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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旧事-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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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灵慧向四周看去,掌柜的和几个伙计都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她和常继文。常继文不管那些,用目光逼着程灵慧去试衣服。
程灵慧抱着衣服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
“你转过去行不行?”虽然两人已经有了一个儿子,程灵慧对于常继文直直看着自己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常继文一句废话没有,直接上来动手。程灵慧吓得急忙告饶:“俺自己来就是。”
自从生了常之松,程灵慧的身材已经在悄然之间发生了变化。如今的她穿起男装的时候,胸口要是不用布勒住,别人一眼扫过就露陷了。
腰还是原来的样子,那臀部可比原来饱满挺翘的多。所以,当程灵慧换上裙装的时候,常继文的目光不可察觉的暗了暗。他吩咐伙计把东西送到家里,拉着程灵慧接着逛。程灵慧没穿着裙子这么大摇大摆在街上走过。一路上低着头,跟个受气小媳妇似得。
这一圈逛下来,银钱已经不知道花了多少了。反正程灵慧回到家的时候,看着一桌子绫罗绸缎,脂粉钗环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境。
说不感动,鬼才相信。是个女人就抵抗不了这些东西的诱惑。至于花出去的那些银子,她反倒没那么心疼了。钱是死的,挣来就是花的。只要常继文高兴,她再挣就是了。她这种以自己为主心骨的想法,估计短时间内不好改变。
第二天一早,常继文就去找了花如烟来给程灵慧梳妆打扮。因为想着要去大嫂那里,程灵慧也就任凭花如烟在自己脸上抹抹画画。
常继文就坐在一边儿拿本书看,但他的眼睛根本没在书本上,全在花如烟的指尖儿睃巡。
花如烟擅长易容之术,化个妆简直小菜一碟。可她这些天心情一直不好,心情不好的女人往往喜欢画浓妆。所以,等她给程灵慧化完妆,常继文一下子就呆住了。
不是说不好看,是过于妖艳了。
这个‘妖艳’可不是贬义词。程灵慧本身是长得不差的。眉宇间又有一份女子不常见的轩昂之气。配上花如烟给画的浓烈的妆容,就像神魔故事里走出的女妖王。美的张扬又霸道。令常继文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太子苏同。这样的人儿,也只有将来的九五至尊能与之匹配吧?
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念头让常继文胸腔里醋波荡漾。他拿了块手巾,不由分说就把程灵慧脸上的妆给擦了。花如烟一看,撂挑子不干了:“嫌我画的不好,你自己画去。”
常继文心里也别扭着呢:“画就画。”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他都能搞定,一个女子妆容有什么难得。于是,这位三大爷卷起袖子就拿起了那些胭脂水粉。
程灵慧脖子都仰酸了,这位大爷也没画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垂头丧气的让人去后院儿叫环儿。等程灵慧收拾妥当的时候,已经晌午了。(未完待续。)
第111章 、反正你也不听
到了桥上村总不能接了孩子就走吧。少不得和自家大嫂说说话。
常大奶奶却没什么心思,不住的长吁短叹。程灵慧一看这架势,这名显是心里有话,就等着自己问呢。那就问吧。
大奶奶憋着一肚子话呢。把程灵慧好一通教训。常大奶奶也是好口才,从三从四德到三纲五常,从草头百姓到命妇皇妻,说得程灵慧一愣一愣的,硬是接不上话头。
程灵慧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是这位大奶奶的妯娌媳妇,要是儿媳妇,早就让大奶奶给休回娘家了。
数落完程灵慧大奶奶的话题又转向了二奶奶。连声骂她是个窝囊废。这让程灵慧十分的惊讶。像常大奶奶这种大家小姐出身的人,平常骂人也不带脏字的。这么红口白牙的骂人‘窝囊废’,程灵慧还是第一次从大奶奶嘴里听到。
程灵慧怕自己行差踏错再招来大奶奶的数落,也不敢问。
常大奶奶大概是看她态度还算不错,对于她和常继文的事也就没那么生气了。慢慢和她说常二奶奶的事。
常二奶奶是富户人家的女儿,娘家最多算个小地主。心性又高,常日里的做派就不说了。可她也是个苦命的女人。一连生了四个丫头才得了常之钰一个儿子。如今还弄得娘儿俩都病病歪歪的。
前些日子常大爷到省城去,自然少不了到兄弟那里坐会儿。回来时带回来一个丫头不说,最让大奶奶生气的是常二爷话里话外竟是要休了二奶奶,把他那个叫荣娘的妾扶正。这个荣娘就是常之芳的生母。每次常二爷回来都跟着那个。据说娘家还是个官宦人家,也不知怎的就嫁给了常二爷为妾。
乡下人家还不能容忍这种有了新欢,明目张胆的休弃发妻的行为呢。你看程灵慧的父亲现在在村里的处境就知道。更别说常家还是沙溪县一带的大户人家呢。这宠妾灭妻的事一出。常二爷是常年不在家的,他不在乎。可余下的子孙名声可就臭了大天了。这让以后的子孙还娶不娶媳妇?
