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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大宫女-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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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冯公公忍不住呲牙笑了起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比我还低一级的奴才,小子,那我要是告诉你…”
“德誉,让他们先走。”
刘子毓淡静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冯公公一愣,不解地转过头:“主子,这些狗奴才,您何必让着他们…”
“觉得我说的是废话吗?”
“是。”冯公公只得气不恁地掉转马头,死鱼般的眼珠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给对方让道,“小子,便宜你了,还不快走!”
“这才识相嘛。”对面的年轻车夫将马鞭一抽,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
“呵,这个李磐啊,还真是会形容。”马车内的刘子毓缓缓闭上眼,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双颊的太阳穴,摇头又是笑又是叹:“明氏是水,弥漫人间,万氏是柴,一点就燃呐。”
柔止一直疑惑地看着他,刘子毓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依旧闭着眼淡淡道:“这一路上你好几次张口欲言,心事重重的,趁着本王现在心情好,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柔止‘啊’的一怔,“主子是在和奴婢说话吗?”又赶紧颔首道:“奴婢没、没有。”
“本王不喜欢吞吞吐吐的姑娘。”
柔止傻住,这才应了声‘是’,她想了一想,便将心中所想的一系列问题全说了出来,最后又特别重复了一句:“殿下,您、您难道真的不担心,担心奴婢会将你的行踪报告给宫中的任何一位娘娘吗?”
刘子毓低头抚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笑而不道。柔止错愕地望着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时,车内再次沉默起来,直到好一会儿,刘子毓才弯身凑近了她,深黑的瞳仁在她脸上游曳了片刻,忽然,手指将柔止的下巴一抬,蛊惑着说道:“宫中皇子要纳一名宫女为妃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本王看你姿色虽然不怎么样,倒也合些眼缘,不如,本王就将就一下,把你收在我身边可好?”
☆、第38章 走水
“…”
柔止呆住了,成王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可当她迎视着对方那深如沉渊的眼睛时,却又分明感到如此清晰和真切。“怎么了?这样看着本王,是高兴傻了?还是觉得本王和你在开玩笑?”他依旧低声诱惑,凑她那么近,暧昧温热的鼻息像游丝一般拂过她的额头,柔止身子本能一颤,丝丝冷汗瞬间沁出了背心。
“是,奴婢觉得这是殿下在和奴婢开玩笑。”她瞬了瞬目,用尽量得体的口吻回答道。
“唔?何以见得这是玩笑?”说话同时,刘子毓笑意盎然地松开了她。
柔止缓缓站起身,举手加额跪了下来:“回殿下,奴婢作为宫里一名小小内人,尽管身份卑微,蠢笨无知,但有些道理却还是懂得的。”
“什么道理?”
“殿下。”柔止轻轻抬起头,目光直视刘子毓的眼睛:“奴婢知道您这番抬爱对奴婢的将来意味着什么,标志着什么,而且,对一个宫女内人而言,能成为一国储君的妃妾,这样的荣宠和富贵几乎已经到了尽头和极限,可是…”
“可是你却很清高,很有骨气,是一个区别于世上的其他庸俗女子,视荣华名利为粪土的人对吗?”刘子毓手支着下巴,语气充满了冷嘲。
“不。奴婢有贪念、也有物欲。”柔止急忙摇头,目光急切地看着刘子毓的眼睛:“而且,奴婢从未觉得心存某些物欲就是件可耻的事情!殿下,奴婢想表达的是,若非奴婢能力之内得到的东西,奴婢即便拥有了,也不会觉得心安和踏实。”
“你不安心?不踏实?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奴婢命薄,殿下。”她依旧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奴婢知道自己的长短,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知道一根竹竿怎么也不可能攀上高空,而最最主要的是,奴婢懂得什么是…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刘子毓深黑的瞳仁紧锁着柔止,忽然别过眼,笑了起来,“好一个‘安分守己’啊!真是一个既死板又不可爱的女孩儿,丫头,你要知道,也许有的人活到一辈子,还不知道这安分守己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呢…好了,你起来吧,本王想,你的这番回答,已经代替了本王要告诉你的答案。”
“…?”
