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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旧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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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雯摇头。
“你糊涂。你怎能这样呢?”程灵慧气急了,可也不敢大声。怕惊动家里的大人。
秀雯哭道:“你别怪我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灵慧问道:“你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
秀雯轻轻点了点头。
程灵慧想了想道:“不行。你得告诉俺孩子的爹是谁。俺替你找他去。”
秀雯急道:“不能找他。他有大事要做,不能为这点儿小事分神。”
“小事?”程灵慧脱口而去,才发觉自己声音太大了。压低声音道:“这怎么能是小事呢?万一那人不认账,你和孩子可怎么办?”
秀雯急忙道:“不会的。他走得时候告诉我。等他的事情告一段落,就来接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和娘能到你家也不是巧合。是他说他只信得过你家,让我万一有什么事就到程家庄找你。”
“找俺?”程灵慧纳闷儿。忽然看见秀雯屁股底下露出一截儿青色的穗子,一把抓过来一看,顿时了然:“是苏侯爷。”
那青色穗子上系着一个玉环,正是当年苏侯爷答应送给程灵慧的那个。当然,程灵慧只认得那个穗子。
秀雯道:“你果然是认识他的?”神色有些奇怪。
程灵慧也没在意,把玉环还给秀雯道:“只是碰巧见过。那时候小,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味的争强好胜。苏侯爷答应俺,要是俺能连着中靶两箭,就把这个玉环送给俺。可惜俺只射中一箭。”说到此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俺喜欢的只是玉环上的那个穗子。”
秀雯似乎心里放下了什么,低声道:“不是苏侯爷。是……”她有些说不出口。
“难不成是苏同?”程灵慧脑中灵光一现。
秀雯点头。
程灵慧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心里的感觉。她一直觉得苏同还有孙兴隆都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乍听说苏同有孩子了,心里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怎么跑到书院去了?”程灵慧百思不解。苏同明明告诉自己他要去某西的。
秀雯摇头:“不知道。”
程灵慧和秀雯从小一起长大,知道秀雯看上去柔弱却是个很有老主意的人。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就不再追问。两人愁得一夜未眠,最后决定先把秀雯有孕这件事瞒下去。过一天算一天,说不定苏同很快就来接秀雯了呢。
离年关一天天近了。出去找活儿干是不行了。程灵慧就收拾了弓箭准备去打猎。爷爷的气终于消了。程灵慧才知道五爷不但把教自己习武的事说了,还把领着自己贩私盐的事也和盘托出了。怪不得爷爷那么生气。可生气归生气,看着一大家子的生计,爷爷也没有办法。只能更加心疼程灵慧。
奶奶知道了内情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程灵慧搂在怀里叹气。而母亲不出所料又哭了一场。程灵慧收拾停当打猎走时,母亲的眼睛还红肿着。
村里剩下的青壮不多,大栓就是其中之一。这些青壮去打猎都是结伴去。因为成亲时的事,程灵慧不愿意看见大栓。就独自一人往西边山里去了。
她七八岁就跟着爷爷和父亲去打猎。也算半个行家。加上她艺高人胆大,专往人烟稀少的老林子里钻。那时候的老林子可不像现在,什么狼虫虎豹都有。程灵慧一天一夜猎到十一只野兔,四只山鸡,正想往回走。山风过处,不知从哪里钻出一头花额大虎。
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老虎这东西可不常见。有人打了一辈子猎也遇不见一回。这时程灵慧孤身一人。她心里害怕,扔下背着的猎物,手脚并用几下就爬到一棵大树上。
她听爷爷说,老虎一般是不吃人的。
那老虎走到树下,闻了闻程灵慧丢在地上的猎物并没有吃,而是抬头望着坐在树杈上的程灵慧。程灵慧也在树上望着地上的老虎。
那老虎绕着树转了一圈,慢慢向一边退去。就在程灵慧以为老虎要离开的时候。那老虎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大树扑来。四肢抓在树干上一下子跳起一丈多高,张嘴向树杈上的程灵慧咬去。
谁说老虎不会上树的?让他换成程灵慧爬树上试试?
