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种田旧事-第4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常继文晌午时到得家,洗漱了一身风尘,吃了点儿东西就去休息了。一觉醒来已经是月上帘栊。这是很少有的情况。常继文浅眠,家里人口多,噪音也大。他白天的时候是很少能这样一觉睡到月上中天的。
  只是,此刻娇妻在侧,他久旱之人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到了第二天,一早起来。常继文才发现,家里那些下人,包括原先那些不知到规矩的小丫头都有条不紊起来。大清早的,院子里的仆妇来来往往,也没听到一丝喧哗,不由对妻子更加满意。夸奖道:“进步不小。”
  程灵慧抬眼,不明所以:“什么?”那眉眼间无意的风情,让常继文又是一阵心神荡漾,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道:“你治家的本事有长进了。”
  程灵慧想了想:“你不说俺还没注意呢,家里那些人是规矩了不少。怪不得俺这个月子坐下来,要多舒心,有多舒心。”
  常继文问道:“不是你?”
  程灵慧反问:“你觉得俺能有那本事吗?”顿了顿:“肯定是晓晓。人家可是正经的大小姐出身。使奴遣婢的事还不是信手拈来。”
  常继文觉得有道理,说道:“倒是辛苦她了。我这次回来,带了些苏杭的绸缎,你待一会儿拿些去谢谢人家。”
  程灵慧笑着看他:“你自己怎么不去?”
  常继文道:“她一个人,我去总是不便……”一语未了,忽然省起什么,抬头望向程灵慧:“程默之,你什么意思?”
  程灵慧眨着眼,无辜道:“没什么意思啊。”
  常继文推开手中的算盘,起身就跨了过来,做出个狰狞的样子道:“看来昨晚教训的你不够。”
  程灵慧连连告饶。自从开始经商,常继文身上的酸腐气日渐暗淡。用程灵慧的话来说就是越来越不要脸。闺房里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以前程灵慧身子笨重时,他还收敛些。现在要是由着他,可不一定能干出什么事来。
  常继文虽然蠢蠢欲动,可他心疼程灵慧刚出月子。只是斯闹了两下,说道:“你答应我的话,你忘了,我可不会忘得。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就地正法’。”
  程灵慧看着他重新回到桌后去对账。支着香腮轻叹:“俺就是有些可怜她。”
  常继文头也不抬:“谁可怜我?”
  两人正说这话,门外传来小丫头的声音:“爷,奶奶。舅奶奶来了。”这个舅奶奶就是陆晓晓了。
  程灵慧闻言直起了身子,常继文也停下了算盘。
  陆晓晓走进来,笑道:“给三姐和姐夫请安。”却并没有真的行礼。
  程灵慧笑着起身,拉她坐下:“正说你呢,说曹操曹操就到。”
  陆晓晓笑道:“莫非你们两口子暗地里编排我坏话?”
  “哪有。”程灵慧笑着把常继文说的要谢谢她的话说了。陆晓晓闻言,楞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这位千金大小姐,现在是越来越没有大小姐的样子了。
  陆晓晓笑够了,说道:“你们可是谢错人了。这些可不是我的功劳,全是你家大小姐干得。”
  常继文显然不信,程灵慧更不能相信。关雎才七岁,七岁个小丫头能管家,那不成奇闻了?
  陆晓晓道:“你们还别不信。我一开始也没怎么注意,经过了你生产那次,我就留了点心。你们家那丫头简直要成精啊。别看她平时不吭不声的,可往那一站,那气势就让人觉得胆怯。丫头、婆子没有不让她管教的服服帖帖的。”陆晓晓说着,用手比划着高度:“就这么点小屁孩儿,光说大人话。说出来的话吧,还就那么让人信服。”
  程灵慧忽然想起什么,侧头望向常继文:“你家闺女还训过俺呢,你忘了?”

第129章 、甘愿沉沦

  常继文摇头,想不起来了。
  程灵慧道:“就是奶奶给你说二房那次。她一张嘴,那话一套一套的,难道不是你教的?”
