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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锦绣山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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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复是会的,但不会‘大肆’。”

    “啊?”张邦昌长大的嘴足以吞掉一个鸡蛋。

    “或许会有宗弼的亲信想要替他报仇,但这正好给宗老将军练练手。不过,金人若想要大规模调动人马,必须等到‘宗弼的尸身’送到上京,金帝哀悼之后,才能签发令旗令箭。但是,在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来不及了。”

    “啊?”张大人非常努力地想要跟上帝姬殿下的思维,但发现自己好像还是办不到。

    赵瑗莞尔一笑:“因为咱们已经抢占先机,把他们的路都给堵死了。‘兵贵神速’,懂么?”

    “啊……好像,不懂。”张大人哭丧着脸,默默躲到船舱一角琢磨去了。

    “张大人。”赵瑗这么多天来头一次主动叫他。

    张邦昌受宠若惊,慢慢挪了过来,一脸期盼且紧张地看着赵瑗:“帝姬找臣下有事么?”

    赵瑗点点头,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张简笔地图,在张邦昌面前展开,指着一些奇怪的小点说道:“这一些,都是分布在山西、山东、河南的硫矿……不,是黄河沿岸散布的硫磺,可以直接取用。对了,你晓得‘硫磺’与‘雄黄’的区别么?”

    张邦昌诚实地摇摇头,每次在赵瑗面前都会觉得自己是个蠢蛋。

    “罢了。”赵瑗放弃了跟他解释的打算,继续说道,“你带人去取一些硫磺来。至于这张图——唔,这张图你带着罢,反正是神仙给我的,在我胸中也画着一份。”

    张邦昌颤颤巍巍地接过了那张“神仙恩赐”的地图,觉得自己找到了帝姬聪慧的真相。

    原来帝姬是经过了神仙指点,难怪谁都赶不上呢。

    既然连神仙也站在大宋这一边,是否意味着大宋气数未尽?

    张邦昌心中七拐八拐地闪过了好些个念头,对手中那张奇怪地图也愈发恭敬起来。硫磺和雄黄的区别?没关系,他不知道,他的幕僚们还能不知道么?哪一个当官的不养几个谋士,哪一个谋士没有两把刷子?

    张邦昌带着人,乘小船驾快马替赵瑗找硫磺去了。赵瑗继续站在甲板上吹着凉风,裸。露在外的肌肤感觉到了一股细微的凉意。她听见周围的将士们大声讨论着,为什么走这条荒无人烟的水道,可以避开金兵的视线,为什么又必须走这条水道……

    “帝姬。”她听见有人叫她,“金人的兵马已经压到了黄河北境,我们却在奇袭燕云十六州,是否舍本逐末了些?”

    ——翻译一下就是,对方已经打到了郑州,我们却在设法绕道去北京,这不是脑残么?

    赵瑗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此行的目的,燕州,牢牢扼着异族南下的要道。提问的人呆滞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最后被人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上:“直娘贼,你这粗人能想明白的?别学岳飞那个蠢蛋,乖乖……”

    赵瑗心中咯噔一声:“岳飞?”

    “是啦。”那人嘿嘿一笑,尴尬地挠了挠头,“他是某的同乡,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给康王陛下上了一封‘万言书’,紧接着就被革职弄回老家去啦。”

    赵瑗心中一万匹神兽呼啸而过。

    岳飞被革职!?

    岳飞因为给赵构上“万言书”被革职?

    她真是读书太少,压根不记得还有这回事!

    赵瑗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继续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那人又挠挠头,回忆了一下,才犹豫着说道:“大概是三四个月前的事情了。”

    三四个月前,就是她对宗望下手的时候。

    岳飞……给当时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兼康王的九皇子赵构……上了万言书……

    依照赵构的个性,不把他流放到南岭就算好的了!

    当然抗击金兵是没错的,忧国忧民是没错的,错就错在这家伙直·接·给·赵·构·上·书!

    还是万言的!