程灵慧大惊失色,慌乱的向下踢了一脚。也不知踢中老虎哪里,反正老虎被她踢了下去。
程灵慧也因为剧烈的动作从树上摔了下来。那老虎不等她反应过来,身子一躬扑了过来。程灵慧就地一滚,堪堪躲过。后腰上一阵剧痛,竟是被那虎尾剪了一鞭。程灵慧大怒,抡起角弓就往老虎身上打。‘啪’的一声,五石硬弓被她生生打断。
那老虎大吼一声,又扑了过来。程灵慧也顾不上后背的疼痛,伸手攀住身边的一棵树就往上爬。‘蹭蹭’几下就上到树杈上。双手并用解下了缠在腰间的绳鞭。
第24章 、人心险恶
其实,在树林中用绳鞭这种长的软兵器是很不明智的。可此时程灵慧哪里还有理智可言。解下绳鞭抖手就给了那老虎一鞭。将那老虎打得‘嗷呜’又是一声大叫。尾巴一夹,仿佛要逃走的样子。程灵慧绳鞭一挥,缠住了老虎的脖子。自己从树杈上跳下。用脚蹬住树杆,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头老虎吊了起来。
那老虎挣扎了半响渐渐没动静。程灵慧手一松,任凭老虎的尸体掉到地上。自己一下子瘫软成泥。好一会儿才泛过点劲儿来。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脱力酸软的四肢。看了看手上被绳鞭勒出来的伤痕。走到老虎跟前,狠狠踹了老虎一脚。踹完了才觉得害怕。
那老虎足有牛犊子大小。长得瞟肥体壮,也不像缺吃少喝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放着现成的猎物不吃,非要吃人。
程灵慧收起绳鞭,围着死老虎转了一圈。知道这么大的老虎自己一个人是拿不走的。可就这么扔了心里实在舍不得。这可是自己舍命打得。
正想着,耳听身后风声有异。以为又来了一只虎,闪身往树后一躲。只听‘崩’的一声,一直翎箭射进自己藏身的树杆上。
程灵慧躲在树后问道:“什么人?”
林子里一片静寂,许久不见有人出来。程灵慧试探着从树后走出来。又一支箭直奔自己胸口而来。程灵慧闪身躲过,叫道:“是好汉的出来,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
那人也不现身,也不出声。程灵慧故意卖个破绽,果然那人又向自己射了一箭。说时迟那时快。程灵慧身影往前一窜,手中绳鞭同时出手。只听一声惨叫,树丛一阵晃动。
程灵慧叫道:“出来。”慢慢向那树丛靠近。走近了才发现那里早没人了。只有一片没踩倒的枯草和一些血迹。也不知绳鞭上的利刃伤到了偷袭之人的哪里。
程灵慧怕那人叫帮手来。到时候自己定然要吃亏。急忙忙把虎皮连同虎头剥下来卷起。捡回自己先前的猎物,一并背在肩上就寻路往回走。
因为心中忐忑,这一路上走得飞快。
半夜时看到西场屋的时候,才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下子就瘫软在五爷的门前,有气无力的叫道:“五爷,开门。”
五爷看见她大吃一惊,急忙把她拖进屋里。问道:“你这是咋了,咋成了这样?”
程灵慧把山里猎虎,被人偷袭的事说了。五爷怒道:“这是见财起意,要谋财害命啊。那人还能跑,说明伤得不重。幸亏你当时没有露怯。要是那会儿就倒下来歇息,这会儿指不定尸首都凉了。俺们找也没地方找你去。”
程灵慧将信将疑:“不能吧?”
“不能?”五爷冷哼一声:“人心险恶胜过虎狼。你说他不是图财害命,你一个小孩子,又和谁有什么仇什么怨,非要取你性命不可?”
程灵慧哑然。
五爷道:“你要不信,天亮了五爷和你一块儿去看看那老虎还在不在?”