  常继文道:“我要是教,也是教之洲,怎么会教一个小姑娘。”常继文这么想是不错的。以前的人注重名声,这么小的女孩儿,要是落个尖牙利齿的名声,对她将来说婆家可是有影响。
  陆晓晓道:“看,我说的没错吧。就是你们家的丫头要成精。”
  反常必为妖,程灵慧也不知道该喜还忧,也就揭过关雎的话头不提。起身道:“继文带了好些苏杭的绸缎来,你看看喜欢什么样的。”
  陆晓晓摆手:“我可不要,拿回去占地方,我也穿不着。你自己留着吧。”陆晓晓现在和村里的妇女们混得很熟,穿衣打扮也越来越像村妇。过去那些绫罗绸缎的衣裳还真是很少见她穿了。
  程灵慧道:“那你喜欢什么,说出来让继文给你买。”
  陆晓晓道:“我是有一样顶喜欢的,就怕你们俩不肯割爱。”
  程灵慧笑道:“买什么关子,你要俺脑袋不是?割去。”说着把头伸了过去。
  陆晓晓笑着推她:“好没个正形。”顿了顿,严肃道:“我想要之松做我的儿子。”
  程灵慧满不在乎道:“他不整天喊你娘吗?”常之松自幼被陆晓晓养大,真的把陆晓晓当成了生身母亲,和程灵慧并不亲热。反而是程之柏,自小是程灵慧照顾着的。尤其和常之洲亲近。学会的第一句话,就是‘哥哥’。
  陆晓晓一本正经道:“你别笑,我说的是真的。我想让之松姓程。”
  程灵慧愣住,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常继文。对于程灵慧来说,反正是自己的孩子,姓程还是姓常都一样。可对于常继文来说就不一样。常之松可是人家老常家的种。
  常继文显然是不愿意的,说道:“你不是有之柏了吗?”
  陆晓晓冷哼:“你又何必往我心口上撒盐?我今天既然说出这个话来,咱们索性开门见山的谈谈。常继文,你希望我是糊涂着呢,还是清楚着?”
  常继文寒着脸,没说话。
  程灵慧道:“自然是清楚的好。”
  陆晓晓摇头:“三姐,我说你什么好?你看着是个明白人怎么总说糊涂话?我要是清楚着,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能还我一个活生生的丈夫来?还是你真心想让我和你共享丈夫?”
  程灵慧低头:“哪有什么错呢?”
  陆晓晓道:“要是我没有遇见先前那个‘程默之’,也许我也就认了。可我遇见了啊。三姐,就算你不在乎,我也是会在乎的。我这一辈子,就像个笑话。从狼窝出来还是没能逃得了虎口。连爹娘至亲都任由我自生自灭了。可我真的爱着那个叫‘程默之’的‘男人’。除了为我心中那个他活着,我还有什么理由立在这世间呢?”
  她语气很平静,看着程灵慧的目光也很平静:“三姐,我其实一早就清醒了。可我不敢让你们知道。怕你们知道了,我就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可我现在不怕了。我上了程家的宗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变成孤魂野鬼。三姐,这辈子你欠我一个丈夫,难道不该给我一个儿子来补偿吗?”
  她看向常继文:“姐夫,你有三个儿子,给老程家一个怎么了?你要是心里没有程家,干嘛和我争宗谱上的位置?我让步了,你为什么就不能让一步?”
  常继文哑口无言。他当时是一时的意气用事,至今想起还觉得荒唐,可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如今陆晓晓拿起来说事,他能说什么?
  陆晓晓也不着急,坐在一边儿慢慢喝茶,等两口子的结果。那样子明显就是胸有成竹。
  时间一点儿点儿流逝,屋里的气氛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程灵慧有些受不了了,抬眼望向常继文:“要不,就依了晓晓?”
