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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臣数学家-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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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九韶在田间见了不少衣衫褴褛的百姓,此刻的摘月楼里却笙歌燕舞、浆酒霍肉,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眸色便微沉了下来,只是里头光线晦暗,众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几场寒暄下来,贺家最能说得上话的大少爷举杯敬道:“久闻秦大人事迹,今日一见,果然是年轻有为,卓尔不群!”
  秦九韶饮了一口酒,随口应和了几句。
  贺家大少爷话锋一转,试探性地问道:“只是,秦大人这样的青年才俊,当是妻妾成群才是,为何至今都未娶妻呢?”
  秦九韶忽地抬起眼眸,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贺家大少爷瞬间住了嘴,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大概是不想说太多,免得心中难过,秦九韶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娶妻与否,乃本官私事。”
  贺家大少爷连忙附和道:“是是是,秦大人定是心有报国之志,无暇分心。”
  说罢,朝旁边一名穿着湘妃色绣花裙的女子使了个眼色:“茗儿,你不是说有几句诗词要请教秦大人吗,还不快过来。”
  那名被唤作茗儿的女子娇嗔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大哥……”
  然后抬眸小心翼翼打量了秦九韶一眼,很快便将头低了下去,小脸涨得通红。
  秦九韶这才明白了贺家的意图,他抬眸瞧了那女子一眼,神情毫无波澜。
  请教诗词这个借口,实在太生硬了。秦九韶知道自己虽然仕途不顺,但结交之人大多都是朝中栋梁,贺家想要和自己结亲,无可厚非。
  在场其他宾客大多都跟贺家关系不错,瞅准机会,开始捧哏:“贺家二姑娘是湖州第一才女,秦大人又是梅亭先生李刘的弟子,这可真是珠联璧合啊。”
  贺茗咬了咬唇,羞涩道:“诸位过奖了,奴家不过徒有填词之才罢了。”
  她身形尚小,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娇俏柔美,惹人怜爱,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
  贺茗还未来得及将自己的问题问出口,秦九韶便先她一步斩断了这段无谓的姻缘,声音冷漠的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冻了好几天,没有半天温度。
  “秦某是个粗人,只知舞刀弄棒、推策算学,对诗词骈文一窍不通,远不及梅亭先生十之一二,姑娘若是有问题要请教,秦某可代为转交。”
  他不可能娶她,所以从态度上便要绝了这样的苗头。
  贺茗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贺家大少爷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算,算……”贺茗没有放弃,声音结结巴巴道,“奴家自小看着哥哥管生意,也是会算些账的。”
  秦九韶以为她听了这话便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倒觉得自己有些凶恶,于是清咳了一声:“是吗。”
  贺茗抿了抿唇,鼓起勇气道:“若是不信,秦大人可以考考奴家。”
  秦九韶喝了点酒,心下也是比平时要嘈杂许多。
  处理政务的时候,很容易压抑自己的情感,可一旦饮了酒,有些回忆便源源不断的涌上心头,怎么也压不下去。
  听了这样的话,秦九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叫来纸笔,接着酒意字迹潦草地写了一段话,着人递给了她。
  贺茗满心欢喜,将那张纸攥在了手心里,她有自信能答出来。
  而后,借着昏暗的烛火,贺茗看清楚了纸条上面的内容——
  “小明和小刚同时从城北、城南两地相向而行,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距离城北四十八里,两人继续前进,到达对方的目的地后,折回,第二次相遇点离城南三十六里,请问城北和城南相距多远?”
  “……”
  贺茗傻眼了。


第90章 佛缘
  勤政殿。
  赵昀揉了揉眉心; 看着那些令人焦头烂额的奏报; 便转头看向了一旁专心为自己磨墨的宫女茉芹。
  茉芹是太后身边最得脸的宫女; 这几年却频繁出入官家的寝宫,众人不得而知,只有茉芹自己知道是为了什么; 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
  “母后身子可好些了?可还吃得下粥食?”
