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金城公主和亲录-第1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听后,一双桃花目简直要挑到天上,虽说有些时候,男人为了为自己正名会威风凛凛地将这公然指出的女人扔到床上,一展雄风。但这尺珍在他心中整日里便是这等嚣张跋扈的模样,又刚割了宫婢的舌头,不过是嚼舌根闲磕牙而已,就割舌缝嘴,委实太过狠毒了些。
  他便随口哼了一声,径直坐到书案前批改奏章,这尺珍便闹起了公主脾性,夺过他手中的朱笔重重的敲着他身旁的墨砚,那陈黑的墨汁一滴不漏的溅在了他玄紫色的长袍上,“我知道你喜欢栏院那些唐国的老女人,不过是些舞姬戏子罢了,你是要继承吐蕃国祚的人,就算再怎样任性,太后不会任你娶那些老女人的。”
  他劈手夺过她手上的狼毫笔,冷冷道:“是么?你还当我是当初的世子么!我既不会娶她们更不会娶你,这点你放心。”
  尺珍伸手扫去那满桌的奏章,一张脸涨得绯红,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整个身子都颤抖的不成样子,“我,我自幼便喜欢你的,为了你我不远千里来到吐蕃,为你我装作伴读……”
  赤德祖赞微微挑眉,一张如玉的脸上带着微微的不耐:“我不记得曾逼迫你如此?” 
  尺珍跌在地上,手底压着满地的奏折,一张稍稍有些黑的嫩脸上满是泪痕,嘴角绝望地翘着:“是我自愿,我轻贱……你冷我,太后骗我,太后说过吐蕃的后位只能是我的,可是她如今竟反悔,派使团去唐国和亲,什么金城帝姬,都是胡扯,她根本就不是帝姬,她只是宗室女,我才是真真正正的公主……我才是!”
  本来,她割了宫人的舌他就十分生气了,如今又对唐国未曾谋面的女子无端指责,他拳头握得紧紧的,生气道:“王后?生下皇子的便是王后,只要金城有孕,你就一日做不得这王后。”
  每每想起此事,他便满心的痛,这一切的苦痛都是自己的盛怒招来的,他不过一句气言,不想却造成了一生一世的亏欠。
  

  ☆、第54章

  
  听闻那突厥的国君曾亲自到太平馆,请赤德祖赞宽恕那第十部落,那第十部落的首领甚至在雨中跪了两天两夜。
  吐蕃的太后甚至飞鸽传书,要他以国事为重,莫不可为了女人的事情乱了心神。
  李隆基也乘着撵轿来太平馆问:“不过是几道小伤,若为此伤了和气,是否就太过了?〃
  赤德祖赞桃花目中闪过一丝狠戾,语气颇为不耐,直接将李隆基推到了老身的床前,“一点小伤?”李隆基见到我满身的纱布,顿时捂了眼。
  回宫后,据说赐了我一榭珠,醒后怎么都没找到,后来听婢女说,赤德祖赞直接拎起来扔了,院里大大小小的珍珠蹦蹦跳跳的,甚是漂亮。
  我盯着窗外那翠翠隆隆地折页梧桐看了大半天,大片大片的梧桐叶随着微风轻轻的摇着,树上一只黄莺扭着头梳理自己的羽毛。
  胸口处的伤口愈合地有些痒,痒地难受,我捡起床边圆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冷茶。大明宫的大小的妃嫔,还有哆里哆嗦的卢相、姚相都提着大大小小的礼物跑来太平馆探望,我这厢房本来就小,赶巧到一天来,嘈嘈杂杂的。
  那些妃嫔站了站,皱眉打量我满头的纱布,想说两句什么安慰的话,出了口又带了寒暄的味道,除了卢相、姚相,剩下的都是尴尬的陌生人,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人也进了太平馆。
  热闹是一群人的孤独,这满室的嘈杂却让我想起了李隆悌,从我手伤初愈能握笔那刻起,我便给鬼医写信,我这个人性子别扭的紧,打破嘴都不会说一句谄媚的话,如今却对那未曾谋面的鬼医唤一声师叔,
  “师叔,隆悌可好?”