柔止怔住,似乎还没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刘子毓也不看她,只低眉敛眼笑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凤仪宫,当时,你不顾危险,在皇后面前帮本王撒了个小谎,那时候的本王,以为这不过是一名小宫女在我面前耍的一点手段,想博得本王的注意力罢了。可是万万没想到,你在本王的寿宴上时,居然不怕死的和万国公那样的权贵顶嘴,甚至以命抗争。嗬,而今儿个晚上你更是了得啊,明明认得本王,却又偏偏装作不认识、像见了鬼一样跑开……你说,像你这样的人,如果也是那种刁滑奸诈、猪卑狗险之辈的话,那么,就当本王赌输了一次吧。”
他淡淡说着,完全一副风轻云淡的口吻,柔止惊讶地抬起头,原来,这便是他相信自己的原因!
她是该感谢他对自己的抬爱和信任,还是感谢他的另眼相看呢?柔止微微抿了抿唇角,心中滋味难辨。
“不过,也许还有另一层原因吧…”
忽然,刘子毓又意味悠长地叹了口气,柔止看着他,好奇地想听他继续说下去,然而,刘子毓却眼望窗外,什么都不说了。安静的月色,辘辘而响的只有车轮碾过御道的声音,像是想起了一种久远而轻飘的旧时光,刘子毓的视线变得有些恍惚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华和星辰,不知不觉中,乌黑幽深的瞳仁倒映出一张脸,一个女孩儿的脸…
对于柔止来讲,这天实在是一个既不平又不静的上元之夜,因为她不仅出了宫,不仅遇见了成王和那名书生,回到皇宫之后,柔止万万猜不到,就是从这个夜晚开始,上天又让她的宫女生涯发生了好大一次转折。而这种转折,既有意想不到的惊奇和收获,又出其不意地给她带来另一种痛苦和悲伤。
还是先说说惊喜的事吧。
尚服局的西配殿有一间库房,那里专门放着织造局新送上的各种锦缎和布匹,库房很大,平时都是由司衣房的几名老宫女轮流看管,然而,就在柔止刚下了马车,一路回到尚服局的时候,远远地,她看见一股乌黑浓烈的烟雾从库房传了过来,而且,她还闻到空气中一股浓烈的焦臭味。
“怎么回事?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柔止一把拽住正气踹吁吁跑个不停的小宫女,声音急切地问。
“姑姑,好可怕,不知什么原因衣料库走水了!哦,对了,你们司饰房的陈姑姑好像也在里面,您还是赶快去看看吧…”
柔止大吃一惊,走水?陈姑姑?姑姑也在里面?她甩了甩头,不忘保持一丝清醒:“衣料库不是都由司衣房的人专门看守吗?为什么姑姑会在里面,你快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好像、好像她是为了进去救一个孩子还是什么原因,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了…姑姑,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小的得赶紧去提水,就不多说了…”
小宫女说完,提着水桶飞也似地跑了,柔止略一愣怔,也拔腿就向失火的库房冲去。
然而,一到了现场,只见浓烟弥漫,火舌舔舐着屋顶越窜越高,一时间,敲锣的,提水的、扑火的,你嚷我喊,你推我赶,扯嗓嚎喊的叫声就像一锅刚沸腾的热粥。柔止仓皇四周,正要开口询问,忽然,有司饰房的内人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哭哭啼啼地说:“薛典饰,薛典饰,你可回来了,不论我怎么劝阻姑姑她都不听,现在、现在可怎么办?怎么办?”