  赵昀这句话问得有些奇怪; 但茉芹心中却是了然,轻声答道:“奴婢近些日子给太后娘娘换了新的香料,太后娘娘的身子已经是大不如从前了; 眼看着已是油尽灯枯; 没有多少时日了。”
  “嗯。”
  赵昀这一声应的很轻; 可威严却丝毫未减,比起刚刚登基的时候,赵昀如今明显深谙帝王之道; 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越发让人看不透了。
  茉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默默立在原地。
  她知道自己知道太多帝王的秘密; 或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她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这么去做了,在宫里做了这么多年的宫女; 也见过不少肮脏龌龊的事情; 她太想要一个地位了。
  贾贵妃过世之后; 官家便认定是杨太后调换的毒药; 认定是杨太后害死了贾贵妃,于是找来自己,让她每日在太后的膳食、起居、香炉里动手脚。杨太后在贾贵妃生前便多有刻薄,再加上阎贵妃从旁煽风点火,想让陛下不相信都难。
  茉芹自认是个聪明人,杨太后年事已高,就算她一心护主,可这主子也护不了自己多时,倘若得罪了官家和阎贵妃,自己才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是的,阎才人如今已经是仅次于皇后的阎贵妃了,只是这个贵妃可不比从前的贾贵妃,她出身低贱,做事不择手段,宫中人人惧怕。
  官家也不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但奈何阎贵妃有一个致命的优点,她太会效仿已故的贾贵妃了,一颦一笑,一嗔一怒,简直就是比着贾贵妃的模子来的,谁都没有办法。
  或许,贾贵妃仙去之后,官家只有将自己的情感寄托在阎贵妃身上,才能稍稍安心吧。
  得知太后时日不多的消息,赵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随意捡了一本诗集递给了她:“在里头挑一个喜欢的字吧。”
  茉芹一下子怔住了,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心开始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官家的意思,是让她给自己挑一个封号吗?
  这样天大的恩赐,竟轮到了她的头上!
  茉芹一刻也不敢怠慢,翻了翻那本诗集,轻声道:“奴婢喜欢这个‘颖’字。”
  “好,过些时日,朕便封你为颖贵人。”赵昀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就像是在随便给身边人安排个职位一般,不带半点感□□彩,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他对办事得力之人的一点奖励罢了。
  茉芹连忙跪在地上谢恩,心中激动,却又不敢太过得意忘形:“奴婢谢陛下恩赏!”
  赵昀随意地挥了挥手:“退下吧。”
  话刚落音,小太监便急急忙忙地小跑了过来:“陛下,史丞相求见,说是有事要同陛下商议。”
  赵昀乜了他一眼,有些不悦:“这都几时了,朕没工夫见他。”
  换作以往,这是断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如今赵昀羽翼渐丰,就算当众驳了史弥远的意见也屡见不鲜。
  “可是,陛下,丞相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小太监试图劝说赵昀,还未等他说完这句话,那厢史弥远便直接闯了进来,若是换做旁人,仅这一条罪责就能定他的罪,可这人是权倾朝野的丞相,无人会觉得奇怪,甚至连曾经的赵昀自己,也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赵昀看了史弥远一眼,有意无意地把玩着腰间的络子:“究竟是何等要紧的事,让丞相大人这么晚过来,不惜闯宫?”
  史弥远年事已高,早已不似从前那么精神了,脸上的褶皱写满了岁月的痕迹,可眼神里却藏不住野心:“赵竑这厮,自从上次谋逆之事败露后,狼子野心不减,处处同老臣作对,到了湖州还不知收敛,还请陛下早日下旨,将其赐死了事。”
  赵昀缓缓饮了一口茶,轻声道:“那便依从丞相的意思吧。”
  史弥远听了这话倒是愣了愣,这位自己一手扶上皇位的天子,近年来是越来越不好掌控了,常常有自己的主见和主意,朝中不少大臣在他的经营下多有倒戈,自己在朝中的权势也大不如从前。原以为要劝说很久才能让赵昀同意,可没想到他竟然一口答应了。
  赵昀的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既然丞相都这么决定了,朕又能说些什么呢。”
  内心却是有些高兴的,他等史弥远提出来这件事,已经等了数月了。
  朝中上下都知道自己和史弥远之间的关系,有些政令虽然出自他的旨意,背后却是史弥远的授意,对于赵竑这个烫手山芋,赵昀比任何人都更想要除了他,但这件事又绝对不能是自己亲自下的令,否则,自己在史册上便会留下弑兄的污点。
  这个黑锅,史弥远非背不可,可他居然主动提出来了,可见年纪大了,人也容易糊涂。
  “朕听说丞相前些日子头风发作,可好些了?”赵昀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么一句。
  史弥远摇了摇头:“怕是愈来愈严重了,人一旦老了,就不中用了,哪及陛下年轻?”