可常大爷呢?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从省城带回来的丫头,看样子是常二爷给他灌好了迷魂汤。他明显是是偏向着二爷的。常大奶奶不生气才怪。这不,都被气得说脏话了。
毕竟分了家的,二爷要是不服常大奶奶教诲,常大奶奶也没办法。她只能悄悄让人去告诉二奶奶,让她心里有个底。别到时候太被动。这二奶奶可好,不但不相信,还以为常大奶奶这是要离间自己和丈夫,挑拨自己是日子。
她也不想想,就她现在那日子的过法,还用别人调拨?也就常大奶奶好涵养,换了别人管你死活?
程灵慧回来的路上,心里就沉甸甸的难受。又气二爷凉薄,又气二嫂小肚鸡肠。转念又替常之钰伤感。摊上这样没良心的爹已经够倒霉了,偏偏还遇上那样一个自以为是,拎不清的娘。这要二奶奶真被休了,这孩子还有活路吗?
常继文也是一筹莫展。得亏他现在辞官了,要是没辞官,就二哥这做派,他还不在一众同僚面前颜面尽失。
程灵慧这次出远门的后遗症还是有的。那就是常继文辞去了姑苏书院的事物,一心在家教导常之洲的功课。反正他有的是钱,横吃竖吃也吃不穷。
闲暇之余就抓着程灵慧给她描眉画眼,美其名曰效仿前朝画眉之乐。但是,他那手艺实在不敢恭维。经常画的程灵慧羞于出门。
她准备重新开工盖房子的事因此拖了好些天。还好常继文不算太笨,终于能让程灵慧敢于把鼻子、眼带出来。
盖房子的砖石木料早就准备好了。再开工也容易。程灵慧想趁着盖房子给村里人个吃饭的地方,所以,请人也尽捡着本村的人来。
二进院子的楼房本来就盖到一半了,再接着盖也快。
二姐和五妹轮流来帮忙。带着村里的妇女们给盖房子的爷们儿烧水做饭。程灵慧把贺昆留在这里照看。自己并不常来。她问过二姐和五妹,她们也说不清四妹到底为什么生程灵慧的气。
程灵慧和常继文去了一趟孙家庄。孙兴隆并不和父母住一起,他自己在村头儿起了青砖黑瓦的大宅子。不知道为什么,程灵慧一看见孙兴隆和四妹的家就想起了姑父和姑姑。
姑父也是带着姑姑自己盖了房子居住。
但转念一想,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四妹的日子过得不错,果然如孙兴隆所说,穿的是缎子,戴的是金银首饰。还用着使唤丫头。俨然一个地主家的少奶奶。可是,四妹看到程灵慧,连个笑脸也没有。只冷冷的说了两句话就催促:“要是没事,你就走吧。以后少来俺家。”
换了别人,就算是自家姐妹听了这话也要恼。可程灵慧一直用父兄的胸怀疼爱着几个姊妹,笑了笑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以为她小孩子心性。就跟孙兴隆说的那样,只是单纯的嫉妒自己罢了。这事也就揭过不提。
二院的楼房完工的那一天,程灵慧打算请大伙儿改善一下伙食。她特地让陆大头买了一口大肥猪。夫妻俩也一早就赶了过去。正在大家兴高采烈的围着大锅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个村民大叫着:“不好了,翻车了。”
大伙儿呼啦啦围了过去,站在程灵慧家门南边儿的大路上就能看见东岭。东岭的坡道半腰上果然翻着一辆马车。大家伙儿一看这情景,放下碗就涌了过去。
程灵慧过去时,有跑得快的已经把压在车底下的人抬了出来。程灵慧挤上前,人已经不行了。她蹲下身,叫道:“虎子。”
虎子的眼皮动了动,最终没睁开。程灵慧眼里一下子就噙满了泪水。旁边的一众乡亲也都跟着红了眼圈。