程灵慧道:“要是被别的野物吃了呢?”
五爷道:“你先睡。是不是看了才知道。”
程灵慧累坏了,闻言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一觉醒来,五爷已经收拾停当。程灵慧道:“你还真要去看。”
五爷道:“去,怎么不去?不让你亲眼看看你总是不信。”
二人吃了些饭食。五爷就催着程灵慧赶紧上路。轻装简行,不到半日功夫就走到了程灵慧猎虎的地方。只见地上扔着一堆被割得七零八落的老虎肉和内脏。虎骨却一根不剩。
五爷道:“什么野物只吃骨头不吃肉的?”
程灵慧嘴硬:“许是被过路的猎户拣去了。”
五爷也不说话,就在四周寻找。忽然向程灵慧招招手道:“过来。”
程灵慧走过去。五爷指着一处枯草被踩倒的痕迹道:“那人从这个方向走了。”
程灵慧道:“你怎么知道?”
五爷一巴掌打在她头上:“笨啊。人走的痕迹和野物走过的痕迹一样吗?真不知道你爷怎么教的你。这么大个姑娘了啥都不知道。”
程灵慧也不恼,说道:“知道是那人回去的路又怎么样?”
五爷气急了,抬手又要打。程灵慧一下子跳开:“爷,你再打就真把俺打傻了。”
五爷愤愤得放下手,嘀咕道:“怎么不是个小子?”这句话几乎成了五爷的口头禅,动不动就要抱怨。
程灵慧脸色一沉,佯怒道:“你再说俺不管你了。看你老了谁给你买棺材。”
五爷瘪嘴:“你爷爷用不着。你要是个小子,俺老早打断你的腿。省得光长个子不长心眼儿,还得老头子操心。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想想?来西边儿打猎的能跑得出沙溪县的人?”
程灵慧也瘪嘴:“沙溪县大了,谁知道是谁?”
五爷顿足:“你是真要气死俺才算。沙溪县是大,可那人有谋财害命的心,却不敢露脸,难保不是三里五乡认识你得。你不追究是你心大,可这样的人你要不找出来提防着。你夜里睡得着?”
程灵慧一想,有道理:“怎么找?”
五爷道:“你跟着五爷走。五爷再教你一招。就算暂时找不到人,也能知道他是哪个村儿的。那虎骨他总不会留着自己用。到时候再留点心不难找到。”
五爷果然是有办法的。一路上顺着痕迹走。走到没有痕迹的地方就用鼻子闻。程灵慧道:“你这是怎么个找法儿?”
五爷得意:“别小看你爷我这个鼻子。就是地底下埋了几千年的东西,你爷我闻上一闻也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更别说那家伙身上还带着虎骨。”
程灵慧问道:“地底下的东西怎么闻?”
五爷边走边道:“听说过土夫子吗?”
程灵慧摇头。
五爷道:“也难怪你不知道。咱们沙溪县没出过啥大本事人,到了漳河县就不一样。那里是殷商旧都。随便在地刨个坑都能刨出老东西。值不少钱呢。”
这是程灵慧第一次听五爷说起年轻时的事情,所以听得格外认真。
五爷道:“土夫子其实就是盗墓的。南方叫土耗子。我年轻的时候不愿意干活儿,还想吃好的穿好的。整天琢磨些邪门歪道。就和一伙儿土夫子混在一起了。四五个人谁也没我厉害。洛阳铲打下去,闻闻土味儿就知道下面是那个朝代的墓。有粽子没粽子。”
“粽子?”
“就是僵尸啊、旱魃什么的。”
“僵尸不咬你?”