  赵昀勾起唇角,眉梢都带着关怀:“朝中诸事繁忙,丞相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朝中还指着您主持大局呢。”
  如果不是赵昀嘴角边上那一抹笑意,史弥远几乎相信他是真的在关心自己了,但他好歹也是纵横朝堂几十年的政客,哪里会听不懂赵昀的言外之意?
  史弥远正要说些什么时候,门口有太监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哭喊道:“陛下,大事不好,太后娘娘崩了——”
  听到这个消息,史弥远当下便震住了,可看到赵昀脸上那了然的神情,心中不由得生了几分寒气。
  赵昀这反应,看上去,倒像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莫非……?”
  史弥远这句话没有说完,赵昀也没有回答。
  可史弥远一下子便猜了出来,赵昀是史弥远和杨太后一手扶上皇位的。这几年来,赵昀和杨桂枝几乎形同陌路,毫无母子情分可言,如今杨太后既已死,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自己了?
  想到这里,史弥远便怒斥道:“陛下贵为天子,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
  他这句话很重,几乎称得上是僭越。
  可赵昀只是冷冷地看着 他:“废棋勿用,这个道理,不是相国你教给朕的吗?”
  “你!”史弥远一下子气都没顺上来,眼睛瞪得老大,可此时的他,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真要是和赵昀硬碰硬起来,他未必有胜算。
  朝中的许多大臣都是有盘算的,算着他史弥远没有几年可活了,算着这位天子才不过二三十岁,一个一个倒戈的比投降蒙古的叛军还快。到了最后,史弥远只是目光阴狠地看着赵昀,看着这个被自己从乡下捡回来,亲手扶上龙椅的落魄宗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他早已变了,变成了和自己一样,不,比自己更要狠绝的帝王。
  ……
  史弥远已经离去多时了。
  寂静的殿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赵昀觉得身上有些冷,也没有唤人,只捡了件披风披在了身上,转身走出了大殿。
  外头的夜风比殿中更甚,抬头只能看见重重叠叠的宫墙檐角,再就是浓云之上那轮高悬的明月。
  赵昀只是静默地立在那里,和这个寂静的夜晚融为了一体,披风被萧瑟的夜风掀起,那些含垢忍辱的痛苦、皇图霸业的念想,在这一刻都显得格外渺小。
  ……
  “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
  绍定五年,杨太后崩于慈明殿。
  次年,史弥远病死于家中,谥忠献。而上一个谥忠献的人,是著名的奸臣秦桧。
  史弥远死后,宋理宗赵昀开始了他的亲政生涯。
  ****
  湖州。
  秦九韶一杯接着一杯饮了下去,杯空杯满,手起手落,直到意识渐渐开始模糊,这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在此之前,他几乎很少会在这样的场合饮酒,常常只是应付了事。
  可现在他却不得不喝,只有醉了才能压住他心底蔓延了那么多年的想念,才能让他看起来是个正常人。
  贺家大少爷没想到这位秦大人这么赏脸,一时也有些得意忘形,不断地向他敬酒,还时不时让自家妹妹贺茗过去斟酒。
  “秦大人,再来一杯,小弟再敬您一杯。”
  贺茗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羞赧,她虽然没能答出那道题,却没有改变她想要接近秦九韶的想法。她在湖州怎么说也是小有名气,贺家在湖州更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多少世家子弟来提亲,她都没瞧上眼,可偏偏眼前这个秦九韶,她是越见越欢喜,越瞧越心动。
  他不止长得一表人才,而且年纪轻轻政绩就极佳,深受百姓的拥戴,除此之外,更是文武双全,精通星象、营造、剑术、琴艺、诗赋,毫不夸张的说,若是能够嫁给秦九韶,等于嫁给了七八个优秀人才的结合体,难怪父亲和大哥一定要带着自己出席这场接风宴。
  “秦大人……”贺茗小心翼翼为他斟了一杯酒,抿了抿唇,在心中思量了好一会儿才道,“奴家敬您一杯。”
  秦九韶其实已经有些薄醉了,但意识还算是清醒,于是抬起眼眸看向她。
  贺茗举着酒杯,吞吞吐吐却无比坚定道:“奴家虽然现在解不出秦大人出的题,但来日方长……总有一日能解开这道题的谜题,就是不知秦大人愿不愿意给茗儿这个时间?”