虎子是六爷的大孙子,今年只有十九岁。那时候的人成亲早。跟前已经有了一个丫头,媳妇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六爷一辈子不容易。老伴儿去得早,给他留下三嗷嗷待哺的孩子。好不容易把三个孩子拉扯大,成了家。朝廷征兵,俩儿子一去就没回来。那几年天灾不断,俩儿媳妇熬不住起身改嫁了。又给他留下两男一女仨孩子。好在还有个小儿子帮他支撑着。
谁知这大孙子刚刚成亲没两年,又出了这事。留下那老的老,小的小,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整?
也不知是谁给六爷报的信。程灵慧站在半坡上,就看见六爷佝偻着背跑来,一头扎进人群里。当他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时,浑身都在颤抖,腿一软就跪坐在了地上。仰着头,张着嘴,两手向天。泪水顺着黑黄的褶皱往下淌。整个人像一根绷紧的弦,仿佛下一刻那根弦就会断裂。
所有人都默默看着他,没人知道该用什么话去安慰他老人家。
“老天爷啊……”六爷终于哭出了声音。所有悬着的心都稍稍落地。
“老天爷啊……”六爷像个孩子似得嚎哭着,满头的白发随风乱舞。一如程灵慧这时的心境,乱糟糟无所适从。
“他爹啊……”东岭对岸的村口,传来女人的尖叫。不用看也知道是虎子的媳妇。虎子的媳妇比虎子大一岁,也才二十。平时腼腆的小媳妇此时仿佛发了疯的母虎。好几个妇人都拉不住她。
这媳妇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说不好是个遗腹子。古时候,没有儿子相当于绝后。虎子已经没了,他前面只有个女孩,肚子里这个可不能出事。
程灵慧大步迎了过去。这里,也就她能去拦一拦那苦命的女子。
程灵慧的力气要比好几个妇人加起来都大。她步伐也快。常继文一错眼的功夫,她已经迎上了对面村口的斜坡。不由分说就把那小媳妇抱在了怀里:“你要难过,就哭吧。”
那小媳妇没见到虎子的人,本来心里还存着点儿侥幸。闻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仰天长嘶:“啊……”要不是程灵慧抱着她,她早仰面倒在了地上。
旁边一婶子急道:“虎子媳妇这样可不行啊,弄不好那肚子里的可就危险了。”一边又伙着傍边几人劝慰她。
可虎子媳妇叫了这一声,人就跟傻了一样。瞪着眼仰头看天。
程灵慧慌了,晃了晃她:“虎子家的。”
那媳妇听到虎子俩字,顿时回过神来,手脚并用扑打着程灵慧:“你放开俺,俺要去见俺当家的。”完全不顾及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程灵慧想也没想,抬手一掌就把她打晕过去。惊得那些劝慰的妇人们一阵尖叫。
程灵慧二话没说,抱起虎子媳妇就回了村儿。二姐一眼看见她脸上挂着血痕,心疼道:“这是怎么了?”伸手要给她擦。程灵慧偏头闪过。径直把虎子媳妇抱进自己的房间。
二姐秉承了母亲九分的性格。外面再大的事她都不好奇。别人都往外跑,她自己在家里该干什么干什么,所以并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程灵慧把那苦命的女子放到了炕上,她才看清那人原来是虎子媳妇。这才后知后觉:“出事的是虎子?”
