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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旧事-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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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廷翰也许是先生当久了,身上自然而然的有一股先生身上才有的威仪。他不说话,程灵慧也不敢有什么动作。正在度时如年,陆廷翰长叹了一口气:“罢了,都是天意。你走吧。”
程灵慧闻言,急忙告退。忽听陆廷翰道:“二月里闲了,我们老两口打算出去走走,说不定会走到你们程家庄。”
程灵慧听了,心里先就高兴起来。这么多年,陆晓晓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陆廷翰这个老古板终于肯认她这个闺女了。转而替陆晓晓高兴之余又有些心酸。陆晓晓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并不是她的错。实在是世俗对女子过于苛刻。
想到这儿,不免又在心里把吴末名骂了一通。
不管吴末名有多大的能耐,他一天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受惩罚,程灵慧这心里想起来就不能快意。
程灵慧匆匆回到状元楼,把陆夫人托付给她的东西悄悄交给陆晓晓。陆晓晓看见了东西,一时又哭又笑。等程灵慧把她爹娘要去程家庄看她的话说了。陆晓晓翘着嘴角流泪。那样子即滑稽有让人看了心酸。
第178章 、九重莲华琉璃灯
此刻夜幕已经降临,外面的花灯次第亮起。从窗户里往外看出,一片璀璨,好似天河落入了凡间一般。
忽然一声锣响。文庙后面的老杆被点燃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各色烟花齐放,五彩缤纷,照亮了半个夜空。在这喧闹嘈杂,耀眼生花的老杆中,有一支老杆静静的矗立,犹如鹤立鸡群。
当所有的烟花落幕,人们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聚集到了这根老杆上。
五叔不紧不慢的走到老杆下。这时,地面上早就预备好的火树银花同时燃起。五叔就好像站在一片玉树琼花的仙境中一般,抬手拉了一下老杆上垂下的绳子。只听‘嘶……’的一声响。从彩杆最顶端升起一道烟火,就好像发出了一声号令。
那烟火越升越高,最后变成了一个闪烁的亮点。就在大伙儿以为她就要灭了的时候。忽然‘嘭’的一声炸开,在夜空中开出一朵火红的红莲。红莲一闪,随之寂灭。就在观看的人无不为它这惊鸿一瞥般闪现而惋惜的时候,彩杆上又同时升起两支烟火。于是,人们又转而猜测这两支烟火能开出什么样的花来。
那两支烟火同样升起老高才砰然炸开。不过,这次不是花,而是两匹骏马。马上各跨一人,一个手持青龙偃月刀,一个手持丈八蛇矛。虽然只是随着烟花在天空中留下一瞬的影子,可还是有不少人认了出来:“是关二爷,是张飞……”
人们欢呼着……
好像是为了回应人们的欢呼,彩杆最上层的纸箱子忽然暴烈,左面垂下一副剪影画像,正是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关羽,关二爷,右边垂下的一副恰恰就三将军张飞。
于是就有人喊:“是《桃园三结义》。”
也有人喊:“刘皇叔呢?”
“常山赵子龙呢?”
“诸葛亮,卧龙先生诸葛亮……”
随着旗火渐次升空,在夜幕中变幻出许多人们耳熟能详的三国人物。伴随着烟火,彩杆上的纸箱纷纷爆裂,露出一幅幅栩栩如生的人物画像。映照着低下的火树银花,仿佛连纸箱碎裂的纷扬纸屑都有了生命,成了一个个、一群群乘着夜风翱翔的精灵。
而那些人物,更是如同活了一般。从天幕而降,落入凡间。
“好……”就连见识过五叔的绝活儿的程灵慧,也忍不住跟着叫好。只觉得五叔用彩杆上演的这出《三国演义》,比戏台上任何一个名角唱的都要精彩。
这边烟火未熄,忽见文庙前面冒出一片绚烂的光辉。人们还没有从彩杆的新奇之中回过神来。立刻就被那一片光辉吸引去了目光。
那是一片用冰雕砌而成的灯阵。仿的是传说中的蓬莱仙山。玉宇琼殿气势磅礴,仙禽瑞兽栩栩如生。内里点上各色灯烛,璀璨绚烂,无以言表。
置身其中,竟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幻,直教人以为误入了仙山宝境一般。
这样精巧的手艺,别致的心思,这样出其不意的展现在世人面前。谁人不被折服?