  “师叔,最近雨水颇多,在隆悌的房内多洒下祛湿的药草。”
  “师叔,隆悌可是醒了,我最近总是梦到隆悌”
  ……
  那群人终于走了,我坐在书案前握着笔,一封信扔了又写,写了又扔,我的手颤抖在宣纸上,该问些什么,又能问些什么。当年与那些酸秀才写猗兰操时,下笔都没有这般空白艰涩。
  这几日,鬼医师叔益发的懒了,我心焦的拆开信,里面就简单的“未醒”两字。
  到现在,我才明白未醒这个词是有多无奈。
  那时,我与李隆悌同在崇文馆读书,每次早课先生点名时,总会听到:
  “李隆悌?”
  “未醒”
  “李清宁?”
  “未醒”
  然后,哄堂大笑
  下了早课,便见到自家的小婢各自抱着厚厚的一摞《尚书》,日落西山,两人仍在崇文馆的小桌上奋笔疾书,中宗总是笑容满面的走到我俩的桌前,随意翻几页,点评点评我俩的书法。每次李隆悌的字都会遭到中宗的训斥责罚。
  这旧时的记忆一旦涌上头,便再也收揽不住。
  母妃生下我时,天空出了一片炫目妖冶的晚霞,父王高兴的抱着这在晚霞下出世的女儿,父王一向风流,可是对自己的母妃却十分的宠爱,见到我出世后激动的老泪纵横,抱着不肯撒手,导致我刚出世就染了风寒……悲催的很。
  父王召集了整个长安的算命郎,为我起名,整整三日,起名的宣纸,我的生辰八字塞了满满三大箱子。
  最后,父王捋着胡子,轮起扁担将那些算命先生揍了出去,他气汹汹的捏着手中的周易,破口大骂:“真他妈晦气,老子晚年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女儿,给起什么李狗蛋、李翠华、李白菜……还拿狗屁命盘来威胁老子,贱名才能避过大劫?纯属放屁!”
  他气恼恼地回到母妃的厢房,拉着母妃的手:“大唐江山风雨飘摇,这个女儿于晚霞而生,希望她能保佑我大唐的国祚清平安宁,夫人觉得取名清宁如何?”
  母妃听到“清宁”二字,顿时哭的梨花带雨,前面的三个哥哥,不是叫李狗儿、就是李铁蛋,再有好听的便是幼子李术……
  名字起得不好连带着性子差,我那大哥李狗儿,整日里浪荡于长安的勾栏院,把种子洒遍了整个长安,估计再过上几年,就有一大群去嗣雍王府认亲的,也应了“狗儿”的名字;我那二哥李铁蛋,唉,提起来便头疼,铁蛋寓意他身体像铁蛋子一样健壮,就单纯的想要你健壮而已,可没有让你去东市举鼎,听闻秦朝的一位王子就因举鼎,被砸死了,父王和母妃整日里担忧二哥会被大鼎砸的嗝屁;
  好歹,三哥李术倒是我嗣雍王府的乖乖,整日里舞文弄墨,一派风雅之相。父王十分得意这个三儿子,还时常嘱托三哥带我识文断字。
  我当时年纪小,便对这父王整日夸耀的三哥心生崇拜,便常捡地上的宣纸,模仿他写字。
  到了后来,我才知道,我那三哥不是风雅,而是脑子断篇,一个字要写一百遍才能记住,一本书要读上千遍才能背过。
  好容易学个字,全他妈是错的!
  再后来,中宗登基,大封李氏宗祠,我的父王升为雍王,加封大唐二等功,搬去了幽州,监视那些刺史。
  启程时,我那断篇的三哥,忙着收拾大街上的宣纸,父王觉得自家的儿子如此注意街道的整洁,十分自豪。我抬着头看着漫天飞舞的宣纸,又扫了一眼眉头皱得紧紧地三哥,啧啧,他应该又断篇了,他不是收拾卫生,而是拼死拼活的找第一百个对的字,毕竟写了一晚上……
  我觉得委实不像样,便一把将三哥扯到敲畔,学着父王的口气大喝道:“别找了,一百个字没一个对的,你觉得对的那个缺了个点儿!”三哥愣了半晌,一双眸子里蓄满了珠泪,“人家写了一百零一张,发现只有第一张的字是对……”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十分发愁,看来我嗣雍王府的爵位是传不下去了,“三哥,我真的看了,没一张对的!”