柔止听后,猛地抬起头,入眼处,正好一件湖绿色的衣物在失火的窗门边不断摇晃,看样子,分明就是求救的信号。
原来陈司饰真的在里面!柔止一阵头晕目眩,她转过头,一把抢过这名宫女手中的水盆,“不行,姑姑会没命的,我得去救她!”说完,她飞快跑进就近的水缸旁,打了盆冷水,然后将自己从头到脚淋了个湿透,随后眼睛一闭,一咬牙跑进了库房。
“昨夜值守库房的是谁?”
卫尚宫闻讯赶到了现场,与此同时,尚服局几大司房的所有女官也都统统来了。看着卫尚宫严厉的目光,人群中的一名老宫婢赶紧低缩着头,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回…回尚宫大人的话,是小的、小的和司衣房新来的一名女史…在、在值守…”
精明的卫尚宫一眼瞧出了猫腻,立即追问道:“那你快说,好好的库房怎么会走水?到底怎么回事?”
“小的、小的也不知…”
“混账!”一旁的周局正气得骂道:“你是看守库房的内人,从昨儿个到今天早晨一直都是由你来看守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的、小的…”扑通一声,老宫女吓得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因为小的、小的吃了晚膳有些闹肚子,身子不舒服,所以就单留下那个孩子让她好好看守库房,而且、而且小的嘱咐过她一定不能出岔子,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尚宫大人饶命、局正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你…你…你…”周局正身后的江司衣听完,耳边嗡地一响,也顾不得有精明的卫尚宫在场,手指着老宫婢破口骂道:“你这该死的贱婢!你知不知道,库房里有一批新进贡的纱罗绮锦是赶着给三殿下做太子衮服用的…来人,还不将这蠢货给我捆起来!”
“咳咳…”
旁边的周局正清咳一声,斜睨了江司衣一眼,江司衣接触到她严厉的目光,慌忙躬着身子退下去了。与此同时,‘啪’的一响,有声音从失火的库房传了过来。众人急忙掉过头,一看,只见在一名年轻宫女的掩护下,司饰房的陈司饰背着一个孩子从里面跌跌撞撞钻了出来,鬓发散乱,满脸乌黑,模样好不狼狈。而就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是咚的一声,一根着火的木块正好落在了她身边那名年轻宫女的胳膊上…
☆、第39章 司饰
“唉哟…姑姑,你能不能轻点。”
虽然灼伤的面积不大,但柔止右手胳膊烫伤的皮肤都快溃烂了,此时,她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陈司饰却只翻动上眼皮,淡淡地说了声:“痛就忍着点儿,真是的,没见过你这么鲁莽的丫头。’说着,依旧拿着药膏面无表情地给她上着药。
到底是谁鲁莽啊?柔止哭笑不得,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姑姑…”
“…什么事儿?”
柔止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小的、小的…”
“有什么话直接问,吞吞吐吐的,几时变成这样了?”
“小的、小的是说,姑姑,这次…这次你…你为什么非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那个孩子呢?姑姑,难道你都不怕…吗?”
柔止终于将肚子的疑问说了出来,陈司饰淡淡瞟了她一眼,“怕死?你怕吗?”柔止急切地点了点头:“怕。”
“怕你还冲进去?”陈司饰挑了挑眉,上好了药,缓缓放下她的衣袖,站起身道:“好了,这几天别沾水,也别碰到灼伤的部位。”“姑姑…”柔止还在问,陈司饰拍了拍她的肩,侧过头,云淡风轻道:“丫头,你怕死,可你看见我在里面,怎么还是冲进去了呢?老实说吧,姑姑也很怕死,怕得要命,只是姑姑觉得啊,这人活一辈子,如果因为怕死而放弃了一次救人的机会,那么即使今后活得再好,也不可能安心踏实呐…”说完,她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房门。
此时此刻,大宫女卫尚宫也在和周局正议论着这事儿:“周局正,难道,你不觉得这场水走得太蹊跷了吗?”