因为程家庄特殊的地形,出村的路都很难走。偶尔就有翻车的,村民们对此类事件并不是很稀奇。程家庄大部分人都习武,身手矫健。即便是翻车也没有出过像今天这么严重的后果。这也是二姐不是太关心的原因。
程灵慧心里乱,不想说话。站在炕前,看着炕上被自己打晕的女子。任凭脸上被虎子媳妇挠出的伤口往外淌血,也感觉不到疼。
二姐找了干净的手巾过来,想给她擦一擦。她偏头躲过:“你出去,让俺自己待会儿。”
二姐一向是没什么脾气的。闻言就放下手巾出去了。程灵慧关上房门,把那些跟着自己而来的妇人全关到了门外。
虎子媳妇并没有晕很久。慢慢缓过劲儿来,躺在炕上嚎啕大哭。程灵慧就在一边儿守着她。
常继文推门进来,轻轻叫了一声:“三慧。”
程灵慧抬头望着常继文,吐出四个字:“俺要修桥。”
常继文一愣。
程灵慧道:“就算你不同意,俺都要修桥。俺不能让村里再发生虎子这样的事。”
常继文握住她的手:“好。修。”
程灵慧一下子投进他的怀抱,默默地,许久都没有作声。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但是,常继文紧跟着的一句话,让程灵慧心里的感激瞬间烟消云散。他说:“反正我说不让你修,你也不听……”
第112章 、六爷垮了
盖房子的事就此打住。村里人都去六爷家帮着操持虎子的丧事。虎子还年轻,上面六爷还在。按沙溪县风俗是不能入土的。只能找个地方丘起来。那口白皮棺材抬出来,全村人都跟着落泪。
六爷木然的走在送葬的队伍前面。他是村长,也是家族的管事。也不知操办过多少场红白喜事。今天竟然白头人送黑头人。别人劝他不要去的,可他不听。他的腰好像更弯了,头似乎都要低到地上。一路上在棺材前面走着,不让一个人扶。但程灵慧明白,六爷终究还是扛不住命运的磨难,垮了。
虎子的女儿还小,被人抱着跟在后面。再后面是他媳妇挺着个大肚子给他披麻戴孝。这在沙溪县是有说法的。在沙溪县,一般媳妇是不给丈夫戴孝的。虎子媳妇穿了孝,就表明她要给虎子守节。
这个小女人出乎意料的坚强。在程灵慧家哭了一场后,就再也没哭过。但是,她强忍眼泪的模样让人看了更心酸。
虎子的丧事之后,她去看六爷。就看见六爷坐在自家门台上。整个人憔悴的佝偻着,显得很是瘦小。
程灵慧试探着叫了一声:“六爷。”
许久六爷才转动头颅,用浑浊的眼睛望着程灵慧。好一会儿才认出她:“哦,三慧啊。来,坐。”干枯皴裂的手拍着身边的地面。
程灵慧坐到他身边,一股尿臊气扑鼻而来。她鼻子止不住就发酸,当了半辈子村长的六爷,什么时候这样邋遢过?
“三慧啊?有事?”六爷侧着头,声音很大。
程灵慧道:“没事,俺就是想你了,来看看。”
六爷没说话,也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许久道:“三慧啊,你来的正好。俺有个东西正不知道给谁好呢。”说着招呼小儿子:“把俺那副拐拿来。”
六爷的小儿子闻言,拿出了六爷那一对拐。这拐可不是拐杖的拐。这是拐子流星的拐。是一种兵器。六爷的看家武器。六爷示意儿子把拐给程灵慧。
程灵慧接住,问道:“六爷,你这是干啥?”