  “没道理,我的老师是皇上……”
  “我管你老师是黄上、白上、黑上,总之错了就是错了。”
  赶巧撞上了黄道吉日,逢上了老天开眼,我扎着两个圆包子发髻,叉着腰气势汹汹的说这句话时,被省亲的韦后听到了,当街要剐了我。
  中宗性子敦厚,于心不忍,沉吟片刻道:“这丫头性子倒是有些像太宗,大有我李氏的风范,随着宫里的孩子们一起习习书画,做做诗词什么的,有文化水总好过睁眼瞎不是。朕瞧着,这小丫头颇有灵气,若是稍加培训,左右不差于上官婉儿。”
  父王一辈子识不得几个大字,对那些捻酸诗的秀才十分崇拜,这厢听到自家皇上老弟说能赶上上官婉儿,顿时来了兴致,径直将我推到中宗怀里,十分郑重道:“宁儿啊,定要多加用功,成为名扬四海的人。
  多加用功,名扬四海,这八个字,我记在了心里。多加用功,到底是在哪方面多加用功?扬名四海,美名可以传播四海,臭名也能飘扬四海,究竟是扬臭名还是美名。
  折腾了好半个月,中宗终于将我安顿在远离韦后的天鸾轩,随着宫里的一众王子皇孙一同在崇文馆识文断字。
  去上早课时,天鸾轩里的几个小丫头,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招惹李隆悌那个混世天魔。
  混世天魔?我抱着一大摞书,脑中不停的印出天魔星,三哥脑筋断篇儿,一本书要读一千遍,那书房里的书,尤其是那些带插画的,我都读遍了,尤其是那部先秦的山海经。
  那山海经中提到有一叫帝江的神鸟,形似黄布口袋,红的像一团山火,无眼耳口鼻,却偏偏懂歌识舞,还记载了模样像蛟的、头上生鹿角的、人面马身的,当然也有些不成器的,吃太多撑死的……那这混世天魔,又是何等形态,我很好奇。
  在崇文馆,那些教书的博士官提到这李隆悌,都吹胡子瞪眼睛的,那些年龄稍小的公主,一听到李隆悌三字直接恼的哭了。
  我在家经常以捉弄三哥为乐,如今听到这般淘气的人物,自然是十分的好奇,总是私下打探这混世天魔的消息。
  那日早课,我贪觉去晚了,我接过小宫娥递过来的衣裳,一遍塞着芙蓉糕一遍狂乱的穿着衣裳往崇文馆冲,兴许跑的太快了,竟没注意到前面神色款款,眸底十分懒散飘逸的小人。
  “哐当”我手中的芙蓉糕拍在了脸上,我皱眉道:“好好的芙蓉糕,撞米田共上了。”
  那少年生的眉清目秀,爬起来先是十分认真的照着太液池水清理脸上的芙蓉糕,清理了好半天,神色淡淡的朝我走来,唇角微微一勾。
  我那时还不太分的清性别,兴许是整日里跟自家的那几个钝头钝脑的哥哥处的时间太长了,如今见着个灵透的,突然有些不舒服。
  尤其是他慵懒的倚在太液池畔的未央柳下,淡淡的告诉我他就是李隆悌时,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嘛,真是让人失望,混世天魔怎么也得眼似铜铃、头上生鹿角、人面马身的,枉我还花重金私下里做调查,感情那些小太监都是骗我的钱来的。
  少年心性,多半是不打不相识,他嫌弃我不道歉,我怨他害我失了芙蓉糕,为此我二人还大打出,一直打到中宗的面前,中宗阴着一张脸:“两个小畜生,早课迟了也就罢了,如今还打成这般丑态,简直比民间勾栏院老鸨还丑……”
  感情不是嫌弃我二人交战,而是嫌弃我二人丑……
  后来,这话传到韦后耳中,听说那勾栏院的老鸨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长安,中宗被罚站在门外一晚,要知道,白白的雪花那个飘,呼呼的北风那个吹。
  

  ☆、第55章

  打见面就结下的梁子,我气李隆悌撞破我的芙蓉糕,李隆悌恼我走路不长眼,谁都看不惯谁,谁都不服气谁。这朝朝暮暮的相处,却将这一肚子气恼妒怨憋的益发的浓醇,见了面不抓破脸也得打破嘴,整个大明宫都鸡犬不宁。
  经常有小宫娥战战兢兢的站在中宗的寝宫通报,但凡听到这般,中宗的眉头便会不自觉的皱的紧紧的,来寝宫的不是朝中的党派相互递告状的小折子,便是宫里那两个小畜生又打起来了。 
  中宗推开怀里的美人,眉头皱的紧紧的,气的印堂泛着青黑,问道:“那两个小畜生又打起来了?” 