    武将越阶奏事,除了遇到宋仁宗那种“唾面自干”的绵软性格,下场基本就是一个惨字。

    再联系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基本可以断定,这事是岳飞自己干的,不是她蝴蝶出来的。

    “……算了。”

    赵瑗无力地揉了揉眉心,吩咐众人说道:“若是张大人回来,就让他直接来找我。”

    她暂时没空去理岳飞,也没空去给赵构做心理辅导。眼下拿走燕云十六州,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她在忙着熬制明胶。

    唔,其实也不算是明胶。

    一路上碰到的野猪太多,当兵的欢呼着吃肉喝汤以后,依照赵瑗的吩咐把猪皮留了下来,又顺势剥掉了一些死牛死驴的皮……她手艺不好,熬出来的东西也糊成一团,扯拉了两下,勉强能用而已。

    当然赵瑗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是干什么的,就算官阶最高的武将也没有。

    不是因为要严格保密,而是因为……她没法跟这些家伙解释什么叫蛋白质变。性。

    直到张邦昌带着人,又带着整整三船(小船)的硫磺追上来时,他们距离涿州已经很近了。

    在搜寻硫磺的路上,张大人连同他的所有幕僚,附带一些脑瓜子机灵的将士,认真讨论了半个多月,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帝姬想要用火攻,只有火才能在攻城之战中占据上风。

    赵瑗听说这个结论时,以头抢地了整整三刻钟。

    火……

    火能烧掉他们身上的铁甲么?火能阻拦平原上纵横驰骋的拐子马么?火能……

    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默默计算过时间,半个月后,这里的秋雨会连绵不绝。

    而对付铁浮图么,一场酸雨足够了。

 第22章 拿下涿州〔二〕

    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秋雨。

    秋收已经过了,田埂上只剩下一茬又一茬的根茎。金人在田地里跑马已经成了习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回去指责他们了——毕竟,连辽国都给灭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这是最最悲哀的事情。

    燕云十六州被割让得太久了,久到燕地的人们已经习惯了做一个辽人。当初童贯兴致勃勃地想要“招抚”,却只弄了个灰头土脸狼狈离去。直到最后金人铁骑席卷了辽国又南下攻宋,燕地的人们才渐渐听说了南方的水土肥美。

    只不过,今天的雨有些不同寻常。

    习惯了在郊外操练、跑马的驻城守军是头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无论金人还是契丹人,骨子里天生有一种野兽的警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雨点落在铁甲上,居然滋滋地冒起了白烟。胯。下套了铁甲的战马,甚至开始仰天嘶鸣,根本不受控制了。

    这不对。

    军中的前锋与斥候眯着眼睛,透过雨帘向外望去,不远处稀稀拉拉地似乎有一支奇怪的军队。他们身穿犀甲、毡笠红缨……

    宋军!?

    真是见了鬼,这千万里白茫茫的大。地上,怎么会出现了宋军!还是穿犀甲的!

    众所周知,铠甲是一件极其要命的东西。两军交战时,谁家的铠甲硬,就能多抵挡几次刀枪、减少几次伤亡。薄而韧的犀甲,在战场上就是找死的代名词。

    渐渐地人们发现不对劲了。

    操练归来的军士们跺着脚直骂娘,身上的铠甲已经起了难看的铁疙瘩。北地里精挑细选的战马,口中呼哧呼哧地冒着白气,只差没翻着白眼一命呜呼了。人人都说这场雨有古怪,说不定是天狼神开恩,帮助辽人复国呢。

    ——真是复他。妈。的国!连天祚帝都被撵得东躲西藏,辽人还当自己有多能耐呢!

    无论是金兵还是金将都跺着脚直骂,斥候一波接着一波地派遣出去。有人说在大河上看见了了奇怪的白雾,雾气中隐约有一艘仙船;有人说身穿犀甲的宋军全部都捂好了口鼻,在驻军的营寨附近开始点火。只要被人发现,立刻撒丫子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有人说这气味有点儿像雄黄,第二天就被摁在雄黄酒里淹死了。

    真是、见鬼!

    真他。娘。的见鬼!

    负责留守涿州的金国最高将领亲自出征,还没出城门就看见对面射过来一封书信,几乎没把他的眼睛给射下。金将忍住骂娘的冲动取下书信,发现这他。娘。的居然是一封战书!

    这不仅是战书,还是宋人下的战书!

    真是他。娘。的碰见勾魂厉鬼了!

    金将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次骂娘,抓了书信立刻开始回城,召开紧急军。事会议。一群人商量了老半天,决定迎战。

    可是迎战的第二天就见了鬼。

    那场雨虽然依旧淅淅沥沥的绵延不断,空气中刺鼻的味道却更加弄了。雨点溅落在皮肤上,甚至会起一些细小的红斑红痕。对面的宋军早已经用犀甲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连手指头都没拉下。紧接着,他们嘲弄般地对这边挥了两下刀子之后,立刻脚底抹油溜了。

    到底要不要打!

    到底敢不敢打!