六爷似乎是自言自语:“俺没有老五的眼光毒啊,祖宗留下的玩意儿怕是要带进棺材里了。这拐就给你吧。程家庄这点玩意儿是一辈儿不如一辈儿。你拿着吧,拿着吧,俺留着也没用了。”
“这怎么行。”程灵慧要把拐还过去。程家庄的功夫传男不传女。程灵慧的一身本事是五爷教的。五爷没后人,在的时候不住村里,走后不进祖坟。其实就是被逐出了程家庄的。他教程灵慧还算说得过去。
六爷不同,六爷有儿有孙,无论兵器还是功夫都不应该传给程灵慧。
六爷只是摇头:“一辈儿不如一辈儿了,一辈儿不如一辈儿了。”根本不理程灵慧那茬。
六爷的小儿子道:“俺爹给你,你就拿着吧。反正俺们家已经没人会用那玩意儿了。留着也是烧火。”
他说得是实话。现如今天下太平,程家庄的年轻人里,还在坚持着学功夫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就算是年长一些的,也大多把功夫给荒废了。要不然也不能发生翻车伤人的事件。
在以前,像虎子那么年轻的人,正是身手矫捷的时候。不等车翻,人就跳到一边儿了。从程灵慧记事开始,村里因为路难走翻车,最严重的一次就是牲口的腿跌折了。从来没听说过人有事的。
程灵慧辞别了六爷,心里沉甸甸的。程家庄老一辈儿的这些玩意儿,恐怕真的会一辈儿不如一辈儿。
不知不觉走到家门口的大路上,遥望着对面的东岭,程灵慧心上也像压着一座山。
修桥是个大工程,可不是千儿八百两银子能做成的。她的银子大多数还压在开州府的粮仓里。适逢大旱,村民们生计艰难。让村里人给凑一些也是不现实。
她怀里抱着六爷的拐,顺着大路走下东沟,在东岭和村口之间无头无序的走。
常继文站在村口望着她的身影,终是忍不住走下去,牵住她的手道:“你有难处就不能和我开一次口吗?”
程灵慧一愣。
常继文不轻不重在她手心里打了一下,责备道:“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程灵慧仿佛刚刚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试探道:“你肯帮俺?”
常继文面色一沉,抬起手来,高高扬起,似乎又要打她的样子。程灵慧脖子一缩,没躲。
常继文的手落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佯怒道:“你要气死我才算。”
程灵慧笑道:“再不敢了。”
两人牵着手往回走。程灵慧道:“俺要修一座连接东西,能并排跑大马车的桥。”
常继文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对于眼下的程家庄来说,有一件比修桥还迫在眉睫的事,那就是重新选族长。像程家庄这样聚族而居的大家族。是非常注重族长接班人的传承的。在六爷还能干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培养下一代。只是被选中的年轻一辈的接班人并不是一个。有点儿像现在选举候选人的样子。等老族长卸任,还要从这些被选中的人中选出一个来接任。
程家庄的族长候选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和六爷同辈儿的堂兄弟。六爷这辈儿人成人的弟兄很多,有一百二三十人。这位排行最末,已经没法儿用排名次序称呼。因为名字里带个海字,所以村里人都叫他海爷。四十来岁。一奶同胞的亲弟兄有六个。他排行老三。
为啥这么啰嗦说他弟兄的事呢?
在乡下,拳头的力量很多时候是能盖过道德的力量的。兄弟多,力量就大。在村里的影响力也就大。
为啥出头的又是老三呢?