五爷伸手就给了程灵慧一巴掌:“哪来那么多僵尸?真遇上了就只能看谁命大。那些厉害的粽子黑驴蹄子,公鸡血,黑狗血全都不好使。”
“说得跟你见过似得?”程灵慧听着这话,只觉得浑身莫名发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这是深山老林,眼前就五爷和自己两个人。心里发毛也得硬撑着。
五爷一改吹牛的样子:“我还真见过。那粽子长得跟活人一样。一开始我还纳闷儿,怎么老坟坑子里有个女人呢?哪几个当时和我一样都昏了头了。幸亏你爷我反应起来的快,扭头就往外跑。爬出坟坑子一气跑出去二三十里还觉得后背发凉。”
“后来呢?”程灵慧心里发毛,可还忍不住打听。
五爷道:“哪还有后来?后来我就洗手不干了。那几个人我再也没见过。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
五爷说到此,心情好像有些沉重。一时间只听见山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两人走了四五十里,眼前出现一条山路。人走过的痕迹也杂乱起来。
程灵慧看向五爷:“怎么办?”
五爷仔细看了看那些痕迹的去向,又趴下去闻了闻:“你看,这些痕迹都是新的。人还不少。打猎的人大多是结伴而行。这个人大约不是经常进山的。从他暗算你来看,人品也好不到哪儿去。可能到了这里就脱队了。然后遇见你,暗算不成捡了副虎骨。再回到这里和大队人马汇合。然后一起回去。这里一定是他们约定汇合的地方。”说着指给程灵慧看,附近果然有很多枯草被压倒的地方。一看就是好几个人在这里停留。
程灵慧道:“管他呢,顺路看看再说。”
爷孙俩顺着山路又走了七八里,远远看见一个村庄。五爷道:“这不是榆树沟吗?”
榆树沟和程家庄之间就隔着个陈家村,相距不过七八里。四里八乡的人谁不知道谁?原来爷孙俩不知不觉竟然转回来了。
五爷道:“得,连打听都省了。用不了多久,那个暗算你的人自己就得露出来。那可是一整副虎骨。在咱这儿可是不多得。我倒要看看是哪家不开眼的,敢打我孙子的主意?”
程灵慧也是愤然,万万没想到暗算自己的竟然就是邻村儿的。说道:“五爷,你说知道是谁了,咱怎么收拾他?”
五爷瞪眼:“你就是心太善。收拾个人还得问五爷?他给你来暗的,你不会来阴的?”说着压低声音在程灵慧耳边一阵低语。
程灵慧笑道:“五爷,你可真是阴险。”
第25章 、虚惊一场
“阴险?”五爷道:“人家都要你的命了,你再手软就是窝囊。俺这是洗手了,要不非把他家祖坟刨了不可。”祖孙俩说着话往回走。来回这么一折腾,天已经快黑了。
五爷让程灵慧把野鸡、野兔带回去。虎皮暂时留下,并且叮咛她千万不要说出去。这一整张品相完好的虎皮可是值不少钱。该防备的时候还是要防备些。
经过被暗算这一回,程灵慧心里也后怕的很。把原本还想回家去吹牛的心思彻底歇了。回到家只字没提猎到老虎的事。
家里人看见她回来十分高兴。程灵慧连去带回三四天,只在五爷那里吃了口热乎饭。其余时候都是啃口干粮,喝口凉水。实在冷了就喝口老酒暖暖身子。此刻回到家里,虽然还是粗茶淡饭,可也吃得津津有味。吃完饭让四妹烧了水,把几只野鸡都洗剥干净。挂在屋外的房檐下,第二天好炒。那十来只野兔却舍不得吃,准备明天拿去转水城卖钱。
第二天,程灵慧还没有起来已经闻到煮鸡肉的香味儿。心知一定是四妹摸黑起来做饭。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四妹和五妹两个半大孩子已经是干活儿的一把好手。
程灵慧翻个身,看着起来梳头的秀雯说道:“你怎么不多睡会儿?瘦成这样身子受得了吗?”秀雯不像农家的姑娘,从小做活做惯了的。她是山长的独女,长得又纤细柔弱。加上因为怀孕,忧思沉重,身体更加怯懦。
秀雯道:“比我小的四妹和五妹都起来了,我这个当嫂子的怎么还能睡得着?”