    金人气得连连跳脚,却发现自己身上的铠甲在雨点中腐蚀得更严重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宋人连挥舞刀子都不用,直接上来踢一脚,就能把整个铠甲给踢碎。

    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虽然那场雨统共不过下了两三天,但所有驻守涿州的金国将领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气,一股从脚底直窜到头顶上的寒气。

    他们决定借兵。

    燕云十六州连成一片,涿州恰好在东南方向。而距离涿州最近的,是燕州。

    所以他们果断向燕州借兵了。

    但要命的是,今年金国连连撞鬼,燕州的兵马来了,铠甲照样被腐蚀得一点不剩。更要命的是,土壤已经开始结块,有些经验的农人都能看出来,这片地,很快就不能种了。

    天灾,绝对是天灾!

    无论多少人哭爹喊娘,那场雨基本就没有停止过。最诡异的是,那场雨的范围不大不小,刚好就在州府附近。至于涿州下头的小乡小镇小村落,没有金兵驻扎的地方,压根儿连点气味都闻不到。

    过了大约半个月,金人又接到了一封嘲讽意味十足的书信:降不降?

    ————————————

    赵瑗最近忙得焦头烂额。

    西伯利亚来的寒流,应该会在两个月之后,席卷这片土地。如果到时候没办法拿下涿州,那么酸雨就必须停止了。如果不停止,西伯利亚寒流就会将这场雨带到南边去,绝对的得不偿失。她一直在琢磨着金人究竟还剩下多少时间,他们还有多少时间跟她耗。

    值得欣慰的是,这场酸雨下到哪里,金人就退到哪里。如今大半个涿州已经变成囊中之物,涿州守军正在一步步地往燕州溃退,几以溃不成军。

    至于这场雨是怎么造出来的……

    S + O2 = SO2

    SO2 + H2O = H2SO3

    2H2SO3 + O2 = 2H2SO4

    高中课本上的三道化学方程式,足矣。

    ——不过,这种手段实在太过祸国殃民,小朋友们千万不要学。

    最终,金兵递交了一封降书。

    赵瑗立刻停止了制造酸雨,开始下令烧田。

    ——她刻意等到秋收之后再动手,就是为了这一天。

    田地里只剩下收割过后的茎秆、稗草,还有别的什么东西。这时候烧田,恰到好处。

    碱性的草木灰,可以中和硫酸的酸性,让土壤的pH值回复正常。酸雨严重的地方,她甚至下令直接撒生石灰。虽然硫酸钙同样不是个好东西,但总比硫酸污染的土壤要好地太多。

    早就把赵瑗当神仙看的宋军自然没有二话,唯一在赵瑗面前苦着个脸的唯有张邦昌张大人:

    “帝姬哇,他们会出尔反尔的哇——”

    “我知道。”

    “臣下曾经和金人打过许多交道,他们根本就没有‘守信’……您知道!?”

    “我知道。”赵瑗有些忧虑地看着天空,“总不能做历史的罪人,对不对?”真要用酸雨摧毁了一整片土地,后世史学家指不定怎么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呢。

    至于金兵嘛……

    “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法子,你们要不要试试?”

 第23章 拿下涿州〔三〕

    “更、更好的法子?”张大人傻了。

    赵瑗意味深长地“唔”了一声。

    不仅这场酸雨要在西伯利亚寒流到来之前停止,甚至是这场战争,也必须在寒流到来之前结束。一旦西伯利亚寒流到来,连绵不断的北风就会将空气中的二氧化硫向南方吹,这个后果,根本不是她所能承担得了的。

    还有一件更要命的事情是,一旦西伯利亚寒流到来,也就意味着正式进入了冬天。河水封冻,大雪纷飞。冰封的大河无法行船,而寒冬腊月中行军打仗,同样是大忌。

    张大人挠挠头,带着一脸的疑惑走了。

    赵瑗收拾了一些硫磺和牛筋,继续开始熬制她的明胶。本身就不是化学系出来的,这种活计对她来世,实在是一个老大的难题。但这个年代没有塑胶也没有什么对抗强酸的化合物,如果要将硫酸随身带着,非得使用蛋白质不可。

    蛋白质会在强酸中变硬,却不会损毁。

    这也是赵瑗选择这些“明胶”的原因所在。

    她想让宋军,去泼金人一脸的硫酸。

    之所以不继续使用酸雨,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酸雨的酸性还是太弱了。

    虽然的确能够在金兵铠甲上起一层铁疙瘩,却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腐蚀掉整具盔甲。要形成最有利的心理威慑,还是得让宋军直接去泼硫酸才行。