  “皇上,奴才,奴才好容易攒钱买了一盒杏仁酥,准备送到驿站寄给家里的老母吃,可回去了那杏仁酥只剩下几点碎末,奴才、奴才看到八皇子和金城公主嘴上带着残渣……” 
  一小宫娥哭成了泪人:“奴婢花了一年的时间才绣了一幅蝶恋花,刚绣起来,还未纳到鞋上,半道撞上了了八皇子和金城公主大驾,被金城公主抢了当武器,唔……请皇上明鉴。。。。。。”
  “奴才埋在未央柳下一坛子陈年花雕,刚挖出来准备进献给皇上,上了趟茅房,回来却只剩下碎瓦片了,听小三子说,看见八皇子和金城公主打架,一棒子给奴才砸了。。。。。。”
  “奴才,有块祖传的翡翠,平日里总是有空就擦两下,虽说不值钱,可是擦得久了却生出了别样的光泽,本想着送给翠花当定情物的,却不想迎头碰见了那俩魔……王、王孙打架,那祖传的坚硬如铁的翡翠嘎嘣落地化了一地的玻璃茬子。”
  中宗皱着眉,扫了一眼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宫娥、小太监,越过他们金碧辉煌的宫阶上排队告状的,从寝宫一直排到了丹凤门。
  韦后回娘家省亲,好容易得空宠幸一下新纳的小美人。
  这小美人是整个长安,弹琵琶弹的最好的,长长尖尖涂红蔻丹的指甲把琵琶拨的缠绵缱,娇娆的柳腰,悱恻的舞姿,一袭菊纹上裳丝绸罗衣,下着一条百褶如意月裙。细软的长发挽作望仙髻,玉面一幅罥烟眉,眉心一点梨花钿,一抹桃红飞橫脸面。讲起话来含羞带怯柔情蜜意。
  韦后回家是为良辰,佳人如斯是为美景,良辰美景,心情正愉悦地想那风月事,没成想这告状队伍排的,就是韦后从娘家回来,也处理不完啊。好歹是大唐一国之君,竟落到这般田地,中宗老泪纵横的盯望着宫殿檐角上的金铃,小风一吹,“叮叮”作响,他颇为无奈地低头望了望那娇美瘦弱的女子,纤瘦的腕上依旧戴着那只镂空雕蝶恋花图样的细银镯,再搂到怀里,却失了方才那风月的情致。
  原本是满心的欢喜,谁知被我和李隆悌打架搅了,中宗那个不高兴。扯着线头就织毛衣,扯着由头就恼羞成怒的亲自到天鸾轩将我俩抓来,抄起门口侍卫手中的棍棒,就是一顿好打。
  八成将那风月的气力转移到了揍我俩,下手那个重。
  韦后刚从娘家回来,满身绫罗绸缎,凌云髻上步摇金钗荧光灼灼,一双细长的眸子闪烁着复杂,她再三向我确认挨打的缘由:“当真只是为了你俩打架?”
  为了我俩打架?怎么可能!我俩打架打了整整三年,宫里的瓦都掀了,还打破了长生殿里的花瓶,都没有处罚,今儿为了几个小太监就下手没克制?
  韦后皱着眉,心里犯嘀咕。中宗扔掉棍棒,抬袖擦了擦汗,大口大口的喘气。我本是想说是为漪澜殿那房小娘子,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毕竟中宗还是疼我俩的。
  韦后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怨毒的口气,让我发了一身冷汗,“你就是不说那贱人是谁,本宫照样找的出,不识抬举!”