程灵慧笑答:“说得跟真的一样,让俺都以为自己真有一个哥。你就是俺真的嫂子。”
秀雯头也不回:“我可不做你嫂子。我是你‘媳妇儿’。”
程灵慧忍不住就笑起来:“等下辈子吧。俺怕苏同吃了俺。”
秀雯回身就拧她:“让你乱说,让你乱说。”
她身上有孕,程灵慧不敢还手。只能一边往被子里躲,一边求饶:“好姐姐,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两人正闹作一团。忽听’嘭‘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在院子里喊道:“谁是程三慧?出来。”
秀雯脸色一白:“怕是官兵来抓我了。”
程灵慧道:“不怕。俺去看看。”急忙穿起衣服,一边儿提鞋一边开门走了出去。只见院子里站满官兵。一个千总模样的将官趾高气扬的站在当院。爷爷也出来了,打着千儿问道:“军爷,咋的了?”
那将官道:“有人举报,你们家窝藏朝廷钦犯。”
爷爷道:“这可冤枉死了。俺们老程家可世代都是老实人。军爷可不敢乱说。”
那将官一把挥开挡在面前的爷爷,不耐烦道:“叫程三慧出来。”
程灵慧疾步上前扶住爷爷,说道:“俺就是。”
那将官也斜着眼睛打量程灵慧:“小子,还长得人模狗样的。跟爷爷走一遭吧?”
程灵慧道:“俺做什么了就要抓俺?”
那将官道:“有人举报,你窝藏钦犯。抓你都是轻的。”
程灵慧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俺也不是怕死的人。可死也要死个明白吧。既然有人举报俺窝藏钦犯,那钦犯呢?”
那将官道:“你还别嘴硬。钦犯就是你那小媳妇和丈母娘。打量军爷不知道,她们是姑苏书院那个书呆的老婆、闺女。你不提我还忘了。”说着手一挥,那些士兵就要往屋里闯。
“慢着。”一声厉喝。只见师娘从东屋走出来,挺身拦在官兵面前。
那将官望着师娘:“你是谁?”
师娘不慌不忙向那将官敛衽一礼,说道:“将军,可否听民妇一言?”
那将官不耐烦道:“有话快说……”目光触到师娘不亢不卑的神色时,生生把后半句咽下。
师娘道:“就算身为书院山长的妻女有罪,可自古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为三从。那山长的女儿早就许了程家为媳,三媒六证无不齐全。就算他父亲犯下抄家灭族的大罪,古来也没有祸及别人家媳妇的道理。”
那将官道:“你这妇人,到底是谁?竟敢来教训于我?”
师娘道:“将军抬举民妇了。民妇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将军有半点儿不敬。民妇只是说出实情,以免将军被小人蒙蔽。至于我……”师娘语气一转,似有满腹幽怨:“民妇的前夫正是姑苏书院的山长。”
“前夫?”那将官冷笑:“原来你就是那书呆的老婆。”
师娘凄然一笑:“要真是就好了。自古女子从一而终。如果他不是执意休我,就算是让民妇立刻去死也是甘愿。”
那将官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当大爷是被骗大的?”