在沙溪县有句俗语,大勤谨,二疙瘩,三刁子,四孬子。
也不知是不是沙溪县水土的缘故,这老三总是比别的兄弟要刁怪一些。用方言说,就是刺儿头。人要是刺儿头了,当然就哪里都显得出他。这位海爷也不例外。
另一个候选人叫程豹。三十出头。和程灵慧是一辈儿人。家里弟兄四个,他是老大。村里人都叫他‘土豹子’。也读过书,也习过武。在年轻一辈里算是佼佼者。为人也仗义。相比较海爷那种刺儿头的人缘要好的多。
选族长自然要开祠堂,不用任何人号召,全村的男人都会自觉去祠堂开会的。
要是以前,程灵慧必定也会去凑热闹。但现在她毕竟年长了些,自觉不好去祠堂那女人严禁踏足的地方晃悠。就待在家里等结果。
母亲、奶奶和孩子们都留在了转水城。新房子里就只有她和常继文两口子。
程灵慧点了灯,在灯下算修桥需要的石料等各种事项。常继文粘粘糊糊的贴在她背上,不时的说一些自己的看法。
忽然,前院儿传来‘砰砰’的敲门声,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叫:“三慧,你快去看看吧。祠堂里要打起来了。”
第113章 、打闷棍
程灵慧放下笔站了起来。常继文跟着她穿过二院儿的圆券门儿,来到大门口。程灵慧已经开了门出去了。正和一个年过半百的汉子说着什么。
常继文叫道:“哎……”
程灵慧回头:“你在家等着,不要乱走。”仿佛一个要出门的丈夫嘱咐家里的小娘子。说完跟着那汉子就走了。完全不管满脸郁闷的常继文。
程灵慧快步走到祠堂。一进门就看见一物呼啸着往人群里飞,想也没想,抖手解下绳鞭,甩手就是一鞭子。把那带着风声的事物卷住,撤手一拽。那东西‘哐当’撞到墙上,砸出一溜火花。程灵慧定睛一看,原是半片铜铙。这要是砸到人身上还了得?顿时一股火气从心头升起,喝道:“谁扔的?”
“俺。”祠堂正前的椅子里站起一个人,正是海爷。旁边还簇拥着他的一干兄弟、子侄。占据了祠堂正前方的位置。
程灵慧怒道:“你不知道这玩意儿扔过去会伤人吗?”
海爷扫了程灵慧一眼,满脸不屑:“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唤?”
牲口才叫唤,这可就是骂人了。
程灵慧道:“俺敬重你是长辈,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要是自己不要体面,为长不尊,可别怪俺上行下效。”
海爷还没有说话,旁边跳出他儿子:“咋?你还想动手?”
程灵慧扫了他一眼:“俺和你爹说话,没你插嘴的份儿?”
海爷的儿子和程灵慧年纪相仿,两人小时候还一起上过学,背过锅。可有些人在利益面前往往会翻脸无情,并且变得健忘。这小子明显忘了儿时的情谊和程灵慧的厉害。仗凭着家里人多,叫嚣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男不女的怪物。识相的趁早滚回你婆家去。在俺们程家庄没有草鸡打鸣的。”
海爷的兄弟、子侄跟着大叫:“滚,滚出俺们程家庄去。”
程灵慧被气得浑身发抖,偏偏还发作不得。要按老理儿说,祠堂里是事还真没有她插嘴的份儿。
“三慧是俺程家庄的人。”和海爷一家子面对面的人群里忽然站出一个人。正是程豹。刚刚那铜铙也是冲着他砸的。他坐在人群里,如果躲开了,后面的人肯定遭殃。幸亏程灵慧及时赶到,要不然今天祠堂里的事不能善了。
程豹的虽然年轻,但在程家庄的威望远比海爷要高。再说,刚刚的事大家伙儿也是有目共睹。全村人举手选族长。程豹胜出,海爷不服气拿了铜铙就砸。其嚣张霸道可见一斑。这样的人要是当了族长和村长。一村子人的未来堪忧。于是乎,程豹一句话说出来,和海爷没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人们纷纷附和。
海爷叫道:“你们瞎了吗?程三慧明明是个女人。程家庄的事什么时候有女人插嘴的份儿?”
不知谁说道:“你说的不对。三慧在咱们村儿是响当当的爷们儿。他们家分家的时候,俺们都去了。六爷都认了的。”
“放屁。”海爷跳着脚吼,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你们家爷们儿会生孩子?你们家爷们儿穿裙子戴花儿啊?”