  常继文豁然起身:“你生的孩子,你说了算。”话虽如此,可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不愿意。说完这话,甩袖出门去了。
  陆晓晓虽然知道自己和程灵慧之间只是阴差阳错一场梦,可她甘愿沉沦在这个梦里不醒。她最快意的事就是看常继文吃瘪,见状故意高声道:“谢姐夫成全。”
  常继文哪里不知道她是故意的,气得鼻子孔里都快喷火了。‘蹬蹬蹬’就下了楼。头也不回的往大门外走。程灵慧是最怕常继文生气的,一看他这个样子,不由就心慌。拔腿就追了出去。
  常继文心里窝火儿,也不辨东西,只管埋头往前走。程灵慧跟在他后面,也不敢冒然拉他。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村子。等常继文情绪稍稍平复的时候,才发现走到了村子西北方向的承恩寺。
  承恩寺虽然离村子不远,可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显得阴森森的,一般情况下人们很少到这边来。这也是为什么贺昆把花如烟和程瑞关在这里,好几天都没人发现的原因。
  常继文走的急,站在一段残墙前喘息。程灵慧默默陪在他身边。
  两人也不知站了多久,程灵慧还奶着孩子呢,怀涨的难受。终于忍不住问道:“继文,咱有话回家说?”
  常继文转头:“你还会跟我说话?我还以为你哑巴了?”
  程灵慧陪笑:“俺不是怕惹你不高兴吗?”
  常继文跟个耍赖的孩子似得:“你已经惹我了,我很不高兴。”
  程灵慧道:“晓晓也怪可怜的……”
  “不听。”常继文捂住耳朵:“她可怜,谁可怜我。我好好的儿子,你一句话就给她了。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大方?”
  程灵慧大呼冤枉:“俺不是刚给你又生了一个吗?咱们快回去吧,说不得,你儿子在家饿得叫唤呢。”
  常继文伸出手指头戳着她的胸口:“刚说陆晓晓,又说儿子。你心里就没有我。”醋味大的能熏人一个跟头。
  程灵慧怀涨的厉害,被他一戳,不由皱眉。奶水惊了,将胸前晕湿一片。捉住常继文的手道:“别闹了。这个样子,让俺怎么回家?”
  常继文光顾生气了,没想那么多。这时看见程灵慧的胸襟湿了,也是一愣。他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拉着程灵慧在墙边坐下,伸手就去解程灵慧的衣襟。程灵慧急忙护住:“青天白日的,你干什么?”
  常继文不悦道:“宁肯扔了,也不肯给我吃吗?”
  程灵慧知道今天惹他狠了,当下松开手道:“那你快些。”
  常继文就是想替程灵慧舒解一些涨奶的苦楚,并没想做什么。好不容易收住心猿意马,坐在程灵慧身边低着头不说话。
  程灵慧陪着小心:“别生气了,大不了,俺多给你生几个。”
  常继文的目光不受控制的飘向她的胸口:“你说的?”
  程灵慧点头。
  常继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自嘲一笑:“你和我说的话从来没有算数过。我也不要你的什么承诺。我生气不光是因为你把之松给了陆晓晓,而是你这么做,让我觉得自己跟不受宠的小老婆似得。连自己的孩子都得给大老婆养。”
  程灵慧见他笑了,也跟着挤出笑容来:“你是堂堂丈夫,进士大老爷。俺是不受宠的小老婆,这样总行了吧?”
  常继文‘哼’了一声:“还不快把你家老爷扶起来?”