  她这句话其实说的很委婉,再加上她温柔的声调,任凭哪个男人听到这样的话,都会忍不住想要多看她几眼。
  但秦九韶似乎没有被她的真诚所打动,他只是轻轻放下酒杯,平静、生硬地说道:“要解一道题其实不难,只要想通其中的关窍便可,花费不了什么时间。可若是一开始便用错了方法,选错了方向,那即使解一辈子也未必能解开。”
  我,不是你要找的方向。
  听到这样的话,贺茗有几分失落,却依然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秦九韶,被他那晦暗不明的眸色深深吸引。
  那一瞬间,她忽然真的很想要解开秦九韶这道谜题。
  ……
  秦九韶辞别在座众人之后,上了三七早早准备好的软轿,准备打道回府。
  他的酒量其实并没有太好,所以他会尽量减少参加这样酒局,从前跟在父亲身边的时候,也是能避则避。
  到了桥边,秦九韶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什么石头压住了一般,有些喘不过气来:“停轿。”
  轿夫们不明所以,连忙将轿子停了下来,三七上前掀开帘子问道:“少爷,您怎么样了?”
  秦九韶下了轿子,没有同三七说一句话,只径自朝前走去,嗓中发颤:“别跟过来。”
  三七便真的没有跟过去,跟着轿夫们站在原地,有些担心地看着秦九韶。
  散席的时辰已经很晚了,桥上都没有行人,放眼望去也只能看见秦九韶一个人朝桥上走去,背影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有些单薄。
  秦九韶就那么慢慢朝前走着,带着零星的醉意,他背对着众人捂着自己的胸口,想要把那些郁结之气给赶出来,想要把那些压抑在心头的思念宣泄出来,可是他做不到,他能算赋税田积、星象历法,甚至连人心都能算得明明白白,偏偏算不透自己。
  明月高悬,洒下淡淡的清辉,照亮了他脚下的路。
  秦九韶趁着那几分醉意,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靠着桥堍赏起了月。
  边看边喃喃自语道:“如今的你,和我看的是同一个月亮吗?”
  ****
  机场。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起飞,请系好安全带……”
  客舱响起了广播声,应迦月这才将手机开到飞行模式,收起了笔记本电脑,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她在做这两日的行程计划表,不到48小时的时间,已经被排的满满当当,没有一刻是闲着的。
  她把酒店定在了离道场山比较近的地方,到时候也好省点时间。
  秦九韶在《数术九章》第四章中曾经写过一道题,这道题叫做“表望浮图”,是他曾经修复扶正的一座佛塔——多宝塔,这座塔直到八百年后的今天依然屹立不倒,在湖州道场山上接受着佛教弟子的朝拜。
  这座塔,也是她去湖州的主要目的地。
  旁边座位上坐着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全程很安静,没有太多的交流。
  飞机起飞之后,应迦月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向了窗外。
  因为时间比较赶,所以她坐的是晚上的航班,此时窗外云层稀薄,灯火通明的城市就在云层之下,路灯连起来的道路就像是一条条金色的带子,煞是好看。
  她就那么撑着下巴,静静看着云层下的瑰丽风景,思绪万千。
  ****
  桥边。
  三七在一旁看的心疼无比,他跟着自家少爷也有十几年了,还从未见过他这么失态的模样,想要上前去宽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知道,少爷此时此刻定是在想应姑娘吧。
  可是都已经九年了,九年过去了,应姑娘还是没有回来。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便罢了,哪怕在皇宫里头也好啊,至少是个看得见的念想,可应姑娘现在怕是已经投了胎、喝了孟婆汤,早已不在人世了。
  少爷却还是一直忘不了她,甚至觉得她还活着。
  三七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秦九韶靠在那里已经靠了半个时辰了,不吵不闹,不动,不说话。三七思前想后,还是迈步走到了他的跟前,劝道:“少爷,外头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
  稀薄的云层挡住了不少星星,但依稀能看见一两颗,远处的湖水和天际连成了一片,苍茫壮阔。
  秦九韶没有搭理他,只是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爷,三七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三七其实很早就想说这句话了,不等自家少爷说话,便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三七知道少爷对应姑娘一往情深,只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应姑娘她不可能再回来了,说句不好听的,她若真是狐妖……人妖终究殊途啊。”
  三七不知道少爷到底有没有在听,他只是低着头自顾自地说道:“应姑娘进宫为妃在先,当众消失在后,就算她哪天真的回来了,夫人也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进门的。秦家世代书香门第,老爷夫人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儿媳妇呢?少爷,这几年来,老爷和夫人为您的婚事操碎了心,他们也不年轻了,就盼着早日抱孙子呢,您忍心看着秦家绝户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秦九韶始终平静的眼里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他垂下眼眸,有些失落地看着自己的衣摆:“是啊……我可真是个不肖子孙。”
  三七的情绪也跟着低落了起来,他虽然也很喜欢应姑娘,很希望她能成为秦家的少夫人,可他更想看着自家少爷成家立业,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过着有儿有女的圆满生活。
  “少爷,贺家那位姑娘看上去对您是真心的,夫人也喜欢这个模样的……不失为一桩好姻缘啊。”
  三七的话刚落音,旁边便有醇和温厚的声音传来:“因缘际会,皆有定数,施主又何必勉强他人呢?”