程灵慧看了这冰灯阵,不由又替自家捏起一把汗来。也不知令老菜引以为傲的‘九重莲华琉璃灯’挂起来是个什么光景。看人家的灯阵,估计想赢不大容易。
正在程灵慧为自家捏把汗的时候,只见从文庙的另一侧陡然显出一片冲天的五彩光华。
要知道,古时候是没有电灯的。就算是成千上百支蜡烛,要想在这元宵会上,灯海一般的所在以光华见长,那也是枉然。但是,偏偏就有这么一片光华,从这一片璀璨的灯海中脱颖而出。几乎比先前的万杆齐鸣,烟花怒放还要明亮夺目。
人们的目光自然而然又被吸引到那边去了。
程灵慧站在状元楼的窗口上,远远只看见自家花灯的阵营中,忽然冒出一团绚烂的彩芒。知道那大约就是老菜的九重莲华琉璃灯所发出来的。
就凭这样的华彩,这九重莲华琉璃灯就算胜不过那冰雕的仙山宝境,也面前可以算作平手了。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服气,可也不像方才那么忧心。
谁知,一颗心将将落地,忽见街上人群如同潮水一般向自家花灯的营盘涌去。本来抱着孙子,怡然自得看灯的常大奶奶见状,不由变色:“怕是要出事。”
“怎么?”程灵慧不及她年长,看事情没有这位大奶奶透彻,但她也不是榆木疙瘩。瞬间就省起。人们这样涌过去,就常继文三兄弟带着几个家人,如何能够抵挡。万一发生踩踏,坏了灯还是次要的,坏了人可不得了。
想到此,她转身就往状元楼下跑。只见楼中的人也和街上的人一样,纷纷往外跑。开州府负责围护秩序的衙役、兵丁已经开始在街上拦截人潮。可事出突然,收效甚微。
程灵慧仗着自己身手好。一路从人群众挤了过去。好不容易到了自家花灯前面。只见在明亮的灯影里,一队精壮的汉子将那琉璃灯围在中间。手中雪亮的刀刃寒光摄人。涌动的人潮被这些兵刃吓住。停在距离琉璃灯一丈多远的地方,不敢再向前进。一位锦衣玉面的公子站在那些壮汉前面,面如冰霜,眸似利刃。
程灵慧第一感觉就是吴末名又在惹事生非。但她现在更记挂常继文等人。抬眼望去,常继文三兄弟好好的站在那些壮汉围成的包围圈里。而那些家下人等此刻也纷纷手持各种器械,一副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样子。
最让程灵慧生气的是,常之洲不知道何时也到了这里。此刻手中正横握着一根棍子,面对着汹涌而来的人潮。他身后缩着个小小的身影,不用看,必是程之柏无疑。
程灵慧一个箭步过去。吴末名那些是侍卫是认识她的,并没有阻拦。
常继文看见她,急步走过来:“你怎么也来了?”
程灵慧怒道:“俺要不来,还不知道之洲领着弟弟乱跑呢。”
常之洲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护着程之柏往不显眼的角落里推退。
常继文道:“现在那还顾得了那么多。你快带着孩子们离开。”
程灵慧也知道不是教训儿子的时候,问道:“怎么回事?”