  中宗忙于与吐蕃交战、朝中的两派纷争,韦后怨怒于我,将整个宫里的太医都招到自己的庭院里晒太阳。
  初初,屁股不觉得有多痛,没成想后劲倒是足,屁股一沾床,立刻传来一阵刺痛,整个大明宫的太医都被韦后叫走了,我只能趴在床上忍着。
  越是到了夜半时分,这寂寞愁苦就一丝一丝地蔓延上心头,好端端的被拎到宫里,纵使宫里千般好,但是夜半时分屁股疼的火辣辣还找不到治疗的,便无端勾起了心底那孤燕离巢,倦鸟无林的感伤情绪。我攥起拳头咬牙忍着,额上却沁上一层细密的冷汗。
  好容易挨到了天明,院门口忽然跑来一火急火燎的小宫娥,像一只瞎了眼的豪猪,“蹭”的一声跑过来。
  〃呯令!啷〃
  唔……这厢屁股更痛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捂着屁股瞪着那毛手毛脚的小宫娥。那小宫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抓耳挠腮的红了一张脸颇为委屈道:“金仙公主要去道观当道姑了,让奴婢捎个信儿给您。”
  我这厢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那小宫娥就毛手毛脚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蹭的一声冲出了天鸾轩,空荡荡的院子里飞腾起一阵喧嚣的尘土,好一会那尘土才落了地,徒余一架满是尘土的秋千。
  我捂着屁股,倚着门口的雕花朱漆廊柱,弯下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思量了好半晌,怎么好好的,要去道观里当姑子呢?
   我缓缓吸了一口气,我这厢还顾不上自己,还愁眉苦脸的担心别人,想著金仙那羞羞怯怯的模样,兴许那羞丫头十分喜欢道法,能去道观也好,如今的唐宫哪里还是李家的天下……我不由自主的苦闷一笑,本来就是一个孩子却做出这等老气横秋的模样,说来也好笑。
  我拍了拍脸,昂起头望着院内的满架蔷薇,清风微拂,漾层层紫粉色的花波,柔和甜腻的香气,像极了府里的那架千色蔷薇。
  蔷薇盛开,清风拂面,捉弄一下三哥,挑唆一下大哥二哥,被父王责骂一大顿,哭成一个脏娃娃却满满的幸福。
  “接着”
  怀中突然斜飞来一塞进来样事物,是个墨黑色的锦盒,盒口处是鎏金镂空暗扣,盒盖上雕着一幅虞美人,那锦盒上温温热热,也不知究竟抱在怀中多久,触手的温热倒生出几分火烫。
  “金风玉露膏。”李隆悌着一身纹饰繁复华丽勾缠连结的长袍,环胸倚在那架绮旎的蔷薇旁,繁丽堂皇的雕梁画栋,斑斑驳驳的蔷薇花浪,那墨色亮泽的发丝飘进了那紫粉色的蔷薇中,他微微弯腰,故作冷淡疏冷的的脸上挂着七分担忧三分温柔。
  金风玉露膏是唐宫的圣级金疮药,这是药王孙思邈留下的,不管受了多重的外伤,只要涂了这药膏,容貌气色、形态皆如未伤,自打武氏弄权打压李氏亲贵,那金风玉露的方子就失了,唐宫里对着金风玉露膏极为珍视,就连中宗出去逛园子被韦后抓破了脸,都没舍得用。
  我皱眉打量他许久,身上的长衫乃是采用绚带绣,繁复而华丽,领口是滚金卷云纹,袖口有一朵秀丽纤巧玲珑剔透的雏菊,他倚着那蔷薇花架,屁股处却僵硬的挺着,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
  自己不涂,非得跑那么远给我送,该不会是添了些什么。
  “加了辣椒还是麻椒?”