师娘从袖筒里抽出一张纸,双手捧着递上前去:“现有休书在此,请将军过目。”
那将官将信将疑,从师娘手中拿过休书。像模像样的看了一会儿,说道:“还真是休书。”
程灵慧在一旁差点儿没笑出来。那将官手中的休书明明的倒着的,他还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看,明显就是不识字。程家庄一带,崇文尚武之风浓厚。目不识丁的人实在少见。一字不识却装模做样的更是没有。
师娘却一副沉浸在被丈夫休弃的悲痛中不能自拔的样子,拿回休书道:“我那丈夫虽然无情,民妇却不能无义。将军,就请您把民妇抓走吧。如果民妇侥幸能得到丈夫的谅解,生同衾死同穴。民妇就算身在九泉之下,也会日日念着将军的恩情。”师娘说着就跪下了。
秀雯在屋里听了,冲出来跪倒在她身边,哭道:“娘,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叫女儿怎么活?”母女二人抱头痛哭,甚是可怜。
那将官却不是肯善罢甘休的,冷笑一声:“你们在爷爷面前再做的好戏也是没用。爷爷只管抓人。不管你谁的媳妇,谁的前妻。”说着就让人上前拖拽母女二人。
程灵慧一看不好,挣脱来抓自己的官兵,‘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将军万望开恩。俺们跟你走就是,万万不要伤了俺媳妇。她肚子里可还有孩子。”
“什么孩子?”那将官根本不理会。官兵更是如狼似虎。
忽听奶奶哭道:“老天爷呀,这是要绝我们老程家的后啊。俺们费心巴力才留住三慧这么一条根,要看成了亲,有了后辈人儿。就这么就没了啊……老天爷啊,你睁睁眼。俺们老程家一辈子没出过伤天害理的人呐……这是哪个黑心的要绝俺们的后啊……”不得不说,奶奶还是有几分急智的。涉及朝廷钦犯,村民们大多会袖手傍观。但要是涉及到程家的子嗣,那可就不一样了。
以前的人多是聚族而居,宗族的力量不容小觑。一旦涉及子嗣后代,那就不是一家一户的事,而是整个宗族的事。一般遇见这种情况,什么朝廷、律法都要靠边儿站。
母亲和两个妹子听了,顿时也哭了起来。一家人哭得好不凄惨。早惊动了早起的村民们。
官兵扭着程灵慧和师娘母女刚出了程家大门,就看见许多村民围了过来。许多人手里还拿着镢头和粪叉之类的农具。一帮人来势汹汹将官兵围在中间。
那将官叫道:“你们这是要造反吗?”却已经色厉内荏。
村民领头之人正是程家庄的村长,也是程家先奉(族长)——程六爷。今年已经六十多了,身体却好得很。六爷向那将官拱手抱拳:“军爷,这话可不敢乱说。程家庄可世代良民。就没出过违纪乱法的人。”
将官瞪眼:“那你们拦住我干什么?不知道我是奉了朝廷的命令捉拿钦犯吗?”
六爷道:“军爷捉拿钦犯自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俺这个侄儿两口子,并亲家母犯了什么法?怎么就成了钦犯?”
将官道:“这是朝廷的事,你想知道去问朝廷去。”
六爷可不买账,冷哼一声:“可你要抓的是俺们程家人,不说清楚就别想把人带走。”村长一翻脸,村民们自然附和。
“说……”
“说……”
“说不清,就不能叫你把人带走。”
那将官‘唰’的拔出佩刀,挥舞道:“反了你们了,要是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六爷冷声道:“这是要来横的?打量程家人都是吓大的?”说着向身边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孩儿道:“虎子,回去拿爷爷的双拐。爷爷今天给你露两手。”六爷嘴里的双拐可不是残疾人拄的拐,而是一种兵器。十八般武艺中的拐子流星,那拐子说得就是它。
叫虎子的小孩儿答应了一声,一溜烟儿钻出人群跑了。不一会儿拿着一双拐回来了。六爷一手一个,往胳膊肘上一扣,问道:“你是和俺单打独斗呢?还是叫你的手下一起上?咱丑话说头里,要是一起上。俺老了,少不得叫子侄们帮个手。”这是要打群架的意思了。