常继文面上露出无奈之色。
原来九重莲华琉璃灯一出,真跟老菜形容的一样。此灯一出,天下无灯。
那灯华彩万丈,直冲九霄。瞬间就吸引了街上的有人观看。一时间人潮涌动而来。常继文三兄弟和几个家人根本阻挡不住。幸亏吴末名正好走到这里。让侍卫将那些游人逼开,这才免了乐极生悲,酿成祸事。
程灵慧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吴末名。只因吴末名每每伤天害理,无法无天,实在可恶。程灵慧万万没想到,他还有救人于水火的心肠。转念一想,忽然明白了。这祖宗估计是为了保护程之柏,才不惜在闹市中大动刀戈。这还真像他的性格。
这边动了兵刃,开州知府身为一地长官,自然不敢轻慢。早在街上生变的时候,就已经带人维持秩序。此刻带着人马将街上的游人往两边赶开,一路来到琉璃灯下。
知府是外官,并不认识吴末名。但他也不是傻子,看见吴末名的架势就知道他定然是又来历的。要不然,寻常富贵人家,再怎样也不敢在闹市动兵戈。
谁知这知府还没有开口,吴末名先声夺人:“你可知罪?”声音冰冷,仿佛一根尖锐的冰凌,直击人脏腑。那知府闻言,竟然忍不住心里一阵哆嗦,更加不敢怠慢:“不知尊驾高姓大名,怎么称呼?”
吴末名缓缓吐出三个字:“翟非意。”
知府一愣,忽然扑通跪倒在地:“原来是相爷大驾,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吴末名冷冷道:“我出了京城,自然就不是什么狗屁相爷。我也不是冲着你来的,你有什么错?你的罪过是身为百姓父母,不能体察先机,防患于未然。如果不是惫懒,那就是你庸蠢,有何资本坐在州府衙门,食我神州俸禄,受我百姓敬仰?”
那知府直被问的哑口无言,头上冷汗直冒。伏身在地瑟瑟直抖。
吴末名虽是新吏,但他接的是他老爹的班。一出仕就是吏部郎中,不到一年就掀翻了顶头上司,做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他的冷酷无情,老百姓或许不知道,但身为官员,听到他的名字没有不打寒颤的。
这祖宗可比他爹狠多了。无论王公将相,寒门豪士,犯到他手里非死即伤。他爹整人还要给你讲讲道理,让人多少还有辩驳转圜的余地。这祖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奔人要害。就算你一言不发,他也照样给你钉成铁案。
偏偏他手中人脉极广,背后靠山极硬,身边高手如云。
他又和他爹一样,不贪财,不好色。他爹还有他这个儿子为软肋。他干脆连媳妇都没娶过,更别提儿子了,连女儿都没有。整个就一锤不烂,咬不动的铁豆子。你待要弹劾他,上下五千年的律法典籍他张口就来。不到一年,气倒了好几位上了年纪的御史言官。
这样的人,简直不是人。
还好他经常装病不上朝,不理事,要不然百官就不用活了。
程灵慧并没有听说过吴末名的光辉伟绩,她虽然曾在他手中吃亏,可也并不怕他。此刻当着开州府这么多百姓的面,见那知府战战兢兢的样子实在可怜。走上前去道:“老大人,你不用听他吓唬你,这人就是个疯子。您能及时控制住乱局,怙恃俺们百姓的安危。谁人看不见呢?”