  李隆悌闻言,嘴角抿的紧紧的,脸色拉得很臭,眸子里翻腾着刻意压下的怒气,眉头紧皱,眸底的怒意如天边的滚滚天雷,一壶双青筋尽泛的拳头直直地伸过来,到了我的脸颊处突然便化作了嬉皮笑脸:“我好容易讨来的,瞧你这一身伤,比北市上讨饭的婆子还讨厌” 
  好好的心意,非得将话讲的如此别扭恼人。
  大明宫里垒有小岛,名为蓬莱岛,紫烟绕曲岸,浮香萦九曲回廊,岛下临太液池,池中一群孔雀黄金锦鲤游鱼往来争食,欢喜静和。太液池畔东面栽了一大片藤萝,西面杨柳上窝着几只慵懒的莺儿,莺啼燕语,漾漾清波旁偶尔跑过几只躲躲藏藏贼头贼脑的小耗子。
  我躺在太液池旁,正自躲懒,身后缓缓走来一个宫装女子,衣饰夸张又轻浮,额前贴了一抹庸俗的桃红色花。
  我眯着眼打量了好半天,才看出这是那日中宗怀里搂的那个小美人,看着一身的绫罗绸缎,满头插的浮夸艳俗的大红花,想来是封了位分了。
  她颇飞扬跋扈的抬脚踢了踢我,我满身的棍伤,困的头昏眼花的,没闲功夫招待她,便侧了侧身子倚在光滑圆润的圆石睡觉。
  太液池里有几只争食的红锦鲤越出睡眠,冰凉凉的水贱落在我的额头。总觉的这气氛有些不对劲,一睁眼迎头就对上了韦后那张拉得很长的脸。
  那庸俗的美人扭着柳腰,稳妥的站在韦后身侧。
  额头上的水打着旋的滑下来,鼻尖萦着一股子鱼腥味,鼻尖刺痒地逼出一贯彻苍穹的喷嚏,鼻涕“腾”的飞了出去,稳稳地落在那小美人的花钿上。
  韦后皱眉坐在太液亭内,凉凉地瞥了一眼小美人额头上的花钿,便掩了衣袖遮住眉眼,“柳姬,身为后宫的妃嫔要注意仪表。”
  旁边的梳着垂丫髻的宫娥纷纷扭头看了过去,叽叽喳喳的偷着议论小美人花钿上的那坨鼻涕。
  要说就大声的说,非得用那种蚊子一样的声音,嗡嗡的像是十分有趣,就是让你听不见,那美人一看这两排的宫娥都侧首盯望她,叽叽喳喳的。她还以为是羡慕她的容貌呢,为此故意抬手向上挫了挫那透明的青罗胸衣,一只涂着丹蔻的指尖划过那坨鼻涕,一路往下滑到下颌,过处便是一线橙黄色亮晶晶的透明银线。
  我便大方地抬手戳了戳她的背脊,提醒道:“呃……美人姑娘,你花钿上有一坨鼻涕……脸颊也是……你对这个很感兴趣?”
  那美人楞了一楞,突然嗓音渐渐的做了升调。
  紧接着一声“噗通”,跳了太液池。
  我呆呆地盯望着那小美人在水池扑腾,水花翻腾,扑腾了好一阵子,那小美人体力枯竭,水花也渐小,“皇后不救她,不怕万岁爷生气?”
  韦后盯着那幽幽飘在水的花钿上,水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漫不经心地端起桌上的茶盏,凉凉道:“是她自己跳的,与本宫何干?更何况喷到她脸上鼻涕的是你 ”
  

  ☆、第56章

  我盯着太液池,看着太液池中的小美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扑腾。说来韦后也是厉害的紧,能将这好端端的一副清秀皮相折腾成那般媚俗。
  那时的我虽说不谙风月,但也知道若是喜欢的东西被人无端毁坏,尤其是在兴头上时,那非得扒了那人的皮不可。想到这里,我猛地一抖,一猛子扎进了太液池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小美人拖上来。
  一张涂满三层铅粉的脸,残妆晕晕,那庸俗却褪去了七分。
  韦后扬起自己那丹蔻晕染的细长指甲,灼灼日光下显得分外的刺眼,透过那灼灼刺眼的手指缝,凉凉地扫了我一眼,淡淡道:“本宫今儿乏了,摆驾回宫。”
  那小美人咳嗽了半晌,又沥沥哇哇地吐了好一阵子,咸咸的鱼腥味,我有点儿闻不了正要起身,只见那小美人娇弱无力地瞪着一双迷蹬蹬的杏眼,死死扯住我的衣袖:“你以为你逃的了吗?本宫今日就与你同归于尽。”
  我皱眉盯了她好半天,无奈道:“姑娘,你喜欢我啊?”
  那小美人一怔,手指乱抖的蜷缩成一团,离的我远远的,一双肉粉色的唇霎时间失了血色,朝我吼道:“我、我、我不喜欢你!”
  “不喜欢还非得跟我同归于尽?要知道黄泉漫漫,得找个称心的人一起走,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走在一起还不得烦死?”