  程灵慧笑道:“是。”从墙根下站起来,又伸手去拉常继文。常继文顺着她的手劲儿站了起来。
  程灵慧牵着他的手:“进士老爷,咱们回吧。”
  常继文道:“忙什么。”抬头四顾,一眼看见那尊残缺的菩萨。拉着程灵慧从草丛间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过去。
  程灵慧顿时明白,他想去看那个菩萨座下的洞。程灵慧土生土长的程家庄人,来这里虽然不多,可没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根本不知道菩萨底下还有玄机。也从没听人说过关于承恩寺的只言片语。
  从她记事起,这座寺庙就是荒废的。不独程家庄的人,周边村庄对于这座荒废的寺庙已经习以为常。连好奇的心思都没有。要不是常继文今天无意中走到这里,程灵慧大概也想不起来探探菩萨座下的玄机。
  常继文拉着程灵慧绕到那菩萨的背后。说是背后,也是猜得。那菩萨只剩下一个大土桩,根本分不清前后。上次的事已经过去半年多了。如今又到了草木葱茏的季节。菩萨的背后长满了青草,根本看不出来这里有个门户。常继文和程灵慧两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开门的机关。也不知道贺昆是怎么误打误撞把门打开的。
  两人只好从后面转到前面。程灵慧让人挖开的洞还在。洞口不大,将就能容下一个人的身子。常继文试探着往里爬,忽听‘呼噜’一声闷响,暗道不好。幸亏程灵慧眼疾手快,把他从洞里拖了出来。要不然非被坍塌的砖石土块埋进里面不可。尽管这样,还是弄了个灰头土脸。
  常继文吐出嘴里的尘土,回头看时,原来那洞口已经被坍塌物埋住了。忽然程灵慧拉住他:“快走。”不由分说拖着他就往后退。
  两人退了没几步,就见那菩萨的残躯上裂出好几道裂纹,紧接着,地底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发出一声声闷吼。饶是程灵慧胆大包天,此时也有些腿软。
  拉着常继文扭头就跑。习武之人,五官敏感。隐约觉得脚下的土地颤抖起来,和那年地动开始时十分相似。
  两人跑出去也不知多远,回头看时。那菩萨的残躯已经消失了。同时,大地也不颤抖了。常继文已经跑得气喘吁吁。好一会儿才休息过来。站在半坡上往承恩寺方向看,不但那菩萨的残躯坍塌了,连那几段残墙也倒了。如果不是本地人,远远看去决想不到这里原来有一座荒废的寺庙。
  “我想回去看看。”常继文望向程灵慧。
  程灵慧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摇头。刚才的事,足够她后怕好几天了。她怎么能让常继文再去冒险?
  常继文道:“那承恩寺有古怪。今天要是不弄清楚,万一日后有人走到这里,遇到了危险可就糟了。”
  程灵慧道:“那也不能这么冒失,总要找人商量商量。”
  承恩寺的动静感觉上不大,可是传得却很远。尤其是那怪叫声,早惊动了周边村子的人们。以前的人生活的大环境所致,造就了热情淳朴的民风。听见异动,青壮们都丢下手里的活计,义无反顾的来看究竟。
  别的村的人都出动了,没道理程家庄离的这么近不来看看的。海爷一马当先,带着子侄拿着各色家伙什就赶来了。程豹不甘示弱,随后也带着人来了。大家伙儿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等到了近前,看见灰头土脸的常继文,大家伙儿就更紧张了。尤其是海爷,对常继文比自己儿子都重视。反复确定他确实没缺胳膊也没少腿,这才放下心来。问程灵慧:“三慧,出啥事了?你俩咋在这儿?”
  程灵慧自然不能说两人是生气跑到这里来的,然后因为好奇去爬菩萨座下的洞口。只说是无意走到这里,想给菩萨磕个头,谁知道菩萨塌了,落了常继文一身土。然后就听见了怪叫声。
  程灵慧的奶奶年轻时是善佑,对于程灵慧见庙敬神这个习惯,程家庄人见怪不怪。甚至许多人跟着学的。所以,乡亲们也没多想。
  这时,周围村庄的人也赶到了。就有站在对面山坡上的人,问先来的程家庄的人:“这里出啥事了?”