那知府听了,连忙摆手摇头:“可不敢这样说。冲撞了相爷,可不是闹着玩的。”
却听吴末名道:“念你初犯,不予追究。起来吧。”声音郎厉,恰似冰刀。
听在知府耳中,却仿佛天籁之音。急忙伏地磕头:“下官多谢大人宽宥。自此定当……”
“无需啰嗦。”吴末名并不是有耐心听那些虚话的,宽袖一摆:“起来吧。”
知府干净爬起来,指挥衙役、兵士维持秩序。
程灵慧这才有机会抬头打量那琉璃灯。
那灯共分九层,由许多大大小小的莲花盏组成,状似宝塔。难怪叫九重莲华琉璃灯。
那些莲花盏全都是用琉璃烧制而成。内里点上灯,一个个光华灿烂,交相辉映。一分的光亮也被折射成万缕华彩,因此十分明亮绚烂。
所谓琉璃,就是咱们现在说的玻璃。只是古时候烧制玻璃的技术不成熟,烧不出没有气泡和杂质的大块玻璃,但是,烧琉璃盏还是能的。
但能烧出如此完美,流光溢彩的琉璃盏,是非常不容易的,就算是以现在的工艺也不见得能完美再现。更何况,老菜这琉璃灯是由许多大大小小的莲花琉璃盏组成的。
光这些琉璃莲花盏就已经是无价之宝了,但这些还远远不是此灯最神奇,玄妙之处。
只见随着烛火燃烧,那最顶端大的莲花盏中越发明亮起来。忽然在一团光亮中生气缭绕的黑雾,仿佛烟霞初升,又似香火升腾。那黑雾摇摆着,渐渐清晰起来,最后凝结成水草的样子,飘飘摇摇,仿佛随波浮动。在那水草丛中滑过一抹金色的光亮。只一瞬就不见了,很容易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随即,人群中就爆发出了一阵惊呼。因为那金光先是缩成一的极小的亮点,忽而怦然涨开,竟然是条金色的鲤鱼。那鲤鱼绕着莲花盏的底部转了一圈,身上不断溢出红黄蓝绿无色光点,那些光点闪了闪,此地变成锦鲤,从最顶端的莲花盏中跃出,落入下一层的莲花盏中。
不到一刻钟,九层莲花灯,大大小小的灯盏中全都有锦鲤摇拽。
此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恐惊动了那自由摇曳的锦鲤似得。
“我要将此灯拿走。”吴末名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把众人沉浸在琉璃的神奇中的神思拉了回来。他毫不在意别人诧异的目光,望着程灵慧,一本正经道:“我要把这盏等带走。”
第179章 、释然
程灵慧想也没想:“不行。”开玩笑,这灯可是老菜的,又不是她的。就算是她的,如此宝物,怎么能转手于人呢?”
吴末名望着她,又说了第三遍:“我要把这盏灯带走。”
“不行。”程灵慧回视着他,毫不示弱。
吴末名挥手,他的那些侍卫立刻就向琉璃灯走去。程灵慧将身一跃,拉开架势:“谁敢?”
那些侍卫认识她,转头向吴末名望去。
吴末名脸色一寒:“你们听不懂话吗?”
那侍卫头领只得向程灵慧抱拳:“得罪了。”
程灵慧一看拦不住,往前一窜就要和那侍卫头领动手。斜刺里伸出一支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拉住了她的臂弯:“莫要冲动。”
程灵慧头也没回:“别人都骑咱脖子上了,难道坐以待毙。”
常继文道:“此灯一出,就差点儿酿出祸事,不见得是什么好物件,让他带走也好。”
程灵慧恍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得可不就是眼前的情景。这灯今日可谓是光耀天际,名动开州。如此至宝定然会引来宵小的垂涎。留在这里还真说不好是福是祸。想到老菜曾说过,他为此灯家破人亡,不由寒意顿生。只觉得那不知名的地方,有许多贪婪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一家人一般。
再看吴末名的时候,他虽然还是原来的样子,可莫名觉得他也没那么可恶了。或许……
不待程灵慧细想,那些侍卫已经上了灯台,伸手要摘灯盏。只听老菜叫道:“慢着。”
吴末名一个眼风扫过去,跟前的人无不哆嗦了一下。
谁知一向少言寡语,怯懦的老菜却并不害怕,走到吴末名面前,从容跪倒:“这位大人,容小民细说一下这灯的来历。”说完也不管吴末名答不答应,转身重新上了灯台,高声道:“开州府的父老乡亲,俺郑天赐在这里给大家磕头了。”说着崩崩崩磕了三个响头。
程灵慧这才知道,老菜的本名叫郑天赐。听着还真不像泥里打滚的庄户人家名字。