  秦九韶抬起头来,看清来人是身披袈裟的佛门中人,便起身行了个合十礼。
  那僧人看向秦九韶,嘴角带着悲悯的弧度:“这位施主的心中,想必有很深的执念吧。”
  秦九韶低低喟叹一声:“师父说的没错。”
  那僧人手持佛珠,徐徐道:“依老衲看来,施主与那位执念之人尚有缘分未尽啊。”
  听到这话,秦九韶眼中顿时升起了点点星光,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他近乎失态地上前问道:“师父的话,在下有些不明白,还请师父不吝详告。”
  僧人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
  “自有佛缘。”
  佛塔


第91章 佛塔
  “您就是应迦月应小姐吧; 久仰大名; 江教授让我在这里等您。”穿着西装的负责人卢先生上来和她握手; “我在电视上经常看到您的节目,本人果然比电视上还要漂亮啊。”
  应迦月连忙和他握了握手,有些不好意思:“您真是太客气了; 辛苦了; 这么大清早就要过来等我。”
  卢先生挠了挠头:“其实我有买过你的《南宋穿越手册》,应小姐回去之前方便给我在书上签个名吗?”
  应迦月笑了起来:“没问题,不嫌弃我字难看就好。”
  多宝塔位于湖州道场山上; 威严耸立; 带着佛门独有的肃穆与慈和。
  卢先生边带着她朝前走; 边介绍道:“这里就是多宝塔了,不过我们当地人也会叫它道场塔,这座塔是在北宋元丰年间修建而成的; 距今已经有九百多年的历史了。”
  应迦月顺着他的手势看了过去,多宝塔的檐角微微向天空翘起,顶端是雕刻精美的宝瓶; 和周围的城市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风风雨雨九百年; 见证了无数王朝的更迭; 却始终沉默地立在这里,如果这座塔是个活生生的人; 想必一定有诸多感慨吧。
  “巧了; 应小姐; 您现在所站的这个地方; 正是八百年前秦九韶测算的地方。”
  骤然从别人口中听到秦九韶这三个字,应迦月一时恍惚了起来:“什么?”
  “我说,这里是八百年前秦九韶扶正多宝塔的时候所站的地方。”卢先生笑了起来,指着地上的一个标记说道,“这里原本是有一个竿子的,后来被拆除了,听说秦九韶就是站在这里‘遥望浮图’的,我们本来想把这个竿子复原,打造成一个标志性的景点,后来这事给耽搁了,就没有搞。”
  到了后面,应迦月都没有认真在听他说话了,她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浅到无法察觉的小标志,说是标记,其实就是一块不算太大的石头,半埋在土地里。
  应迦月缓缓蹲了下来,不自觉地想要伸手去触碰,却终究停在了半空中。
  八百年前,秦九韶也曾站在这里,和自己看向同一个地方吗?
  卢先生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便将事先准备好的手提袋递给了她:“应小姐,这是多宝塔的一些图片资料,还有之前专家测量的一些数据。湖州的县志比较多,我到时候会专门快递寄给您。”
  “这也太麻烦您了。”应迦月没想到他会准备的这么齐全,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轻声道,“等这本书上市了,一定给您寄一本。”
  卢先生很是高兴道:“那可真是太荣幸了,这样吧,我再带您仔细转转这座塔,兴许有什么发现也不一定呢?”