  海爷回道:“不知道。”
  就有人想要穿过承恩寺走过来。吓得程灵慧急忙喊:“别过来,别从哪里走。”
  那几人听见了喊,急忙往回跑。面对未知危险的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谁也不愿意拿性命冒险。
  那几人还没跑几步,忽听地底那种怪叫又响了起来。与此同时,大地震动起来。所有的人发一声喊就往西面八方逃散。那几个被程灵慧喊住的人更是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就上了对面山顶。
  方圆十里鸟雀惊飞,牲畜嘶鸣。
  还没等众人站稳脚步,承恩寺所处的那块地方忽然塌陷下去。尘土飞扬,直冲云霄。这里本来是西沟和北沟相邻的一个犄角,相比沟底要高很多。地势也平坦。承恩寺南边有一条小路,是程家庄通往西边村庄的必经之路。
  承恩寺一蹋不要紧,连带把那条路也给断了。
  对于承恩寺的塌陷,别的村庄并不担心,陈家村和程家庄的村民就不一样了。这俩村一东一西离承恩寺最近,承恩寺的塌陷范围要是再大一些,弄不好会把村子陷进去。

第130章 、大灾起

  为此,两村人很是惶惶不安了很久。常继文甚至打算把全家搬回转水城。好在承恩寺塌陷之后就没了动静,村里人这才渐渐安定下来。有胆大的青年人还到那里看过。发下除了塌陷的痕迹以外,承恩寺就剩下了一块大石头,和一口半坡上的井。那井也不知道有多深,里面的水清澈甘甜。因为处在陷坑的边缘,所以得以保存。
  那块大石头也不知是寺庙的那个部分,上面雕满了四寸来高的小佛像。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字。后来,据村里有见识的老人说,那些应该是梵文。
  那几个青年人当时抬了那块石头,把承恩寺仅存的那口水井给盖上了。也算是给它的存在做个记号。
  承恩寺这个名字,渐渐从人们的记忆里淡去。那个地方后来被人们叫成了‘寺沟’。
  程灵慧回去之后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山崩地裂,湖水倒灌。醒来时惊出一身冷汗。不知怎的就想起那一年在洛河口赈灾,她追着苏同到的那个峡谷。那一次,苏同得到了传说中的传国玉玺,但是也差点藏身在那里。而梦中山崩地裂,湖水倒灌的情景正是程灵慧当时在峡谷中看到的景象。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程灵慧心底的不安也就淡去。
  眼看着一年的时间过半,除了二月里一场杏花微雨。整个南直隶,连同河南在内的中原大地还是滴雨未降。连续三年的干旱,百姓的日子已经十分困顿。
  程家庄因为有六爷在任村长时积存的粮食,村里还没出现饿死人的现象。别的村子情况就很不乐观。好在沙溪县大户历来有仁善乡里之风。往年没有人承头儿,如今常家回归好几年了。对于救济乡邻这件事自然当仁不让。常家大爷不见得是个多仁慈的人,可家风使然,在类似事件上还是勇于担当的。
  也许就是因为沙溪县这种民风,来沙溪县做县令的官员,也很少有贪赃枉法,庸碌腐败的。
  以常家为首的民间赈灾拉开了沙溪县自主赈灾的序幕。紧跟着,县令在没有接到上峰命令的时候,毅然决然开了官仓放粮。身为官员,这是要冒很大风险的。不知道是不是沙溪县的老百姓能带给官员无限的勇气。沙溪县的每一任县令,多多少少都干过这种为了百姓冒险的事。细想也真是奇哉。
  常继文是开粮行的,他为什么不赈济自己家乡的百姓?