周局正为她奉上一杯茶,恭敬首:“尚宫大人,只要小的在一天,就绝不允许咱们这尚服局有如此不干不净的事发生,所以,小的退任之前,一定会好好彻查此事,揪出这背后的纵火之人!”
卫尚宫点了点头:“嗯,是该好好查一下,尚服局是何等重要的地方,岂容这些肮脏的烂事发生!还有,你是知道的,内廷的这六个尚宫局一向是培育人才的地方,所谓人才,不单单是指一个人要有出众的才华,还要有起码的品德和操守。而要当上这内廷六局的最高女官,除了具备这两种素质以外,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要有顾全大局的气度和胸襟!”顿了顿,她又叹道:“所以,这也是本尚宫当初让你成为这尚服局局正的原因吶。现在,你懂本尚宫的意思吗?”
“是,小的谨记尚宫大人的教诲。”
“嗯,据说司饰房的陈内人,是你以前教出来呢?”
“回尚宫大人,是。”
“是个不错的人。”卫尚宫刮了刮盖碗上的浮沫,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晨,几大司房的女官们再次早早地聚集在一起。
“现在,本尚宫要宣布一件事儿!”
卫尚宫一走进殿厅,目光严肃地扫视众人一眼,宣布道:“以前本尚宫就告诉过你们,你们四大司房中,谁拿出的主意最有新意,那么接任下一任尚服局的局正就是那个人。后来,司衣房的江司衣和司饰房的陈司饰,两个人在为太子册封典礼的器物上都拿出了不错的想法。当时,本尚宫不好决定,便改了主意说待成品出来之后再做定夺…”
话音未落,整个大殿开始交头接耳起来。看这情形,卫尚宫的这番话是大有苗头啊,难道今天就要决定选出是谁了吗?就在大家都很紧张地时候,果然,卫尚宫又说了一句:“现在,本尚宫又改变了主意,经过昨夜和你们局正大人的一致商议决定,尚服局的最高女官,还是由司饰房的陈司饰来接任吧!”
什么?!
殿厅开始沸腾起来,所有的目光齐齐掉向陈司饰。尤其是江司衣,此时此刻,她右手揪紧着裙上的丝绦,脸上气得阵白阵青。而司饰房的徐可莹呢,更是猛地掉过头,尖利的目光向身旁的罗瓶儿一扫,仿佛要喷出一道毒气来。罗瓶儿脸色煞白,赶紧做错了事般低垂下头。
大概,这么多人里面,真正高兴得快跳起来的,唯有柔止一个人了!此时此刻,她一双黑亮的眼睛望向陈司饰,表情显得既兴奋,又雀跃。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陈司饰却无视众人的目光,端庄而恭敬地走了出来,“尚宫大人、局正大人…”她朝两位女官敛衽一礼,抬头说道:“历来女官胜任需要的是真凭实力,而小的恐怕…没有这个实力胜任。”
殿内又是一片窃窃之声,周局正一愣,轻眯着眼道:“能不能胜任不是你说了算,是通过本尚宫和你们局正大人的一致决定,陈内人,难道,你想违抗大宫女的命令不成?”
“不,小的不敢,只是小的还有句话不得不如实禀告两位大人。”
“什么话?”
陈司饰侧目看了柔止一眼,一字一顿道:“其实,‘华堂生香’的法子并不是小的想出来的…”
※※※※
风停了,雾散了,御道两边的合欢树上,叶子与叶子之间冒出了细细的花骨朵。久违的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俯瞰着大地,天空如瓷器上的青釉般温润纯净,两只飞鸟从卷檐边掠过,叫声清脆,和着飘溢在空气中质朴而淡雅的清香,这一切都无不显示着,这该是一个多么美丽的清晨呐!