  “可……可是,是你将我推进湖里的!”那美人叉着腰,一副理直气壮。
  我躺在柳树下的圆石上,打量了那美人良久,哪进水都没关系,脑子别进水啊,搞得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那小美人复死抓住我的衣袖,非得扯着我去中宗那里告状。
  那小美人理直气壮道:“这太液池是韦后游览过的,你还敢妄想在这里睡觉,真是好笑。”
  我脑袋“嗡”的一响,你这脑子不只是进水了,简直进了米田共啊,韦后游览过太液池,老子就不能看了?
  我忽然想起天鸾轩里碎嘴的小宫娥闲磕牙的情景,一说:“听闻那国子祭酒做了一首酸诗,诗里提到了一首酸诗得了万岁爷的夸奖,其他的酸秀才做不得这般句子,就臭不要脸的拿酸架子,但凡是个人提到个字,他就上赶着到万岁爷那里去哭,说什么这酸诗的构思啊、又有这个字啊,简直就是国子祭酒大人的……”
  〃是啊,提过字就不能用拉?那这个提过一个杏林,那个提一个梅林,左右就这几百种花,写的人那么多,那最后岂不是什么都写不得了?”
  “就是,分明都不是一回事,还把嘴厥的像个鸭子似的呱呱乱叫!我这没念过书的,都知道不一样”
  “切!你少来,前儿,不是还做了首酸诗不是?什么床前桃花林,疑是米田共。举头抡大锤,低头……低头什么来着?仔细,那些做不出句子的酸秀才,抡锤骂你!”
  “你……我就乐意了,爱谁谁!” 
  “……”
  那小美人撩起袖子擦了擦鼻涕神猛,哆里哆嗦道:“如此污蔑本宫,任你是个公主,今儿,定要将你扒了皮。”说着便拖拉着我去韦后那里去告状。
  我无奈的整理整理衣衫,那时的我,大约太过年幼,讲起话来颇为无所谓,那韦后是不喜我的,如今好容易得了机会,便故作愠怒道:“整日里仗着皇帝的宠爱,就这般放肆,如今竟欺到后妃的头上来了,来人,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如今回想起来幼年的事就觉得荒唐,分明是韦后和那媚俗的蠢美人联手整我,我还大发善心地跳下去救她,乖乖的往他们设的圈套里钻,本来就肿胀的屁股被打的肿破天际。
  韦后,不愧是后宫里的常青树,这整人的手段五花八门的,就单单这大屁股的棍法就玩出了十八般变化。韦后宫里的打板子的都是经过多年练习的,打法极有趣味:一种叫“落花流水”,一块顽石包裹在衣服内,打完后,衣物没任何损伤,但里头的石头碎的找不着边,这种落花流水看起来不怎么狠,但这打出来的却都是内伤;还有一种打板子法叫“平沙落雁”,依然衣服里裹东西,但裹的是一摞纸,打完后,衣服破破烂烂,而纸张却得丝毫未损。
  相比落花流水,这平沙落雁看似血腥,皮开肉绽,但不会伤筋动骨。
  那打板子的胖嬷嬷,拧着一副菊花褶子眉,弯着一张厚香肠嘴,在我跟前耀武扬威。我琢磨着,大小我是个公主,中宗再生气也就打了那一次重的的板子,左右今儿的嬷嬷号板子,也就是意思意思。想到此,我便放松的趴在凳子上睡着了。
  结果,那一棍子轮下来,身上像是横贯过一道电光火石,“啪”的一声,响彻苍穹。
  那叫一个透心凉,心飞扬。板子,就要最好的,就要嬷嬷号。
  在我快要化作一缕青烟随风飘散时,李隆悌挑着一柄火红战戟,眸底的怒气好不掩饰,一柄火红战戟直直地横穿过那胖嬷嬷的胸口,凶狠得仿佛一头受了伤的老虎。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的更了一章,祝大家新年嗨皮,万事如意~

  ☆、第57章

  依稀记得李隆悌从椅子上拖起我,扶我的手有些颤抖,另一只却蜷握成了深深的拳头,手指的骨节发出〃咔咔〃的闷响。
  长安殿外的蝉挑着嗓子高亢的叫着,殿内打板子的嬷嬷手底的棍棒纷纷跌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