再见了她之后,心里便有一种轻微不安的慌乱,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心慌,令他不得不开口赶人。而逃离的代价,是反被另一种慌张代替。
日复一日,思之如狂。
祁连修一直想否认忽略自己的感受,实则他的心早已经悸动了。故而,当祁黛娥哀求他再次邀请江清月的时候,祁连修竟干脆地松口同意了,可他在心里却依旧固执的认为是他宠爱妹妹才做的决定。当他再次看见那名女子容颜时,他才意识到一切根本不是他一直以为的那样。他的会竟莫名的雀跃,好像三四岁的孩童忽然吃到糖一般兴奋,甜到心窝里。
祁连修决定压抑这种感觉,他不愿意顺应变化,他以为自己只要用心,大可以把这种扰人的情绪压抑下去。他开始关注除了她以外的事,比如那个用尽心机的周天巧,再比如太后赏赐的美人们。可他没想到自己对这些人关注,只是徒增了心中的厌恶。他借机一箭双雕,偏偏却看见了那个小女子温柔善良的另一面。
他查了户籍,记住了她的闺名:江清月。
渐渐地,祁连修看到了她丰盛安宁的内心,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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