柔止一路小跑着,手捂着嘴,环佩叮叮响动,身上的披帛和丝绦像生了风似地一路飞卷飘扬着,司饰女官,司饰女官,她现在真的已经是尚服局的一名正六品司饰女官吗?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这,真的能让她相信吗?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如此令人难以置信,一想到方才卫尚宫宣布的结果——姑姑最终成为尚服局的最高女官,而自己接任她的司饰之位,柔止再次抬头仰望天空,整个人都仿佛都漂浮在云端一样:天气,温暖了,高深的宫墙不在压抑了,就连自己最讨厌的榆钱树也变得可爱起来了!此时此刻,她恨不得马上将这消息告诉采薇,告诉明大人,让他们分享自己的激动和快乐,让他们因自己的高兴而高兴。
“薛内人…”
一道熟悉而明朗的男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柔止猛地转过头:“呀,明大人!大人,我正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呢?”
柔止万万想不到,想曹操曹操就到,欢喜不言而喻。然而,明瑟却只是一改素日的温文和善,而是垮着张脸,声音变得冷冷冰冰:“什么好消息?”
柔止愣怔片刻,马上反应过来,她脸一红,摸了摸后脑勺,很是歉疚地说:“额,不,昨、昨天晚上我让大人您担心了吧?对、真是对不起啊…不过,这次真的很感谢大人…”如此说了好一番抱歉的话,然后马上高兴道:“啊,是这样,现在,我已经正式成为司饰房的司饰女官了!享受正六品的俸禄,哇,真没想到吧,一回宫以后我居然会遇见这样的事儿,大人,你说这不算好消息吗…”
她就这样欢欢喜喜地叙述着自己的事儿,分明是想让眼前的男子一起分享她的快乐,然而,明瑟却只是低眉瞄了眼她的右手,神情淡漠地点了点头:“如此看来,我应该恭喜薛内人了。”
仿佛一盆冷水浇到头上,柔止心中的激动和兴奋顿时荡然不存了,她凝视着男子那陌生而冷漠的脸颊,心里有些难受。不过,她还是扯了扯唇角,勉强笑问:“对了,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朝会的时间到了,我正要赶往养心殿。”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大人了,大人请慢走。”
明瑟负手点了点头:“那我告辞了,保重。”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望着明瑟冷冽而走的背影,一种失落的情绪自心里油然而生,柔止迷惑一阵,转身也走了。
然而,就在刚转过头时,忽然,隔着数步之远,背后又传来男子那冷冰冰的声音:“虽然我知道我说的都是废话,但我还是想说一次,薛内人,在你以后想要冲动地去救人也好、救火也好,麻烦你先好好想一想,不是用脑子,而是用你的心去想一想,想想会不会有人因此而担忧!”
柔止喉咙一哽,一股如甘泉般的暖流瞬间注进了自己的心房。她抬头对着天空深吸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依旧缓缓走了。
走到采薇尚食局司药房的时候,又是一道炸雷般的消息让柔止大吃一惊——
“什么?你找薛女史?哪一个薛女史?”一名嬷嬷站在门前拦住她。
“哦,就是你们司饰房的一名女史,她叫薛采薇,我常常来找她的…”柔止礼貌地解释道。
“好大的胆子!薛贵人的名讳也是你一个小小内人可以叫的?”
薛贵人?!薛贵人?!
柔止耳边嗡地一响,以为自己听错了,“嬷嬷,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什么薛贵人?采薇她不过是一名内人,怎么会是贵人呢?嬷嬷您是不是弄错了?”
“哼,尚食局司药房的女史薛内人昨夜被圣尊有幸所见,圣尊一高兴将她封为薛贵人,怎么,你是有意见?还是想来攀贵人的交情啊?”
柔止傻了!双足像被钉子钉在地上动弹不动,采薇?贵人?贵人?采薇?这反反复复的几个字眼仿佛晴天霹雳,让她简直难以相信都是真的!过了好久,她才甩了甩头,急切求道:“嬷嬷,既然是这样,那请问贵人现在在哪儿?她是不是还在司药房?你能不能带我进去见她一面?求求你了,嬷嬷,我真的不是来攀交情的,我是她以前最好最好的朋友,你告诉她,我叫薛柔止,我真的想要见见她啊嬷嬷!”