老菜磕完头,重新站直身子,向着围在琉璃灯周围的人群拱手:“这么多年,承蒙开州府的乡亲们惠顾,我郑天赐才过了几年消清的日子。郑某感激不尽。”
报完家门,老菜这才说起这琉璃灯的来历。
原来,这郑家原是前朝皇家的内廷供奉。最擅长的手艺就是制作琉璃物件。这琉璃灯不知耗尽了几代郑家先人的心血才制成。
灯成之日,已是新朝。郑家早在前朝覆灭的时候就失去了朝廷的供奉差事。加上兵荒马乱,家道很快就零落了。于是,家子弟就有人建议把这灯买了,好补贴家用。
这本来不算什么。
但正应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这灯不出世则罢,一经现世立刻引来无数人争夺。郑家并没有因此而兴旺,反而差点儿被灭门。此后子孙,无不东躲西藏,苟且度日。
因为,只要有郑家人在,琉璃灯就有被复制的可能。物以稀为贵,宝物更甚。杀光了郑家人,这琉璃灯就是天地之间独一份。为了保命,郑家子孙纷纷改名换姓,别投他乡。琉璃灯最后落在老菜手中。
要说这等害人,却也几次救了老菜的命。那些夺宝之人找不到琉璃灯,自然不敢真的要了老菜的命。老菜的家人可就遭了殃。
老菜本来想发狠把这灯砸了。可这灯不但凝结数代先人的心血,还沾染了许多郑家后人的鲜血,真正是用生命凝结而成的。看着这灯,就仿佛看见了郑家满族人口。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他躲在瓷窑口,这些年也算安稳。本来直往闺女将来给他招个养老女婿,也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这灯就让它陪着自己永眠地下算了。谁知出了土匪那一出。
他闺女死了,要不是给他留下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他真是万念俱灰,一天都不想活了。在那段时候,回想自己的一生,隐姓埋名,最后还是落了个老景凄凉。未尝不是人生憾事。
而如果自己死了,那灯恐怕就此绝世,也再没有重见天日之时。
那可是郑家几辈子的人用命烧成的灯。他不甘心呐。
他要扬眉吐气,用郑家人的身份堂堂正正活一回,也要让这九重莲华琉璃灯再现风采。于是,这些年他都在找这么一个机会。直到听说了常家和开州府的商家斗灯。他觉得这是老天爷要成全他,所以,带着灯就去找程灵慧了。
老菜原本瘦小,佝偻的身影此刻在灯光中站的无比挺直。他对着满开州府的百姓振臂而呼:“我老菜姓郑,是西凉川郑家第十八代孙。我叫郑天赐。这尊灯有个名字,它叫‘九重莲华琉璃灯’。是我们老郑家几辈子人用命烧成的。这一辈子,能看见它亮一回,我郑天赐死也瞑目了。”
程灵慧看着扬眉吐气,兴高采烈的老菜,忽然笑了。老菜释然了,这就够了。没有什么事比能过放下包袱,平安喜乐的过日子更好的了。
老菜向着开州府的人们又鞠了个环揖:“大家伙儿再看一眼这灯吧,以后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再见一回呢。”说完向旁边的侍卫头领道:“这灯挂的时候有技巧,卸的时候也有技巧。我教你。”说着就要动手。
那侍卫头领不敢擅自做主跟他学,转头看向吴末名。吴末名点了点头。
老菜耐心教那侍卫头领怎卸灯。随着漫天的华彩寂灭。那惊艳了半个开州府的琉璃灯重新被收回到箱子里。老菜冲着那些箱子,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站起来时,已经泪流满面。
家人零落,唯有这灯陪了他半辈子。就算是一块石头,也有了感情。
“你得跟我回京一趟。”吴末名可没那么好的心情看人流泪。他这人,高兴时笑,难过时更要笑。
老菜没想到这人要了灯不算,还要自己跟着去。不由有些失色:“俺一个老头子了,能有什么用?而且,俺根本不懂烧琉璃的手艺。”
吴末名极不喜欢和人解释的,从他那些看他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的下人们就知道了。闻言背着手,连一个眼神都不给这个小老头儿。
老菜可怜巴巴的求助程灵慧。
吴末名看了一眼:“我不过是要你进京教人怎么挂这灯。用得着那么颤颤兢兢吗?难道我长得样子阴森可怖,像吃人的妖怪?”