    ————————————

    此时的金营,已经是一片愁云惨淡。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丢掉了大半个涿州,直到现在还在被宋军压着打。这支宋军实在太诡异了,从来没有正面交火,似乎除了逃跑就只会戏弄人。但是天公不作美,下了一场能够淋坏盔甲的秋雨;即便明知道宋军弱小,他们也根本不敢放开手去打。

    曾经有人说,这场雨必定和宋军有关,第二天就被人砍了脑袋。

    金兵溃退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金帝完颜吴乞买的耳朵里。

    他惊得直接从龙椅上掉下来了。

    但毕竟是跟着阿骨打上过战场的枭雄,就算心中再怎么震惊,也依旧一脸镇定地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衣角的灰,开始调兵遣将。

    还没等他签发调令,坏消息接二连三地从南边传了过来。

    完颜宗望暴毙。

    完颜宗弼“被杀”。

    东路军溃逃。

    中路军不听调遣,竟然将第一批宋俘送了回去。

    留守涿州的金将,诈降宋军……

    吴乞买开始疯了一般地签发调令,将涿州附近留守的人马全部南调,死死压在涿州被境线上,严令务必要将那股宋军一口吃掉。

    令金人高兴的是,自从正式递交降书之后,宋军的攻势就缓和下来了。

    所以没过多久,金兵的人马开始在涿州北部大量集结。这相当要命。因为,他们将周围三四个州,譬如燕州、蓟州、颙州、易州的兵马几乎尽数调了过来,合成了一个大口子,要将宋军一口吃掉。

    金人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要在这场战争中博得最后的先机。

    宋军看起来异常惶恐,最近半个月,天天龟缩在涿州南境烧田。

    唯一感到高兴的,只有那位愈发神鬼莫测的柔福帝姬。那位帝姬每天必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烧高香祈祷金兵压境涿州。

    因为涿州集结的人马越多,燕州就越空虚;燕州越空虚,西军的压力就越轻。

    她始终记着临走前宗泽对她说过的话:拖住金兵,越久越好。

    只有将金人的火力全数吸引到自己身上,西军才有机会抄水道,奇袭燕州。

    赵瑗算盘打得很精。

    只要宋军一直使用这种形如鬼魅的打法,金人就决计不敢抽兵回调。甚至在最坏的情况下,原本仓皇北退的那一支金国东路军,会由南往北,与涿州的金兵合围宋军,堵上最后一个缺口。

    这是她为金兵设计的最后一个、也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但是,一旦金兵合围,孤身北上佯攻的这一支宋军,立刻就会变成送入虎口的绵羊。东、北、西三个方向分别是蓟州、燕州、易州的金兵,往南是仓皇北退的兀术亲兵。即便是插上翅膀,也难以挣脱这铁桶一般的围困之局。

    虽然赵瑗有空间,但在两军交战的时候,她顶多只能救下三五十个人。

    也正因为如此,宋军“逃命”的本事,也变得尤为重要。

    只要他们能撑到冬天,也就是每年西伯利亚寒流袭卷中原大。地的时候,赵瑗就有足够的把握,让这支被牢牢钳入虎口的宋军,顺利脱困而出。

    好棋手总是会想到三四步之后的棋局。

    毫无疑问,赵瑗在这一点上,做得非常漂亮。

    ————————

    金营。

    篝火照亮了每一个金将的脸,也将他们的表情清清楚楚地照了出来。羞辱,前所未有的羞辱。

    一向积弱的宋军,什么时候也能压着金兵打了!?

    金帝完颜吴乞买的签文和令箭被将军们揣摩了一遍又一遍,羊皮地图几乎已经被揉烂了。虽然四皇子宗弼身陨、东路军逃散的名声不太好,但东路军的地理位置实在太妙了。

    如今这支宋军尚在涿州,而且只占据了涿州南境的一半。向东,是蓟州;向北,是涿州北境和燕州;向西,是易州,全部都有金兵驻守。而四皇子兀术的东路军,已经从黄河北岸一路北上,距离燕云不过数百里之遥。

    太完美了。

    只要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完成合围,这支宋军,就算插上了翅膀也难飞!

    篝火旁的每个人都兴奋地直冒汗,大块大块地嚼着羊肉,在羊皮地图上画了一道又一道线条。太完美了,真是太完美了,简直就是天神恩赐的合围之局,这支宋军非死即残!