  这里面有个缘故。常家是开油坊起家。家里多有粮油铺子。常继文是分家后经商的。原来的祖产都在沙溪县,分给了大哥打理。他要是把粮行开进沙溪县,那就是抢自家哥哥的生意。那事是不能干的。
  常家有大爷出头赈灾就够了,他和二哥各自拿出些粮食捐助出去就行,根本不需要他抛头露面。至于名声什么的,真没现在人想的那么复杂。常家大爷代表的就是桥上常家整个家族。有了好名声,全族都荣光,根本不用落实到每个人头上。
  别以为常继文闲着呢,他的目的可比常大爷的要远大。如果说程灵慧心里装着程家庄,那么常大爷心里装的就是沙溪县,而常继文心里,就是整个开州府。
  灾情越严重,常继文越忙。开州府的粮价蹭蹭往上窜,已经出现了大户捂仓惜售的现象。开州知府已经扛不住,往朝廷上报了。这时,常继文在开州知府衙门前高悬了告示,平价售粮。而且不限量。
  他从江浙贩粮过来,就算是按开州府先前的平价往外卖,那也是赚钱的。但是,开州府那么多人,要做到不限量还真是不容易。
  楚凤生是知道的,灾情爆发之前,常继文就在拼命的往手里攒粮。可那些粮食面对整个开州府,简直是杯水车薪。楚凤生这个一向在商场上颇有成算的小姑娘,看见这个情景也不由心慌。连忙跑到程家庄搬程灵慧,希望她去说服常继文。
  开州知府的衙门口,程灵慧来过好几次。但只进去过一次。常继文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程灵慧赶到时,他竟然坐在衙门前的台阶上跟知府喝酒聊天。对另外一边闹哄哄往家抢粮食的老百姓视而不见。
  人就是这样,越是缺的东西越往家抢。常继文的伙计只有五个,一个个忙得手脚朝天。要不是有官兵维持秩序,这会儿恐怕早让惶惶不安的老百姓给踩成烂泥了。
  常继文看见程灵慧还是有些意外。他二人本来就和寻常的夫妻有些不同,四目相对已经知道彼此的心思。常继文知道程灵慧是来劝说自己的,程灵慧也知道,常继文看似温和,可要是拿定了主意,自己也很难说动他。
  即便是自己强行将他说得转圜了心意,他也必定会闷闷不乐。相比较钱财得失,程灵慧更在乎常继文开心与否。钱嘛,大不了没了再赚。
  楚凤生可不知道这一瞬间的功夫,两个人已经心交神会。只见常继文走过来,温柔的牵起程灵慧的手,程灵慧莞尔一笑。夫妻两人竟然辞别了知府大人,施施然走了。
  走了,真走了。
  楚凤生气得跺脚:“你们不管,我也不管了。”
  夫妻二人没回粮行,而是到了常继文在开州府置办的小院儿。
  常继文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一进屋子就迫不及待的往程灵慧身上扑。程灵慧半推半就:“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心思?”
  常继文不管那些,吃饱喝足躺在床上半搂着娇妻诉委屈:“在家的时候,你不是想着这个,就是想着哪个,哪有这里恣意?”
  程灵慧像只温顺的猫儿蜷缩在丈夫怀里:“你就一点儿不担心,到时候没有那么粮食卖给老百姓,老百姓一怒之下拆了你的粮行?”
  常继文满不在乎:“怕什么?大不了以后再盖。”
  程灵慧道:“看你的样子,是有万全的计策了?”
  常继文摇头:“万全的计策没有,只有一出空城计。你来得正好。说着,附在程灵慧耳边这样,那样的交待了一番。”
  程灵慧愕然:“想不到你看着老实,还有这样的花花心肠?”
  常继文笑道:“俗语说,要想会,跟师傅睡。我跟你睡了这么久,只学到些皮毛实在惭愧的紧。要不,你再教教我……”说话间已经将程灵慧又揉到了身下。
  程灵慧只觉得自己已经融成了一汪春水……
  小别胜新婚。两人厮混了半天。常继文才放过了程灵慧。程灵慧起身,因为天色不早了,想要在天黑前赶回程家庄必然要骑马。为图方便,程灵慧找了常继文的衣服穿。她穿常继文的衣服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次一穿在身上,立时就察觉出不一样来。往日常继文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还有些松大,今日竟然有些拘谨。
  她低头一看,胸前将那衣襟撑的鼓绷绷的。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长了一身丰腴的皮肉。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爬上马背。
  本来赖在床上的常继文忽然从床上下来,一把将她抱住。吹在她耳畔的呼吸又粗重起来:“要不,你今天别走了,留一晚吧?”