他一说‘吃人’,程灵慧没来由就觉得脖子上丝丝啦啦的疼。那里有块伤疤,是吴末名咬的。吴末名那时遭了孙兴隆的暗算,也许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可程灵慧不会忘记。任谁差点儿被一个人咬死,都会一辈子记得。
第180章 、开窍
九重莲华琉璃灯就此从民间消失。这件宝物从此只存在于开州府百姓的口口相传之中。有人说它最后归于了国库。可毕竟再也没有现世。
这一年这一夜,是老菜扬眉吐气的时候,也是这件宝物唯一大放光彩的时候。
事后,程灵慧曾问老菜后不后悔。毕竟那是他们郑家祖传之物,是他守护了半辈子的东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人拿走了。老菜摇头:“不后悔。在哪儿放着它都是俺们郑家的东西。”
于是,这一年的元宵会。人们没有记住谁输了,谁赢了;也没有记住诗词文章出了几个新秀。人们只记住了老菜的灯,那尊叫做‘九重莲华琉璃灯’的宝物。这种记忆,一直延续到许多年后。直到淬炼成一个神奇的传说。这何尝不是一种铭记,一种成功呢?
从开州府回来,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对于女娘们来说,这次经历,足够成为她们一辈子炫耀的资本。
然而,有一个人却是不开心的。那就是常继文。他从开州府回来就阴沉着脸。一进家门就钻进屋里不出来了。他这个样子,很明显就是生气了。
程灵慧安顿下老小,回到房间的时候。他索性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蒙住。程灵慧对于这个越来越孩子气的丈夫是一点儿办法没有。可怜她连常继文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
在她使劲温柔手段,把常继文安抚下之后。才知道这人又吃醋了。这次是吃吴末名的醋。
程灵慧想想都觉得好笑。她和吴末名从来都是针尖对麦芒,要不是两人身份背景悬殊,定然是不斗个你死我活绝不罢休的。真难为常继文竟然能吃他的醋。
常继文也是服了程灵慧的粗线条。吴末名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却因为老菜一个求助的眼神而向人解释。傻子才看不出他的心思。可程灵慧竟然毫无察觉。
但是,转念一想,常继文又高兴起来。要不是程灵慧从小缺少女儿家的细腻心肠,也不能体会不到孙兴隆的口是心非。恐怕两人早就成了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一对儿,还有自己什么事?所以,他暗自庆幸的同时,决定以后绝不这样吃醋吃的这么明显。这不是给她提醒,有人对她生了别样的心思吗?
想明白这一点儿,转而又十分感激老天爷让程灵慧生成个女儿家,才能让他娇妻在抱。
是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想要拥她在怀的心思呢?