    “他们似乎比一般的宋军要强。”一位金将说道,“我们需要调遣更多人手么?”

    “燕州的人已经有大半调到了燕州、涿州交界的边境线上,你们还想怎么样?”另一位金将粗声粗气的吼叫,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算了兄弟。”有人拍拍他的肩,“西边的易州本就是宋人的地盘,调的人多了,很难弹压住那些日夜想着造。反的家伙;东边的蓟州路途遥远,一旦出事,很难回救。所以,只能让燕州的兄弟多担待啦!”

    燕州来的金将从鼻孔里嗤嗤一声:“我绝不过两州边境线。”

    “当然啦……嘿,兄弟,燕州处在燕云十六州的最中央,往北就是咱们的老家,你害怕宋人突袭不成?就算宋人想打燕州,最快也要从涿州借道……唔……”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这支宋军贸然北上的真相?

    所有的将领神色都凝重起来。

    涿州是进入燕州的最短一条路。如果宋军当真拿下了燕州,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一定要在涿州合围,把这些家伙彻底干掉!”一个人狠狠地咬着羊肉,狠狠说道。

    ——————————

    泼硫酸是个技术活。

    尤其是当两军交战的时候,如何泼对方一脸硫酸,杀掉两个人之后顺利逃跑,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学问。

    盛装硫酸的袋子已经被赵瑗试验出来了。虽然它难看得就像一坨那啥,硬邦邦的简直毫无美感,但是胜在可以大批量生产,还可以完全将这种高腐蚀性的强酸隔绝在内,已经变成了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的利器。

    最妙的是,无论赵瑗下令焚烧多少硫磺,空气中二氧化硫的含量始终不高,降下的酸雨也是酸性极弱。这种随身携带的硫酸,泼一袋子上去,毁容是轻的,将对方连人带马带盔甲一起烧个大洞,才是硫酸最正确的使用方法。

    原本赵瑗是打算让每个宋军配备一个硫酸袋子的。

    可是一直有那么几个人,即便在做好了全身防护措施之后,依旧对这种能够“烧掉”铁甲的强酸畏之如虎,连碰也不敢去碰,赵瑗也只得作罢,把他们留下来杀野猪取猪皮熬制明胶。

    张大人看着一群嗷嗷叫着冲上前线的狼崽子们,幽幽叹息一声:“您这是养了一群血修罗啊……”

    赵瑗反问他:“张大人能想出更好的御敌之策么?”

    张大人继续幽幽叹息:“老夫无能啊……”

    赵瑗几乎一脚踹在他身上,最后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极不淑女的举动。

    张大人继续仰头望苍天,幽幽叹息:“罢了,谁让老夫喜欢妖魔鬼怪呢?先头是金人,再是帝姬您……这群魔乱舞的世道哇……”

    赵瑗没忍住,一只纤直的小脚踹到了他的——没中。踹到一半的时候,被赵瑗硬收回来了。好在大宋女装下摆极宽,张大人没察觉到她的异状。

    妖魔鬼怪什么的……“先头您不是说,我得过神仙指点么?”

    “那是……先前哇……”

 第24章 接着是燕州〔一〕

    “叮、叮、叮、叮、叮……”

    清脆的敲击声,在夜色中显得分外清晰。数十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里,风箱呼呼地鼓着,红赤的铁块在锻打渐渐变形,丢进冷水里嗤啦一声,冒起了浓郁的白烟。

    “快一点!”监工不耐烦地叫骂道,手中的马鞭啪啪作响,一下接一下地抽在了匠人油亮的脊背上。匠人们皱着眉一言不发,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要是赶不上月底完工,我一定剥了你们的皮!懂吗!”监工恶狠狠地斥责。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难言的沉默。

    丁丁当当的打铁声愈发清晰起来,在夜色中交织着令人振奋的旋律。只要这批铠甲顺利完成,就可以给涿州、燕州、蓟州、易州等等的人马全部换上。

    半月之前那场该死的怪雨,几乎把金营中能用的铠甲都腐蚀坏了!

    监工想着未来金兵铁骑再次南下的情景,眼睛渐渐红了。丰腴的土地、精美的丝绸、漂亮的女人……是金人的,全都是金人的。只有黑山白水里出来的女真勇士,才有资格坐拥这如诗如画的万里江山。宋人,孱弱的宋人……

    “爷爷一个能杀他们五个!”监工用力表达了内心的激动,接着用力打了个哈欠,回到旁边的小营帐里睡觉去了。就算是监工,也不能昼夜连轴转。

    叮、叮、叮、叮、叮……

    “你们是宋人,还是辽人?”