  ****
  宋,湖州。
  周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抱着一摞书籍就去了书房。
  儿子周密正巧抱着一册书从里头出来,一看到他便欣喜地唤道:“爹爹,您回来了!”
  “哎呦我的乖儿子。”周涯放下手中的书,直接把儿子抱了起来,“到爹的书房里来找什么书呀?”
  周密小手一伸,将书名指给父亲看:“柳永的词集《乐章集》。”
  看到儿子这么懂事,周涯也不由得感到欣慰:“咱们家阿密真是不简单,小小年纪便博览群书,这以后还不得成为一代文豪啊?”
  周密抱着父亲的脖子咯咯笑了起来:“那是自然。爹,您这看的又是什么书呀?”
  “我呀?”周涯顺着他的目光朝书桌上看了过去,叹了一口气,将儿子放下来道,“咱们湖州来了个古怪的秦大人,逼着手下的官员学什么算学,说这是为官为吏者必须精通的门类。这不,你爹我呀,一大把年纪要回来重新学习了。”
  周密踮着脚翻了一两页那些书籍,稚嫩的表情颇有些不屑:“连我们小孩都知道,这些都是不入流的贱技玩物,父亲身为士大夫,何苦要去学这种东西?”
  周涯忽然怔了怔,面对着儿子直白的言语,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密自小颇有文采,常常被人称为神童,和同龄人比起来更是要成熟几分,他摊了摊手:“这位秦叔叔自己自降身份也便罢了,为何还要拉着手下的官员一起?儿子实在不解。”
  “这……”周涯不知如何跟儿子解释。
  其实在秦九韶来湖州到任之前,他也觉得算学是门不入流的学科,可自从跟着他一起共事之后,却越发觉得将算□□用在各类政务上是一件有益的事。从管理国家的层面来讲,无论是正统官学还是不入流的贱技,只要是能为百姓做实事,那就都是有用的东西。
  不过儿子还小,跟他讲这些大道理他也听不懂,等他长大之后自然就懂了。
  周涯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好好好,爹就随便看看,快去找你母亲吧。”
  ****
  “秦大人,您可算来了。”满头大汗的马提举将秦九韶迎了过来,“前些日子,这多宝塔突然产生了大幅度的倾斜,眼看着就要倒了,路过的百姓们都惴惴不安,下官实在没了法子才向您请示的。”
  秦九韶上前看了一眼,只见那座佛塔倾斜幅度巨大,摇摇欲坠,看上去确实是岌岌可危。
  马提举见他没有说话,便提议道:“大人,这多宝塔已然成了隐患,百姓路过的时候多有不便,要不要直接将其拆了?”
  秦九韶淡淡觑了他一眼,简短吐出一个字:“拆?”
  对方吓得立刻噤了声:“下官只是出了个下策,具体要如何,当然要看秦大人定夺了。”
  秦九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近那座多宝塔,仔细探查了一番,只见这座塔虽然是八角楼阁式的建筑,但却没有楼梯和走廊,和往常见到的那些佛塔还有些不一样。
  马提举跟在他的身后不敢吱声,忍了好久,还是小声劝道:“大人,其实这座古塔年久失修,拆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一百年的佛塔,说拆就拆? ”秦九韶有些不悦地看了马提举一眼,“其实只需拆换塔心便可扶正,不是什么难事。”
  这座塔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倾斜严重,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扶正的,无论怎么说,这都是先祖留下来的宝贵财富,轻易拆除,太过于草率了。
  其实除了这些,秦九韶也是有自己一部分私心在的,他想起那日桥上的僧人同他说的四个字——自有佛缘。
  若是强行拆除这座佛塔,也许便没有这样的佛缘了。
  他虽然不太信这些,但为了应迦月,他愿意去信一次。
  马提举听完,神情颇有些不可思议,大概是觉得眼前这位新到任的官员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哎,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马提举决定给他讲讲道理:“大人,这拆换塔心四个字说起来容易,真正要做到却是个极大的工程,不是一个萝卜倒了扶起来那么简单的!再说了,塔身高度、倾斜程度,这些也不是轻易能得知的啊。除非这会儿有神仙帮忙,飞上天帮咱们测算,否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大人……大人?”
  马提举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面前的秦九韶却早就离开了,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哎,跑的真快。”
  马提举叹了一口气,他猜想的果然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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