程豹反问:“那你见哪个女人顶门立户的?你见哪个女人娶过媳妇的?三慧有老婆,有儿子,那就是爷们儿。”
“是,是……”人群里一阵附和声。
一瞬间,程灵慧的眼睛有些湿润。她明白,乡亲所争得不是她的性别,而是对她的认同。在大多数人心里,她程灵慧永远都是程家庄的人。这就够了。
海爷怒道:“就算你们睁着眼说瞎话也没用。别说她不是个男人,就算是,上不了家谱也不算程家庄的人。不是程家庄的人,就没权利说程家庄的事。”
海爷说这个是没错。但凡这种大家族,都是以家谱为准的。像五爷那样的,就算是正经的程家庄子孙,因为被逐出了家族。上不了家谱,进不了祖坟,也不能算程家的后人。
程灵慧是个女子。自来上家谱的女子只有媳妇,没有闺女。程灵慧能留下的一笔也只在常家的家谱上,常继文的几个妻子的姓氏后多出的一个‘程氏’而已。她的名,她的字都将会随着她百年之后化成烟尘。留不下一丝痕迹。这是程灵慧的悲哀,也是天下所有女子的悲哀。
祠堂里一片沉寂。
人们因为种种原因可以纵容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把程灵慧说成男人。但是在面对族谱,面对历代列祖列宗的时候,没有人敢不慎重。
“可她有后人啊……”不知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然后,那一句话就像平静湖水里投下了一颗小石子。先是荡漾开一圈轻微的涟漪。紧接着,那涟漪越漾越宽。渐渐起了波纹。
“是啊……是啊……”
人群里不知是谁在附和,声音越来越大。
“咱们给她写上不就完了。”程豹忽然插了一嗓子。这一嗓子,声音很大。大到震得程灵慧耳朵嗡嗡直响。女子上家谱,恐怕是自秦皇汉武以来,开天辟地头一回。
“胡闹,你们这是胡闹。”海爷叫着:“你们这么干,祖宗不会放过你们的。”
程豹道:“祖宗要是怪罪,俺一个人担了就是。古往今来就有过继这一说。那过继的儿子都能上家谱。三慧有妻有子的怎么就不能?”
“俺说不能就不能。”海爷一看大势已去,恼羞成怒。拿起另半片铜铙照着程豹脑袋就砸了过去。程灵慧长鞭一抖,‘啪’的把那铜铙给打飞了。
海爷怒急,怪叫一声冲着程灵慧就扑了过来。他的家人也纷纷拿起手边的棍棒,镐把向着程豹就冲了过去。显然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果选的结果不是自家预想的,就把程豹打的不敢和自家争族长的位置。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灵慧。
程豹是来开会的,不是来打架。心知手上没傢伙,对上一群手拿棍棒的青壮不吃亏才怪。那小子也不是傻子,一看情况不好,转身就跑。这下,那些村民可就遭了殃。
海爷的家里人现在憋着一肚子怨火。他们家人多势众,以前有六爷压着,不敢十分横行霸道。本以为六爷垮了,可算熬出头了。谁知这些村民竟然敢不卖他们家的帐,选了程豹当族长。所以,在他们眼里,这些村民都不对,都该打。
村民们一看这架势,纷纷往祠堂外面跑。这其中有胆小怕事的,也有胆大咽不下平白挨打那口气儿的。
胆小的逃出来就远远的看着。胆大的就和海爷家的人打了起来。
程灵慧一看这情况,要是打出个好歹可怎么收场?当下也不管向自己扑来的海爷,扭身就纵出了祠堂。绳鞭一挥‘啪’的一声脆响就撂倒了一二十人。
‘啪’的一鞭又撂倒一二十人。
程灵慧本意是制止众人打架。所以也不分是海爷的家人,还是别的村民。只要冲在前面,全部撂倒。
海爷本来是冲着程灵慧去的,可程灵慧根本就不搭理他。这让他的老脸往哪里放?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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