    整齐划一的打铁声中,突兀地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偶尔有工匠抬头望上一眼,又继续低头干着手中的活计。月底之前无法完工,那是铁定要脱一层皮的。监工在这件事情上,一向很讲信用。

    来人是个尚未及笄的少女,全身包裹在厚厚的蓑衣中,头戴一顶遮住半张脸的斗笠。她缓缓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瞳子从左到右扫了一圈。

    “……倒有半数是宋人。”

    “你这小女娘也忒可笑。”离她最近的匠人一面叮叮当当地敲击铁块,一面粗声粗气地嘲笑,“看在你‘也是’宋人的份上,哥哥劝你一句,快些离开这里。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只要被金人瞧见,不做牛马也得脱层皮。”

    少女轻轻“唔”了一声:“多谢小哥。”却并未离去。她专注地看着匠人手中烧红的铁块,在巨大的铁锤和清脆的敲击声中渐渐变形,接着投入冷水中,呲啦一声,冒起了滚滚白烟……

    匠人呼呼地鼓起了风箱,在沉闷的夜色中变得更加沉闷。

    少女静静地看了片刻,又绕着这个临时搭建的匠作坊走了一圈。奇异的是,这一回没有任何人再阻拦她。或许是觉得她没有威胁,又或许是她那句“倒有半数是宋人”。

    这位贸然出现在金营中的少女,是赵瑗。

    有空间的庇护,她很轻易地就溜进了这处临时搭建的匠作坊里。金人的武器盔甲都被酸雨烧坏了,他们必须连夜赶制出一批新的。所以,整个燕地的打铁匠人,还有被强行掳掠到金国的汴梁匠人,全部都被强行运了过来,连夜赶制盔甲。

    金人很聪明,将这处匠作坊设在了燕州和涿州交界的地方。除非吃掉驻守在燕、涿二州的所有金兵,否则根本无法摧毁这处原始的兵工厂。

    最令赵瑗沮丧的是,她配不出火药。

    无论是威力强大的硝化甘油,还是中国最古老的黑火药,她通、通、都、配、不、出、来。

    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赵瑗悠悠叹了口气,在最角落的一处锻台边上,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处极不起眼的锻台,台面上甚至积了薄薄的灰。一位瘸了腿头发花白的工匠举着小锤,有些杂乱地敲着一小枚铁钉。赵瑗曾经在资料堆中见过这种小钉子,它们被用来钉在马蹄铁上,让战马的肉掌不必直接接触地面,可以跑得更远更久。

    就是它了。

    赵瑗仔仔细细地瞧了一会儿,手拢在蓑衣里,不消片刻便取出了一小块带着金属光泽的硬物。老工匠抬起头瞧了她一眼,接着又失神地垂下头去,继续他的工作。至于赵瑗是谁、想要干什么,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周围响起了轻轻的“噫”声和吸气声。

    打铁匠人们都认得那种硬块。它叫锡。早在千年之前,匠人们便会在青铜剑中添加锡和铬,将剑身铸造得无比完美。此时见着赵瑗将锡块投入原料炉中,渐渐融化又被敲打成一枚小钉子,有人发出了善意的笑声:“小娘子,这玩意儿是不成的,太软了,金人一眼就能瞧出不妥来。”

    赵瑗抬起头,发现是一位年轻的工匠。

    她朝工匠微微笑了一下:“多谢提点。”

    工匠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可什么也没瞧见。”他低下头,继续叮叮当当地敲着一把弯刀,“你们呢?”

    “哈哈今晚有人来过这里吗?”

    “老子可从来没有在铁钉里加过锡!”

    “这儿不是宋人就是辽人——哈哈,你知道什么叫‘辽人’么?三百年前,都是晋人……”

    最后一句话说得颇为凄凉,竟将整个作坊的气氛都冷了下来。数百年前,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之前,什么宋人辽人,通通都是晋人……即便整个燕云已经被辽国萧家同化,一提“三百年之前”,依旧会一齐沉默下来,心照不宣地无视了赵瑗的动作。

    赵瑗今夜的举动很大胆,也很顺利。

    有空间在,她就能种出无穷无尽的锡。起先她设想将金人新铸的铁甲换成锡甲,后来才在工匠的提醒下,发现根本行不通。铁的硬度有7,而锡的硬度只有1。5。如果全部用锡换铁,那么这批工匠无一例外都会被杀头。

    那么换其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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