  程灵慧还没从对从前的怅然若失中回过神来:“俺也发愁,自己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爬上马背呢。就这一身肥肉,还不把马压趴下?”
  常继文的手已经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游走:“哪里肥了?我看看。”熟练的剥程灵慧刚穿上的衣服。
  程灵慧挡开他:“别闹了。”
  常继文不依不饶道:“谁让你长那么诱人的?让人一看就口干舌燥。你看看这胳膊……”程灵慧顺着他的手,向自己胳膊望去。浑圆白净,肤如凝脂。不能说胖,只是比先前圆润了些,光滑了些。
  “再看这腰……”
  “再看这腿……”
  在常继文蛊惑的语气中,程灵慧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他重新剥光。那副娇躯该挺得挺,该翘得翘,柔润饱满,莹肌胜雪。那股男儿般的阳刚之气,不知什么时候被雍容和暖的气息驱散。如今的她,就算穿上男装,也是个明**人的美貌妇人。比穿女装还要引人遐思。
  面对常继文,程灵慧的脑子总是不够用的。等她反应过来,常继文已经把她抱到了床上。程灵慧半真半假的挣扎了两下,就在常继文的攻城掠地之中沉沦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时,只觉得腰身酸软。忍不住斜眼嗔怪身边的丈夫。常继文半伏在枕头上,做出无比幽怨委屈的样子:“你这没良心的冤家。折磨的人家骨头都要散架了,还不满意?”
  一个大男人,这样捏腔拿调的说话,程灵慧听在耳里,浑身一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常继文恶作剧得逞,卷着薄被在床上打着滚儿的笑。
  程灵慧恼羞成怒,瞪起眼睛,伸出手就要去床上抓他。常继文也不躲,见她过来,一把掀开薄被。露出一身白晃晃的皮肉,张开手臂边笑边作怪:“你好坏,还不肯放过人家……”
  程灵慧一眼看见他光着的身体,顿时羞得脸似火烧。急忙转身,嗔怒道:“你不要脸。”逃也似的仓惶而去。
  她骑着马一口气跑到大沙溪,脸上才没那么烧了。想起常继文的无度斯缠,不由又暗骂一声:“不要脸。”心里却无比甜蜜。
  程灵慧回到程家庄,立刻着手召集村里拖脚的青壮。程家庄一百三十多户人家,以前大部分农闲时以拖脚为业。近年开州府一带水运渐起。这拖脚的营生便不好干,所以,许多人改业。就近开石窝,以卖料石和烧石灰为生。
  连续三年干旱,百姓生计艰难。那些石窝、灰窑的买卖也不好做。与此同时,海河的水位的下降,开州府一带的水运受阻。所以,程灵慧只用了一上午时间就召集到了五十多辆车。有马车也有牛车、驴车。
  程灵慧带着这些车马去到和常继文约定好的地方。花如烟已经等在那里。海河水位下降,船只到不了开州府,只能从天津卫换了内河航船后,一路上来停靠在定州府的码头。再改陆路,用马车往回运。这是正常的情况。
  但是,程灵慧去的地方却不是定州码头。她带着车队先是往北走,做出个要去定州样子,然后饶了一圈到了开州府南边的饮马坡。和等在那里的花如烟汇合。连夜装车,乘着夜色再悄悄返回沙溪县。也不回村里,就在大沙溪边停歇。等日上三竿的时候,又带着大伙儿大摇大摆的拉着整车的粮食往开州府去。
  常继文要唱空城计,程灵慧只好陪着他玩一出‘曹操阅兵’的把戏。
  开州府可不是沙溪县。在沙溪县,常家就是首脑大亨。常家跺跺脚,沙溪县的地皮都得抖上三抖。到了开州府那就排不上名号了。
  同行是冤家,常继文不好在沙溪县和自家兄长抢买卖,跑去开州府和别人抢饭碗。那些商人绅宦要是能看他顺眼那才怪了。但常继文常在官场行走,如今又开了窍。不像原先那么迂腐。和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