那将官一看对方虽然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和小孩儿,可个个神情不善。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几个练家子。正在犹豫,爷爷掂着一根扁担就走了出来。向村长道:“六弟,俺还能动呢。咋也轮不到你上手。”
爷爷只有大爷爷一个亲哥。和五爷、六爷都是本家兄弟。平常的称呼都是按族谱中的排辈儿算得。程家是个大家族,光爷爷这辈儿成人的弟兄有一百二十一个。大爷爷最大,爷爷行二。三爷已经不在了。
“咋着?还真想动手啊?”那将官先怂了:“有本事咱们去沙溪县县衙里说说理。”
六爷道:“说理就说理。无缘无故抓人,走到哪儿你都没理。”
“村长啊,您可别冤枉了这位将军。”师娘忽然开口:“将军也是对朝廷尽忠职守才来抓人的。只是来之前受了奸人蒙骗,不明就里抓了我们几个。误会说开了,什么事也就烟消云散了。”
那将官也不是实傻子,闻言立刻顺杆就爬,说道:“可不是怎么得?榆树沟有个叫许正良的,昨天夜里到守备衙门来举报。守备大人这才派我们弟兄来抓人。我们也不知道这其中有误会啊。”
六爷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大人被蒙骗。那许正良谁不知道,那是四里八乡有名的赖子。仗着老娘护短,打小儿就不是个东西。”
那将官少不得做个勃然大怒的样子:“原来如此,难怪连守备大人也被骗了。”让人放了程灵慧和秀雯母女。带着人马怏怏去了。
程灵慧望着六爷和众乡亲倒头就拜:“谢六爷和诸位乡亲。”
六爷把她拉起来道:“你们还是出去躲躲,只怕那当兵的不肯罢休。”又看了师娘一眼,低声向程灵慧道:“你媳妇她娘可是不简单啊。”说完拍了拍程灵慧的肩膀向众人道:“没事了,都散了吧。该干啥干啥。”
程灵慧回头看向师娘,只见师娘的脸色铁青的瞪着秀雯。程灵慧暗道:“要糟。”
第26章 、一桩事赶着一桩事
果然,师娘知道了秀雯有孕的事。回到家把秀雯关在屋里好一顿打。可秀雯到底没有把苏同说出来。
五爷是后半晌才听说官兵来过的事。看见一家人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看来咱还没动人家,人家就要对咱赶尽杀绝。”
爷爷怒道:“你又领着三慧干啥好事了?把官兵都招来了。”
五爷叫屈:“二哥,你可冤枉死俺们俩了。”就把三慧打猎猎到猛虎,有人想谋财害命的事说了一遍。奶奶一巴掌打在程灵慧背上,气的两眼掉泪:“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回来都不说一声。”
爷爷沉默了良久,道:“这样,让三慧和她师娘母女去她姑父那里住一阵子。避避官兵的风头。”
五爷看着爷爷,别有意味道:“那许良正那小子就这么放过了?”
爷爷瞪了他一眼:“别给俺整那些阴私的事。俺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却是堂堂正正的去找他讨个公道。”
五爷不以为然:“公道?对那样的人还有什么公道好说?”
爷爷道:“你别管。”
家里唯一的骡子因为年迈已经拉不动车了。程灵慧拉着车。秀雯母女坐在车上。趁着夜色在爷爷和五爷的护送下往核桃坪姑父家去。
到了姑父家已经是半夜。
姑父这个人有些歪门邪道的路子。爷爷就不大喜欢他,平常也就少有来往。可他对程灵慧一家很是仗义。对姑姑也好得没话说。听说当年还为姑姑顶撞过自己的母亲。他爹淘(惹不起)不过他,早早把他分出去,各自过活。所以,姑父是不和自己的爹娘住一块儿的。
听爷爷说了早上的事,姑父一拍大腿就骂:“这小王八蛋是活腻了,等俺找人收拾他。”
爷爷急忙道:“许良正的事俺会处理,你千万别插手。让三慧和她媳妇在这儿避两天风头就行。”姑父连忙答应了。又说怕爷爷和五爷两个老人家回去遇上狼,说什么也要俩人等到天亮再走。
姑父家地方很大。两进两出的青砖大瓦房。比程灵慧家好多了。姑姑连夜就给收拾了两间屋子,拿出簇新的被褥铺上。大屋子给程灵慧和秀雯住,小点儿的屋子给师娘住。
天亮后,爷爷和五爷回去了。程灵慧和师娘母女就留在了核桃坪。姑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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