嬷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也怕得罪她,便道:“那好,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通传一声。”
柔止道了声谢,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贵人?采薇一夜之间成了贵人?她成了贵人?无论怎么去想,这都是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实啊!如此心高气傲的女子,面对这样的‘荣宠’,现在的她,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很快地,那名嬷嬷下了台阶走了过来,“你真的就是薛柔止?”
柔止急切点头。
“那好。”嬷嬷将一样东西塞进柔止手里,态度冰冷傲慢地说:“贵人叫我将这样东西交给你,并嘱咐说她不想见你,叫你以后也不要去找她了。”
☆、第40章 贵人
采薇不见她?!
柔止整个人又是一惊,一夜之间,她成了尚服局的司饰女官,多么惊喜而高兴的事,可是一夜之间,她最好的朋友成为了皇帝册封的贵人,并说以后不要去见她,是的,她说…不想见她。
“嬷嬷…”,她颤动着双唇,分明还想问些什么,然而嬷嬷已经撩开帘子,转身走了进去。
柔止愣怔地看着那晃晃荡荡的撒花毡帘,眼前一晕,手撑着旁边的古槐树,双腿无力地瘫软下来——
采薇啊采薇,皇宫这么大,你现在不见我,难道我们一辈子都不会碰面了吗?
风将树叶摇落下来,柔止长叹了口气,站起身,双足木然而呆滞地踩过叶子走了出去。一路之上,手里捏着的是嬷嬷方才塞给她的一枚胭脂扣,是谁送的她已经不去留心了,脑海中唯一浮现的是小时候两个人在枇杷树下交谈的画面——
“采薇,你长这么漂亮,没准儿以后皇上会封你个贵人娘娘什么来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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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你又胡说了,谁说咱们进了宫就得巴望着当娘娘,我才不稀罕呢!深闺燕闲,不过衔昭阳日影之怨,我薛采薇才不要活得这么可怜…”
“嘻嘻,那…你以后想怎么活呢?”
“哎,老实说,咱们虽然只是一名宫女,身份卑贱,在这宫里也没有自由可言,可是这颗人心长在自己肚子里,是别人无法束缚的…”
心是属于自己的,不能违拗,稚气的声音说得那么老练成熟,然而,一语成谶,采薇最终是当上了贵人,与自己分道扬镳。
再也忍不住地,眼眶有些湿润了,柔止缓缓低下头,模糊的视线中,她将手中的胭脂扣轻轻启开——
“渺渺柳含烟,夜夜明月楼,年年寂寥西窗独坐,叹浮云,本是无心,也成苍狗。相思树,流年度,无端又被东风误…”
柔止猛地睁大了眼,里面一张素雅的桃花签上,字迹飘逸连绵,分明这样写着。
光阴如水,世易时移,又是一年春柳绿。
昭德宫里,新封的薛贵人面无表情地凭立在窗门前,窗外暮色四合,远处红纱绢灯的光晕像灰尘一样弥漫在深不见底的宫墙内。她就那么木偶似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头发随意披散在腰后,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上那一轮扁扁的上玄月,带着点美艳和凄怆,她的唇边犹然反射出一丝讥讽的微光。
“娘娘,眼下虽是二月,但你才刚沐了浴,可别着凉了,来,坐这儿,让老奴来伺候你梳洗…”
有人在轻声催促,还是那个老宫婢的声音,她是教习司寝的老宫女,眼角里虽含着笑,但布满褶子的老脸却给人一种无比厌憎的感觉。薛采薇懒懒瞥了她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对着铜镜缓缓坐了下来。