大约是从她在学堂的角落里哭泣的时候,这种心绪就萦绕而起。那时候,因着未婚妻的缘故,少年是把她当成小兄弟,出于真心的爱护。这种爱护,是出于他对懵懂的爱情的体现。
然而随着岁月的流淌。经历了无数世事的艰辛。当这种爱护,变成颠沛流离中一点温暖生命的光亮时,不知不觉也就变了滋味。尤其是,当那个曾经寄托了他夭折了的,懵懂的爱情的男孩儿,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女娇娥的时候。那种感情在混乱中勃然迸发,令人惶惶无措,而又莫名惊喜。
他逃避过,痛苦过,但最后终是无法抗拒的孤注一掷了。为此,他不后悔。
夜色中,他望着近在咫尺的爱人。忍住不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他只想轻吻她一下的,谁知有什么汹涌而来……
程灵慧浑身酸软的躺在丈夫的怀里,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自江南归来的常继文本来终是欲语还休,欲拒还迎的扭捏之态,不知何故忽然旧态萌发。这大概可以说明他内心的伤痛痊愈,但是,自己的清静大约也要就此大江东去,永不回头了。
过了二月二,农人们也就开始准备春播。
自元宵会后,陆晓晓就每天早早起来,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有意无意的在街门口晃悠。她虽然没说,但程灵慧知道,她在等陆廷翰夫妇‘路过’程家庄。
不知不觉都半个月了,可还是不见陆廷翰夫妇的身影。说不沮丧那是假的。
在二月都快过完了,陆晓晓一颗心都等得快要成灰的时候。陆廷翰夫妇终于来了。
父女、母女三人,从见了面就开始落泪。一直哭了半天才将将把泪水止住。陆廷翰要常继文带他到各处走走,留了母女说话。
不意山长和他早就是认识的,两人在知初堂门口相遇,就去谈天说地去了。把学堂里的孩子扔给常继文照看。常继文虽然读书经年,教学却是头次。
那些孩子因着程灵慧和常之洲的余威,在他面前并不敢造次。显得格外的天真可爱,聪慧可人。常之洲这一教竟然上了瘾。以后隔三差五,只要有空闲就要去学堂里转转。
山长和陆廷翰两人年纪相仿,政见相通,自然比和常继文这个后辈聊得来。两人一直从晌午聊到掌灯时分,还是意犹未尽。山长就邀请陆廷翰留下来住两天。这一下正中下怀。
俩老头儿也不回家,就在知初堂住下了。
陆夫人多少年没见女儿了,巴不得不走呢。
这老两口在程家庄一住就是半个月。住到后来,陆夫人都想家里的孙辈了,陆廷翰还不想走呢。
老两口对常继文这个正牌女婿无感,期间倒是无数次望着程灵慧叹息。虽然没说什么,可程灵慧也明白,他们是遗憾自己为啥不是男的。
对于陆晓晓,程灵慧心里总有一些歉疚感。每每看见老两口叹息,只能更加尽心的殷勤侍奉。这让常继文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好像自己眨眼看不见,程灵慧就变成别人的‘女婿’,和自己没关系了。
他现在的情况是,粮行二哥在打理。政途上,一是有个总是‘惦记’他的苏同,二是他自己也没那力争上游的精气神了。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些文不成武不就的样子,整天无所事事的。
他和陆晓晓之间本来就很微妙。不像夫妻,像俩争风吃醋的老婆。现在,程灵慧一睁开眼就围着陆晓晓父女、母女仨人转。这让常继文心里很是不舒服。
可他一个大男人,好赖也是功名在身的。总不能当着陆廷翰两口子的面,和人闺女争那莫名其妙的风,吃那莫名其妙的醋。
常三爷心里冒酸气,夜里就使劲折腾。程灵慧可就倒霉了。白天累一天,晚上还不得安宁。后来看见房门心里都哆嗦。干脆找理由陪奶奶和母亲去了。
把个常三爷给气得,卷起铺盖住寺沟了。
他干啥不回转水城,去寺沟盖天铺地去?
苏同让他修承恩寺呢。他不能明着和程灵慧闹,还不能拐着弯闹?
承恩寺塌成一个坑了。除了半坡上那口井,连一丝寺庙的踪迹都没有了。常继文虽然是奉旨回来盖庙,可他也知道苏同不过是找个理由把自己打发回来。这么长时间,根本连一锨土都没动。常继文让人往那里搭了个庵子。自己白天挖土,晚上就睡在里面。
等陆廷翰两口子走了,他也不回去。
程灵慧没办法,就扛了锄头和他一块儿挖土。
看到程灵慧天天和自己一起挖土,形影不离。常继文忽然开窍了。怎么样才能让程灵慧的心思不忘别处用呢?那就是让她跟自己一块儿干活儿。只有这个时候,程灵慧才会是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才是真实的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所以,常继文就更不回家去了。有时候两人干的天晚了,就一同歇在寺沟的庵子里。
陆晓晓当然知道常继文这是为了什么。她现在生活最大的乐趣,除了教导程之松就是给常继文添堵。时不时的过去转一圈,每每把常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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