“娘娘,你看,这是司宝房新送来的簪花和钗环,这是司饰房刚送来的玫瑰胭脂,啊,对了,娘娘你只要往颊上抹一点,哟,整个气色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嬷嬷的笑容丝毫感染不了采薇的情绪,此时此刻,她呆呆地看着铜镜中的那个少女,胃里被脸上所抹的珊瑚红胭脂弄得一阵一阵的恶心,她扬眉,勾了勾唇,铜镜中的少女亦是对她冷冷一笑,那笑容之嘲讽冰冷,仿佛汇聚了万年的冰霜。
是啊,病也装了,痛也装了,各种不上台面的小手段也使出来了,然后,这天终归要面临的,她逃不掉的,她知道。
“娘娘,这么个大喜的晚上,你可得在万岁爷面前多笑一点…”
嬷嬷还在絮絮叨叨地说,采薇眉毛都不动一下,月光穿窗而来,铜镜的镜面反射出一道幽幽的黄光,采薇懒懒捡起妆台上的一副手镯,拿在眼前比了比,呵,据说这玉镯价值不菲,冰种飘兰花的,以前,她是多喜欢这样的玉镯子呢,可是,现在她有机会戴上了,却感觉自己的手腕套上了一幅沉重的枷锁和镣铐…
都是因为他们!
采薇猛地放下镯子,眼睛死死地盯着铜镜,现在,她全明白过来了,一个最好的朋友,一个最爱慕的男子,他们共同蕴良了一个苦果让自己吞。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自己就不会遇见皇帝,不会遇见皇帝,她就不会像一只落网的蝴蝶,被死死钉在这不见天日的标盒里!
“大人,请留步。奴婢、奴婢有些话想问问大人…”
上元节那夜,在确定了柔止已经平安回宫后,明瑟将她送回尚食局,在分手之际,她紧紧捏着手中的胭脂扣,鼓足勇气,心里咚咚地向他袒露自己的心事。
“薛内人想问什么话?”
“奴婢…”
犹豫再三,她终于勇敢地抬起头,将一连串的疑惑说出来了,包括他为什么要在这胭脂扣里面塞个小纸签,为什么要帮她调入尚食局,为什么要带她出宫玩…
然而,真相是难以置信的,同时也让她感到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和羞辱。明瑟倒是很风度地划清了和她的界限,一字不漏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和经过。可是柔止呢?分明从一开始,她就蛮着自己,什么都蛮着自己,呵呵,她当然清楚自己对那个男子的感情,更清楚有可能那个男子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搅得她六神无主,可是,她还是那样做了!就像一个观看舞台丑角表演的观众,她就那么高高在上地看着自己如何滑稽、如何表演,最后还自以为是地丢几个铜板给自己,以示崇高的善心…
薛柔止啊薛柔止,你真是太小瞧我了,难道你以为那个人对你有意,我就会对你心生嫉妒和怨憎吗?你以为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是善意的谎言吗?难道,你以为我没有心、没有尊严了吗?
采薇闭着眼,对着铜镜长长吁了口气,当沐了浴、更了衣,最后,她才像一只羔羊被宦官抬进了甘泉宫…
※※※※
“衣料库的火…是你唆使人放的吧?”
永和宫的寝殿内,万贵妃懒洋洋躺在红木摇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把洒金牡丹小团扇,扇坠的流苏斜斜搭在她雪白的胳膊上,声音不缓不慢,旁边的徐可莹吓得赶紧跪了下来:“娘娘,您、您何以这样说,奴婢就是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你不敢!”
手中的小团扇扑地向徐可莹脸上一掷,万贵妃从躺椅上猛地坐了起来,怒瞪着凤目,指着徐可莹骂道:“你明知道江司衣是本宫的人,呵,你倒好,你却一把火去烧司衣房的衣料库,反而让那个姓陈的坐上了局正之位,你这不争气的蠢货,你肚子的那点弯弯绕绕,别以为本宫什么不知道?!”
徐可莹暗暗咬了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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